> 这日晒三竿了,王爷和王妃还是不起,这让管家有些难办,老一辈的习俗,成亲第二天早早起床用膳才吉祥的啊。
好在管家没有等多久就见房门开了。
他们二人穿着崭新的新衣,愈发清贵大气,眉宇间都有逍遥之意,管家嘴巴甜,说了句吉祥话,讨了一个红包,而后为他们布菜去了。
用过早膳,离傲天牵着玉树的小手来到庭院中间,让她坐在秋千上,他在后面轻轻的推:“夫人想去哪儿游玩?为夫想把二林和三森送到嫣儿那去,为夫带着你寻个世外桃源玩上几日。”
“带上孩子们吧,等把大木接回来,我们一家五口一起出去,我喜欢一家人团圆的感觉。”玉树自小爹娘早逝,喜欢家庭的温暖。
“他们会缠着我们,夜里什么也做不成。”离傲天的眉头深深的拧起。
“讨厌,就想着这些事情,总之一定要带着孩子们的。”玉树的小脚落在地上,轻轻一踮,让秋千飞的更高。
“依你,依你,谁让夫人最大了。”离傲天宠溺的笑。
*
半年后。
才入了冬,不算太冷,却也下过了一场薄薄的雪,雪花嵌在地上,还未等细细的去观赏便融化了。
梅花也只是才窜了一个小小的嫩芽,还要待大雪之后方能竞相开放。
这日。
元国却派人送来了消息,让离傲天和离玉树先把大木接回去,因为元国那边暂时没人照料大木。
小玉树有些奇怪,大木一向是元尘亲力亲为照顾的,怎的会突然没人照料呢。
她转头去看离傲天的脸,发现他神色有些凝重,心里‘咯噔’一下子,她问:“是不是元尘出事了?”
离傲天沉默片刻,而后将元尘重病的消息告诉了玉树:“他……恐怕活不久了。”
☆、第1871章 一家三口
‘轰’的一声。
玉树的脑袋炸开了。
她忽地想起了元尘忧郁的眸,想起了元尘经常苍白的脸。
她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了。
他病了。
他生了很重很重的病。
所以他才舍下自己把自己还给离傲天。
“你为何瞒着我?为何瞒着我?”细细的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如细碎的宝石扬在玉树的青丝上,她红着眼圈对离傲天大吼,声音都在颤抖:“为何?”
“玉树。”离傲天看她如此激动,将她叩在怀里:“他不想让你为他担心。”
玉树推搡开离傲天踉踉跄跄的朝外奔去:“去元国,立刻去元国,快。”
最后一声,是她嘶吼出来的。
也许,也许再慢一步她就再也看不到元尘了。
她要看他一面的,一定要的啊。
当天。
雪下的很大,似乎要送元尘一程似的。
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往元国。
王宫里一片低迷,凄凉的气氛萦绕在空气中。
大木的眼睛哭的红红的,看到离玉树后扑到她的怀里,小声的哭泣着:“娘,干爹要离开我了吗?”
她的心如被马车的车轮碾的粉碎。
她踉跄的朝元尘的寝殿奔去。
深蓝色的踏步雕花床榻上,元尘一如往常,穿着白色的长袍,青丝如瀑,衬的他脸色愈发苍白,如纸一般。
元爵和景婵也来了,他们沉重的望着床榻上的人儿。
玉树泪如雨下,冲到元尘床榻前,却又轻了步子,好似怕吵醒他似的,她自言自语道:“元尘你是睡着了吧。”
元爵开口:“在昏睡着,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夜了。”
这句话仿佛拧开了玉树心里那悲呛的闸,她凄楚的看着元爵:“你救他啊,你救他啊,你不是天下第一药王嘛,你救他啊。”
元爵的眸里有绝望,有愧疚,他虽是天下第一药王却无法救好他的弟弟。
他将哽咽压住心头,道:“我给他服了安神丹,他在等你。”
安神丹,众人都明白,能强制性留住一个人的性命,但只能留住短短的时辰。
玉树抿着唇,守在他旁边,紧紧的握着他消瘦,冰冷的手:“元尘,我是玉树,你快醒来好不好?”
“我求你,你快醒来好不好?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玉树哽咽,一句话断断续续的才说完。
离傲天悄无声息的退下了,他想把空间留给他们。
一刻钟后。
床榻上的人慢慢苏醒了。
可是,他好似变了一个人。
脸色很红润,往常眸里的忧郁好似散去了,取代的则是温暖人心的阳光。
玉树痴痴的看着他。
忧郁的他很英俊,阳光的他也很英俊。
他好似站在云卷上,穿着白衣,如谪仙般,含着笑,慢慢的朝她招手。
“玉树,你来了,孩子下学了吗?”元尘微笑着,好似眼睛里只有玉树,谁也容纳不进去。
玉树的长睫抖出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
她知道,元尘是回光返照了。
她点头:“回来了,大木回来了。”
“这么快啊,功课做好了吗大木?”元尘一副慈爱的样子。
好似玉树是他的王后,大木是他们的儿子。
☆、第1872章 许你此生不渝,守我百岁无忧!
大木乖巧的走过来。
玉树怕他叫元尘‘干爹’,拉着大木的手,道:“大木,跟爹爹说说话。”
大木聪明,上前,听话的说:“爹爹,我的功课做好了,爹爹教给大木的古诗大木会念了。”
“喔?这么棒啊。”元尘坐了起来靠在床榻上:“念给爹爹听,好不好?”
大木道了一句‘好’,声音朗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大木的表现真好,爹爹给你做你和你娘都爱吃的小笼包,好不好?”元尘微笑着,阳光的眸干净剔透,他掀开了被子,穿上缎靴,一手拉着大木,一手拉着玉树朝膳房走去。
他亲自和面,擀皮,绊馅。
他知道,玉树最喜欢吃小笼包了。
玉树离开的他这段时间,他每日都会做小笼包,手艺愈发精湛,熟练。
他想,有机会一定亲自给玉树包小笼包。
玉树靠在门口望着元尘英俊的,‘健康’的面容,鼻尖一酸,泪珠又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元尘看她哭了,微笑:“哭什么?感动的?”
玉树抬起小手抹干了眼泪:“可不是嘛,你第一次给我包小笼包呢,以前让你包,你不肯嘛。”
“傻瓜,以后天天给你包。”元尘继续忙乎,过了一会儿,他生了火,把圆滚滚的小笼包放在蒸笼上,他满意的朝玉树走去,拉起她和大木的手:“我有点困了,我睡一会儿,一刻钟后你叫醒我,我们一起吃包子,吃完包子我们给大木温习功课,外面下雪了,明日我带着你和大木赏雪,赏梅。”
“好,你去睡,我和大木陪着你,等着你醒来。”元尘丝毫不觉得自己要去了,他脱了缎靴躺在床榻上,大掌捏着他们娘俩的手,唇角勾着幸福的笑容,深深的望着玉树:“玉树,我睡了,一会儿别忘了叫我醒来,我有秘密给你看。”
“那你一会儿不要赖床,我还要看你的秘密呢。”玉树说完,元尘就闭上了眼睛,好似真的在睡觉。
玉树和大木坐在床榻前,寸步不离。
一刻钟后,小笼包的香味儿飘了出来,那香味儿狠狠击碎了玉树的心,她的眼泪流的愈发汹涌,她轻轻的推着元尘:“元尘,小笼包醒了,我们该起来吃饭了。”
元尘没有动静,连呼吸都没有。
他……去了。
带着幸福……去了。
“元尘,说好的不能赖床的,你怎么还不起来啊。”
“元尘,你的秘密还没有给我看呢。”
“元尘,明日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啊?你答应我们了,带我们去赏雪,赏梅的。”
“元尘……”玉树握着他的手嚎啕大哭:“元尘,你这个骗子,骗子!”
元爵站在她身后,声音沉重:“我知道他的秘密。”
玉树跟着他来到了曾经属于他们的密室,玉树摁了开关,走了进去。
她惊愕又心痛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墙壁上挂满了玉树的画像,桌子上还有元尘亲自捏的陶泥小人,那小人是玉树的模样,栩栩如生。
玉树拖着沉重的步子朝那个桌子走去。
元爵跟在她身后解释:“这是他捏的,你不在的那段日子,他整日带在身边,以解思念。”
玉树握着那小人放在胸口,心脏疼的厉害,她把小人塞在了元尘的掌心里,滚烫的泪水打在他的手背上。
三日后。
元尘下葬。
那日大雪飘扬,梅花绽开。
一座山,隔不了两两相思。
一天涯,断不了两两无言。
我用三生把你思念,独饮那一碗梦婆汤,把自己葬于山骨间,静听那涓涓流水,那清风伴着落花飞舞。
且听风吟,吟不完我一生思念,细水长流,流不完我一世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