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岿然不变,但语调极柔,带着些说不出的诱哄意味:“小七,你我互为对手这么久,你不觉得我们深刻了结彼此,足可匹配么就算成亲,婚后生活想来也不会无趣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追了一个文……嗷,于是好几天都掉在坑里,死去活上,没爬上来……
明天十二点以前还有一章四千字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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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平地波千丈12 。。。
贺凤冷当然不曾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
事实就是,安小七当时紧张的一把将桌上的零零总总值钱货都揽在了怀里,拿那织锦桌布好生包了起来,一副小财奴的模样,扬着小脑袋,狠狠威胁他:“你不怕将来背个败家子的名儿?”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显见是不愿意了。
按着她花银子的速度,其实要夫君背个败家子的名声,还真不难。
但贺凤冷岂是常人?微微一笑,眼角飞波,目光简直能溺毙人:“为了小七,我甘之如饴!”
安小七生生打了个哆嗦,大约是觉得此话太假,并无几分真实信,姑且忽略。
贺凤冷见甜言蜜语如砒霜,她听到实在不曾生出欢喜之色,反倒要打个哆嗦,显然不曾受用,暗道这丫头久经风刀霜剑,对温柔乡大约有着本能的排斥,生怕磨钝了她杀手的锐气,说不定二人相争倒有助于感情升温,万一哪天她脑子一热,答应了成亲,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于是出言讽刺:“名满江湖的安小七听说天不怕地不怕,连我的求亲都不敢应下,可真是胆小如鼠!”
如今她被压制的内力已经恢复,自然不再怕他,潋滟秋波狠狠瞪过来,昂昂反击:“以为小爷怕了你?!”可惜她身上偏穿着女装,模样又娇俏妩媚,倒教贺凤冷一时里看呆了去。
从来洞房多花烛,灯下看佳人,原是盛景,此刻贺凤冷心中无端一跳,却躬身一揖,借着弯腰掩去些不自然的神情:“七少大义,与贺某一路切磋武艺,凤冷铭感五内!此次家中有变,得请七少襄助,还望七少不吝援手,酬金任七少开口,凤冷再不敢推辞!”
——反正就是要不计成本不择手段将她留下!
华鸾素虽然久经江湖考验,说到底并不曾真正了解男人。若是她与自己娘亲关系尚佳,倒可可以从她娘亲那里了解一件事:男人有时候的适当示弱,后退一步,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将来能朝前更大的走几步路,最好是将对方逼至墙角,不得不满足他的要求。
可惜她年少气盛,一路之上又与贺凤冷相斗良久,渐渐生出一种念头,要将这男人打趴下,最好是让他心悦诚服的认输,方能令自己心头愉悦。如今贺凤冷给了她这居高临下的机会,她好不心花怒放,很干脆的便应了下来。
“我地煞门虽然接单都是与人命有关的,但我与大少交情匪浅,只要有生意可作,不动血光,自然也行!”
——从来娶媳妇,是个既出血又讲究策略的力气活。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钱财怎能娶妻房?
贺凤冷低着头,目中笑意一闪而过。
二人从敌对立场转为合作盟友的第二天晚上,护卫来报:凌姨娘夜半时分往书房去了一趟。
本来这也没什么奇 怪{炫;书;网}的,贺天祥因为身有疾病,如今与个废人无异,既不能陪她说话又不能疗她聊天,她心中有事,偶尔去书房找些野史杂记看看也并无不可。
可怪就怪在,她进了书房却失了踪影,护卫随后趴到房顶上,掀开瓦往下瞧时,书房之中并无一人。
护卫急了,只当她知道有人跟踪,这才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哪知这护卫从房上跃下来,正欲进房去探查一番,书房门却吱呀响了一声,她从书房里出来,慢悠悠向着居处而去。
此事未免奇 怪{炫;书;网},她手中一书未拎,只提着进去时提着的羊角小宫灯,照得见眼前五步以内的地儿,五步以外皆是黑漆漆的。
华鸾素听得此语,惊道:“难道这女人也在书房里藏着一个男人不成?”
贺凤冷在她头上敲了一记:“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的是什么啊?”
她犹记得,在西州回纥,住在星辰殿的梅娜侧妃有个不甚良好的习惯,那就是半夜自己一个人去盛酿着的肉酒。女人大半夜一个人在庭院中游走,总有些不欲人知的隐秘之事吧?
但事关他亲爹帽子的颜色,她还是乖乖住了嘴,只眼巴巴瞧着贺凤冷,一副欲夜探书房的模样,显然已经燃起了好奇心。
贺家书房其实离清竹苑并不远,贺凤冷与华鸾素摸黑前往之时,正是三更,府中之人俱已沉睡,一路之上倒也未曾遇见过闲杂人等。
他二人进得书房,点亮了灯烛,但见这书房内藏书颇丰,博古架上摆着许多玲珑珍玩,宽大的书案临床,墙上另有字画,二人皆是从小习武,与书画一道终究缘浅,倒也说不出什么妙处,只一径在房内转悠。
地煞门训练杀手自成一统,每人与机关术上总也略懂几分,华鸾素拿着一把小锤子四下敲敲打打,还真教她寻出了蹊跷之处。
大凡宅门大院,其实有个把秘室也实属正常,只是贺凤冷当年在此打理行商往来的帐目之时,做梦都不曾想过自已家尚有这一处隐秘的所在,瞧着安小七将这博古架上某一处移了移,于是这架子倒像自己长脚一般,挪了过去,架后露出黑黢黢一个洞口,不由目瞪口呆。
安小七拿着羊角宫灯,拽了他的袖子一把:“愣什么神呐,下去瞧瞧你姨娘的奸夫长什么样?”
他这才回过神来,捏了一把小丫头的鼻子:“说得跟真的一样!这等隐秘的地方,也许藏着金银珠宝的,怎见得就是个男人了?”
小丫头皱皱鼻子,颇有几分兴灾乐祸:“下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安小七不但嗅觉灵敏,且大有向着神算子一行发展的潜能。
二人执灯沿着密道走了不多时,便觉一股霉臭味而来。黑暗之中,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凌清清,就算我死,你也休想拿我去要胁凤儿……咳咳咳……”那人连着咳了好几声。
安小七悄声道:“听这光景,倒不像奸夫像仇敌。只是这个凤儿……是你么?”
其实在听到这人的话之后,贺凤冷便心头剧跳,一种说不出的惶恐在他心头盘旋。
这三年来,他反反复复将自己自小到大的事思虑了一遍。
小时候,他记得八岁那一年,娘亲过世以后,爹爹因为腿出了问题,不良于行,脾气变得极为暴躁,尤其是对着他,极为严苛。又说他乃是贺府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自然武功人品都得过硬,于是逼着他没日没夜的练武,连向来疼他的忠叔也对他冷淡了不少。
他那时候只当爹爹痛失爱妻,对他期望只有更高。相反,凤默就不曾受到这样严苛的待遇,比他小了两岁,却成天在凌清清身边缠绕,爹爹也不会苛责他。
……
他高一脚低一脚往下走去,只觉真相呼之欲出。密室之内的人大约是久不见灯光,半眯着眼,有气无力道:“凌清清,不管你找了谁来,都别指望我会与凤儿相认……”
安小七将灯盏举高一点,直直举到贺凤冷脸上,见得他面白如纸,死死抿了嘴唇,不由暗叹一声,安慰他道:“如果这个人是你亲爹,倒好了!我总不能够相信亲爹要出五千金要儿子的性命!”
这话虽是歪理,任谁也不想有一个不光彩的身世,但却奇迹般的令贺凤冷心里松了一口气,暖了几分。
他一直无法忽略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更无法强迫自己忘记自己在贺天傲家的假山石洞里潜集成时,听到贺天祥用五千金买自己这条命时候,那种彻骨的寒凉!还有什么比亲人的举刀相向更令人胆寒心裂,透骨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