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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方丽琪闹着不肯回家,邵夫人便留她住了下来,贝宁宁临走的时候,一再歉意地说,“给您添麻烦了……”
邵柏宇就笑说,“一点也不麻烦,你要是也住进来,我妈就更乐了,是不是,妈?”
邵夫人这时嗔恼地,往邵柏宇身上拍了一记,“还不是你不争气?”
只道他们是又拿她和邵柏宇的那点事来说笑,贝宁宁糗得只丢下一句,“我明早再来接我妈咪。”便慌忙逃掉了……
车子开到半路,忽然又神使鬼差地掉了个方向,竟是朝着半山的陆宅而去!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那个陌生而诡谲的声音,“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清楚,曾诗雨不过只是个替死鬼,陆兆忻真正想要弄死的人,是你,贝宁宁小姐!……”
还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打转,她却莫明其妙地在担心,陆兆忻会不好受,会认为曾诗雨的死,于他自己也有责任。
她了解刚刚失去亲人的痛苦,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手下的车速,就益加地放得飞快
她不相信那个人的话,她不相信陆兆忻真的如此冷血!
如果是以前的陆兆忻,她也许是不敢妄下定论的,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她对这个男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的气度、他的睿智、他的胸怀,都绝不是一个人品低下的人。
她也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会对一个深爱着他,又已经不幸失去他孩子的女人,下这样的狠手?
她当初小产的时候,陆兆忻也是曾有过一些愧疚的,何况,曾诗雨和他之间,更不曾有过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呢?
不,不会的,陆兆忻不可能会这样做的。
深夜的街道上,有一点点空寂的感觉,车,没平时多了,路上的行人,也聊聊无几,国贸广场大楼上的液晶电视墙里的声音,随着夏日的凉风,飘进了贝宁宁的耳内,
“今日早上,记者在医院外目睹了一起交通死亡事故,死者是本市第一大财团陆氏企业陆兆忻总裁即将新婚的未婚妻。警方目前初步判定为交通意外。不过,也不排除有恶意肇事的嫌疑。据悉,曾小姐曾在凯悦大酒店门外与陆少起了争执,然后,便不明原因地陷入了车流之中……”
而她,刚刚也从电台里听到了一则消息,说是有大批的记者守在陆宅,只等陆兆忻一出现,便要一涌而上,争得第一手资料,大宅门外一派乱哄哄地……
所有的人,都在等他给个说法,他一定觉得,舆论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吧?
在离陆宅还有一段距离的宅院前,熄了火,贝宁宁远远地望着,那座灯火通明的房子,听着那一阵嘈杂的人声,她的心,居然奇异地安定了下来,因为,她分明看见了
厚重的窗帘后,那个高大挺拨的黑色身影,是她所熟悉的人,是那张坚毅而意气风发的俊脸。
隔着这样远的距离,隔着那阻滞目光的不透风的窗帘,她却仍旧读得懂,他此刻一定是蹙紧双眉,不悦地凝视的目光,却并未有惊慌。
她于是傻傻地笑了,她真是太傻了,他是谁呀?
他是那样的有本事,他书写过商业的传奇,他二十四岁就从叔父的手里,夺回了父亲的公司,出任了陆氏的总裁,他什么都能办到,他什么奇迹都可以创造,他是无坚不摧的,只不过是失去一个女人而已,怎么会困扰得了他?
她在黑暗里重新发动了引擎,正要驶离而去,她放在车前格子里的手机,却突兀而尖锐地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却霎时定住了:
屏幕上,频频地跳动着一行熟悉的号码,是她从来没有刻意记过,却至今未有记错一字的数字,陆兆忻的电话,她该要接吗?
想不到,他居然会打电话给她,在她决定就要撒手而去之前,是因为心有灵犀吗?
她现在用的手机,当然不再是,陆兆忻送给她的摩托罗拉钻石款,那天被她一念之下扔掉了之后,虽然,她也曾很傻气地回过头去找,却终究是希望落空,也许早就被她扔到了,一个什么都不见光的角落,也可能扔在某块绿草地,被路过的人拾去了……
后来,志逸哥有帮她买过一只索爱镶钻的,她却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再用这样贵重的手机,苹果手机被陆兆忻扔了,她又扔了陆兆忻的摩托罗拉,谁知道,哪一天,又会有谁,一怒之下也扔了这台索爱?
想想都觉得浪费,便退回了给志逸哥,自己买了支三星纤薄款的,不过是一千多块而已。
至少,再扔掉的时候,不会再觉得,又丢了个几百万心疼!
也不是她太爱钱,是她很清楚,志逸哥一旦撤资贝氏,她又得面临什么样的困难重重?
手里的电话还在执着地响着,贝宁宁却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一行数字,心中的决定在摇摆……
那个名字,令她瞬间无力,令她的心怦然直跳,也如那字迹一般,闪烁不定!
她终于用力地按了下去,对方却突然挂掉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盏显示通讯信号的小灯,骤然灭掉,就好像自己的心跳,也猝然中止一样,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停顿,立刻就按了回拨
传至耳内的,却是冷冰冰的系统回复,“对不起,你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他不但挂了电话,还屏蔽了所有来电!
贝宁宁突然就对自己心中的猜想,感到了不自信起来,也许,他伫立在窗前,是在忏悔,或是在流泪?
她快速地拨了个电话回陆宅,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接的,可能是陆宅新聘的下人,嘴里只一直推托地说,“少爷不在家。”
一定是陆兆忻吩咐了她这样说的。
贝宁宁狠了狠心,一车开到了陆宅门外,记者一见下车的人是她,立即所有的镁光灯,都全对准了她,
“贝小姐,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贝小姐,据闻陆少一直不太想和曾小姐结婚,是因为你的关系,你有什么想说的?”
“贝小姐,听说你怀疑贝董事长,是因为听了陆少的话,大受刺激而骤然身亡的,你是不是故意给陆少和曾小姐制造茅盾的?”
…………
记者的话越说越难听,不过,贝宁宁却是一直好脾气地微笑以对,又侧脸,对一旁的某台记者说,“可以借你的话筒用一下吗?”
接过话筒之后,又让他把音量打到了最大,这才抬头看向二楼那个灰黑的挺拔身影,“陆兆忻,我怀了你的孩子!”
对里了小。******
“…………”
嘈杂的人群中突然死寂的一片,一众记者没有想到,会有这惊人的一幕,均是吓得差点连下巴也掉了下来,李婶却在这时打开了一条门缝,招呼贝宁宁进来,“少奶奶,这边”
不知李婶是叫习惯了,没有能改过口来,还是得了陆兆忻的默许,虽然,她和陆兆忻已离婚数月,也已经正式分手多日,李婶却还是一直称呼她“少奶奶”的。
贝宁宁的心里,隐隐地就有了些宽慰,嫁给陆兆忻的那一段时间里,到底还是有人真心待过她的。
而门外的那些记者回过神来,又是蜂拥而上,无奈门口却有保安看守,阻拦,还有拉斐尔在尽职地驻守,一边狗仗人势地狂吠着,一边还目光凶狠地,瞪着他们这一群陌生人,记者们只好吞了吞口水,心犹有余悸地退了开去……
大概是今晚的气氛,实在太让人不安心,李婶一路上领着贝宁宁往里面走,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穿过大厅,就引着她往楼上走,然后,又穿过二楼的走道,绕过一盆又大又密的青绿色盆栽植物,李婶就停住了,敲了敲植物旁边的那扇房门,“少爷,少奶奶来了!”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李婶也没说什么,就迳自离开了。
贝宁宁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门,才知道,原来,里面就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大得有点离谱,足足有四五十平米,除了南面的那一方墙,全是落地的玻璃窗以外,其余的三面墙,都是打满了木制的暗格,陆兆忻磁性的男中音,自窗前沉沉地飘了过来,“这是我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