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让他常常可以想起在孤儿院第一次看到的那两个天使。
只是,她和她的母亲、阿姨一样,那么不爱他。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就像这样,只要她还愿意理他,偶尔来看看他,那么现在的他,也就没有力气再去祈求再多。
只是偶尔想起来,自己其实是多么幼稚,甚至还安插了酒井澜去接近她,去破坏她和别人的关系,去想要让她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不要任何人能够再拥有她,就像当年对待她的父母一样。
……
纷纷扰扰的时光最后,定格在了记忆里那些人的笑容,温柔没有杂质,对着他笑得那么温暖。
樱井彦再也不愿意从梦里醒过来了。
当紫沫知道消息,从国外赶回来之后,听到老管家絮絮叨叨说着,那时候,他去世的时候,是坐在阳光下,嘴角带着微笑。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相册。
突然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只是气不过他以往对父亲的态度太过于趾高气昂,对赤也的态度过于恶劣。
他对自己,其实是那么好。
她把相册埋在了樱井彦墓地里,陪着他一起。
那里面有樱井家曾经两位大小姐的照片,有切原斯的照片,有切原紫沫的照片,还有很明显后来才加进去的切原赤也和仁王雅治的照片。
那是他用了一生想要去抓住的人的照片,虽然他一个人也没有抓住过。
下葬的那天,天空有些飘小雨。她对着墓碑上他的照片,继续吐槽:“怪不得你老说赤也不好看,你尽找些赤也不好看的照片,你故意的吧你……”
仁王蹲下身子,看看樱井彦的照片,拍着她的肩膀:“其实我们应该提醒他不要去骚扰我妈。”
“走远点你个恋母癖!”紫沫转头白他一眼。
“喂你应该叫我一声雅治哥哥,来,叫声亲爱的雅治哥哥听——你不要暴力行不行?彦大叔在看你!喂真的!快看你身后,彦大叔看着你呢!”
……
那些曾以为的仇恨,其实也不过这么容易散去,他或许终于得到了他要了一生的东西。
那些宽恕和原谅。
稍后,樱井家所有的财产,全部由切原紫沫继承,她捐了23,其余的并没有拒绝接受。不去自作清高什么也不要,但是也不会贪心不足什么都要,只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剩下的,哪里来的便还到哪里去。
2。
在法国的日子不是像在日本一样顺快,毕竟语言并不熟悉,虽然她很努力去学了,偶尔还是会有不熟悉,不过幸亏还好,还有不二在,两人虽然不住在一间房子里,但是那种只隔了门板的隔壁关系让柳君觉得同样不爽。
好吧柳君实际上还是在记着某紫那件所有人劝无效但是义无反顾跟着不二就到了法国的事儿。
接下来便是各人各事,紫沫在专业老师指导下重新开始学习钢琴,现在的她,还清了债务还有剩下的财产,不用再去思考钱的事情,而切原,在日本也有柳以及昔日一众学长们照看着,她终于可以没有任何障碍了,可以重新开始追求自己想要的世界。
凭着本身异于常人的天赋,还有比谁都要刻苦的练习,她很快赶上了其他的训练者,并且渐渐超过了那些人,在欧洲一些小型的交流比赛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让老师也称赞不已。
她还遇到了广绪九天,在网球比赛的赛场上。原本是去看越前的比赛,却在比赛选手名单上看到了更为熟悉的名字,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扑过来一把搂住:“啊啊啊!!!小紫沫你来千里寻夫了你终于来寻找为夫了为夫等了好多年啊啊啊——啊痛!”广绪小九天同学松开手捂着自己头,泪眼汪汪可怜巴巴看着一拳砸到自己头上的人,“小紫沫,这么久没见你就这么对我……”
他依旧还是娃娃脸娃娃音,看过去一点也不像是那个二十多岁并且横扫了各大网球赛事冠军的广绪。
“你还说!我问你在干嘛你说你在画画!为什么在这里?!”她双手叉腰,怒视一身网球服的他。
“我是在画画啊,画到法国正好看到有比赛就参加了嘛!”广绪笑得一脸理所当然般无辜,完全忽视自己因为参加比赛而导致了根本没准备毕业所需的绘画作品。
紫沫撇嘴,狐疑看着他:“但是上次你还在抱怨你毕业要画画——画完没?多少分?”
“呃——紫沫,比赛要开始了,我先去后台准备了。”广绪说着,转身就开溜,换来紫沫大叫:“喂!广绪九天你一定是没有完成作业是不是?要不就是考试没过!你给我站住!你知不知道现在出来找工作一定要文凭的啊喂!”
……
比赛完,广绪获得分组冠军,决赛是三个月之后在美国举行,所以他便也可以歇息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他住在临时租的房子里,准备毕业作品。
来到法国,本意是在这空气都浪漫的国度寻找灵感的,结果灵感找到与否不知道,总算是找到了网球比赛,还有每天的三餐准备者。
经过了多年的练习与柳君切原君的大无畏牺牲,紫沫的厨艺已经基本达标了,不说是色香味俱全的上好菜,但是做出来也确实让人食指大动。
再加上不二这段时间随学校出外去旅行摄影,紫沫不上课的空余时间没什么别的活动,干脆就陪着广绪在巴黎各大著名景点转悠着,埃菲尔铁塔下面的仰望,香榭丽舍大街的漫步,卢浮宫里的流连……
仿佛又是回到了那些年,他们年少,无忧无虑享受着这时光。
夜里,他们站在游艇的甲板上,游艇在塞纳河中央慢慢向前行着,迎面而来一座座各具特色的桥梁,还有两岸的著名景点,有着灯光璀璨,河水清澈,风景如画,别有一番情趣。
“其实你现在也可以不要再学美术了嘛!”紫沫背靠着游艇的扶栏,面向走过来的广绪,建议道,“反正你现在打比赛也有钱啊,我记得你当时不喜欢学美术的啊!”
广绪在她身边站定,抿抿嘴,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河畔的万家灯火,转头对她笑:“我现在也挺喜欢美术的啊!特别是画模特的时候,那身材——啊不要打脸!”
紫沫对他挥挥拳头:“广绪九天你这色狼就会顶着一张娃娃脸猥琐!”
“喂喂我明明就是帅气无边分流倜傥玉树临风!”广绪抗议,换来紫沫白眼一翻,转身过去,双手肘杵在扶栏上,手掌捧着自己的脸,根本懒得理他。
广绪也不再说话,站在她旁边,一起看着河面。游艇上轻柔的音乐,让人感觉似乎连呼吸的都是浪漫的空气。
从游艇上下来,广绪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抓住她的手,向前跑去,换来紫沫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一边跑一边喊:“喂你干嘛——广绪九天!你不要给我讲风就是雨的喂慢点——”
一路风掠过他们的耳边,又一曲美妙。
最后在圣心大教堂前停下了脚步,他站住,忘了松开手中握着的她的手,仰头看着台阶上的教堂,有些微喘着回头看她,笑:“我一直想来这里的,差点忘了……呵呵。”
“我去你的,广绪九天,”她大口喘着气,膝盖微微向前弯着,另一只手杵在膝盖上,抬头不满白他一眼,“你就直接说啊,我都不知道你干嘛,还以为你欠人钱不还结果被追债了咧!”
广绪略微有些挫败地吐吐舌头,犹豫一下,松开她的手,大步走向前去。
走了几步,停下,回头,看到在原地蹲下了身子的她,正小心翼翼伸出手,广场上的白鸽并不怕生,有三两只慢慢踱着步,靠近她的手。
当察觉她手上并没有食物之后,鸽子便纷纷扑扑翅膀飞走了,他于是看到她瞬间垮下的小脸,和鼓起的腮帮子。笑了笑,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伸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凑到一起,在她摊开的手掌上戳了戳。
她转头,看到他认真看着手掌,认真戳着自己的手掌。
时光不愿意强加给他什么,看上去只不过是个个子长高了些的大男孩而已,略显稚嫩的娃娃脸,清澈的眼神看不出那些曾历的事件。明明从那时候开始,他的不开心,他的痛苦……却能让人一眼看过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些艰难的日子,似乎与他绝缘,因为他看上去永远都是这么澄净。
无论经历什么事情,都是孩童心性,都是这么可爱。
戳了几下,没听到意料之中她的吐槽,广绪抬头看她,看到一双认真打量着自己的澄明眼眸。
四目相对,同样的童稚未消,同样的认真而澄澈,同样的干净。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掌心,动了动手掌渐渐张开,贴着她手掌的轮廓,即将可以合上的一瞬间,他的手缩了缩,收回了手,然后站起身,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抬头看天空:“啊,今天太阳好大,你看那颗星星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