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温柔的声音:“你好,我是不二周助。”
她沉默了。我说,周助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干嘛呢……
“……你好?”
“呃,周助……”
“紫沫吗?”一瞬间那声音却忽地有了更多不一样的因素,“我是周助。”
“……”她再次沉默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没有睡吗?”不二笑着,“睡眠不足很容易变老的哦,紫沫。”
“你也没有睡啊。”她嘟囔着。
他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在等你,紫沫。”
她呆住:“啊?”
“我想告诉你,脸上有点疼,可能破相了。”他笑,“但是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那万一我没有打——”她讪讪问道。
“当然是一直等啊。”他却答得理所当然,仿佛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提问的价值。
“……别怕,破相了我要你!”她另一只手揉揉眼睛,笑。
“这是你说的,我会记住的,紫沫。”不二说着,声音溢满笑意,却带着认真。
“记吧记吧,反正你记性也不好……”她小声说着,然后增大了声音,“赤也说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周助。”
“嗯。”
“……你不会讨厌他吧?”她小心翼翼问道。
“不会,”他翻看着手上的相册,“只要改了就行了。”人孰无错?知道改便是好的。
“但是,我还是觉得——”
“紫沫,你喜欢他。”
“呃?”她愣一下,然后再次贼兮兮盯电话,“别想跟我抢,去抱你自己弟弟= =”就算你是笨熊也没得商量…=…
“这有点难度啊,紫沫。”不二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相册上的人,在黑夜里笑得流光溢彩,“因为你喜欢啊。”
她咬咬唇:“笨熊……”
“嗯?”
“怎么办,我突然好想抱你~”
“我也是。”
“所以,我要睡觉了,拜拜,你也要早点睡啊~记得按时上药~”她飞快地挂了电话,奔回卧室蒙被子里去了。
不二听见里面传来的忙音,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笑笑,挂上电话,抬头,笑:“裕太。”
“老哥,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干嘛。青学是冠军你也不要一晚上抱着电话吧……”裕太抓抓头发,迷迷糊糊地走到桌旁倒杯水喝了,然后准备回房接着睡。
“裕太~”他笑,放下相册,“难得可以回来住啊,今晚一起睡吧~”
裕太的背瞬间僵直了一瞬,僵硬地转身看着起身向自己走过来的人:“……我拒绝。”
“诶?”他的笑容带上了一丝伤感,“裕太果然还是很讨厌我啊……”
“我我我,我才没有!”裕太瞪他,“别想乱七八糟的行不行?”
“那么走吧~”不二立马抬头,笑得灿烂。
裕太立刻反对:“我才不要!你自己去睡吧,两个男人挤在一起睡恶心死了热死了!”
“裕太在哥哥心里,永远都是男孩子哦~”他笑着拉住裕太的手,“走吧走吧,太晚了睡会变老~”
裕太欲哭无泪了。老哥你明明心情不好的,明明是这样的。你还是继续去抱着你的电话吧,话说早知道会这样我我即算渴死也不会出来喝水的!不对,话说我今天根本就不应该回来睡的……
第十九章
再往后几天,立海大照常训练,没有一个人再提起关东决赛,那是个耻辱,没有人想再提起来。
而他们,也把所有那一天发生过的事情隐藏起来,从头到尾,任何一个细节都假装彻底遗忘。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忘记的东西,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她和柳到医院,护士告诉他们,幸村在花园。
走到花园里,看见坐在树下沉默着的人,他看着不远处追闹着的小孩子,眼中平静,毫无波澜,娟秀的脸庞带着苍白,周围没有人,看上去就是和身旁的世界隔离了开来,渲染着一片绝望。
“幸村!”她走过去,问,“猜今天水无轻扬被几个女生告白?”
幸村听到她的声音,稍稍抬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十三个诶!”她夸张地叫着,“还有几个是从那什么冰帝跑过来的!有没有搞错,不就是他生日嘛,收礼物收了储物柜和课桌满堆,结果还堆到我这边来了诶!”当然,事后那些东西全被姐姐她接收了这件事就不用说了……
“不过他臭屁什么啊,被告白一个脸就黑一点。”她念叨着,“被告白是件好事儿啊,干嘛那么吓人家啊。”把人家小女生吓哭了好几个……
“咳咳。”柳轻咳一声。
“……莲二你这几天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去吃药。”她回头道。
“没有。”柳淡淡说着,内心狠踹某人:你说就知道说!水无只是黑脸,你直接给了我一拳还骂了一句变态!
由此可见:军师非常在意那句‘变态’= =+
“什么没有啊,你天天跟后面幽灵似的咳咳咳,”她白他一眼,“乖,自己去挂个诊看看!”
柳无语。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正在振动的手机,对他们说句抱歉,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喂,你别学你弟那个死棺材脸行不行啊?”她撇嘴,“我每天都要面对那张脸已经够怂了,去网球部还要对着真田的黑脸,现在你给我个笑脸吧老大~”
“如果是已经丑陋到不行的笑脸,你还愿意看么?”幸村终于开口,一向清新好听的嗓子有淡淡沙哑。
“呃?”她愣一下,看着他,“没有,老大你还是很漂亮,真的,不信我给你借个镜子——”
“紫沫,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了网球,还能够干什么。”他看着地上的落叶,不过是夏季,但还是会有凋落的生命,在宇宙里一个一个地消失,不分时间地点。
“我可以去画画,也可以做很多事,但是,我不可以打网球。”他淡淡说道,“那么做其它的有什么意义。”
“退一万步来说,也没有人说你不可以再打球啊!”她皱眉。
幸村没有再说话。
她踟蹰着还准备说什么,柳走过来:“抱歉,我有点事,幸村,你现在要不要——”
“我还没有到连自己回病房都不可以的程度。”幸村猛地看向他,目光锐利,却不是以往的君临天下,更多的是带着一种自我保护过甚的小野兽的尖锐。
柳一愣:“我没有那个意思。”
“有事就快点走!”她马上挡到他们中间,伸手推柳边使眼色,“走吧走吧,知道你要背着幸村爬墙了,别担心,他还有水无那家伙。”
“……我等一下会再过来接你,”柳说着看向幸村,“那我先走了,幸村。”
看着他走远些,她低低头,然后转身:“你干嘛?!”
幸村握紧了手,然后缓缓松开:“……我会跟柳道歉的。”
“现在才不是那个问题吧?莲二又不是小气的人!”她再次皱眉,“你那么敏感做什么啊?”老大你看着美人但又不真是女人!
他沉默着。
她瞥瞥他,然后认命地叹气:“好吧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你——”她说着低腰捡了一片落叶,“哪,看。”
“这种残品还有什么价值。”紫罗兰色的眸子里有些淡漠。
这便是他的价值观,如对于比赛一样,任何事情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输了的比赛没有任何价值,那么,掉了的叶子亦然。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她白他一眼,递过去,“拿着——我叫你拿着!”她掰开他的手,把落叶柄放他手指之间,再把他的手合在一起,然后握着举起他的手,他稍稍抬头去看,然后阳光有些刺眼,不自然地微微眯眼,随后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稍稍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那片落叶。
原本落到地上狼狈不堪的叶子,此时被人举在半空中,阳光透过它,薄如蝉翼,脉络分明,恍然间像是一副美不可言的画,如蝶翅纹路。
“哪,我爸爸说过,即算是落到地上被踩了一千只脚的叶子,也可以是最漂亮的,”恍神间,他听到了耳边轻轻的声音,“他说,只要去相信,只要用心去看,什么都会是最美好的!”
稍稍侧头,他看到了她近在咫尺的脸,眼神清澈澄明,嘴角带着善意的笑意,不是最漂亮的,但一定是最让人安心的。
“紫沫,”他垂了垂眸子,“我——”
“村哥!我相信你!”她忽地握紧了拳,抿嘴认真严肃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