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就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注意仪容的他,那半个光头上长出了一些发根,下巴也长出了胡渣来,人也跟着憔悴了。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让我更加的头痛了,“我已经让汤山行宫那边传出了你去世的消息。”我听了,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让我“死了。”连我的身份也给剥夺了,他是皇帝,做什么都可以。
那十四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他拳脚相向,他却任我发泄,一点反击也没有,甚至伤了他,他也不在乎,我气急攻心,又昏迷了一天。
再次醒过来后,我好像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了无生趣,开始过起了行尸走肉的生活,他让我吃,我就吃,他让我睡,我就睡,他问我一句,我就答他一句,“为什么皇阿玛的奇楠香手串会在你这里?”
那天因为挣扎而断了的手链,他已经修复好了,只是没有再给回我,我回答他:“那是先皇驾崩前的一天给我的。”他有点紧张了,忙问:“皇阿玛有没有说些什么话?”说了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他现在已经是皇帝,还怕什么呢?
“先皇只说这条手串会保我平安的。”我如实地告诉了他,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当年康熙都已经把皇位传给了他,他又何必为了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而心烦呢?只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之后,我就没有话跟他说了,我们之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有时候也会问我一句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走出自己的世界。”而我总是会一字一顿地跟他说:“放,我,走。”他每次听我这么说都会拂袖而去。
我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痕,特意把头发剪了一些刘海,遮盖住了那道疤痕,才看不出什么来,表面上的伤口尚可遮遮掩掩,但心里面的伤却是永远也好不了的。
曾经以为还要等上五个月才可以离开这里,但没有想到,竟然不用再等了,这天,他下了朝,回到了养心殿,就带着我出去,以为他只不过是带我去御花园,或者是角楼去散散心,因为这几天他都是这样子陪我的。
只是想不到,他带我去的目的地,竟然是神武门,远处候着一辆马车,在马车旁等着的是高无庸,我不明白地看着雍正,难道他想带我出城散心?他今天的政务处理完了吗?应该没有这些闲情日致的时间吧!
他避开了我询问的眼神,放开了一路走来牵着我的手,沉声地道:“走吧!”只是他并没有往前迈步,我懵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是要放我走吗?不确定地问:“我真的可以走?”他的眼看向了天,“走了就不要回来。”
听了他这么说,我的心里面竟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落寞,竟流下了泪来,哽咽着说:“珍重,后会无期。”转身迈步而去,但每一步却像是有千斤重,举步维艰,身后传来了他虚无缥缈的声音,“下一世,你说过要给我的。”
我停了停,“好,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复又举步,不能回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停不下来,直到上了马车,已然是泪流满面,马车启动了,不禁掀起了车窗帘,往来时的方向看去,他仍然伫立在原地,看向我这里。
重新落下了窗帘,仿佛隔绝了一切,隔绝了他,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在我的心里还有那么的一个角落,是只属于他拥有的,他是我心中永远的一道伤口,怎么也泯灭不了的,是我辜负了他。
出了这座紫禁城,听着宫门关上所发出的沉重的声音,我的心好像一下子也跟着安定下来了,马车驶往遵化的方向,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归宿,就是在那里。
我跟他最后的约定,还是没有兑现,最终以我的离开而终止了,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实在是太薄情了,但我一点也没有后悔,因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一辈子可能真的是有缘无份吧!
在去往遵化马兰峪的路上,高无庸告诉了我的一个新的身份,典卫西泰之女伊尔根觉罗氏,至于名字就没有了,对于这个新的身份,真的是哭笑不得,不就是十四的小老婆吗?怪不得听着这么熟悉了。
但现在这身份还只不过是一个丫鬟,同去的还有几名女子和几个侍卫,都是马车出了紫禁城后,他们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说是那边王府的人手不够,特意派去的,我也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是多了几个监视的人而已。
到了目的地,下了马车,和那几个女子循规蹈矩地跟在高无庸的身后,来到了王府门前,看到了只有一片白色,就知道里面正在办着“我”的丧事,我都还没有死呢,还真的是晦气,待会要用黄皮叶去去晦气才行。
这时,王府里面的人出来了,但却没有看到十四的人影,只有弘明和弘暄领着下人们出来接旨,高无庸宣读圣旨,无非就是皇上仁慈,说这里人员不够,特意增派了人手什么的,宣读完毕,他就走了,转身前还看了我一眼,我只好点头示意,无话可说。
也许那个人还是想我有什么话会托高无庸告诉他吧!但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再多的话语也弥补不了永远的伤痕,在沉默中守住了沉默,或许这也是一种宿命的选择,从此不会再见了。
高无庸走后,弘明和弘暄要回屋里去,我就在这时候抬起了头来,跟他们的视线正好撞上了,震惊,难以置信都在他们的脸上表现出来,我的两个儿子可真逗啊!笑着点了点头,径自走到了无人的地方,他们也跟上来了。
母子相见,热泪盈眶,相互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确实是长进了不少,“额娘,他们都说你……还命令我们办丧事,你现在回来可好了。”弘明说道,“额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弘暄问的。
一时我也解释不了太清楚,就敷衍地说:“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对了,你们阿玛呢?怎么不见他出来?”弘明叹了一口气道:“阿玛怎么也不相信你会出事,但又阻止不了他们办丧事,已经待在房间里十几天不出来了。”
十几天待在房里?都不怕憋出病来,“带我去见他,看他还出不出来。”我这么一说,弘暄就带路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十四的房外,让他们都离开,就自己进去了,房间里很灰暗,窗都给关上了,只有丝丝的光可以透进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只看到了桌子旁坐着一个背对着我的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酒气,我走过去,这时,一个杯子就向我砸来了,幸好避得快,才免于破相,杯子应声落地,随之就是十四充满着怒气的声音,“都说她没有死,都给我出去,出去。”
我能理解他的生气,“你要是再砸多一个杯子过来,我可能就真的要死了。”听到了我的声音,明显地看到了他的身体一僵,但仍没有转过身来看我,应该是不敢相信吧!“怎么?不想看到我,那我走的咯!”我转身作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