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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云抬头看着明月,月亮却张着大嘴巴来笑他。他看着树上的乌鸦,那只很久以前的乌鸦似乎已忘记了自己对他的仇恨,历尽艰辛得来的爱情总是甜美的。那只乌鸦现在恋爱成功了,但自己呢,自己心上人送的糖炒栗子却很轻易地被那只死猫给叼走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失败啊!
丰子云悲痛之际,身后却有一只稳定而有力的手搭在他肩上,那是一只改变他一生的手。
【金古封刀待如此】---回首惊知是离别
第十四章 离别
那是一双饱经风霜却依旧美丽的手。秦苏把手搭在儿子肩上,颜色凄迷地说:“男儿志在四方,现在是离家的时候了,你和你爹一样都是浪子。”
“爹,娘给我说一说爹的事迹好吗?”丰子云从小到大,很渴望知道自己爹爹的一些故事,但秦苏每次都不愿提起,或许是因为不堪回首。
“你爹,只是一名剑客,为了剑可以放弃一切的人。”秦苏神色惨然地说,放弃一切,当然包括这个家,“北游,北游……”秦苏喃喃道。
丰子云知道每次娘想起爹的时候,都会轻唤爹的名字,见娘如此伤心,丰子云也就不再多问了,“娘,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常梦呓道要去楚国曾家练习真气之法,娘知道你总有一天会走的,况且你现在体内真气如此虚弱,若不赶紧治疗恐怕会早衰而死。”秦苏担忧道。
“家中只有我们二人,娘,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秦苏笑道:“你爹说过,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的。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爹,不是死了吗,在我没出生之前就死了?”丰子云奇道。
“没有,他只是在江湖中消失很长一段时日罢了,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秦苏看着天上的明月,就好像月儿终有一天会团圆。
翌日,丰子云早早地起床了,他叫大胖召集帮众帮他举行饯别大会。
大胖听说丰子云要走了,心中不由得几分悲痛:“大哥,你真的要走了,我们兄弟们不能没有你啊,倘若有一日外敌侵入……我们需要你来稳定大局啊!”
“别说了,兄弟们,我丰子云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倘若有一日我能够技成归来,我再来和大家一起庆祝。大胖,叫你的手下准备好酒、好肉今天我们老地方不醉不归。”丰子云豪壮地说。
“大傻,把你家的好酒搬几坛出来;二傻,你再去你们家偷只羊出来,要大一些的。今晚兄弟们去东坡为大哥饯别。”大胖发令道、
丰子云心中依然是愁云不展,因为他还有一个人没有道别。自己虽然心中一直喜欢她,可是一见了她,他就不是那个机灵的丰子云了。每当看见她和她爷爷沿街乞讨,心中便有莫名的心酸。他会叫人偷偷地放一个偷来的地瓜放在他们住的那个破草屋前,不知她早上起床发现有个地瓜在门前是否会想起他。
不知不觉地脚已把他带到了那间破草屋前。
草屋前传来一阵哭声,小女孩的哭声。
难道她爷爷打她了吗?
不会,她这么乖,她爷爷是从来不打她的,那到底是……
夜,闭上太阳的眼睛,来幻想星空的美丽。可是今天却无星无月只有离愁,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他身体很虚弱,所以很快就醉了。这次饯别不同于以前的聚会,帮中的兄弟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丰子云如此难过。以前丰子云虽然经常剥削帮里的兄弟们,但也每次都是有福同享,所以大家对丰子云还是十分敬重的。虽然丰子云带着他们干过很多的坏事,但有了他,他们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现在看见他如此伤心,兄弟们心中也是十分地难受。
“我先走了,”丰子云站了起来,“你们不用送了,我一个人走。你们继续喝……”
“祝帮主早日功成过来,洛阳帮永远你是老大。”大胖悲痛地说道。
“洛阳帮永远你是老大。”帮众齐声说道。
丰子云并没有转过头……
他一个人走在长街之上。
“形影相依,身体挨着影子”,她一个人是否会孤单?
她现在还是不是在那个破草屋里哭泣。
他到底还是应该去看一看她的,毕竟这是最后一面。他慢慢地走向那间草屋。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很多遍了,每次他都会在恰当的地方停下来。屋边的那棵楸树落尽了最后一滴泪,枯泪,树还有春天,但人却没有了。紫紫握着爷爷的手,可惜原来那只温暖的手已不再温暖,原来爷爷的笑已飘向时空的那一边再也追不会来了。
丰子云擦干紫紫脸上的泪。
紫紫泪眼看着丰子云,悲痛过度的她竟然晕了过去。
丰子云燃起柴火,为他们烧了一大锅水,他用有点破烂的毛巾给紫紫擦了擦脸,然后为那位死去的爷爷擦洗了身子。完成这些,他早已大汗淋漓了。他用房中仅存的一床破被子为爷爷包裹好,然后他找来锄头在屋子的后面挖了一个很深的坑,天已破晓他仍在那不停地挖着,由于身体虚弱,每次他都不能挖出多少泥土。
紫紫已醒了,她给丰子云热了一个馒头,唯一的一个馒头。她递给丰子云说,“你歇一歇吧!”
丰子云接过馒头,咬了一口,酸酸的,有点馊了,但他还是吃了下去,她就是吃这样的馒头长大的不是吗。
那个墓坑挖好之后,紫紫看了爷爷最后一面,还是忍不住哭了。
丰子云和紫紫把爷爷抬到墓坑中,然后为他撒上黄土。传说女娲造人时便是用的是黄土,人死后就是将那些人打回原形罢了。
“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丰子云艰辛地说,他身体本就虚弱,刚才又连夜为爷爷挖好墓坑,他早已虚脱了。
“很远很远吗?”紫紫问道。
丰子云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先回去拿包裹了。”
丰子云走到家中时头中一阵眩晕,当时就在床上晕死过去。秦苏昨天一夜没见丰子云,要是在平时他当然不会在意,可是这段时间儿子这么虚弱,于是她便四处寻找自己的儿子。他回家时竟看见儿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她走近一看,他唇色苍白。当即用手指运力点化丰子云体内淤血所积之处。她见儿子脸色渐渐红润,擦了擦头上的汗,叹声道:“走火入魔即便不死也几乎已成废人了,但愿曾太年大师真能将我儿收为弟子,传之以‘沧海真气’之法门。”
丰子云醒时已是黄昏,秦苏忧虑对着丰子云说:“小云,你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你必需在百日之内赶到楚国的曾家求曾太年宗师来解救。”说着秦苏拿着三瓶药丸给丰子云,“这是三瓶聚气丸,共有三千粒,每日要吃三十粒才可以使你真气暂时恢复和常人无异。”
丰子云服下三十粒药丸之后,药丸入口之时顿时化为甘露,自胸膛至腹部渐渐变热,手心也渐渐变热,只是额头略微变凉,顿时感觉道神清气爽,“娘,我一定会早日归来的。我现在去找个人。”
秦苏开始做饭,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给儿子做饭,那天她也是怀着这种心情给自己的丈夫丰北游做饭,那天他也说了同样的话“我一定会早日归来的”。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所以她一直在等。
丰子云把紫紫带了回来,说:“娘,昨天紫紫的爷爷刚去世,现在她无依无靠,娘你就让她住在我们家中吧。”
“不,我要和你一起走。”紫紫看着丰子云说。
秦苏神色黯然,当年她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走,纵使他不愿连累她。
丰子云笑了笑,“你这么矮,走路太慢了。”
……
三人吃完了晚饭,秦苏为儿子准备了衣物以及一些路上要吃的干粮,她看见紫紫身上的衣服这么破旧,她找来一些布料连夜为紫紫缝了三件衣服。紫紫看见床头的新衣服,很是高兴,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以前和爷爷一起去乞讨时,她看见其他的女孩子穿着花衣服在追逐打闹,她只有远远地看着。现在她也有了自己的衣服,现在的她显然是最幸福的。屋内有一面镜子,她想去照一照现在的她有多漂亮。她看了看楼上没人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铜镜前,她也有一块捡来的生锈的铜镜,可是那面铜镜什么也看不清。她想看看自己带上爷爷给她削的那个木簪子是什么样子。拿出木簪子之后她突然哭了。以前,她是爷爷的一切,爷爷也是她的一切。也许“回不去的才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