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把一个馒头递给了他,很快就要吃午饭了,先拿吃的东西垫垫肚子。
“师父。”
“恩?”啃着馒头的王即抬头对上徒弟像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
“我以后会长得很高,很强壮。”紫电的声音清朗悦耳,好听的像是潺潺叮咚的溪流,“我会保护你的。”
总有一天我会长得比渠晏还要高,还要强大,还要有能力保护你。
“那些事不会再有了。我用我失去的左眼发誓。”
记忆里那个唱着儿歌催着他快长大的师父,失去了记忆又如何,疯了又如何,不如以前强大又如何?
王即在馒头上咬得越来越小口,然后抬起头,紫电刚看到他红红的眼角,就被一扯跌进他怀里。
王即乱七八糟揉着他的头发:“你这小鬼……”揉了一会,他把手移到紫电包着绷带的左眼,“痛不痛?”声音很轻,像是怕连声音大了都会弄痛他一般。
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怀里的紫电很温顺。“还好。”虽然它挖出坏掉的地方的时候很痛,不过也已经过去了。
然后王即就本能的去亲他的眼睛。
————————————————————
师徒温情了好一会儿,便起身去吃午饭了。
慕容家的庭院比渠晏家还要好看,建筑看上去都有了年岁,很是雅致。
渠晏……
到饭厅的时候,饭菜都已经端上来了,二人入了座。
王即见这派头,山沟沟里出来的显然是有点不知所措,动作都有些笨拙。
紫电的大伯母不禁笑道:“不用紧张,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王即的脸红了红,这么漂亮的房子怎么能和自己那个公厕似的小屋子比!
王即有点僵硬的吃完了这顿饭,颇有丑媳妇见了公婆的紧张感。
紫电突然问了一句:“小英呢?”
座位上还少了一个孩子,是大伯的孩子。
伯母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英儿一向身子较弱。昨天他非要见见你这堂兄,偏是等了一晚上,染上风寒了。”
“是吗……”
“多谢王即师父对小侄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一边,慕容家主甚是感慨,“淳儿年纪尚幼便被拐走,如今回来已经是大孩子了……我也老了……”摇首浅笑,仍旧英伟的脸上,眼角也爬上了岁月的痕迹。
伯母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像是想让丈夫转移情绪般,对王即笑问道:“王即师父年纪轻轻照顾淳儿一定不易……恩,王即师父今年几何?”
“啊?”原谅他吧,他实在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
“就是问你多大了。”紫电在一边斯文的喝饭后茶。如果凤凰在的话一定会大声说道:丫装得还挺人模人样的,你就一斯文败类!
“应该未及冠吧?”伯母慈祥说。
王即心里一咯噔:“鸡冠?”
我没给你侄子喂鸡冠!一般来说那都是他自己要把整只鸡啃光的!
紫电又凑过去:“就是问你成年没有。”
“啊,”王即开始使劲回忆,“十六?不,十七?好像也不是……啊!记起来了!我二十四!”你这幅度跳得也够大的……
其他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王即师父看上去像是未及冠呢……”伯母哂道,满十八都嫌你说多了……
王即还不好意思的说:“我们修道之人一般都是修身养性的,所以看起来……恩,都较年轻的……”
紫电想说你整天在山上喊打喊杀的,这也叫修身养性?
在一旁饮茶的慕容家主突然出声:“我正想要把英儿送去修仙。”
“大伯?”
伯母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前个月遇到了一个琼华派的道士,他给英儿把了脉看了看身子,最后建议我们把英儿送过去,说是那儿的医术不错,学道也能强身健体。可是这昆仑山也着实远了些……”伯母说着,眼眶泛红,用手绢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
王即刚想说到俺们署山去,可是那地方好像……不是小强应该是去不了的吧……
“不如就让我们把小英送过去吧。”紫电说,“听说上昆仑的山道是试炼道,我和师父也能应付一二。”
家主捋捋胡子,从他眼里也看得出,他舍不得紫英,也是舍不得紫电的。
“师父,吃饱了你就先去看看脱……凤黎吧,我和大伯有事要谈。”紫电想着把他支开。
“好。”王即乖巧程度让人怀疑谁才是师父长辈。
————————————————————————
天际已经微微染上了晕红。
他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么久的话……
他们终究还是对他妥协了。
尽管他们的表情很哀伤,伯母一个妇人,在私底下也是心疼他的那只坏掉的眼睛,抽泣个不停。
“你也长大了……”大伯不无感慨的说。
只是他们在这么大的一个宅院里,或许现在还好,可再过个五年,十年呢?
终归是冷清寂寞的。
不过现在还是先处理一下渠晏的后事吧……【WOODS:他还没死呢!还没死呢!】
他叫了一个路过小厮问:“可有见到我师父?”
“淳少爷。”小厮先是恭敬的行了礼,然后答话道,“王即师父的话,刚才渠晏将军府上来了人,说是要找王即师父,王即师父这会儿已经在后荷塘那见他去了。”
紫电点了点头,便让他离开,自己去找王即了。
果然,第二天就找上来了……
拐过几个回廊,便已闻到荷香。
不远处,那伫立的两人。
来人俨然是周越生。【不认识的看《变故丛生》那掳走师父的家伙。】
走近了,就听见周越生脸色铁青,他说:“老爷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老爷子,渠晏的祖父,那个年已六旬还挂帅出征的渠老将军么。
眼前的王即一脸茫然。
渠晏确实是因为他才回不来并且生死未卜,但是愧疚中带着的一丝快感是怎么回事?
“师父!”紫电的一声叫唤,来到了王即身边,周越生见了他眼上不和谐的绷带微微皱了皱眉。
紫电道,“我很快就会带着师父离开姑苏的。”周越生刚想说什么,就见紫电揽着师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夏季微温的风中却抛下紫电冷冷的一句。“他活该。”
这句话,周越生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的。
是渠晏,还是一直在操控渠晏一切的屈老爷子?
只知道,这也许是报应。
【WOODS:下章,送上师父和将军的番外!
王即: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紫电:……要坐在谷堆上不?
凤黎:你们当在唱儿歌呢!】
番外 妖怪
渠晏第一次遇见那个少年是在出征后的第四个月。
那天是十五,前天打了个胜战,将士们的热情一直很高。
昨天在城外整军,添置了一些粮草。
当然……还有军妓。
那些军妓要么是些无法生计自愿而来的,要么是些官家被贬的小姐。
结果里面被人混进了男孩子。还是个因有人逃跑而为了凑数的被当成女孩的男孩子。
那时他经过军帐,在那些靡靡之音之中听到帐后怪异的声响。
渠晏在军帐的后面,见到了那个年纪尚幼的少年。
那时候的王即还不叫王即,没有姓没有名字,只有所谓的一个代号。个子在同龄的孩子里是算高的,模样长得很乖巧,又细皮嫩肉的。
他一向随遇而安,随处去闯,有点艺高胆大的意思。结果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压在他上方,明知道了他是男的还继续狎玩,一向厌恶与人接触的他自然受不了,拿了那人的配剑就开始他所谓的惩戒。
他对于仁爱、生命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概念,人到处都是,跟蝼蚁无异,只知道能发泄怒气就好。
渠晏见少年脸上是难以言喻的表情,似乎很厌恶,又有种近似凶残的兴奋。他手上的剑剑尖在身下的士兵眼眶里进出,发出哧哧的黏稠声响,那人的另一只眼已经成了一个不断渗血的空洞。士兵的口大开,里面鲜血淋淋,舌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