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1 / 2)

>  “哪种不舒服?很难过的那种?”

“是。”

“对我的喜欢呢?”

“就像是我喜欢办公桌上有一只总是很干净的烟灰缸。”

“就是说,即使很长时间看不见我也不会难过?”

“对。”

他哦了一声,继续在纸上画花瓣,到了该要回家的时候,他又问:“那我哥对你的喜欢是哪种?”

我笑,“他不喜欢我。”

“要是从明天开始你就看不见他了,你会怎么办?”

我沉默了,这是早已想好的答案,“去找他。”我说。

他皱了皱眉毛,带着评价性的说:“要是他死了呢?你就陪他去死么?”

“怎么可能,”我说,“如果他死了,我就重新找个人去喜欢。”

“你们的想法真复杂。”于临安最后下了定义,捏着那几张速写慢腾腾离开了。

我不知道,果然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见不到他了。

模模糊糊的这样想着,身前的人突然喧闹起来,记者的闪光灯不断闪起来,带着那种抢到头条的兴奋。

那一片银白色的闪光灯中,于临安走了下来,带着一副手铐。

我终于看见他了,却是带着手铐。他头发有点凌乱,尽管衣饰依然整齐,表情依旧傲然,但那副手铐,已然否定了一切。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沿,看着人群的涌动,趋之若鹜,带着节奏的前前后后,如同海边的反复的浪潮,来来去去,留下些什么,又带走了些什么。

他被那样夹带着,顺从的走下去,后面跟着的是他那真心实意怜爱着的男朋友储冰,同样挂着一副手铐,同样被那样夹着走下去,只是那孩子表情惊恐且憔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过几日,就有了确切的消息。

林林总总的罪名,还有丰富的证据,给于临安那本是嫌疑人的身份几乎定上罪犯的标识。于家如今是于隙荆掌舵,那像小王子一般的小男孩,换上了昂贵的手工西装,剪短的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来——那也是一副傲人的气势——我为何会认为他是真的温良无害,从没想过他能猛然跳出来,狠狠的咬了于临安一口。

那日下午,于隙荆又来到了我的办公室,他戴上了一副眼镜,度数很深的样子,那眼镜显的他更是清纯可爱,他出口的话也同过去风格一样:“你不是说过要去找他么,为什么不快点行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天真而纯良的长相,能说出这样冰冷刻薄的言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于家人比蒲家人更阴阳怪气。

我知道的只是,同于隙荆相比,于临安演技拙劣,他如何能将一只狼崽子看做是小绵羊?

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是我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

于隙荆势在必得,就算不弄死于临安也要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

这事情闹的很大,报纸头条连日跟踪报道,除去案情新进展外,还追查于临安的身世,连他过去在哪家福利院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没过几日,便有于临安的委托律师来找我。

这件事情的程度比我想的要严重许多,连我所任职的公司都遭受波及——由于同于家合作完成的那个很大的项目也被列入调查名单,公司声誉也遭受了些牵连——毕竟这笔生意是于临安出面谈成的——于隙荆究竟有多大的手段,竟搞得凡是同于临安有关的东西,都要被翻出来查个干净。

那名律师说明来以后,开门见山的请求我不要被于隙荆收买而说出对于临安不利的任何言辞。

我笑笑,问那名律师:“我为何被于隙荆收买呢?又为什么要为了于临安得罪于隙荆呢?”

“因为我的委托人是无辜的。”

我从不认为于临安无辜,他既然能进去,必然是被于隙荆抓住了弱处。他培植自己的势力,想要独吞于家的财产,必然也有不少阴损手段。

谁都不清白,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他真的无辜么?”我反问。

律师哑口无言。

我问了个不大相干的问题:“他在里面过的怎么样?”

“我的委托人……”

“你不用这么公式化,我不习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吧。”我说。

“他的精神不错。”

“储冰呢?”

律师脸上有片刻的尴尬,“也不错。”

恐怕储冰过的不够好。

于临安是聪明人,他不会放过一丝希望,也懂得如何周旋,只除了储冰,想必那些人将突破口放在了储冰身上。

聪明的于临安,我心中叹一口气,真是太聪明了。

他到底爱不爱储冰呢?或者,他到底有多爱储冰呢?我想,想着就觉得不寒而栗。

我进了办公室的里间,打电话给周世程:“于临安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当然。”他说,语气里还有点幸灾乐祸。

“你有办法把他弄出来么?我听说……”

“别这样,朱泊,”他打断我,“别让我做这种事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他说。

我挂了电话,对在隔壁等待的律师说说:“帮我带一句话给于临安。”

“请说。”

我想了想,尽力用简短的词句:“你问问他,被人欺骗的感觉如何?”

第二日,律师又来到我的办公室,他带来了于临安的回答:“他什么也没有说。”

我笑笑,原来他是那种毫无愧疚之心的人,我对律师说:“你告诉他,我祝他和储冰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律师愤怒的离开,指责我竟然恶毒的诅咒于临安败诉——他若是败诉,最好的结果是一辈子呆在里面,若是愿意努努力,说不定出来时还不到五十岁。就是不知道储冰是否能活着走出来,那么漂亮的脸……

那名律师还太年轻,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

原来,于临安已经到了请个好点的律师都困难的地步——还是说没有律师所敢接他的案子。

我不指望临安能记住我,他的心太广,永远不会将我放在重要的位置。

我也不指望于临安会感激我,他最擅长的怕是忘恩负义,连养父养母都敢背叛,又有什么是他能感激的。

我只希望,他若是偶尔想起我,只记得我的好。

我换了自己最体面地一身衣服——这还是周江给我的买的。

在调查取证的时候,我承认了所有的罪行。一下子峰回路转,恐怕第二天的报纸上已经逐渐退居二线的于家案又会成为头版宠儿。

周世程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但是他答应为我找齐所有案件相关的项目文件。那是很厚的一沓,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灰色数字——于临安并不无辜,每一条罪状都不是诽谤,他本该罪有应得。

只是我舍不得。

舍不得他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浪费在监狱里。

我如此的了解于临安的案子,所以在陈述自己犯罪过程的时候毫无破绽,在这个过程中,连我都要相信自己的谎话连篇——我有犯罪的天赋,智商高,又非常会编故事。

关于犯罪动机,我只是笑了笑,问对方:“可以抽一根烟么?”

他们给了我一根烟。

我点燃烟,笑着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于临安曾害的我穷困潦倒……”

对方认为这个理由过于牵强,认为太过简单。

我讥讽的对他们笑:“你们看到他的男朋友了么?”我说,“他对我始乱终弃后另结新欢。”

这个理由更蠢,他们却相信了。

一切都完美无缺,我将走进去,于临安则很快被放出来。

于隙荆对此大为光火,想尽办法要扭转局势,只是于临安在被关押期间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坚决不吐一个字,储冰又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问三不知。

于隙荆有心无力,只得派人来威胁我。

我有什么好威胁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除了于临安,我毫无牵挂,只可惜他也不见得感激我。

由于我态度合作,自始至终放弃申辩,终审之时,我终于如愿以偿成为经济犯,法官宣读判决的时候,听完最后一个字,我竟感觉十分欣慰。

我没有记住自己被判了多少年,也没关心自己是否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只是即将被带离从而走上人生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时,回头找寻于临安的身影。

我看不到他,除了记者追随的闪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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