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1 / 2)

>  这次来,我本就似乎做个陪衬,不需要说什么话,更何况我也委实不喜欢在这种场合表现的侃侃而谈,我点着烟,坐在老板旁边,只听该说话的人互相之间虚与委蛇。

那位新上任的助理自然是有些本事的,谈吐之间十分犀利,在关键问题上措词严密,使人无法从中揣摩蒲家到底是作何想法。

一顿饭吃下来,时间不少,然而明朗的结果却是没有,即便是接下来去开云会馆的一系列享受中,似乎除了我和那位助理以外,剩余的人都享受的惴惴不安。

待到深夜,一直沉默的我似乎有了些用处,老板要我将那位千金贵体的助理送回去,取车之前,老板低声叮嘱我“无论如何探探口风”,我点点头,算是明白。

其实不过是蒲家这块馅饼掉下来的小碎屑,只不过我是弱势群体,一点小碎屑都不能轻易丢弃,有钱是好的,却不免有些掉价——但是钱,永远最可爱。

我取了车,载上那位钦差助理,一路上实在没有什么好交流的,蒲家的态度实际上太明显,只是想要吊着老板玩,玩够了,心情好了,自然会赏点吃的,要是心情不好,实在对不起,尽管费了一番功夫,他们有更好的选择对象。

那位助理指了京华路,车一路开过去,一片灯火辉煌,京华路是本市各娱乐场所的聚结地,档次不一,各个是不夜城。待得到了鸿石酒店的门前,他才开了金口:“蒲先生在上面等你。”

蒲南自然不会笨到用别人的前途来威胁我。

别人的死活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从来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更是如此。

废了这么多周折,在这里见面,自然是不会谈招标的事情。

我们在十三层的咖啡厅见面,蒲南选了靠窗的位置,面前的那杯咖啡已经没有热气,手边的烟缸里多了半缸烟头,我是略有差异的,不知他什么时候养成这么重的烟瘾。

入了座,侍者为我上了一杯咖啡,热气腾腾,室内空调温度在这种夜晚显得很低,有几分冬天的感觉。

我笑了笑,将无名指插进杯耳中,端起杯子,热气渺渺中,我看看蒲南沉默的表情,“这种时候,找我来,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呷一口咖啡,舌尖被烫的有些痛,接着便是麻木。

所有的痛都是一样的,先是痛,后是不痛,总能习惯的。

蒲南只是看我,似乎一脸沉痛一般,就这么看着——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总是充满侵略性的,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有了几分内敛的沉稳。

但,即便是这样,他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种既非尴尬亦非敌对的沉默中,他终于开了口:“对不起。”他说。

不要说对不起,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说什么对不起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说,“你没有损害过我的利益,这话从何而来?”

“你别这样……”他喃喃的:“你别这样,朱泊,我知道我……”

他要说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无非是对不起,无非是不该将我一人扔在车站枯等,无非是对我有愧一类。

这世界有太多的无非,却都是亡羊补牢。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笑笑:“只是做了一个选择。”

不过是一个选择的问题,任何一条路都是殊路同归,我早已预知这样的未来,却依然错的执迷不悟。

不见棺材不落泪,便是这样的吧。

蒲南却比我更执着:“再给我一个机会,朱泊,再给我一个机会,等到孩子出生……”

他总是这样,再给我一个机会,等到……我们就……过去的我总是心甘情愿的一再上当受骗,如今听来这样的允诺依然诱人。

我做了过去的自己从来做不到选择。

“我累了,蒲南,真的累了,我再也不想跟你有什么交集了。”我笑了笑,“尽管我曾经那么爱你,但是爱情总要被磨光的。”

我将手边的咖啡喝干,窗外目光所及的夜景,一片富丽堂皇,我是坐在这样的高度,居高临下,美不胜收——这也不过是假象,我永远不可能大富大贵,这一切都是借来的。

我站起身来,对他依旧是笑了笑——除了笑以外,我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更合适,难道是悲痛么?

我已经不会觉得难过和悲伤,又何必这样虚伪?

“我们该和平的说一声再见,都是成年人,没有什么比理智处理问题更好的,是不是,蒲南?”

我转身离开,临别一声几不可闻的“再见”,却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走出鸿石酒店,计程车滑行至面前,我摆手放它离开,灯亮的如白昼,然而天毕竟是黑的,腕表上的时间接近黎明,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昏黄的路灯给我若干影子,于是在这个十字路口,有若干个我选择了若干个方向。

我笑笑,伸手不剩疲累的挡住了眼睛,那灯光刺激着我的泪腺,再见,蒲南。

我的爱已荒,心已老,再经不起一点折磨。

那一夜后,老板的一番苦心经营果然是白费了,将近一半的业绩要重新拿起来,习惯了安逸生活的老板,终于体会到前景的严峻,

接下来的生活就像是缺氧,我虽并主管业务,却也因为最近的活动频繁,而将大部分业余时间投放到各种应酬上来。如今如同撒网一样,捞到的都死咬着不放。

原来激烈的竞争是这么一回事。

想想去年我在原单位的办公室里喝茶摸鱼,工资奖金却只升不降,多少有一种昨日皆梦的叹息。

这样的生活,对于于临安来说影响也颇大,他的这学期的课程非常紧凑,业余时间还要来公司上班,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巴尖的好像他房间海报上的漫画人物一般。

他这学期开了一门实验课,有时泡在试验室太晚了,就在学校留宿,至于我,由于要同老板陪客户的缘故,也经常要通宵达旦。

我同于临安在公司碰面的次数甚至多于在他住处的。

我同他的关系没再有什么改变,干脆利落的性关系,他对我仍有期待,但不会再幼稚的向我索要什么承诺,我对此喜闻乐见。

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同我偶有交谈也尽是些愉快的事情,心情不豫时,也绝不会用自己的不快来困扰我。

一切美好的就像我同他在恋爱一样。

也只是好像而已。

我这样的老男人,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还是钱和升职来的更实际一些。

日子便这么一日一日的过了。我的生活越来越忙碌,也越来越规律,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惊喜,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只是有一日,我因为应酬在酒店碰见了蒲家人,算算时间也快要九个月,蒲南太太的肚子很大,看不见脚尖的样子,由蒲南一路搀扶着走,身边还有蒲南的堂姐——蒲苗。

碰见的地方实在是过于正面,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也就只有迎上去,笑着打个招呼。

“你好。”蒲南只点点头,不着痕迹看我一眼,便抬脚准备跟着服务生进包厢。

只是许久不见得蒲苗对于这种冷淡的招呼有点不大满意,这说明女人永远是最麻烦的生物,不仅睚眦必报,而且太过喜欢多管闲事。

“这不是朱泊么?”蒲苗的妆面精致细腻,看不到一点瑕疵——这是自然的,大把金钱堆出来的女人,如何能有瑕疵?自然是最完美的,“很久不见了,怎么也不来坐坐,想必是高升了,忘了我们蒲南?”

我不屑于同一个女人发生争执,尽管她指桑骂槐,暗指我又同于临安搞到一起——说来女人果然难以捉摸,我已同蒲南毫无关系了,该是正顺她意思的,她却还不知足。我仍然只是笑笑,“您多想了。”

这一见算是个小插曲,属于很快就能被遗忘那类,只是临了我无意间看见蒲太太的表情,尽管她是一只沉默的,那一瞬间的一瞥,看出她对我恐怕也是非常怨恨的。

我想,或者我就是属于被大多数人都讨厌的那类。

这夜,同老板应酬完毕,回到“家”,于临安正在接电话,我累的立刻扑到床上去,连衣服都不想脱,也不知于临安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到床前将我摇醒,手机伸到脸上,于临安用生硬的语气说:“蒲南的电话。”

我一个激灵,困意全消,手指却动也不想动,蒲南的电话,如今似乎也不再有那么大的诱惑力了。

“不接么?”于临安略带醋意的说。

蒲南倒是聪明,知道我不会再接他的电话,不如打到于临安的电话上来——于临安不会做那种两面三刀的事情,他不愿意在我面前留下坏印象。

我抬眼看他一眼,觉得他的语气可笑的要命,手抬起来,将电话在脸上扶了一下,笑了:“什么事?蒲先生。”

于临安从卧室里退出去了,嘭的一声,连关门的声音都很用力。

真是可爱,他竟然敢于在我面前表现自己的不满了。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