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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光线下很腼腆。
他在黑暗里十分勇猛。
我们第一次做爱,是在约会两个月以后。两个月中,我们共进了10次晚餐,看了4次电影,去了4次海滨,逛了1 次商店。头两次晚餐接近尾声时,我要求付一半儿餐费,May I share with you ?我说。It is man duty。(这是男人的事)彼得说。以后,我再也没要求过。不过,我问他生日是哪一天,那天是女人的事。他笑了,看得出,他特别高兴。我说圣诞节人人过,生日则特别,一个人独享,生日比圣诞节重要得多。彼得说我有独到的令人愉快的见解。
“你们有毛病吧,还没有那个?”介绍我认识彼得的朋友好奇地问。
“别胡说八道。”我说。
“他是不是有女人啊。”
“别胡说八道。”我又说。
“他是美国人吗?”朋友又问。
“那得问你自己,是你介绍给我的。”我反问朋友。人人都有固定的概念。好像美国人一认识就上床,否则就不是美国人。中国人认识很久也不上床,上了,男人就是混蛋,女人也变坏了。虽然现在中国的时尚变了,但观念还是比行为慢了几拍。
我也糊涂了,不是被朋友问糊涂了,而是糊里糊涂地没有想这回事情。我们在一起挺甜蜜,虽然没有性关系,但这更让我对彼得充满了神秘的想象力。我常常想念彼得,在办公桌前,手里翻着文件,脑子里却闪着一页页画面,我们见面的画面。我常常想念彼得,睡觉前,黑黑的夜,黑黑的屋子,闭上眼睛,黑黑的世界。在这里,你怎么想象都可以。我想象:在电影院,彼得拥抱着我,他的唇粘进我湿润的舌膛,我们润在一起。他伸出臂膀搂过我的肩,电影好像只是个影子,在我们眼前换来换去,我们只沉浸在彼此的接触中,彼得手臂上茸茸的汗毛传导着爱情的电波;在餐厅里,我们坐在商业中心的长凳上吃冰激凌,彼得伸手捻我的耳垂,轻轻地。我把头闪开,他把我拉回来。继续摸我耳朵,温柔地在我耳边说:“I love you !”柔情地望着他,心陶醉极了,浑身软绵绵的……
两个月后的一天,彼得打来电话说,“今天我们不出去吃,我做饭,牛排,沙拉,土豆泥。”
“你还会做这种饭?”我惊喜地问。我知道彼得会做简单的三明治和汉堡包,牛排?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喜欢吃意大利餐和法国餐,他的菜单是纯纯粹粹的美国餐,但我还是很惊喜,要知道,他可不是在家做饭的男人。
“为你。”他回答。
声音沿着电话线,蜿蜒到我心里,泊下来,永远停留在那里。
彼得的家坐落在绿色的山丘上,山丘的西面是蓝色的太平洋。房子很大,他一个人住太大了,三间房子,一间睡房,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每一间都很大。两个卫生间。客厅很大,但电视只有25寸。他说他只看新闻,广告太多,太多的灿烂辉煌,男人女人都很酷,全是为了从你、我和大众的口袋里掏出钱来发他们工资。让彼得这么一说,好莱坞亦索然无味。
房子并不奢侈,很随意,不俗气。一对平绒宝石蓝布沙发,背靠背地摆放在客厅里,一个面对着客厅的大玻璃窗,迎着大海,静静的,另一个背靠着它,面对客厅,前面放着块红色雕花的毛地毯,很是别致,我很喜欢。大玻璃窗是彼得家惟一能看得见大海的窗户,可以想象,他独自坐在沙发上眺望大海、眺望橘色落日的样子。
彼得曾经告诉我,深海蓝色的西装,配红色的领带,是DECENT男人的服装。我听了,马上就想到了美国国旗,蓝色与红色。彼得真是一个没有欧洲味儿的地地道道的美国人!
住在美国,又到过欧洲,我才清楚,虽然他们的皮肤都是白色的,他们都是欧洲文艺复兴的后代,但美国人和欧洲人不一样。美国人只知道美国,欧洲人却知道欧洲以外的事;美国人认为自己天下第一,欧洲也认为自己天下第一,但是欧洲人能意识到昨天第一并不意味着今天也第一,今天第一并不意味着明天仍第一。美国人看不起欧洲人,说他们穷,房子小,盘子里的肉少,100强的世界级财团多数在美国。法国?法国最大的公司是生产香水的。意大利?意大利最大的公司生产服装。德国?不就是汽车和相机吗?!瑞士?瑞士也只有银行和手表。说到银行时,美国人的声调低了些。美国人爱银行,他们爱银行里的数字。欧洲还有什么国家吗?好像没有了!美国人就这么想。欧洲人也说美国人穷,“穷”的意思是低档,牛肉做得粗得剌嗓子,服装土得像是外省人不会穿衣服,轿车又大又笨又废油。德国“奔驰”在美国南部设了一家厂,两三年后质量抱怨节节上升。德国的“宝马”说,我们可不在美国设厂,零件让美国人拧,怎么拧怎么不到位。欧洲人说,迪斯尼有什么了不起?在巴黎都亏损,只能逗着日本人玩儿。
彼得就是典型的美国人,可我还是留意他的提示,果真,男人穿这套西装很DECENT。我和彼得有了共同的审美感。我买了块英国造的酒红色薄毛毯送给他,搭在宝石蓝沙发上,别有一番雅致。秋天和冬天的海滨,渗着凉意,薄毛毯盖在腿上望海,又有一番暖意。
牛排长得真厚,烤好了,还那么厚。他一块,我一块,放在白色的盘子里。闪亮的刀叉放在盘子的右边,蓝色的布餐巾放在盘子的左边,橘色的沙拉酱滴在绿色的沙拉上,淡黄色的土豆泥堆在玻璃盘子里。
“这是真正的美国牛排。”彼得看我直直地盯着盘子,便指着牛排说。
我理会他说的“真正的美国牛排”的涵义:他不是说美国做法的牛排,而是美国相貌的牛排。很厚。
“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彼得又加了一句,“欧洲人做不了这样的牛排。”
瞧,美国人!彼得开始说欧洲人不行了。其实,他自己不就是个欧洲后裔吗?他的亲生父母是欧洲人,他的养父养母也是欧洲人,他们都是纯种的欧洲人。如果一个生在美国、也不太在乎中国的黄种彼得,我又该怎么想呢?假如有一天,黄种彼得对我说,尝尝这鸡脚,入味极了,真正的洛杉矶鸡脚,广东人做不出这样的鸡脚。我肯定会笑得直不起腰来。
“是的,欧洲人不这样。他们的咖啡一口就吞下去了。”我说,其实我还想说,欧洲人的吃穿都很精致,可我没有说出来。喝咖啡怎么能吞呢?要品嘛,得连同咖啡杯子上的花纹一齐品,我在罗马就是这样品的。此时,我对彼得说“吞”是不真实的,我不愿意煞了美国牛排的风景。
彼得做的牛排真确实不错,沾上西红柿酱,让你觉得这是真正生活在美国。我全部吃掉了,好像今生今世肚子都不会叫饿。
餐后,我刷完牙,用彼得的梳子整理头发,彼得就出现在卫生间。这一次,他没有敲门,也没有声音,从后面上来,一下子抱住我的胸,开始吻我的脖颈。我放下梳子,仰过头,微笑。他咬我的耳朵,小声说,“我就喜欢你这样,从不大笑。”我仍微笑,很温暖,我没有动。突然,他抱起我,把我抱进了他的睡房。
自我们认识以来,这是我第二次进他的睡房。第一次是参观,房间摆着一张双人大床,上边有两个枕头。当时,我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彼得常常在电话里说,他是躺在床上给我打电话。久而久之,我感觉不对了,开始幻想会有什么样的女人躺在这张床上。我从不问彼得的过去,除了他自己说出来。他的电话越多,我的幻想就越厉害。渐渐地,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了,开始有嫉妒了,开始不愿意想还有别的什么女人在他的生活中了,即便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女人。
彼得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他站在床边,在宁静的灯光下凝视了我很久,然后伸手到我的胸前。
“我……”他停下来,又说,“你呢?”
我点头。
他解我的衣扣,一个又一个。我的脸热起来。
他脱下我的衣服,只剩下胸罩和内裤。他抚摸我,从肩到腿。
“你的皮肤真细。”他说。
我的脸烧起来。我的皮肤并不细,但没有美国女人的毛,美国女人整天要刮腿毛。
“你身上的肤色真好看。”他说。
我的身体也热起来。我不白,但也不黑,不用晒,不用涂油,我的皮肤就是海滩的肤色,太阳铜色。我的祖上肯定是渔民。
我抚摸他的头发,眼睛,嘴巴,暗示他躺下。他躺下了,好像早已等待着这一时刻。
他关了灯。
“我要看着你。”我要求。
“我腼腆。”
“腼腆?!”我睁大了眼,在黑暗中寻索着他的身体,手开始解他的衣扣,就剩下内裤时,他制止了我的手,反过来脱我的。
他紧紧地拥抱我赤裸的身体,开始呻吟,长长地呻吟。一种渴望,一种哀求,融合在一起。我脱他的内裤,似乎脱了很久,因为他根本不愿意挪动已经紧贴在一起的肉体,但这不是我们的全部。
终于,脱去了,只剩我们赤裸的身体,紧抱在一起。他压上来了。强有力地冲进我的肉体,涌动,涌动,上下求索。
“我不想……”他呻吟。
“怎么?”我问。
“我不想出来,我想永远在里边。”他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