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看著在睡梦中说著梦话的季阳,眼神不禁沈了下去。之前因为低烧退去而陷入沈睡的季阳,这几天一直是晕沈沈的时睡时醒,而医生也检查不出什麽来,只是说让他好好休息。
一直站在一旁的季父,看到渚为季阳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适合出现在这种气氛里,当下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渚的注意。
渚仅仅瞥了他一眼後就不再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了,这让季父是既感到放心又有些不悦,只是仍旧不得不开口。
“小阳之前一直想要离开这里,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多住几天比较好,”看到渚听了这句话目光又向他身上望来,季父想了想补充说:“这里有家庭医生,对於小阳也方便些。”
渚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Our World之砂之城 第八章
季阳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回到了过去,变成了那个早已想要遗忘的幼小的自己。
心中的钝痛感一直在折磨著黑暗中的他,他知道现在是什麽时候,那个被家人认为推了母亲下楼的自己,正在偷偷地哭泣著,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因为从那时的场景看来的确无从解释,更何况还是一个不知道该去如何解释的孩子。
可即使是孩子,他也知道自己被亲人讨厌了,就连一向护著自己的二哥望来的目光都是怀疑的。
季阳被勒令待在卧室中好好反省,这时正是晚餐的时间,想必家人都在愉快地用餐,恐怕也已经把他给忘在了脑後,所以现在,他无论如何哭泣也不会有人来到他的房间看他。
季阳一想到这个,不禁哭得更加伤心,直到他最後再也哭不出来了为止。
“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啊。”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房间中响起,季阳不禁瞪大了那红肿的眼睛向房间内望去,而那人就和之前一样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
季阳抛去一开始的奇怪情绪,随後又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担心起来。
“渚。”来人简短地说出了他的名字,同时也明了孩子那所谓的担心,“放心,不会有人发现我来这里的。”
渚靠近了季阳,看著孩子那还没有褪去的委屈神情,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块手帕,轻轻地为孩子擦拭著脸上的泪痕,同时口中还说:“你把你看到的告诉了其他人是吗?”
季阳看著现在唯一在关心他的人,想起了之前这人对自己的告诫,认错似的垂下了头。他怕眼前这个人会对他失望,轻轻地抓住了渚的手,看到渚没有抽开後才缓缓抓紧,他不想让现在的温暖失去,弱弱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随後他又像是在和渚诉说著什麽委屈一样,“可是我确实是看到了,我本来想要帮母亲的,结果却、结果却……”
看到孩子说不下去了,渚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他知道即使现在那些人相信了孩子的话,但是在这以後却还是会怀疑上的,而他现在也不想和眼前的孩子说这些伤心的事情,只是说:“以後离你的母亲远一些吧。”
“为什麽?”季阳不解地看向渚,然後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抓著渚不放说:“是不是、是不是母亲那里有危险?”
渚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如此敏感,於是也点头承认,“是的,如果什麽都不做就这样下去的话。”
季阳听到是这样的结果,那眼泪急得又快掉下来了,他很是期盼地看著渚,“没有办法了吗?”
渚沈默不语。
季阳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切地问著:“嗯,既然你也能够看到那些,那麽你是不是能救母亲呢?”
渚看著这个不断恳求自己的孩子,他那本来还有些温度的眼神渐渐地冷了下来,慢慢地挣开了季阳的小手,“那麽你又凭什麽认为我会救你的母亲呢?”
“因为、因为……”
渚这样的问题让还是孩子的季阳根本无从回答。
“看,你也回答不出来呢。”渚轻笑了一声,他的眼神也渐渐复杂起来,此刻他的心中甚至有了一抹期待,“如果想要让我帮她的话,则必须有所代价,那麽你要付出什麽样的代价呢?”
渚看著孩子张了张口却什麽也回答不出来,他笑了,“好了,就算你答应了,现在也实现不了。”
“我、我会办到的!只要你能救了母亲!”季阳看见渚要撒手不管,连忙大声回答。
而渚此刻却对於孩子的答案不再那麽执著了,反而说:“季阳,等你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後,再来告诉我,还要不要救你的母亲,好吗?”
渚轻轻拍了拍季阳的脑袋,“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人都要为自己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季阳还是不懂渚在说些什麽,只是隐约知道渚并没有完全拒绝就是了,他不禁放下心来。
“好了,既然你也没有什麽事,我也走了。”渚刚一说完就看见季阳拉住了他的衣角,为季阳的孩子气笑了笑,他不禁作出承诺,“我会再来看你的。不过现在你还是早点睡觉吧,这样红著眼睛,到了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可是不怎麽好看呢。”
“好。”季阳得了渚的承诺,乖乖地点头答应下来。
渚直到看见季阳在床上睡著了,才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今天季家晚餐时的气氛并不是那麽愉快,在用餐前例行公事地问候了几句後,用餐时的气氛不但安静,还有著压抑与沈闷。
等到季旬与季凡一同找个藉口离开,餐桌旁此刻只剩下季家的男女主人相顾无言。
最终季父先开了口,“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季阳睡下了没有吧。”
“好。”季母在答应的同时,眼神很好地掩藏了那一丝不耐与厌恶。
季父见在提到小儿子时,妻子的神态已不复刚开始那样的激动,又适当地开口:“你今天吓到孩子了,也许是你感觉错了也不一定,季阳平时很乖巧的,应该……”
“没有。”季母用生硬的声音回答著季父,看到对方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再次重复著,“我不可能感觉错误,当时在我的身後的确有人推了一下,而我也更不会无缘无故将这种事情冤枉到孩子身上!”
季父看著妻子一副肯定的神色,不禁皱眉说:“即使这件事情是季阳做的,今天我们对待他的方法还是太粗暴了一些。况且,季阳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季父说完最後一句时便紧紧盯著妻子的神色,而他可以确认的是,对方在他说完最後一句话时神色出现了片刻的紧张。
“他、季阳最近就一直不太对劲,尽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季母在丈夫目光的逼视下,终於把季阳这些日子以来的古怪地方一一说出。
季父认真地听著,一丝一毫都没有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