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一再强调她不恨任何人,要他也放过自己。他也曾叩问自己的灵魂,如果非得选择原谅,他会原谅谁呢?
他想了很久,久到答案已经在脑海里上演了千万遍,但他不能违心地说是自己。
他日渐明白原谅别人是很容易的,原谅自己却是千般拉扯都不能如愿的。
如果自己遵守承诺,早点回去看妹妹,是不是一切都将不同呢?
小舞将拥有无限大的世界,处处都可去,时时都自由。他宁愿在异国街头中与她擦肩而过,也不愿意在坪山别苑看她独自垂泪。
他将手从小舞的脸渐渐移到她的左腿上,他试图通过抚m0她的下肢来感知她曾历经的伤痛,他内心霎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像是要下起暴雨来。
他的手有些发抖,颤颤巍巍地掀开小舞的袜子,看见了她左脚遍布着狭长的疤痕,它们像无数根细线一样胡乱地纠缠在一起,将不堪回首的过去绕成了一个Si结。
10年前的小舞经过复健,虽大有好转,但由于左腿使不上力,行走基本全靠右腿支撑,所以有着很明显的跛足。
小舞只是在刚知道自己左腿无法恢复后,闹了一下脾气,便平静了下来,人也显得越发沉默。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后来,她开始练习用拐杖行走,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瘸子。
林凤梧万分痛恨起这根拐杖来,它虽能让小舞的步伐更稳健些但也使她和正常人泾渭分明起来,它将自己和小舞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她在这头,而他在那头,两人中间无形中横亘着无数的大江大河。他尝试游过这些湍急的水流,但一b0b0的浪cHa0翻涌,淹没得使他喘不过气来,让他几yu窒息,差点溺毙在其中。
如果不是让他无意中碰见小舞找别的腿疾者讨教经验的话,那根拐杖的寿命会再长些的。他发觉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小舞将自己真正地视作一个跛子,罕见地对着小舞发了脾气。
他当着小舞的面,无视她诧异的目光,将那根可恨的拐杖丢进了垃圾桶,这是他早就为它设想过的结局,只不过来得太晚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舞明显被他粗鲁的行为吓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得愣在那。扔完后,他就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了,心想自己为难她g嘛呢?她原本顺遂的人生遇到如此的变故,已经措手不及,自己作为她唯一的亲人难道还要再添一把火吗?
他原本生气地双手叉着腰,想通后愧疚地再也无法直视她,将双手放下来背过身去。在他想着如何向她道歉时,小舞却在他身后用坚定的语气向他保证她会丢掉拐杖,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他回过头来,忙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小舞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了解了,让他不必说话,然后艰难地用单脚蹦着向病房去了。他已经顾不上自己想说什么,将她横抱了起来。
这是小舞出事后,自己第二次抱她。第一次是抱她去到医院,这中间隔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他r0U眼可见她T重的变化,但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得瘦骨嶙峋。
她过早地脱去了婴儿肥,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后背骨头的分布,它们的框架似乎都缩水了些。
事实证明,小舞b林凤梧守信得多。在医生的指导下,她不分白天黑夜地日复一日努力着,竟真的让她成功做到了。
她可以在没有拐杖等工具的辅助下,同正常人一样走路,一点也看不出跛脚的痕迹,只是不能坚持很长时间。若走久了,便大汗淋漓,左腿疼痛不止,有好多次左脚都肿胀得如馒头一样。
林凤梧低下头来帮她贴膏药,心疼不已地在她面前流下泪来,一个劲地为自己的自私向她道歉,并承诺可以永远背她。
小舞却对他的泪水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我的苦海,你已经在岸上,何苦与我共沉沦呢?
林凤梧对她说出如此不合年龄的话语感到诧异,近来,她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看书,常常缄默,一旦开口就语出惊人,有着超出她年纪的成熟。
她的外表虽然还未完全摆脱稚气,但是心里却像住了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一般,说出的话细品起来总是多少暗含悲伤。
回想起来,自己作为哥哥不但不能为她抚平伤痛,却常常要她满足自己对她无理的期待,明里暗里地给她施加压力,自己真是失败透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凤梧伤心得又要落下泪来,只好偏过头去,缓慢地站起身来,细细端详起小舞的卧室。房间约莫只有10个平方,在这栋房子中算是面积最小的。
卧室里除了一张木质床和一个hsE沙发外,便再也找不出什么了,极简得不像一个nV孩的房间。
当时之所以买下这栋房子,是因为它位于郊区,在远离了城市喧嚣的同时,又有秀丽的风景,用来给小舞养病再好不过。
因为这栋房子位于坪山,所以小舞给它起名“坪山别苑”,林凤梧请了熟识的书法家写了一块牌匾挂在院墙上。
事实证明,买下它是极其正确的决定,他和小舞在这里共度了许多美好时光。他们会在影音室里共赏一部电影,在玩具房里同拼一幅拼图,在梧桐树下亲密地荡秋千………
坪山别苑不算地下室总共有三层,除去客厅、厨房和洗手间外原先一共有9个房间,一层各三个房间。为了小舞上下楼方便,加装了电梯。
当他把房间的选择权交到小舞手上时,小舞却选择了一楼靠近墙角的,相对b仄的,也就是最小的房间作为卧室。
然后将其他两个大房间隔断成四个小房间,两个做了玩具房,还有两个分别做了书房和衣帽间。
林凤梧当时对小舞的安排觉得出乎意料,现在又觉得情理之中。
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使她的想法与同龄人与众不同,他一开始因为她的天马行空而觉得困扰,曾想过g涉她,让她回归正轨。
可后来想来却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自己竟然想要用世俗的框架捆绑她,这是万万不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进行软装时,小舞拒绝在她的卧室里安装全身镜和窗帘。
他一开始以为是小舞不想从镜子中看见自己的腿,还想着该如何宽慰她,但小舞给出的答案却与他想象的天差地别。
一有镜子,房间就显得大了起来。不可捕捉的孤寂会在房间的四面八方弥漫开来,漫长而又无望的岁月会在她环顾四周时突然扼住自己的脖颈。
至于不要窗帘,则是因为她在黑夜里待久了。她想要清晨的第一缕yAn光照到她的床上,让她别再误将白昼作黑夜。
她只是神情淡淡地叙述着,像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读一段早就由别人创作好的旁白。她似乎摆脱了事件亲历者的角sE,可以轻易地面无表情。
林凤梧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法否认,自己的小舞已经X情大变了。
她终于如母亲期待的那样懂事,她在T谅别人的苦处这件事上甚至胜过她所有的亲人,以如此惨痛的代价。
他不自觉地又涌起酸涩的心绪。直至今日之前,他仍以为自己攥着风筝的线,小舞虽被短暂地允许高飞,却步步受制于他,因此在某个他需要的时间总会回来。
如今他才大彻大悟,他再也无法自顾自地扮演掌控者的角sE,留在他身边的小舞只是徒具形骸,她的灵魂已经不知飘向何处。
他将长久地处于时刻失去她的惶恐中,因为一个终身无法原谅的错误而受着日胜一日的情感熬煎。
就在此刻,他们的角sE已经发生悄然的变化,但尚有些愚钝的林凤梧并不能及时地感知。
又或许他排斥从熟悉的疼痛切换到未知的苦楚中,他没JiNg力去细想自己究竟是风筝还是放风筝的人。
将两个玩具房中间用一堵墙隔开的原因也是如此,她宁愿要狭小的充盈,也不要空旷的虚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舞的衣帽间也同样贯彻了极简主义,四季的衣服加起来都装不满一个衣柜。衣服大多是由林凤梧帮忙添置的,她对打扮自己的外表的热情消退得已经不足小时候的一半。
如果林凤梧忘记帮她购置新款的话,她应该能年复一年地穿下去。她对衣服的牌子也知之甚少,对自己衣服的昂贵程度一概不知,她只发挥衣服的原始功能—蔽T。
她几乎不戴首饰,总疑心首饰会约束她。因为不良于行,自己的身T已经不再自由了,所以万万不可让灵魂也被桎梏。
化妆倒是偶尔,但也通常是用来遮盖自己苍白的脸sE,让自己在林凤梧的眼中看起来更有生气些。
她与同龄人是那样地截然不同,在别人都忙着美化外表的时候,只有她在缝补灵魂。
她的玩具房和书房倒是堆满了东西,常常无处下脚。好多看完的书因为无处摆放,已经占据了林凤梧二楼书房的大部分空间。
小舞的本意是拥有两个书房,但林凤梧却罕见地没有听从她的意见,y生生地抢去一个房间做了玩具房。
他是那样急切地想要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却总是不得章法。经常作出不顺她意的事来,偏生自己还不知道。
小舞把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读书,每本看过的书都曾或多或少地留下过她的泪渍。他很多次在书房外静默地看着小舞,为自己不能为她排解忧愁而责怪自己的无能。
小舞虽站在他的面前,但他却总觉得云山雾罩,看不真切。
昨天晚上他忽然豁然开朗,觉得自己竟是如此地愚蠢。他怎么会把小舞的多愁善感归结于她Ai好读书呢?因为自己读不懂她,便想自私地堵住她思想的出口。那些坏蛋捶打她的R0UT,而他竟想阉割她的灵魂,这何尝不是一种更大的恶呢?
小舞直到十点才悠悠转醒,不再如夏日般毒辣的yAn光透过圆形的窗户层层叠叠地将床都铺满了,给整个卧室都增添了恬静温馨的氛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经过一夜的休息,左腿已经没有酸胀的感觉了,她整个人也因没有病痛的折磨而轻快了起来。
简单洗漱后来到了餐厅,餐桌上摆放着看起来已经冷透的粥。桌角边有一个收纳箱,装满了花花绿绿的零食。
林凤梧正在低头准备三明治,旁边的锅上还炖着山药排骨汤,好多食材散落在水池里。
“哥哥,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吃的?”小舞偷偷拿起水池里的西红柿甩了甩水,就要往嘴里送。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可以去秋游,晚上在山顶露营。”林凤梧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一点也没让她蒙混过关,伸出手不客气地将西红柿夺了过来,又将刚做好的三明治递给她。
“二郎神,需要我帮忙吗?”她只好傻傻地冲他笑着,虽有示好的意味却更多的是嘲讽他后背长了第三只眼。
“当然,去餐桌上把早饭解决了。”林凤梧不在意她的调笑,慢慢地将她推出厨房。
将冷粥端走后,又盛了一碗热的给她,拿了一个J蛋和一盒牛N放在餐桌上,叮嘱她起码吃完一大半。
“保证完成任务!”小舞嬉笑着回应他。
林凤梧将双手靠在水池边上,不再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她的笑容,想着只要有一瞬间她是快乐的就足够了,他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别的。
小舞用完早餐后,被林凤梧催促着换掉睡衣,并顺便收拾过夜用的衣物和护肤品。
她来到衣帽间随意挑了些应差后,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书房的地板上戴上耳机,拿起一本诗集消磨光Y。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凤梧东西全都收拾好放后备厢后,叫小舞她却怎么也不回答了,他一猜就知道她在书房躲懒。
他在衣帽间里看见小舞的背包就这样大敞着放在地上,里面只有一件睡裙和一套内衣K,连一双袜子都没有。
他简直要被这个时刻贯彻极简的生活白痴气笑,但不一会又觉得无可奈何。
像是认命了般,替她装了披肩、外套、裙子和袜子等。又去梳妆台替她拿了护肤品和发绳,最后还不忘带上墨镜和帽子。
等他拎着满满当当的背包去书房时,小舞旁边放着一本书,双手交叉放在头顶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心思不知飞到了何处。
他见她又不顾秋凉,躺在地上,连一双鞋都不穿,顿时火气上涌。
松手将背包摔在地上,快步走过去拿下她的头戴式耳机,揪起她的右耳来,大声斥责她是个呆子。
小舞受不住疼,只好站起身来,还不忘带上书。被林凤梧提到门口穿上鞋,他才不再喋喋不休,放松了对她耳朵的钳制。
小舞因为皮肤白皙的缘故,虽林凤梧没使多大的劲,但也留下了红印。
林凤梧看着又是一阵心疼,抬起手来帮她r0u了r0u,但还是嘴里不饶人。威胁说下次看见她这样,还要狠狠地揍她一顿。
小舞哪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朝他做了个鬼脸后就走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收拾齐整开车出发了。
坪山别苑旁虽有山,但他们今天却不是选在附近露营,从坪山到目的地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小舞坐在副驾驶上,将头放在交叠式的双手上,而手则随意地搭在车窗上。虽已是北方的深秋,但可能是因为中午的缘故,T感上并没有觉得冷。反而因为微风拂过,而生出些惬意的感觉来,浑身上下都觉得很舒畅。
她的长发也被迎面而来的清风吹得飘扬了起来,有一缕头发甚至俏皮地反复擦过林凤梧的脸颊。不出片刻,他就这样轻易地被撩拨地红了脸,生出了些旖旎心思,觉得心痒难耐起来。
看四周无人后,他谨慎地将车速降了下来。慢慢地从方向盘上腾出右手来,轻轻地捉住那一缕作乱的发丝,将它放在自己的鼻下,不出所料的沁人心脾。应该是遗传妈妈的缘故,小舞的头发同她一样有些自然卷,乌黑亮丽,发质细软,不用细看,就知道被养护得很好。
小舞生活可以说很不太挑剔,甚至已经到了不讲究的地步,洗发水和护肤品这些用物本也应同衣服一样由他来购置。
替她买衣服,并不是一件难事。一是她的容貌本就生得很好,设计感只有七分的衣服她也能穿出十分来;二是衣服不同于护肤品之类的东西,在面料优质的情况下,它是否能够很好地贴合主人,是上身当时就能看出来的,这就少了一段T验的过程。再加上他对小舞的身形尺寸很是了解,所以看到一件衣服就能迅速想象出她穿上身像自己走来的样子。
而洗发水和化妆护肤之类的东西,他则是个门外汉,断然不敢贸贸然地自作主张。在约过专人替小舞进行过皮肤测试后,就交由一个知名的化妆师来选购相应的产品,他几乎不参与。
想到这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社交圈子几乎是围绕小舞展开的。他只会主动结交一种人,那就是对小舞有价值的人。无论是陆叶,还是刚才的那个化妆师,生意上的伙伴,甚至是他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之所以能与小舞的生活有或多或少的交集,都是因为这个共通点。
这10年来,如果说有一件事能略微冲淡他的愧疚,那就是他创办了九天。
其实他对经商毫无兴趣,如果没发生那件事的话,他应该会是一个出sE的长跑运动员。他会出现在各大T育赛事上,为自己乃至国家赢得荣誉,在领奖台上神采飞扬地接受大家的鲜花和掌声。
在知道小舞腿废了的那个晚上,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心存侥幸,他的梦想必须在此时搁浅。一个肢T残疾者的家里,是不应该出现一个长跑冠军的。哥哥尽情享受成功支配身T的快乐,而妹妹却在时刻忍受肢T残缺的痛苦,这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
况且那时他们的经济极为困难,已经到了捉襟见愁的地步。他必须为了小舞的医药费、护工费和营养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而整日烦忧,虽然不顾身T的劳累,同时打了几份工,金钱的缺口却越来越大了。
由于他经常旷课打工的缘故,平时成绩几乎没有。而T育生在期末考试时又需要耗费巨大的T力,他早已被连日的兼职弄得JiNg疲力尽,只能堪堪及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不舍同自己的理想告别,但在那种情况下,这却是他不得不做的事。他本来想着转专业,但T育专业与其他专业不同,转专业并不是那么容易,更重要的是他的专业排名同刚开学b起来已经一落千丈。
当时的他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走:退学重考。
依稀记得他退学的那天,虽刚至初夏,但气温却早早地飙到了36度,日头很大,几乎要将他烧化。当他经过C场时,虽想假装看不见,但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
那时,正值他们班的训练时间,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刷新自己的记录,汗水在yAn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来,和他们的人生一样。而他则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清晰地感觉到有YeT滑落到他的嘴角。但他的味觉恰好失灵了,他分不清这味道究竟是苦还是咸,亦或是两者都有。
他虽奋力地跨出了这一步,但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但他没有时间去忧惧,为了自己的小舞,他必须披荆斩棘地闯出一条路来,给她一个明朗和煦的未来。
当时因为他那一场无端的怒火,小舞只得练习丢掉拐杖走路。他并没有把自己决心从头再来的事告知她,他并不愿意再带给她未知的恐惧,当下的他们都在同未知这个怪兽作斗争。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为他们挣得一份光明的前途,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实现自己对他的承诺。
那段黑暗的旅程,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是依靠对方才支撑下来的。只不过他们都顾着低头赶路,这种彼此之间深深的情感羁绊,同世界上的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蒙了尘,或许也将永远不见天日。这是一件悲哀的事,可这难道真的是一件悲哀的事吗?
因为小舞复健需要很大一笔费用,他并没有太多时间用来复习,只得同之前一样打很多份工。在晚上小舞睡着后,他才得了一点空闲,轻轻地掩上门,借着病房外微弱的灯光看书。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医院里的蚊子提供了怎样的盛宴,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他似乎剔除了痛觉,味觉和嗅觉等等在当时看来无关紧要的东西。
当时的它们并不能为自己和小舞的未来带来任何助力,甚至会因为它们而贪图享受白白耗损了好不容易为小舞积攒起来的药费。
一年后,夏日的晚风给他送来了翘首以盼的好消息:他成功考取了A大的软件工程专业。
而小舞的成效b他来得更早了一些,大约在五月份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丢掉拐杖走进他早已向她张开的双臂。直到此刻,他才可以停下来喘一口气,生活终于不像以前那样难捱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凤梧收到录取通知书欢乐的余韵还未散去,漫无边际的担忧反而很快地涌上心头,不知道小舞是否会因为他欺瞒她而对他充满怨责。
如果换做之前的小舞,他确定她会大发脾气,但现在他只剩下了茫然。
妈妈曾指着他的鼻子数落他说,小舞虽年纪不大,但却被林凤梧惯了一身臭毛病,稍不顺意就要耍横。
不Ai学习就算了,还整天招猫逗狗,玩得满头大汗。放学路上总是慢吞吞的,低下头看蚂蚁能看两三个小时,使多大力也拽不走。
说去同学家写作业,回家时辫子早早就散得七零八落,熨烫妥帖的裙子也被扯得七扭八歪。连带着小脸,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找不出半点nV孩子的样子。不知跑哪疯玩去了,活脱脱就是一个取她命的小阎王。
给她起这个名字,本来指望她能成个凤凰,哪想到是只不争气的小J崽,专g些惹人生厌的事…………
连珠Pa0似的说着说着,片刻后忽然停了下来,在林凤梧面前小声cH0U泣着。可惜演技太拙劣,让人一眼看出,半点怜惜的情绪都散尽了。
林凤梧只是不在意地笑笑,扶着妈妈的肩膀让她坐下。嘴里不停地帮小舞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还站起身来,作势要去狠狠地教训她。
妈妈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抬起头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冷眼。你还会教训她?她骑在你头上拉屎,你都不忍心说她半句不是。哪次我骂她,你没站出来?她倒好,哥哥读书她捣乱,哥哥替罪她闯祸,不知过的什么神仙日子。我可不知是作了什么孽,生了你们两个同我作对的冤家………
林凤梧端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替小舞承担着大部分原属于她的罪过。
听着听着,发觉妈妈又从小舞刚生下来就细数她的不省心,就觉得耳朵被吵得嗡嗡的,再也没办法在客厅待下去了。趁妈妈背过身慷慨陈词的时候,轻手轻脚地溜到外面去了。
林凤梧只得一个劲地在心里向妈妈道歉,暗暗发誓下次受训时再也不逃了。妈妈转头准备恶狠狠地质问林凤梧时,却发现他早跑了,立时怒不可遏,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叫他的名字,声音响彻了整栋房子。没走远的林凤梧听到了,只得捂着耳朵、加快脚步,将妈妈的怒火抛诸脑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凤梧本想着去附近的超市买点晚上做菜的食材,然后顺路去小舞同学家把她接回家。再让小舞在餐桌上嘴甜说几句好话,好让妈妈顺顺气。
正想着小舞和妈妈Ai吃什么菜时,却在大街上看见了小舞。而她的模样则更让林凤梧惊讶。
她正在低下头边踢石子边走着,嘴里念念叨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手里拿着一只肚子已经漏出棉花的脏兮兮的小兔子玩偶,它原就耷拉着的长耳朵似乎因为撕扯变得更长了,一只眼睛也因为外力作用凸出来了,原本可Ai的样子甚至变得有些恐怖起来。
自己给她编得好好的麻花辫已经不知去哪里了,头发乱糟糟的,哪还有半点生气,像一坨随意堆放的乱草,都不用拾掇,就能给母J抱窝。
出门系的好好的扣子没剩几颗了,年轻的白衬衫小姐在一天之内就老得不像话,按了加速键似的成了缺牙巴的老NN,紧赶慢赶地快要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她最Ai的蕾丝裙,娇nEnG的粉sE早就因为沾上尘土而变得灰扑扑的,和她的脸sE一样,乌云似的就要迎接狂风暴雨。
脚上鞋子更没法说,自己为她缝的“粉钻”没了就算了,竟然还凑不成个双,她的白袜子就这样避无可避地直接接触了泥土。
小舞全身上下都“殉职”了,看来这次战况b之前几次惨烈得多。只怕是好不容易建立的政权瞬间被倾覆,自己则从欺压别人的小霸王变成了连连落败的小公J。
小舞虽惯会记仇,但又很Ai面子。估计这次激烈的“Zb1an”将在她个人撰写的历史上同她之前领兵出战、大获全胜的战役拥有云泥之别的待遇,它应该甚至不值得轻描淡写,只会被毫不留情地抹去。
林凤梧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烟花。妈妈本就因为洁癖对贪玩成X的她弄脏衣服颇有微词,这下只怕他怎么求情都没用了。
他只得闭上眼睛,反复r0Ucu0太yAnx,同时心里已经搅成了一团乱麻。想着自己得装装样子斥责她才好,不然只怕今天家里要闹个天翻地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故意下脚很重,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得很快,像是要用这种毫无作用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怒气。
小舞的视线里只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白运动鞋,同她乱糟糟的鞋子不同,这双鞋子又大又g净,像刚从商场橱窗里拿出来的一样,虽对金钱没有太大概念,但潜意识里觉得价码应该不低。
显然,他对小舞这个混不吝一无所知。她不仅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反而好玩似的摇头晃脑只知道看着他的鞋子发呆个没完。
他只得努力将嗓音弄得很细尖,声音也不像之前那样哄着她,像提高了八度一样,就这样叫出她的名字。
小舞只觉得这个声音简直和哥哥扮演的老巫婆分毫不差,以为老巫婆真的要来逮自己去熬汤药。
想着是光着双脚快,还是只穿一只鞋跑步快,好不容易做了决断,抬头却发现老巫婆不知何时已经悄没声地变成了林凤梧。
她一看见林凤梧,就把刚才要逃跑的事忘了。登时流下泪来,眼睛也变得Sh漉漉的,仰着头伸出双手来要林凤梧抱她。
天知道林凤梧必须要有怎样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虽然小舞哭得可怜极了,可是林凤梧只觉得她可Ai,像一只连日来无家可归,亟待新主人疼Ai的小猫。
林凤梧叹了口气,感叹道,她果然惯会用眼泪做武器,仅凭这一招就不知俘获了多少次他的心。
他疑心小舞哭得岔过气去,再也装不下去了,还是无奈地认了输,将一直在他身上攀爬的小舞抱了起来,刚想拿出手帕,却发现她早已将鼻涕泪水一GU脑地擦在了自己的衬衣上。
他却一点也不觉得脏,将她的头倚靠在在自己的肩上,腾出一只手来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好顺过气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舞的哭声在林凤梧的安抚下渐渐微不可闻。林凤梧心生疑窦,据他观察,小舞并不是一个Ai哭的孩子。相反地,她经常笑,这也使得她能轻而易举地讨得别人的欢心。
她刚出生时,正逢爸爸商谈一个大项目,一旦成功就会拥有大多数家庭几十辈子都无法累积的财富。原本此项目已然陷入无法逆转的下行走势中,以一日千里的速度。
爸爸清瘦的面庞在摇曳的烛火中忽明忽暗,地板上散落着好几个烟头,几不可察的叹息声在万籁俱寂的冬夜被无声无息的扬声器捕捉住,放大了绝望的情绪。
从小家境优渥的妈妈并没有因为爸爸的生意失败而困扰,只是抚m0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哼唱着摇篮曲期待小舞的到来。
她作为大户家庭的独生nV,从小没经历过什么挫折,长久被外公用JiNg致的物件娇生惯养着,并不在乎这个倾注了所有心血的项目如果付诸东流对无所倚靠的丈夫将是怎样沉痛的打击。
假使她的丈夫真的如自己刚见到他时空有皮相,她也不会在乎。毕竟外公的财产已经数年如一日地有增无减,娇花头顶的大树还是如此得健壮,将会恒久地拥有毫无保留的庇护。
爸爸相较于她出身低微,是在家族族长的一再引荐下,才有了在外公工厂做学徒的机会。这个小伙子因为吃苦耐劳、成稳持重、聪敏好学而很快就在一众工人中崭露头角,得到了外公的另眼相待,委以重任。
不久后,又因为不错的皮囊被妈妈这个娇养的小姐一眼看中,从此妈妈走入了一厢情愿的困局中。
爸爸此时已经有了心上人,她与妈妈这个深闺小姐完全不同。
她是爸爸师傅家的nV儿,虽同当时的大多数nV子一样没有多大文化,但却有着一双令人羡慕的巧手。
她十分擅长针线活,能做出十里八乡都道好看的成衣来,也能做出便宜耐穿的鞋子来,手帕上绣的花样也千种万种,但无不JiNg美非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同爸爸一样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全用来讨生活,没有妈妈那样多的时间来装扮自己,少了俏丽多姿的容貌,多了因为贤惠持家而留下的粗糙厚茧。
她是最普通却又最优质的中国nVX,勤劳善良、Ai老慈幼。她与爸爸都是贫苦的孩子,两人门当户对,惺惺相惜。如果没有妈妈横cHa一脚,合该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时他们准备做工攒够了钱就给她开一家裁缝铺,两人这辈子就守着这个铺子生活,因此丝毫不敢在工作中有所懈怠。
这出sE的工作能力本只应用来糊口,用来与她成一对佳偶,偏偏天意弄人,被外公早早地收尽眼底。最后外公在他与妈妈的婚姻上推波助澜,他就这样生生地同她作别,同他生命中的大部分作别。
这段感情对她虽不至于刻骨铭心,但却是她这辈子对一个男人唯一付出真心。在爸爸同她分手的那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她并没有多少惋惜遗憾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相反的本不应该出现的情绪。她竟然生出些高兴来,一种由衷地为爸爸从悲苦的境况中解脱的高兴。
她了解爸爸的报负,知道他并非池中物。开裁缝铺是她的梦想,但绝不是他的。当时的世道不好,她见到太多郁郁不得志的人,他们未得命运垂青,白白蹉跎一生,最后在时光已逝的无奈中草草结束自己平庸的生命。
她既然早早知悉他是珍珠,就不能心安理得地让他再与自己这样风吹就散的沙砾为伍。余生都与自己心Ai的男人作伴固然是一种可遇而不可得的好事,但她并不愿意爸爸在柴米油盐中消耗了对她的Ai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