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雨逢天晴。
下午，城中村小院。
爷爷在院中锯木头，奶奶在一旁摘蚕豆。男孩在旁边，帮忙压木头，他刚把木钜拿过手边，试着锯了两三下，“怎么使不上力。”
“叫你爷爷来吧，好孩子，”奶奶看到了，叫他坐旁边歇着，她笑咪咪地捋一把豆稞，放在地上摆放整齐，她是很仔细的老人，这片农家小院，有了她的照顾和监督，才显得一尘不染。
“你没有干过这活，不好使力呢！”奶奶笑着摇了摇头，望着男孩青涩的模样，她想到一桩陈年旧事，“当初你爹，就这个锯木头，还跟我大闹了一架。”
“啊？”男孩震惊。
父亲跟奶奶爷爷关系不好，他看得出来，父亲很少来，偶尔来，就鼻子望着天不看人也不说话，只等着爷爷奶奶做了饭，他请等着吃！
他比父亲有眼力见，很小就看出来，父亲跟奶奶关系不好。
他不懂的是，从前有妈妈挡着，可以“祸水东引”，说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可是妈妈离开这个家了，父亲跟爷爷奶奶关系更坏了。
他隐约知道点，父亲跟家人难相处，也很明显，男孩一直好奇，“我也觉得爸爸性格很奇怪……为什么跟奶奶闹脾气啊？”
老人家想起自己的儿子，觉得没缘分，怀中揣九月，养育二十年，结果母子亲缘却极其浅淡，自己摊上这么个儿子，她心里也有股子气啊，憋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你爹，这人…”，跟家里谁都合不来，几个姐妹都被他又打又骂，一说就生气，活是一点不做。
现在好了，吃饭的人少，老两口一顿饭用不了几根木柴，玩似的，轻轻松松锯半个点儿，不累什么，也能活动活动老骨头。
“那时候一家十口人，烧饭的铁锅，比洗澡的木桶还大，我跟你爷爷要下地做分，交代你爹准备点柴火，回来了，他这样那样的，”
奶奶在空中比划着，这么多年，她还清楚记得，跟儿子之间的“矛盾”。
男孩听懂了，父亲是柴也没准备，净玩去了吧，略微算了一下，“我爸太贪玩了，那时也有十七八了吧！”
父亲小学没毕业，就跑出学校，打死不进学堂，一直在家耍到二十郎当岁呀。
“十八啦，比你现在还大两岁呢！”男孩爷爷接话，“你爹以前可是混球，”
男孩妈妈在这个家时，老人家的怨恨，都转移到儿媳妇身上，终于儿媳妇离开，这个恨又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男孩记得事了，那年，所有人都告诉他，是妈妈不想要他，所以跑掉的。
一个大活人，她长了腿脚，她选择离开了，别人却要说她跑掉了，跑这个词吧，很像在形容一只没有自主权利的家养狗。
男孩自然不懂其中弯绕，妈妈的离开，也让他恨了几年，但是就像刚才说的，恨意最终会流向正确的位置上，他如今，对父亲也颇有埋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我比他强，”男孩沾沾自喜地想。又听奶奶说到重要的地方，
“眼看吃不成饭，你爹还玩着呢，就站木石上来回晃，玩跷板板一样，手扶木桩子根上……你爷爷骂了他一句，好吃懒做，他一蹦下来，要吃人呢！”
“我好声好气问，交代好了，他还不去准备木柴，这晚饭怎么办！你知道你爹说啥？”老人家想到儿子的混账言论，气笑了，“他说站着锯木头太累了，不舒服，让我给他买个沙发来。他要坐着干活。”
噫，别说沙发，家里还吃着杂面，好面都买不起，大人做了一天公活，只让儿子干一次活，说这么气死人的话。“你爹那个人啊，性子不好，从那往后，我都不带搭理他了。”
奶奶是个有脾气、有原则的老人家，对于不尊敬她的人，就算是自己儿子，她也要让他吃吃苦头。
果然，此后十几年，母子就俩一直不冷不淡的。
原来是因为这，男孩点了点头，“他确实性子不好，我也不喜欢他。”
后面又被问起上学的事，男孩不想说，找个理由离开了奶奶家。
本该去火锅店工作的，男孩却没去，他在街道溜达了两圈，径直回了家。
“去哪儿了？”
父亲当时站在墙角，一个人，不知道在弄什么呢，手还拎着裤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我能干什么啊？”有点莫名其妙，男孩注意到这一周下来，父亲瘦了一圈，裤沿松垮地挂着，裤带垂落，被鼓囊囊的臀尖阻挡了去路。
男孩的视线，也落在了那里，前几天他给父亲送饭，也是一眼就看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注意力，总是会被父亲的臀部吸引。
“你这不上学了，就在家里闲着？”因为儿子先斩后奏，退学了，尚歉自责了将近半个月，觉得自己一时的“堕落”，害了儿子。
但是，当儿子说出那样的话，还责怪他做的事不要脸，尚歉即羞愧又愤怒，甚至有些心灰意冷，也许，那个说法是对的，小孩不得在吃吃社会的苦，不会体会父亲的付出。
“库库，你这么着啊，我看我也是真指望不上你！”尚歉将手指放背后，昂着脑袋，颇有老子训儿子的气势，用上激将法，假使儿子真一气之下打工维生，能挣些钱给自己，也不是不行。
尚歉突然有预感，到了放手的时刻。
指望不上我？你当然得指望我，男孩没有注意听，他的注意力像风筝，被父亲抽动的手指控制住了。父亲背后的手，指尖落在了挺拔的臀部，指尖敲打的节奏很规律，时不时落在鼓起的牛仔裤上。
“不指望我，你指望谁啊？”男孩看着父亲失落的面庞，突然心血来潮，说出了心底的话来，“你知道，奶奶一直不喜欢你，为什么吗？”
他太想看到父亲的反应。却没想过，父亲会如此伤心、无助。
一句“你妈不爱你”，让四十岁的中年男落下两滴猫尿，真是不可思议，男孩想起了从前父亲扇自己嘴巴，嘲笑自己的情形。
那时候，无故暴怒的父。是男孩心头的巨大阴影，赶不走，也打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如今呢，男孩发现了父亲的“阴影”，他很激动，跃跃欲试，“不至于吧，爸爸，你不要为了这点事哭了啊！”
儿子的话，像一种安慰，但是儿子的语气却十足的嘲讽。尚歉扭了头，将委屈的情绪憋进肚子里，开口解释道，“是因为你不理解我，库库，你不体谅爸爸。”
尚歉很尴尬，被儿子用那样的语气嘲笑，是他没想到，突然的落泪，更是让尚歉自觉矮了一头。
父亲的眼尾，红通通的，因为经过泪水的洗刷，而变得无比澄澈，男孩看清了里头漫溢的破碎，他的心抽了一下，不受控制地低下了头。一向霸道不讲理的父亲，突如其来变得脆弱敏感，这实在…
男孩想要多看一眼，可他低下头，不知怎的了，不忍再看了，唯有心田如有一只轻盈的鸟儿掠过，没有刻意留下印记，却轻轻撞开了隐秘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