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你心里真的没有她吗?那为何最近较少和那些模特儿瞎搞?为什么那天维得打破相框,你不是先检起相片,反而急着处理她的伤口?」陈柏海努力厘清所有的盲点,要荆青域一次看个清楚、听个明白。
荆青域无言,她……她真的为他做了这许多,她总是毫无怨言、总是默默承受他莫名的怒火……
他的脑子豁然开朗了。是啊,如果他不在意她,没必要为了她而飞车赶去麦当劳,想尽所有的理由将她拐回家;如果他心里没有她,犯不着和小友串通,跑去破坏她的联谊活动,阻止她认识异性朋友的机会……
「柏海,我今天请假!」说罢,荆青域像道疾风似的迅速跑开,快得陈柏海连眨眼都来不及。
「喂,没必要这么冲动吧……真是的!要走至少也得等开完会再走嘛……」陈柏海摇摇头,一面抱怨一面认命的拿起荆青域桌上的设计图走向会议室。
一样的静寂,没有饭菜香、没有笑语声,连那股隐隐约约的淡雅香气也不在了。
不过半个月,荆家就比以前更没生气了,没有整理的客厅散放着报纸和杂志,厨房的水槽则摆满了一堆未洗的杯子,洗衣机旁堆积着如小山高的待洗衣物……因为无法适应家里已没有管家的事实,荆家父子俩的生活乱七八糟。
「小友?」明白自己的感情后,荆青域心里有了主意,他赶回家,急着找出儿子一起商讨计画。
小友是他的盟友。不管哪件事,只要他开口,拿父亲的话当圣旨的小友,就算有微词也会默默隐藏起来,不想得罪、也不敢惹恼他。
维得说对了,小孩子崇拜父亲是应该的,可一旦态度变质成了畏怯忌惮,那么就代表亲子关系的疏离。
突然他想牢牢的抱紧小友,好好的跟小友说声对不起,告诉他爸爸是昏头了,才会忍心这般伤害他。这些年他刻意冷漠的行为,不知在小友心上投下了多大的阴影……
「爸爸……我在这里……」抽抽噎噎的厚重鼻音自客房传了出来。
荆青域进到房间,见着的即是小友满脸泪痕的样子,「怎么了?」剎那间,他的心被他的啜泣声给拧痛了。
怎么可能不在乎?再怎么样终究还是自己的血肉啊!不是不晓得维得走后小友更孤僻了,每天晚上甚至偷偷跑来她住过的客房睡觉。
「爸爸……你现在有空吗?」小友抽搐不止的问。「可不可以……载我去买新的制服?」他浸淫在泪水中的眼眸引人怜悯。「那个扣子好象在我昨天洗制服的时候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着。」害怕受到责备的他说得胆战心惊。
他的话惹得荆青域一阵鼻酸,他忘了小友的制服只有三件替换着穿,不像他有二十多件的衬衫,不愁没衣服。他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将衣服送洗,却不知道小友已经自行洗了多次的制服……天!七岁时候的自己根本什么都不会。
「小友……」真的是他迫使小友不得不提早成熟的!
「爸爸,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那么不小心了,我不会再让钮扣松掉……以前有孟阿姨可以帮我缝,现在她不在了,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他们都忘了维得未出现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忘了那时父子俩过日子时的能力,只知道在她来了以后,他们觉得事事依赖,因为她总会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善……原来他们已经如此需要她,原来他的心中早将她视为这个家的一分子,原来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爸爸,你没有错。」荆青域从不知道自己的小孩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小友用力的摇头,「是我的错,爸爸不喜欢我……」他用渴望温暖的眼神望着荆青域,「爸爸,如果是小友做错事让你不高兴,小友道歉,可是请你不要生姨的气,好不好?」
「姨对爸爸真的很好,她知道爸爸喜欢吃布丁后,每次做布丁都会留给你,可是你都很晚回来……每次我和她去买菜,她都会说爸爸喜欢吃这个,我们晚上就煮这个。如果我不喜欢吃,她就会告诉我,和爸爸吃一样的东西,我就会变得和爸爸一样聪明……
「爸爸,姨不当小友的新妈妈没关系,但你让她回来当小友的孟阿姨,好不好?姨是小友的好朋友,她不会笑我没有妈妈,还会在其它小朋友欺负我的时候保护我……爸爸,姨真的很好……」说着说着,小友就因太过思念维得而落下眼泪。
「我知道,爸爸知道……」荆青域蹲低身子搂着小友,不舍的拭去他的眼泪。
如果不是想争取维得回来,他也许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自儿子的口中听到他所受的委屈。
维得有多么好,不消小友说,他知道得比谁都多。
他怎么能再欺骗自己?他早被她深探吸引,是他们年龄悬殊,他才无法像她这么勇敢。
他比她年长太多,行事一向深思熟虑,感情对他而言是件慎重的事,纵使有心,他亦不愿冲动说出口,就怕日后会伤了她。
她在他的面前卑屈吗?不,自卑的人其实一直是他,因为他拋不去过去的包袱,无法释怀两人年龄与背景的差距。他即使还年轻,却已有个七岁的儿子,还有一颗苍老的心;这样的自己,真的值得她无怨无悔的深爱着吗?
以为对她的迷恋只是将她看作晓肜的分身,怎知这段情愫在不知不觉间竟悄悄变了质。脑海中晓彤的样子一天天模糊,而她的影像却日复一日的清晰,她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如果单纯只是情感转移的话,他怎会容许自己陷得如此深?
她填补了晓彤的所有缺点,她不任性,更不会随便乱发脾气。只是,这样的她比晓彤更脆弱,她不懂得勉强别人,宁可委屈自己……
「小友,你喜欢孟阿姨吗?」
「喜欢,我好喜欢她……爸爸,你呢?」发觉父亲的语气似乎有所转变,小友不再哭得那么伤心了。
「我也很喜欢她,只是爸爸说了一些很重的话才让姨伤心离开,你愿意帮我请她回来吗?」
「要我再装一次肚子痛吗?」小友天真的问。
「不,同样的方法用过一次就不灵了。」不过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就不一样了。
他很想知道她会多紧张自己?反正他已经当过多次小人了,不差再加一次。
就像刻意躲避起来似的,任凭荆青域怎么找,就是问不出维得的下落。
他到学校询问,才知道她早就办好休学手续了,想找一个和她较好的同学询问她的消息,哪知换来的竟是一句句埋怨的话语。
「维得哪有什么好朋友!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来学校上课的时间,有哪段时间是她自己的?」
「有个紧迫盯人的老板,她哪儿也不能去!」
「每次约她出来喝茶、看电影,她总推说要准备功课。屁啦,夜间部的课业哪有那么重!她根本是不敢违逆你的意思,不敢挑衅你的霸道!」
「你有多霸道,我们可都亲眼见识过。维得只是你请的管家耶!又不是你的女儿或是妹妹,你干嘛那么紧张她?就算是仆人也有自由休息的时间吧?」
大家轮流的批评炮轰,让荆青域更清楚的看到那突显出来的事实——
维得推辞了同侪间的所有活动,一方面的确是惧怕他的火爆,一方面难道不是因为她的心里已有了他,再也容不下其它男人了吗?
她是那么的在乎他呵!
「你们有谁知道她家的地址?」
顿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部一起摇头。
「你指的是她南部老家吗?」
「我知道她上学期和一个高中同学一起住,两人的交情似乎很好。」
「那地址呢?」荆青域急着想知道。
原先大嗓门的女同学被他这么一问,气势立刻削弱,「呃……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妳喳呼个什么劲?」心急如焚的荆青域,在问不出个所以然后,自然也顾不得礼貌,冲口就是一声怒骂。
「也许你可以去东方酒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