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鸢双手接过曹阳递来的热茶,说道:“靖王采用了殿下在凤鸣关的军屯制,正在调集部队在关内垦荒......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曹阳知道外公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也是感觉有些不太好。 因为开垦荒地,最适合的时间是秋忙后,与开春那一段时间。 不仅仅是百姓闲忙,就是土地也更好处理。 否则前脚开荒,后脚野草就又长起来了。 当天下午。 宁王曹宁又送来一份亲笔书信。 ——这几日经常这样。 要么是宁王亲笔,要么就是淮南崔家的现任家主崔明宇的亲笔。 一个是手足情深,被迫起义,一个是匡扶天下,救民于水火。 “想必在他府中,也有一个苏月玲了。” 柳文鸢轻轻点头,说道:“靖王的将军府中,确有一妾室的跟脚追查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其在四年前就被靖王纳为妾室,宠爱有加。” 曹阳品茶沉思,说道:“靖王常年驻守边关,在关内没有封地与百姓支持,官员不好说,但他想要起势,粮草将是一大难题。” 曹阳是一个都没信,但每次都会认真的看。 因为通过他们信中下意识的一两个措辞中,有可能透露出他们此时的压力多寡,继而窥见他们的态势变化。 看过后,曹阳将信递给外公柳文鸢,并分析道:“根据这几日的情报以及宁王他们的书信频率,我估计不出三日,便会开战。” 柳文鸢一目十行,匆匆扫过,将信折叠收入信封,放在桌上,说道:“淮南郡苦于赋税和徭役,现在已是民怨沸腾,就是宁王不想强攻也得强攻了。” 曹阳为二人沏茶,道:“靖王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一消息经过换马不换人的三百里急递传至庆安县。 深夜正搂着李若婉酣睡的曹阳被这一消息惊醒,心中却是并没有预料之中的欢喜与雀跃。 看见曹阳皱着眉头,坐在床榻边怔愣出神,李若婉从身后轻轻搂住曹阳的腰,用自己胸前的柔软给予曹阳慰藉,轻声问道:“殿下,您此时不应该是这样的。” 曹阳恍然回神,向后靠在李若婉的怀中,幽幽地说道:“也不知父皇现在是什么情况......论文治武功,他称得上一个好皇帝,可惜,可惜,他遇上了我们这几条毒龙......” 李若婉忙用手捂着了曹阳的嘴,劝道:“殿下,您万不可这么贬低自己。” 柳文鸢拿起一旁的麟管,在纸上以廖廖几笔画出紫阳关通往丰京城的几处重要道路,而后说道: “靖王想入主丰京,很难。光是从紫阳关派兵来到丰京城,都需要十多日的时间,人马疲倦不说,因驻守紫阳关,他也很难再聚起足够的兵马。” 曹阳看着外公柳文鸢所画的地图,说道:“但也不可不妨,就派人守在这几处要道,万一有个变故,也好及时知晓。” “此乃稳成之谋。”柳文鸢赞道。 ....... “......唉——”曹阳伸手抓住李若婉葱白玉嫩的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有沉沉一声叹。 李若婉还是第一次见曹阳如此忧愁,心也跟着忧愁,轻声问道:“殿下,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 匆匆又是几日过去。 云州的政事,军事都在稳定提升着。 而关于战事的走向,也果真不出曹阳与柳文鸢二人所预料,在第三日的清晨。 宁王组织军队,在丰京城外竖起清君侧的旗帜,发起攻城。 “父皇!!!” 曹阳猛地惊醒,可身边只有李若婉,她紧紧的搂着自己,此时也是被突然曹阳的这一声唤醒。 幔帐外的夏蝉与冬雪也是,站在幔帐外恭候着。 李若婉伸手取来一方锦帕,一边为曹阳擦拭额头的汗珠,一边关切的问道:“殿下,您是做梦了是吗?” 曹阳恍若丢魂一般应了一声,道:“我梦见父皇了,他好像要对我说些什么,他好像早就暗示过,只是我没能领会......以父皇的能力,他也许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曹阳搂着李若婉侧身躺回床榻上,如一个婴儿般缩在她的怀里,喃喃道:“陪我睡会儿就好。” “嗯,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李若婉一抱着曹阳的后脑勺,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如哄婴儿一样,哄他入睡。 夜渐深。 曹阳在李若婉的轻声宽慰下渐渐入梦。 梦很模糊。 “我真是该死!” 李若婉双手捧着曹阳的脸,暖声宽慰道:“殿下,这不是你的错,你身上现在更是背负着云州数十万百姓的希望,您不能沉沦下去。” 曹阳在李若婉的安慰下渐渐定下心神,恢复冷静,突然问道:“睿王为什么不登基?” 有画面,却看不清,只能看到天空下了很多很多雪。 雪很大。 有声音,听着很是暖人,是一个走在曹阳身前的宽大身影说的,好像是在闲聊家常。 也不知是记忆,还是梦变得清晰,曹阳忽然看清了,也听清了。 是宣德殿外的那场雪,那次漫步。 “爱妃,你且休息,我这就去与外公商议此事。” “是,殿下。”李若婉赤裸着身子,下床伺候曹阳穿衣。 “多谢爱妃今夜的陪伴,这是本王能想通此关节所在的最大助力。”曹阳不忘照顾李若婉的情绪,摸着她的脸庞说道。 “能与殿下朝夕相处,这是臣妾的福分。” ....... 李若婉被这个问题问住,政事她真的是一窍不通,只能凭感觉猜道:“应该是他觉得时机还不到吧。” “......什么时机?”曹阳倏地坐起身来,脸上的神情愈发的振奋,道:“康王都被他杀死,宁王都已在城外围困半月之久,他只需闭城登基,谁还能说他不是正统?” “父皇,还活着!” 曹阳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一定是这样的! ....... 否则正如他所分析的那样,睿王都已经造反了,都杀了曹腾了,还有什么好磨磨唧唧的? 若没有个合适的理由,他敢墨迹,下面的人第一个将他捅了,来一手弃暗投明,戴罪立功,也总好过跟这种窝囊主子造反。 李若婉有被震惊道:“殿下,这怎么可能......” 曹阳却是满面红光,越说越振奋,道:“一切都有可能,父皇稳坐三十年皇位,睿王再是如何隐忍,又岂能如此轻易就控制住朝堂局势?” “一定是有个他想上却上不去的原因,将他生生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