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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1 / 2)

>的?”

陆敏一看他那样子,就是为防陆高峰面前不好交待,在这儿躲清静了。

俩人在暖暖的木炕上坐了,郭旭摆上粥与菜来。皇帝的是拿莲子、松仁、大枣等杂果干儿煮成的八宝粥,陆敏食荤,吃着一碗野鸭粥。另有黄雀卷儿,鹅油酥等几样点心,并几份荤素菜式。

她的粥里有熬的极烂的鸭肉,搀着些姜丝遮腥,因今日的粥皆是用大锅柴火熬了一整日才熬出来的,吃起来分外的香甜。

皇帝自来不爱吃杂食,又打小儿的教养,不能挑食,所以吃的闷闷不乐。

她低着眉头吃的正香,鼻尖沁出汗来,跑了一天,额前流海滑落几捋,她时时轻撩流海,吹着调羹上一点鸭肉,刚想送进嘴里,谁知对面皇帝忽而凑过头来一叨,竟是叨走了那块肉。

陆敏大惊,又大喜,搁了调羹道:“皇上终于肯尝尝肉滋味了?”

皇帝眉也不抬,他并非馋肉,只是觉得她吃的上香甜,忍不住要叨一口而已。久不食腥膻,终究吃不惯那味道,嚼了几口硬生生吞下,再抬头,便见陆敏又挑了一小块鸭肉,唇儿笑的弯弯,柔声道:“张嘴!”

他盯着那块肉看了片刻,一口吃了。陆敏趁势又捧过块荤藕合来:“不如再吃块这个,精瘦肉的,一点也不腻。”

皇帝也不伸手,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块藕合。

因为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上辈子死于心疾,陆敏从各方面找原因,发现赵穆除了不茹荤以外,与常人也没什么不同,便自发的,将那心疾归结到了吃素上。又怕他时时吃素,将来生出不好的孩子来,遂哄孩子一般哄着:“就吃一口,若难吃,你吐给我!”

皇帝刚要张嘴,李禄急匆匆走了进了,跪在门上,说道:“皇上,眼看日暮,两位良女是走是留,还是该如何处置,奴婢来讨个您的示下。”

皇帝问道:“南阳公主何在?”

李禄道:“溜至宫门上,叫奴婢手下的奴才们给拦住了,此时又回了太液仙境,正在等候发落。”

既被打断,皇帝也就不吃了。他道:“南阳公主与驸马私通火州,当与反贼同罪。着褫夺公主封号,贬为庶民,勒令其至长春观出家修道。至于驸马么……”

沉吟片刻,皇帝道:“与烈勒同斩,以警天下贰臣之心。”

亲姑爹和亲妈母,他这处置的法子,在陆敏看来也有些太狠毒。

李禄又道:“再请皇上的示下,那余良女又该怎么办?”

陆敏以为上辈子余宝珠照顾皇帝十年,替他打理后宫庶务,皇帝至少会枉开一面。

岂知他竟诡异一笑:“父母都已获罪,她就是个罪女,着充入掖廷为婢。朕瞧着五皇子那儿也没个可心的人照料,就叫她给五皇子作婢即可!”

接下来该到李灵芸了。皇帝转而问陆敏:“以陆姑姑的意思呢,李灵芸以厌胜诅咒于你,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陆敏早有准备,也推了粥碗道:“那要看皇上是什么个心思了,毕竟她花三十万两银子买了一扇屏风,看在钱的份儿上,是否也该留下她?”

皇帝原本柔和的五官忽而一冷,淡淡说了句:“麻姑如今也会当着朕的面耍小心眼儿了。”

陆敏本来就不甚高兴,虽未拉脸,却也别过了脸,望着窗外灰蒙蒙天儿。

李禄比郭旭更会来事儿,早瞧出来俩个人心头那点小别扭,还跪在地上,抬头一笑道:“奴婢斗胆一句,那李良女私藏厌胜,此罪为真,留在宫里伺候怕是不行了。横竖良女无论何时都可以采聘,奴婢觉得不如还是把那李良女打发出宫的好,陆姑姑,您的意思了?”

他这是提醒陆敏,良女年年有,花无百日红,勿要趁着得圣宠,就跟皇帝犟气的意思。

陆敏那小性子也不过转眼即逝,回头一笑,瞧着像是很欢喜的样子,但分明赵穆瞧见,方才她望着窗外时,眼里还有泪花儿,拿帕子揩嘴的功夫才擦过。

她一笑道:“奴婢倒有个很好的主意。豫亲王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了,到如今府中还没有王妃。李良女毕竟花了三十万两银子争那扇荫沉木屏风,那厌胜之事,我这个苦主不追究,你们就悄悄掩下,给她赐桩婚,将她嫁给豫亲王,也是一段好姻缘,皇上您说呢?”

☆、李灵芸

陆敏幼时不在陆府; 包氏又是个外乡人,不懂中原时辰,因陆高峰不在身边; 连陆敏生辰究竟几时几刻也记不清楚。报给宫里的生辰八字,都是陆敏自己胡意诌的。

也不知两个良女搞了多少厌胜; 又往那厌胜上扎了多少针。横竖又不是她的八字,她也没痛没痒,反而白得三十多万两银子,不如作个表面大方不追究,还能落得些群臣与命妇们的赞誉; 也能给自己提升声望。

赵稷曾叫李灵芸当众拒婚,恨李灵芸父女恨的咬牙切齿,李灵芸如今又眼看倾家荡产,家道中落,将这样两个人凑成一对夫妻; 果真是对相见两厌的怨偶,豫王府每天想必会很热闹。

当然,皇帝不知陆敏心中这些小九九。以为她还念着上辈子的先夫放不下,要给他找房妻子去暖床铺,暗醋吃了一缸; 寒恻恻说道:“三司使李密贪赃枉法,以权敛财,私征税赋以供家用,朕明日就要革他的职; 抄他的家。

李灵芸一个罪女,有什么资格作我赵氏王妃?赐书一道,将她送给豫亲王作妾即可。”

就这样,对坐的两个人,将方才还供了三十万两雪花银的大财主,一人一脚彻底给踩进了火炕里。

目送李禄离去,陆敏斜倚在窗边,怀里抱个手炉,仍旧闷闷不乐。

皇帝难得清闲一日,不必看奏折,亦不必与群臣商议事情,眼看外面零星落雪,对面的小麻姑也会与他闲谈,但她说话总断片儿,分明在讲余宝珠戳伤萧玉环的事情,说到一半却突然止语,就那么默默的坐着。

皇帝明知陆敏是为回不了家而愁怀,像个瞧着别人家孩子可爱,千辛万苦偷来的贼,不知如何讨好她,安慰她,忽而见郭旭捧了只钱箱子来,心赞他也终于也有些眼色了。

他将那钱箱放在炕桌上,掀开一笑:“要不要过来数数,今儿太皇太后给你筹集了多少聘礼?”

陆敏手都伸到了半途,笑亦凝结在了脸上:“皇上当初不是说,这些是攒来给奴婢做嫁妆的,怎么它就变成聘礼了呢?”

皇帝一脸奸商脸上才有的笑,亲自打开锁扣,转那整理成束的银票给陆敏过目,低声道:“老丈人对朕有成见,明日早朝,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当着群臣的面揍朕一顿。这些银子,自然是你的嫁妆,但那得是在你答应恳嫁给朕的情况下。

若你拿着银子便回家,明儿转嫁他人,朕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陆敏手抚上那箱子,柳条编的箱子,百姓们出外提衣服,才会用这种粗贱之物编成的箱子。谁能想得到李密竟拿它装了满满一箱子的银票。

她一双小山眉低垂着,细嫩嫩的五指滑过那细细的白柳条,十五岁的年纪,半强迫半情愿,若接过这箱子,恐怕这一生都出不得宫了。

她有满满的遗憾,觉得自己重来一回,仍走了上辈子的老路。但这一回她是自愿留宫的。

她曾经害怕的,徘徊殿那一夜夜渡不过去的寒夜,换个角度来看,是赵穆上辈子深深的爱意。

那四方围起高高的宫墙,若不将它视为囚禁自己的高墙,它将是权力至高无尚的象征,而通过这个男人,她可以征服它,拥有它。

那是世俗最高的荣耀。

于陆高峰和她那四个哥哥来说,逃到交趾固然仍能重新开始,但人在世间的关系,千丝万缕,能言谈的知已,可以相互走动的亲戚,以及苦心经营得来的社会地位,怎能轻易舍弃?

她接过那箱子,一笑:“难道奴婢如今还有别的选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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