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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王上!”他沉声道,脸色却并没有因此变得开朗。
我并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就像吕布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一样,于是我很直接地问道:“奉先还有什么担虑?”
他沉默了良久,忽然叹了口气:“属下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吃了一惊,慌忙问道:“难道……玲绮出事了?”
他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昨晚……那个唱曲子的歌姬,属下原本有意亲近一下,但被王上抢了个先,我只好回了府里……”
我皱了皱眉头:“奉先……你是因为此事对我怀恨在心?”我不仅从她手里夺走了貂蝉,而且还“夺走了”海棠,这下仇可大了,我可要解释清楚,不然哪一天方天画戟就从我背后捅了过来了,“听我说一句,奉先,我和那位小棠姑娘其实没有……”
他摇头道:“我可不是为了一个歌女,在我回到府中之后,刚好遇到了绮儿,就顺口提了一句王上睡在了那个什么姑娘的房中。吕布虽然是一届莽夫,但独生女儿的脸色还是能看得出来……绮儿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摔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咦……”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呃,”文聘和黄忠略有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低声问道,“末将等先行回避?”
只有褚燕如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我干咳了一声,背着双手踱了两步:“奉先,自你在魏郡归附了我,至今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我的为人品行如何,相信在你心中大致应该有所评定,我想问你一句实话。”
吕布双手紧抱,嘴唇微微张了张:“王上请问。”
我在他面前停了脚步:“你平心而论,我若娶了玲绮,她会不会高兴?你会不会高兴?”
只见他颈中巨大的喉头猛地抖了一下:“绮儿……应该会高兴吧,我……高不高兴……确实不大好讲。”
我为之哑然。
却听到褚燕终于开了口:“奉先老弟,你要是不愿意把姑娘嫁给帝王之间,那不如考虑一下我老褚家的儿子?”
“那……绮儿定然不高兴。”吕布的回答很简单。
褚燕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就挑个至少让她高兴的人选吧。”
吕布沉思了良久,终于敛起神色,郑重向我躬身一礼。
“想通了?”我笑着问道。
“是,”他点了点头,“绮儿既然这么希望,布只能为她准备嫁妆。不过……在我回洛阳之前,请王上……先等一等。”他似乎没找到合适的词语。
我哈哈而笑:“你不需要为玲绮准备什么嫁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就是最好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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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四员大将之后,心中无事牵挂的我忽然想起很久没有去探望马腾了。
马腾与邹氏母女居住在王宫里一处安静的小院中,马岱与马休则紧邻着他们。
谁都没有惊动,我就这么迈着小步,来到了小院的外围。
“铁卫,你们不要跟上来。”我朝脚步沉重的典韦摆了摆手,绕着院墙缓缓地走着。
“你说……他看上了那座酒楼里的歌姬?”
我忽然听到了有声音从屋里传来,虽然沙哑干涸,却应该是马腾。
我不由停下了脚步,却又听到了邹氏轻不可闻的回答:“是,而且据蔡琰说,他应该很是痴迷,昨晚还留宿在歌姬的房中。不过,也怪不得,那个歌姬实在太漂亮了……”
“不像话。”马腾似乎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那种勾栏女子,也能让他神魂颠倒?他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啊!”
邹氏没有吭声。
我则是有些迷惑:都到这个时候了,老马还想教导我树立良好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最近,他对待你们如何?”马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还好,”邹氏道,“他每月都给我送来不少财货,我听说国库并没有什么钱,朝廷也没有征收其他州郡的税赋,他用自己的钱垫了官员的俸禄,身边却连个侍婢都没有,却给我们这么多钱和布匹……平日里对依依也从不见外……”
“哼!”老马怒气冲天,声音甚至都高了一度,“你以为他的钱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这几年做官时侵吞大汉的资财?!”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对你防范得紧不紧?你……能不能随意出去?”马腾平复了一下情绪,犹豫着问道。
邹氏没有说话。
“我要你办一件事……”马腾压低了声音。
我竖起了耳朵。
“你去把那位歌女请进宫里,权当送给那个贼子,”马腾竟然把他的儿子叫做“贼子”,是不是在暗示他自己就是贼?“他有了新欢,想必要……到时候我再……说不定大事可成。”
马腾虽然智商不高,但也知道隔墙有耳,最后两句话将声音压得极低,凭借我的听力也只能听得断断续续。
不过已经足够。
联系一下他之前的问题和逻辑,我大概能够推断出来:马腾让邹氏把海棠送给我,恐怕是希望我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从此流连忘返沉迷女色,荒废了朝政,便能给偏居东南的大汉王朝争取一些苟延残喘的时间。甚至我会因此放松对他和邹氏的警惕性,然后他再让邹氏给我下点药,彻底把我毒死,从而除去我这个乱臣贼子。
这还真是一个简单而不费力的阴谋。
其实,我真想现在跳进他们的房门,当场揭破他们的阴谋,然后好好欣赏一下老马惊慌失措的表情,但……我想到了那名风华绝代的女子,我便控制不住自己这双脚一步步远离了这座小院。
至少……等邹氏把海棠给我送进来以后,我再揭破?我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嘴上说着不要……
身体却很老实嘛……
20后宫之门又大开
我得说邹氏实在太小看我手下的官吏们了。
第二天上午,就在她刚刚踏进怜星楼的门槛两刻钟之后,我就接到了韩胜的报告。
早在年初,韩胜就被我调去防务院负责治安,这大半年以来,洛阳城中已经全是他的眼线,何况邹氏出行,至少有四名宫中侍卫随身护行,内务院与谍报司更是第一时间通报了我。
“王上,”韩胜道,“邹夫人进了怜星楼后,径直去了……海棠姑娘的房间,只带了随身的侍女,将四名护卫留在了屋外。”
“知道了,”我摆了摆手,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不定是前日邹姨娘听了海棠姑娘的小曲格外喜欢,所以才再次前去拜访呢?让你的手下做好保护工作就好,其余琐事,不必管得太细。”
韩胜微有迟疑,却点头应是。
他刚刚告辞后立刻不到一刻钟,却又去而复返。
我皱了皱眉:“伯承还有事情?”
他斟酌着词句向我禀报:“王上……侍卫们说……那海棠姑娘在房中对邹夫人厉声呵斥,竟然不假丝毫颜色……她说……”
“说了什么?”我示意他直管说来。
“那海棠姑娘说……”韩胜仍是有些吞吐,“她直呼了王上的名讳,说王上若是喜欢她,就亲自去她房中拜会,不要派些不相干的人来打搅……邹夫人面上不悦,已经离开了。”
我不觉哑然:这妞如此泼辣,让人如何不心痒啊……
“王上,”韩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神情,又道,“此女虽然得了王上眷顾,但颇有些放肆无礼了……胜想,以兵士将其押至宫中,好好教以礼法……”
“胡闹,”我摇头道,“她说得又没什么错。”
“邹夫人虽非王上嫡亲,但也是庶母,能亲自去拜访区区一位……歌姬,已是她的荣幸,”韩胜有些不忿,“她犹自不知收敛,岂非无礼?”
我微微笑了起来。
确实,若按照古来君王的礼仪,要采纳后妃,只要由少府派出一名内侍带着聘礼去招呼一声,不管是重臣千金还是平民子弟,哪有不俯首帖耳望眼欲穿的?
偏偏我这个君主……毫无君主的模样。
“邹氏并非出自我的授意,实在是她自作主张。”我对韩胜解释道,“此事再不要提了。”
“诺。”见我这么说了,韩胜只能点头。
院外又传来了贾穆的声音:“玥儿、依依,王上正有要事,你们两个调皮鬼可不能进去打扰他们。”
“你先去忙吧,”我朝韩胜点了点头,“有事随时来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