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接收了河内提供的小部分粮草,并接受了主公所提的建议,拓拔营长已于今日拔军北上,共率四千五百骑。”
拓拔野的四千人,再加上李典提供的五百骑兵,对于吕布来说,也算得上是一支不弱的援军了吧?
在剩余的时间里,我也无暇与妻妾女儿共享天伦,而是选择了部队。
这毕竟是一场有可能改变中原格局的战役,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战定天下。
于是我将一营调出洛阳,与其余几营一同操练,同吃同住。
然后……六月初一,就在我登台宣誓完毕、翻身跳上马背、正准备率军出发的时候,拓拔野派来的信使却与我撞了个照面。
我一把扯开信筒,将信纸抽出。
“吕布这厮恼我掳劫其女,死活不同意我来当他的援军,也拒绝提供粮草,我营现驻于邺城西之武城,粮不过半月,急待主公决断。拓拔野。”
“让拓拔野守在武城,紧密关注吕布动向,如果需要支援,照样出兵!”我随手将信纸塞入鞍下,催动追命朝北行进。
信使一夹马腹,扬尘而去。
身后,超过一万两千名骑兵逶迤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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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四,大军抵达河内郡的治所怀县。
前来迎接的郡丞却告诉我李典并不在县内。
“禀凉公,李太守督军东北,已有数日了。”这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郡丞恭敬地对我执礼。
“郡丞怎么称呼?”由于他年纪很轻,我也没太在乎礼节,只随口一问。
“下官复姓司马,名朗。”郡丞低头答道。
“司马……”我当即一怔,司马懿的兄弟……“司马伯达?”
“正是。”司马朗微微抬头,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没想到曼成倒是找了一名大贤辅佐自己,难怪会放心带兵出征。”我笑了笑——其实我压根不知道司马懿的这位大哥有什么本事。
“朗才疏学浅,实不敢当此谬赞。”司马朗连忙躬身。
“不必谦虚,司马家的家学传承,我也是颇有耳闻。”我胡诌了两句,然后勉励他,“听说你兄弟八人,各个身负才学,若能为我所用,真是大幸!”我可记得传说中有个荀氏八龙、司马八达的说法。
“呃?”他微微一怔,“下官兄弟一共六人,几名幼弟年未加冠,不敢妄才学。”
这会轮到我发怔了,想了半天,呆呆地问了一句:“令尊令堂可好?”
“家严家慈均好,有劳凉公挂心。”提及父母,他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哦!”我点了点头,看来老司马还要再生两个……才能凑够八个儿子啊……
“凉公今日是否停驻怀县?下官好早作准备。”司马朗恭声问道。
“也好,”我看了看日已西斜的天空,“你若有空,给我讲一讲北面的形势。”
“有次荣幸,实在乐意之至!”司马朗躬身回答。
我觉得这名高大而年轻的郡丞在礼节上真是无可挑剔,对比自身,忽然有些自惭形愧的感觉。
大家世族的家教……确实好啊。
32河内郡守与郡丞
“伯达……”我看着小心翼翼、简直堪称如履薄冰地进食中的司马朗,忍不住开口道,“你应该放开一些,没必要这么谨慎……”
司马朗将一片菜叶送入嘴中,细细咀嚼完毕之后才开口答道:“禀凉公,这是朗在家中自幼养成的习惯,若令凉公不快,朗自请入侧厅吧。”
“我没什么事,只是怕你拘束。”我笑道,“既然只是习惯,那就继续用餐吧。”
他点了点头,继续用这种大户人家的吃饭进食。
我一边大口撕扯着手中的羊排,一边饶有兴趣地观看着他的行动。
看了一会,我可以确定……他真的是长期养成的习惯,而不是紧张或者谨慎。
而且……我发现……荀攸大叔的动作几乎跟司马朗一模一样……
所以说……大家世族的家教……确实真好啊。
用餐之后,我打着饱嗝问道:“可以谈一谈河北的形势了吧?”
司马朗漱了漱口,又擦了擦嘴角,这次点头道:“凉公最关注的,应当是吕布与袁绍近来的交战吧?”
“不错。”这是自然,我来河北的目的不就是收吕布揍袁绍吗?
“根据河内得到的情报,吕布在与张郃激战两次之后,身上所受伤创有所恶化,近来一直深居府邸,应该是在养伤。”司马朗道。
“那应该是上次主公给他留下的伤吧?”秦阵搓着下颌青黢黢的胡渣,嘿然道,“没想到主公当日那两枪如此威猛,两个多月了还没伤愈?”
“不对,”杨奉摇头,“不止是因为主公枪法的威猛,而是吕布旧伤未愈便连番大战,这才造成伤势加重。”
“承业到底是老手,”我对他的看法表示赞同,“张郃好歹也是河北名将,能够将他两次击退,吕布想必是拼了老命,绝不会轻松。”
司马朗接着说道:“吕布虽然占据了魏郡和赵国的治所,但只能勉强控制邯郸和邺城周围的几个县城,其他县城依然偏向于归附实力更强的袁绍。”
“这种形势下,确实无人会看好吕布吧!”甘宁没来由叹了一声。
我却有些理解他的心情:甘宁与吕布一样,出身寒门,都只能凭靠自己的勇武博出一片天地,因而他们绝对不会喜欢袁绍这种生下来就拥有大把大把资源和人脉的超级官二代。
司马朗又道:“吕布麾下全是以蛮勇见长的将领,缺少能够治民的文吏,也不去招揽当地士族,而且……吕布为了取得军饷,甚至劫杀了邯郸城中的几位商人。这种恶劣之极的手段,也导致他在两郡的统治更加不稳,很有可能逼迫两郡的商人集体倒向袁绍。”
我点了点头:如果说现在邯郸城中已经满是袁绍的卧底,吕布在某一天会在睡梦中被手下人剁了脑袋……我都丝毫不觉得奇怪。
“而袁绍因为幼子的病情,脱离前线部队返回高邑,也无疑令很多人有些失望。不过他已经再次率军南下,并且从吕布的截击下全身而退,安全地抵达了邯郸城下,恐怕很快就会发动攻击。”司马朗的神情告诉我,他根本不认为吕布能够守住邯郸。
吕布能否守住邯郸?
说实话,我也不认为他能。
吕布的威力,只有在野战之中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至于攻城战和守城战,他并没有太突出的战绩。
吕布的处境的确不容乐观。
但我不需要重新考虑,直冲邯郸才是我的第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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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我路过了河内郡最东北的县城荡阴,李典正衣甲不离地督运着从洛阳押送而来的粮草。
他告诉我,就在今天的清晨,袁绍军向邯郸发起了一次试探性地攻击。
而且袁绍在不断地增加着投入攻城战的兵力。
从荡阴到邯郸的距离不到两百里,全速行军的话至少需要整整一天,而战场的消息从邯郸传回则需要半天。
于是我干脆在荡阴城驻营休整。
李典则十分自觉地向我汇报近期的工作。
“你挑选的那名郡丞司马朗,应该说选得不错,是一名内政型的人才,”我现对他用人的眼光表示赞许。
“司马家是河内望族,如果能取得他们的支持,主公在河内的统治将更加稳固,人心也会更加倾向于我方。不过……”李典迟疑了起来。
“说。”我凝神看他。
“据司马朗自己承认,他的父亲司马防与曹操关系匪浅,曹操当年入仕时就是司马防推荐做的洛阳北都尉。”
我搓了搓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