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父母抛弃,这并不是他的错。
昭昭先前猜到了些许,此刻听岳长翎自己坦然说出,也略惊讶。
岳长翎瞧见了她的惊讶,便笑了笑,他笑起来时,那张本是生的有些冷漠的脸,终于有了几分生动。
昭昭抿了抿唇,不提先前话题,只随意问道:“岳大人是常来这里吗?”
“公务不忙时,臣偶尔会来帮忙。”
冬日里的天气,刚过午时不久,天色就雾沉沉的,看着就要下雪了。
憋了快一整天没说话的青眉,终于上前提醒,“郡主,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您忘了,明日咱们就要回宫了。”
这句话提醒了昭昭,同样也提醒了岳长翎,他低垂了眼眸,态度转为恭敬道:“青眉姑娘说的没错,郡主不该在此地多留。”
昭昭起了身,回道:“也好。”
一行人走到慈姑庵外,小娃娃们亦步亦趋的跟着,目送着昭昭上了马车,还使劲儿的昭昭挥手。
昭昭撩开帘子,同他们道别,最后也看了一眼站在娃娃们中间的岳长翎,朝他点了点头算作道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娃娃们团团将岳长翎围住,岁数大的小丫头也机灵同他很是亲近,见岳长翎久久未动,便开口问了,“岳大哥,你喜欢郡主吗?”
岳长翎收回了目光,到底没回答。
过了半晌,他方道:“都不许告诉旁人,郡主今日来过,记住了吗?”
娃娃们极听他的话,纷纷点头。
太后的千秋宴,就在冬至后一日,冬至又是个极重要的节气,太后不会让外孙女留在庵堂里过,自是吩咐了人来接昭昭回宫去。
昭昭启程前,留下一盒银钱给庵主,“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只想让那些娃娃冬日里好过些,您可别推辞。”
庵主念了声佛号,也没推辞,“多谢郡主。”
昭昭这才登上了回宫的马车。
快有一个月不曾见着昭昭,太后心里的气终于消了,见昭昭呈上她这月来所抄的经文,还算用心,便点了点头。
她又问起了当初让昭昭去普渡庵思过的问题。
“你如今可知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抿了抿唇,她也日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太后说她做错了一件事,可她自觉自己并没有错的地方。
她答道:“昭昭以为,昭昭无错。”
子桑采都被她这回答吓了一跳,生怕太后会生气。
太后只是深深的看着她,“你当真不觉得自己有错?”
昭昭迎着她的目光,“是。”
白女史带着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到殿外,只留下这对祖孙说话。
昭昭也不想再同太后绕圈子,直言道:“昭昭明白,外祖母是想让昭昭听从舅父的安排,若他让昭昭嫁给谁,昭昭便嫁给谁。”
“这样,凉州也会暂时太平无事。”
太后冷了脸,“你既明白,为何不愿?”
昭昭不惧她的目光,掷地有声道:“因为这样,日后凉州若出事,昭昭就再也没有能力护住凉州百姓,护住爹娘。”凉州会再次成为她舅父或者是新帝的眼中钉,而她就成了后宅中的某个只能依附夫君而活的妇人,甚至她还会成为一枚捅向凉州的软刀子,到时候凉州依旧会生灵涂炭,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如果再让我从这两条路中选,我依旧会选择这一条‘死’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后久久没能说话,殿中只有那一炉炭火,时不时的发出木炭炸开的轻响。
“罢了,路是你自己选的。”
终于等到了这句算是松口的话,昭昭放下了心,“让您担忧,是昭昭的过错。“
太后似笑非笑:“那你可有想过,能叫你瞧上眼的男子,他会愿意跟你回凉州做上门女婿?”
“你的亲事该如何是好?”
“你成不了亲,不就成了笑话?”
昭昭抿了抿唇,她知道老人家惯爱看晚辈低头撒娇,她上前一步,放软了态度,“昭昭年纪小,自是还要请外祖母拿主意。”
这话说的有些没脸没皮,太后也不想揭穿她这点儿小把戏,只摆了摆手,让她回房休息。
第14章清风明月?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凉州。……
昭昭站定了脚步,面色不改看向前方来人,“三表兄。”
三皇子一脸意外之色,随后笑意浅浅道:“我刚好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不想这么巧碰见表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道:“有些日子没见,表妹看上去清减了不少,我这里前些日子刚得了些燕窝,晚些时候让人给你送来。”
昭昭颔首道:“多谢三表兄。”
等三皇子踏入了长寿宫的殿门,昭昭继续往梅林的方向去,她想折些梅枝插瓶。
又走了一段路,又遇见一行人。
是四皇子。
昭昭停下,同他寒暄了一回,四皇子性子与三皇子大不相同,他生的同贵妃眉眼相似,眼角眉梢都带着倨傲矜持。
他有心想要同昭昭交好,却也不会放下身段,只对昭昭点了点头,“过些日子,长安灯会,表妹可以同我一起去瞧瞧。”
昭昭心中无奈,却也是笑着道了一声,“若是得空,我必定去。”
在普渡庵抄了大半个月经书,昭昭竟觉着自己有些不适应这隔三岔五就要与这两打交道的日子。
不过,再过几日,等到她舅父下诏,她这两位表兄,可能也就再不会出现在她眼前,甚至还会与她交恶。
太后的千秋宴,自然是办的很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趁着众人陪着太后听戏的空档,昭昭寻了更衣的借口离了春明殿。
春明殿外,景致不错,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摘星阁离得也不远,今夜天气极好,夜空上繁星点点。
昭昭一时来了兴致,“走,咱们去摘星阁看星星。”
春明殿里待了大半日,就连青眉这会儿也没有开口劝阻。
主仆几人沿着小道朝摘星阁去了。
今夜,大多数人都在春明殿中陪着太后听戏,沿路走过,就连遇见的宫人都很好。
眼见就要到摘星阁了,隔着一道拱门,却听见拱门另一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娶我。”
这是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怨怼与不甘心。
昭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青眉上前一步,附在她耳边道:“郡主,咱们回去吧,这好像是三公主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点了点头,她也听出来了。
若想要去摘星阁,势必要惊动前方的人。
虽有些遗憾,但她也不想做那棒打鸳鸯的不合时宜之辈。
她转了身,放缓了脚步,正待要离开,终于又听见另一道声音。
“公金枝玉叶,天之娇女,何必因臣而浪费心神。”
“可我就喜欢你!”
昭昭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虽她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事情,可这送上门来的墙角,也还是可以听一听的,特别是这墙角的对象,她都认识。
她走到隐蔽处,无视了青眉不赞同的目光,佯装是看风景,实则在偷听。
拱门后头的俩人还在说话。
“公主应当知晓,臣已没几年可活。”
“臣是短命之人,不值得让公主浪费韶华年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上除了臣,还有许多优秀儿郎,公主定能觅得良人,有一段美满姻缘。”
“臣惟愿公主此生长命百岁,福满康健。”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太过风轻云淡,好像话中那个没几年就要死的人不是他自己,他只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事。
昭昭原是玩笑心思听着,此刻嘴角的笑意也不免淡去。
那人已经将话说的完满,可显然三公主此刻并不想听,她步步紧逼,“我会求父皇,再为你寻天下良医,你的病总能治好的,阿晏。”
那人俨然开始无奈,“公主,您何至于斯,臣不值得。”
“阿晏,你为何不答应……”三公主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一阵风刮过,子桑采不自觉的拢了衣袖,小声道:“主子,外头风凉,咱们回去吧。”
伴着风刮过,还传来一阵轻咳声。
昭昭叹了口气,迈出了脚步。
而后,她朝身后唤了一声,“你们快些跟上呀。”说话间,她跨过了拱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纷纷看向她,她茫然了片刻,方朝已经止住了眼泪的三公主行礼道:“三表姐。“
“你来干什么?”三公主神色不耐的盯着她,饶是谁此刻来此,也定是个讨嫌之辈。
她笑了笑,“今夜天朗气清,我想去摘星阁躲懒赏片刻夜景,三表姐可千万别告诉外祖母。”
顾淮沉默的站在一旁,他许是刚刚那阵咳嗽,眼角微微泛红,一双眼在这夜里也极夺人眼目。
昭昭不在意的轻瞥了他一眼,随意道:“我这就走,不打扰三表姐了。”
三公主身后宫女上前一步,附在三公主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三公主只冷着一张脸道:“表妹去就是了,我有些乏了,先回宫了。”到底天之娇女,半分不会掩盖愤怒情绪,三公主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昭昭侧身让过,见三公主远去,她方才又向摘星阁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与顾淮擦肩而过时,顾淮低声道:“多谢郡主。”
“我只是路过而已,顾世子的话,我可听不明白。”
顾淮勾了浅薄的唇,一双含情眼带着浅浅笑意,“臣昨日路过天文斋,听闻三日后有星陨雨,郡主不妨一赏。”
昭昭一愣,停下了脚步问道:“真的假的?”
顾淮弯了眉眼,“真的。”
不知何处,又传来了些微响动,顾淮拱手道:“臣告退。”
二人就在此别过,各走一边。
到了摘星阁,昭昭突然道:“让人准备些茶点,三日后我来这里看星陨雨。”她倒是要看看三日后会不会有星陨雨。
“主子,你还真的相信顾世子的话呀,要是三日后没有星陨雨怎么办?”子桑采不信。
“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咱们上回看星陨雨,还是小时候呢,你忘了吗?”
“婢子可没忘,那一年,咱们躺在大草原上看星星,多美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仆二人半点儿没将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有青眉忧心忡忡,“郡主,三公主对顾世子一往情深,想来她会请皇上为她和顾世子赐婚,您又何必为了一时给顾世子解围,得罪了三公主呢?”
青眉心中担忧,郡主客居长安,三公主爱记仇,想必三公主已经将方才的事情记下,日后还不知要给郡主使多少绊子。
昭昭不甚在意,“无妨,你不用担心。”
她是一时兴起为顾淮解围,得不得罪三公主,已经不重要了。
比起得罪三公主,她倒更期待三日后的星陨雨。星辰如瀑,三日后会化作一场雨纷纷降落吗?
青眉见她如此,不免无奈。
昭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吩咐道:“今夜之事,你不必告诉白女史,想来三表姐也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
青眉一惊,而后低声道:“是。”
她是太后派来伺候郡主的,郡主日常事宜,她也会向白女史汇报。郡主从前也从不管此事,而今却会这般吩咐她。
昭昭看着远方的星星,感慨道:“我来长安这么久,都没能尽情地跑过马。凉州虽然比不上长安繁华,可是凉州的大草原到处都是,带着青草香气的清风,一望无际的白云蓝天。若是骑马,仿佛可以跑到天尽头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眉,你可想去看看凉州的天空?”
春明殿的戏曲还唱的热闹着,顾淮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宴席上,他饮了一口热酒,酒中滋味还没有尝出,赵成珩便凑了过来调笑道:“你刚刚去了哪儿?我怎么见着怀柔像是哭过一场。”
顾淮放下酒杯,朝另一处坐席,那里空着个位置,他笑了笑,而后道:“出去透了透气罢了。”
赵成珩狐疑的看了他两眼,又放弃了猜测,转而说起了他的事,“你猜我刚刚去御书房,皇上对我说了什么?”
顾淮看向好友,顺着他的话问,“说了什么?”
赵成珩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茫然和纠结,片刻后他才开口,“他竟然告诉我,若是我想娶她也可以,但我得去凉州做镇北王的上门女婿,你说说,他怎么想得出来,让我去做上门女婿。”
这件事实在太过荒诞,赵成珩根本不信,“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他想要我知难而退,也不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吧。”
赵成珩愤愤不平。
顾淮有些无奈,“小五,慎言。”
第15章灯会偶遇?一捉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秋宴过后几日,便是钦天监选的吉日,昭昭顺利搬进了郡主府,她亲手点燃了大门一挂九百九十九响的红鞭炮。鞭炮噼里啪啦作响好不热闹,炸开的红纸像是飞花乱坠,煞是好看。
昭昭捂着耳朵看着那一串鞭炮燃尽,跨过了脚下的火盆,踏入了府中,接下来,洒五谷,祭灶神……
忙碌了大半日,昭昭方才去了书房松口气,青眉拿着本册子走进书房找她,“郡主,各府送来的贺礼皆已经登记造册入库,这是账目,请您过目。”
昭昭接过账目看过一回,便递给了她,“你收好就是了,各府如何回礼,你和管事看着准备。”
青眉笑着点头,“是,婢子晓得了。”
明明今日忙的脚不沾地,青眉却一点儿都不觉着疲倦,她如今跟着郡主出了宫,再不用日日困在宫闱里不说,郡主还让她做了府中大管事,管着郡主府中的日常事宜,这如何不叫她高兴。
青眉自去料理家务事,子桑采没精打采的走了进来。
昭昭放下手中的信函,见她如此,不由笑道:“怎么了这是,不是让你去发赏钱,谁还给你脸色看了不成?”
搬家头一日,自是要郡主府的下人恩惠,昭昭将发赏钱的事情交给了子桑采,这是个极其讨巧的事儿。
“方才婢子去厨房,厨娘们话里话外都说婢子没有青眉姐姐能干,所以主子让青眉姐姐做了大管事,掌管府中事宜。”那些话实在不好听,子桑采听的满肚子都是气。
昭昭挑了挑眉,不禁感叹,这才第一日,府上的人就按不住小心思,开始勾心斗角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以为呢?”昭昭问道。
子桑采不服气道:“这些人是不是太小瞧了婢子,竟想挑拨婢子同主子的关系。”
她又不是个傻子,难不成会听信了几个刚认识的人的话,去同她家主子置气吗?而且,她确实没有青眉能干啊,但她一心只想伺候好她家主子一人,别的事情同她都没干系。
昭昭失笑,“你既想得通,为何还要生气?”
子桑采气呼呼道:“婢子还以为,咱们搬进了郡主府,就没这么多烦心事儿呢。”
结果,这才第一日,就来挑拨她和她家主子的关系,心思可真是歹毒。
昭昭宽慰她,“府中人皆是内廷安排的,他们如今到底是忠心于谁,如今还未可知。”
“那主子,咱们该怎么办?”子桑采霎时就紧张了起来。
昭昭笑了笑,一双眼里满是狡黠,“自是等他们露出了狐狸尾巴,挨个揪出来便是。”
子桑采略放下心,外头又有人禀报,“郡主,普渡庵慧静法师求见。”
慧静法师便是普渡庵主持,昭昭忙让人将她请到前厅相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郡主今日搬入新居,老衲没什么好送的,只为郡主供奉了一串佛珠。”慧静法师笑着将一串红豆木佛珠递给昭昭,佛珠上还留有佛前所点的檀香味道,闻着就让人心生宁静。
“多谢主持。”
慧静法师又道:“老衲今日来,也是为慈姑庵的孩子们向郡主道谢,再有两日,便是长安灯会,孩子们做了不少花灯参加灯会,他们托老衲来邀请郡主,若郡主那日得空,可否出府赏灯?”
昭昭应下了,让慧静法师留下了孩子们展示花灯的地址,约定好她到时候一定会去瞧瞧。
等料理了一回府中事宜,已经是月上枝头,昭昭坐在火炉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隔壁今日送了什么来?”
青眉略回想了片刻,便道:“是顾世子身边的飞廉,送了两盆蟹八爪,已经打了花苞,如今在花房由人小心照料着呢,可要让人将它移来书房?”
昭昭摇了摇头,又翻起了手中书,“不必了,蟹八爪喜凉不喜温,搬来书房活不过两日就死了。”
她像是不经意的提起此事,转瞬就将它抛在了脑后。
灯会那日,长安城里连宵禁都解了,昭昭称病推了所有相邀她赏灯的请帖,低调的带着人从侧门出府。
已经入了夜,到处的房檐门廊上都已经点了灯,到处热闹的很。昭昭一行人隐在人群里,也并不算显眼。
青眉边走边解释道:“长安每年都会在洗水河畔办一场灯会,长安城中百姓,不拘身份高低,只要参加花灯比赛,拿了头名,上元节那日,长安各处都会挂上他做的花灯,还会呈入宫中,让宫中贵主们赏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每年的长安灯会都是一场不小的盛事。”
不止是长安的各路商贩,就连勋贵世家,都愿意让家奴做几盏花灯参加灯会。是以年年都有各种巧思出彩的花灯看,不参加灯会的百姓也乐得在今日到处赏灯,也会买上些喜欢的花灯放着等上元节那日用。
昭昭花了不少时间,才终于走到慈姑庵的孩子们展示花灯的地方,地方有些偏僻,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树,一群小孩儿正在将花灯挂在枝桠上。
是个十二三岁年级的小姑娘带着几个年岁小些的娃娃们在此摆灯。
那日在慈姑庵,就是这个小姑娘手带着两个比她还小的女娃娃,手脚麻利的做出了所有人的午膳,昭昭还记得她,便唤了她的名字,“七巧。”
叫做七巧的姑娘,惊喜的看着她,“郡主,您来了。”
小娃娃们也都走到她跟前,乖巧的同她行礼。
昭昭一笑,“出门在外,你们叫我一声姐姐就好。”
七巧机灵的很,带着孩子们甜甜的喊着姐姐,又请昭昭看她们做的花灯。
这些花灯用的材料寻常,做工却很精细,做骨架所用竹条和树枝打磨的光滑无比,罩灯用的宣纸上绘着玉兔、花猫等图案。
昭昭提起一盏灯夸道:“真不错,这些都是你们做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巧秀气的小脸,变得通红,“我们不会画画,灯上的图案是请普渡庵的师姐们画的。”
普渡庵的比丘尼们,都是出家人,今夜自是不会来灯会,不过她们会帮着慈姑庵的娃娃们在花灯上画些图案,这样也能卖个好价钱,贴补慈姑庵的花销。
忽而,七巧从一旁的背篓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盏花灯来,这盏灯一看便和其它的不同,她毫不犹豫地就将花灯递向昭昭,“姐姐,这盏灯送给您。”
这是一盏用荔枝木做骨架,用洁白的丝绢做灯罩,丝绢上又绘了嫦娥奔月图的花灯,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功夫制成的。
昭昭没收下,她温和道:“我不能收下它,你不如将它拿去参加灯会比赛,我想肯定能拿个不错的名次,听说只要参赛,就算不能拿个好名次,也都能卖出个好价钱呢。”
七巧仰着头看向她,认真道:“您是慈姑庵的恩人,这一盏灯还请您收下。”
她们的身侧,有一道温和低沉的男声响起,“郡主不妨收下。”
娃娃们惊喜的奔向了来人,“岳大哥!”
昭昭也转过了身,她冲着来人笑了笑,对方像是没料到她会如此,怔然了一瞬也露出了浅浅笑意。
今夜洗水河畔,不乏有情人携手同游,倒有些提前过了上元节的意思。
子桑羽原是默不作声带人跟在身后,此刻见状,他叹了口气,拉着自个儿妹妹,又低声唤了身旁的青眉,一行人便默契的离远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连那群孩子,也在七巧将花灯塞进了昭昭手中后,跑去继续布置她们的花灯。
二人之外仿佛多了一层结界,将外头的热闹隔绝在外。
片刻之后,昭昭开了口,“听闻北镇抚司近来连日在审一桩公案,岳大人今夜怎么有空出来赏灯?”
岳长翎略有惊讶,“郡主也知道此事?”
北镇抚司五日前,捉拿并州刺史入长安,还在连日审问中。
昭昭不过是听了一耳朵,“略有耳闻,听说并州刺史贪污了军饷,数额颇丰。”
子桑采在一旁等的有些无聊,干脆用凉州话同子桑羽说起了闲话,“哥,主子同岳大人真有缘,竟有碰巧遇上了。”她想,这位岳大人定然就是主子要找的梦中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子桑羽告诫的看了她一眼,“你若能聪明些,主子不知省多少心。”
若是子桑采聪明一些,也应该知道今夜这场偶遇,也许不是有缘,而是有心为之。
“哥,你怎么又骂我。”子桑采不满道,“我虽不聪明,可是我多了解主子呀。”
子桑羽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行了,别胡闹了。”
青眉站在一旁,将他们兄妹二人的言行看在了眼中,不由笑道:“二位真是兄妹情深。”她自幼入了宫,同家中就没了干系,父母姊妹也早就断了亲缘,说起来她此刻是有些羡慕的。
见昭昭已经同岳长翎行在洗水河畔上,他们默默地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第16章灯会偶遇?二自在随心小修,添加重……
冬至才刚过的时节,长安城就像是御前九阶上雕刻的那条蟠龙,也要趁着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趁机打盹儿,也懒散了下来。
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小雪,路上行人却不惧风雪,纷纷涌向洗水河上最热闹的地方,那里是前两日搭建出来的一处九层玲珑塔,玲珑塔上悬挂花灯无数,行人花三个铜板就换上一枚红签,为喜欢的花灯投签,得签数越高者,花灯就能往上层挂,在规定时间内,一直保持塔顶的位置,便能胜出。
昭昭忽而伸手将头上兜帽往下压,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岳长翎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抬眼看向前方,倒是巧的很,今日宫中贵人竟也会出宫看这场灯会。他拦下一旁货郎,从挑了一方淡粉丝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郡主若是不嫌弃,可用这方丝帕遮面。”
“好,多谢你。”昭昭含笑接过,用丝帕做了面遮,遮住了下半张脸,今夜倒真是热闹,想见的、不想见的人,都遇上了。
她刚系好面遮,四皇子竟抬眼朝她们站的地方看来,神色变了又变,同身旁人低语了几句。
而后,便有侍卫模样的人走过来,打了个千儿,笑道:“今日倒巧,竟在此处遇见岳大人,四爷请您一见。”
他又看向昭昭,“这位姑娘是?”
岳长翎朝前走了半步,将昭昭遮住了大半,他素来是个冷淡人,见着四皇子心腹,也不见多热情,他淡淡道:“是岳某家中小妹,我嘱咐她几句,便去给四爷请安。”
侍卫这才狐疑离开,他总觉着岳大人这位小妹,那双眼生的他像是在哪儿见过,真是奇了怪了。
等人走远了,昭昭便道:“岳大人自去就是,我再逛逛也要回府了。”
岳长翎犹豫了一息,忽而开口,“郡主若是喜欢花灯,上元节那日若无事,臣愿陪郡主再赏花灯。”
上元节,花灯。
昭昭心情愉悦,弯起了嘴角,“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四皇子一行人走近了一旁茶楼,子桑羽才领着人上前,“主子,咱们是回府还是去别处逛逛?”
昭昭是无所谓回去还是留下,见子桑采对那玲珑塔止不住的好奇,忍俊不禁,“来都来了,总要同旁人一样,看完今夜的灯王是谁。”
此时,那些挂在玲珑塔上的花灯,位置是瞬息万变,眼见塔顶的花灯是一眨眼就变换一次,争夺头名十分激烈。
她将玲珑塔上的花灯仔细看过一遍,便道:“阿采,我要投那盏流云飞马八角灯。”那盏灯还在第三层,想来是没有几个人看中。
子桑采却欢欢喜喜的拉着青眉去了签台,掏了三个铜板付给店家,店家迟疑道:“姑娘可要换一盏。”
“那盏灯位置不算太好。还有一炷香,比赛可就结束了。”
子桑采坚定道:“不必换,我家主人相中的就是最好的,我就投它了。”
店家这才写好了红签递去给挑灯人,挑灯人算过签数,拿着长杆挑起那盏流云飞马八角灯往上一层挂去。
子桑羽无奈道:“主子,你不必放纵她的性子。”
自小到大,昭昭都纵着子桑采,旁人都成长迅速,只有子桑采心性还带着几分天真。
昭昭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再多待一炷香又有何妨,我也想瞧瞧是哪盏灯能拔得头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桑羽不再多话,只在一旁茶棚点了一桌茶点,边喝茶边等结果。
最后越来越多人投签,挑灯人手脚轻快的变换着花灯的位置。
只有那盏流云飞马图自上了一层后,再无动静。
眼见着那一炷香也要烧到尽头了,店家拿着红锣鼓,走到塔下准备敲锣宣布胜出者。
塔下众人皆是屏息凝视,等着最后花落谁家。
那盏灯喜欢的人不算多,昭昭也不恼。
店家清了清嗓子,“我宣布……”
突然,人群中有人开了口,“且等等。”
昭昭随着众人看向说话人。
说话人是跑着来的,他走到店家跟前,朗声道:“我家五爷还没投签呢,店家,可还赶得上投签?”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塔下人听个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店家脸色一变,而后忙堆笑拱手道:“香还未燃完呢,当然赶得上,不知五爷想投哪盏?”
昭昭端茶的手一顿,她那位五表兄怎么来了?
她虽只见过赵成珩两回,却知道这位旁人口中称的五爷,是位随性之至之人,特别是宣帝都管束不住他以后,整个长安城里也无人敢管束他。
幸好这位五爷,行事虽然荒唐,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之事。
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赵成珩带着人走上前来。
昭昭一眼就看见了走在赵成珩身后的人。
那人兴许是生来就万众瞩目。
人群中,不知是谁按捺不住激动心情,大喊了一声,“是顾世子!”
“顾世子!”
“顾世子!”
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顾淮的女子,在人群的掩盖下,开始喊了起来,其中还不乏男子的声音。这些声音越传越广,两旁茶楼坐着的客人也都纷纷探头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万众瞩目着的人不见半点儿恼意,还朝着人群点了点头,这一下又激起众人惊呼。
子桑采结结巴巴道:“顾世子,今日可真好看。”竟是看迷了眼。
昭昭抿了一口茶,不禁感叹道这男子长得太过出众,也有了那么两分红颜祸水的意思,竟能引得人人都为之疯狂。
赵成珩走到玲珑塔下,扫过玲珑塔,啧啧了两声,转身问,“阿晏,你说投哪盏花灯?”
“我瞧着今年的花灯,都差不多。”
店家忙道:“是是是,顾世子您说,您要投哪盏,小的这就让人写签。”
所有人就看向顾淮会投哪盏。
顾淮无奈一笑,朝店家客气道:“我先看看。”
店家忙道:“您看就是了。”
顾淮点了头,便认真地端详起玲珑塔上的花灯。
众人开始纷纷议论他会选哪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桑采也不住好奇,“主子,你说顾世子会选哪一盏?”
昭昭思考了一瞬,便道:“此刻随便选哪盏,也改变不了结果,他自然是随意选。”一枚签对现在的结果,根本没有影响。
不对,她又思索了一会儿,方道:“若他选了之后,别人纷纷换签,那结果可就难定了。”
照众人追捧顾淮的程度,昭昭竟觉着她的想法是对的。
她看向顾淮,笃定道:“他肯定会选塔顶那一盏。”
反正那盏花灯无论如何都已经赢了头名,随大流选,准不会出差错。
顾淮将塔上花灯都给看了一回,终于停下脚步,开口道:“店家。”
“我这枚签,是最后一支了,可对?”
店家忙不迭地朗声道:“那是当然,香已经燃尽,您的签就是最后一枚。”店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幸好顾世子给了他台阶,不然一会儿要是众人都改签,那他这灯会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我投那盏流云飞马灯一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静默了片刻,而后爆发了议论。
“顾世子怎么就投了那盏灯呢?”
“那盏灯有什么好的,我见就几个人选它。”
“我怎么觉着越看越好,顾世子眼光肯定不错。”
“早知道我也投那盏了,过年的时候同别人说起,也能说我和顾世子眼光是一样的。”
“……”
子桑采激动道:“主子,顾世子选了咱们投的那盏!”
谁能想到那盏不叫人看好的灯,居然不止主子一人看中!
她就说她家主子眼光是最好的。
昭昭没回答,她此刻惊讶的不行,这人怎么总是让她觉着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挑灯人收了红签,可惜签数还是不够,那盏流云飞马灯依旧不能更上一层。
赵成珩嫌弃的看着它,“阿晏,你怎么就选了那盏,它都夺不了好名次。“
顾淮唇边露出一丝浅笑,“我觉着它寓意极好,流云飞马,自在随心。”
灯会决出了今岁花灯头名,那盏挂在琉璃塔顶端的花灯,应该是万众瞩目才对,此刻却极少人欣赏。待赵成珩同顾淮一离开,众人皆上前围着那盏流云飞马灯,出价抢购。
叫人叹为观止。
第17章羊肉锅子?这是军令。
凑过了灯会的热闹,昭昭便避开了人群,往僻静处离去。
子桑采一路上依旧忍不住感慨,“主子,那盏灯竟卖出了五千两。”
她是见过冤大头,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冤大头呀,一盏再普通不过的花灯卖出了这般天价,就因为它是被顾世子看中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青眉向来稳重,此刻却也放松了心情,说道:“咱们长安城里,只要是顾世子相中的东西,总是能卖出好价钱。
昭昭一笑,“那这长安城的店家岂不是日日都盼着他去店里坐坐。”
她起了两分促狭心思,腹诽道,若有那求财的店家将他绑了往店里一放,不出十天半月,可能就成天下第一的富豪了。
那画面忽而就在她脑海中浮现,说不出的有趣。
她心中一动,想起了先前玲珑塔下,她听见那人说上一句。
“自在随心。”
她轻叹一声,“自在随心。”这四个字说的是真好。
那人竟然同她见着那幅流云飞马图时,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是相同的。
若他们是朋友,何该称得上一句知己了。
灯会的热闹氛围仿佛还充斥在长安的各个地方,老百姓欢喜的做着年节的准备,丝毫不觉朝堂已经开始生有异象。
昭昭一早便收到了子桑羽带回来的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桑羽道:“北镇抚司终于从薛仁口中审出证词,此刻正赶往兵部尚书宋怀家中搜查他同薛仁往来密函和赃银。”
并州刺史薛仁,贪污十万并州军饷,宣帝大怒,将其下入诏狱,由北镇抚司审问。
“只是,北镇抚司的人刚到宋怀家中,宋怀却被烧死在了书房,薛仁口中的密信和赃银并未搜查出。”
“如今死无对证,北镇抚司指挥使今日入宫,向皇上请罪。”
“而三皇子一派也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怒斥北镇抚司屈打成招,诬陷忠良。”宋怀同三皇子外家有些亲戚关系,宋怀一向拥立三皇子入主东宫。
“如今朝堂上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昭昭轻叹了一口气,“动作倒是很快。”
北镇抚司前脚刚去宋家,宋怀竟已经葬身火海,死的蹊跷至极,薛仁贪墨一案又断了线索。
不过,宋怀一死,也算是砍了三皇子的一臂。三皇子元气大伤,势必会有一段时间自乱阵脚。
朝中形势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转变。
昭昭拿起笔快速地在纸上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怀一死,北镇抚司将宋家所有人都抓回了诏狱严审。”
子桑羽又道:“并州节度使连上十三封血书,于今晨送到御前,他要朝廷为并州兵马讨一个公道。”
这些年来,并州兵马为剿匪牺牲颇大,却一直没有办法做到将匪众全部剿灭。
而今薛仁贪墨案被揭发,知道这些年薛仁扣下十万雪花银,并州民怨四起,军心动荡,若是朝廷处理不当,恐会生变。
“皇上也已经下诏,将传令凉州派遣三千精兵前往并州协助剿匪。”
“朝臣虽有非议,不过岳相上表,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查出宋怀的死因,堪堪压下皇上为何会调凉州兵马。”
众人皆知,凉州兵马具是镇北王麾下,只听令镇北王一人,三千凉州精兵,若调去并州,生了事端会一发不可收拾。
昭昭安静听完子桑羽的汇报,她的信也已经写完封口,她将信递给子桑羽,“你即刻启程,赶往并州同玉叔会合,将长安形势一一告知玉叔。”
子桑羽却没有立刻领命,“主子,这些日子,郡主府恐怕不会安生,属下还是留在长安保护您,玉将军那儿,属下安排别人去送信。”
朝堂上那一群老狐狸,是闻风便知腥味,宣帝突然要从凉州调兵三千,此举来的突然,恐怕那群老狐狸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昭昭摆了摆手,“我在长安能有什么危险,倒是并州情况复杂,你去之后务必要处处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桑羽一向以她的安危为首要,这一点昭昭明白。
她拿出了刻有昭字的玄铁令牌,递给子桑羽,“你现在就启程,赶去并州与玉叔会合,这是军令。”
子桑羽面色一紧,接过了令牌,应了声是便匆忙离去。
昭昭在书房里也没有待多久。
子桑羽走后不久,她推开了门。如今,外头院子里已经面上了厚厚一层雪,白的直晃眼,院墙房顶之上也都面上了厚厚一层雪。
她看着白茫茫一片,静候了片刻,心中郁气消了不少。
她轻松笑道:“让厨房晚膳就准备羊肉锅子,这样的下雪天,配上一锅羊肉才会暖和。”
冬至要吃羊肉,过了冬至,羊肉便不大好买了。
她却又有些馋那一口羊肉汤的鲜味。
婢女应了声是,向厨房去传话了。
青眉是在厨房采买出府半个时辰后,让人将她给捉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坐在大堂的主座上,她捧着清茶喝了一口,方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她浅浅一笑,似是好奇,“说说吧,你去采买羊肉,是怎么走到城东去的?”
郡主府坐落在城西,城西自是有菜市,何须跨过整个城西朝城东去。
跪在地上的婆子抖得像是筛子一般,哭的眼泪鼻涕俱下,“奴婢冤枉啊,城东柳家肉铺的羊肉向来是长安城中肉质最上等的,奴婢想着既然是做锅子,自然是要最新鲜的羊肉才行,这才舍近求远,去了城东。”哪里能想到,郡主会一直派人跟着她,还将她抓了回来。
昭昭便问厨房的其他人,“她说的可是真的?”
厨房管事忙上前,“王婆子说的确实没错,城东柳家肉铺的羊肉是整个长安最好的。”
“长安人家,若是要做羊肉锅子,大多都会去柳家肉铺买羊肉。”
“王婆子所言非虚。”
昭昭惊讶道:“是吗?看来果真是我想多了,以为王婆子是要去城东做些什么。”
王婆子哀嚎道:“奴婢对郡主绝无二心。”她哀嚎的很是伤心,活像是下一刻就要以死自证清白。
昭昭勾了勾嘴角,吩咐道:“你们还不快给王婆子松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将人捉了又放的一出戏码,人人都没有看明白。
待挥退众人,憋了许久的子桑采终于开口,“主子,王婆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她实在不明白,只是今日阿兄突然离府,离开之前只来得及交待她一句要万事都听主子的话。阿兄是主子亲卫,从不曾离开主子身旁,而今却突然离府……
主子又将王婆子抓了又放。
主子先前还告诉她,郡主府里的奴仆可能有问题。
子桑采一时头疼的很。
她不是愚笨,只是问题堆的多了,就会想的头疼。
只有一点,她想得清楚,有人要害主子呢。
昭昭抿了抿唇,笑道:“她当然有问题。”
王婆子说错了话,可是她自己却没一时反应过来。
“明日就能见分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该开始动手将这漏成筛子一般的郡主府好好打理一回,看来这回钓上的可不止是一条鱼了。
王婆子被抓又被放了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郡主府,众人议论纷纷郡主怎么突然对厨房发难?就连王婆子自己,被放了以后,先是松了一口气,过了半晌,却惶惶不可终日,她为了自证清白,说错了一句话。霎时,她的背上汗毛耸立起来,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王婆子这一夜是如何辗转难眠,到了第二日,她便生了场大病。
厨房管事哭着脸向青眉汇报此事,“王婆子昨日夜里发了寒症,眼瞧着是不行了,青眉姑娘您看,可是要暂时将放她回家,还是单独给她挪一间屋子住着?”
“这寒冬里,她的寒症传给了旁人,就不好了。”
青眉奇怪道:“好好的,她怎么就生了病?”
“王婆子胆子小,许是受了惊吓。”管事道。
青眉皱了眉头,去请示过昭昭,方道:“让她归家吧,郡主说昨日让王婆子受了委屈,回家后好好歇着。”
厨房管事忙谢了恩,回去就让人收拾了王婆子的行李,安排了俩人送王婆子回家。
第18章危险浮出?她本应该很高兴才对。捉虫……
飞廉提着刀走回棋阁里,棋阁烧着炭火,温暖如夏,他忍不住擦着脸上滚落的汗珠。见顾淮正与自己下棋,他素手执了一枚白棋,久久未落子,一时竟让人分不清他的手与棋子哪个更像是玉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那过分眉眼淡淡,却又像是罩着一层郁气。
飞廉知晓他心情不好,再过五日,就是大少爷的忌日。
他家主子同大少爷乃是双生子,前后就差了不到半刻钟出世,长相一模一样不提,性子虽南辕北辙,一个沉稳,一个顽皮,但是兄弟二人感情一向最好。特别是大少爷向来最疼爱的就是同胞弟弟,从知事起,就处处护着。
二人的生母去的早,顾侯爷又有几房妾室,整个侯府里,最疼爱顾淮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与他同岁的兄长了。
自大少爷早夭后,每年年关,就成了他家主子最难熬的时候。
飞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主子,你猜属下刚刚在后院瞧见了什么。”
就算是今日院里的积雪没过了他的脚脖子,飞廉也在后院练上半日刀。后院没人,地方又够大,他想要怎么练刀,都不会打扰了主子清净。
只是这后院同隔壁郡主府就隔了一条半丈来宽的巷道。
他耳力不错,练刀的时候听见了异动,就趴在墙头往外看,这一看就看见了郡主府的西角门处有人鬼鬼祟祟的转悠着。
顾淮神色逐渐清明,他终于将白子落下。
十九条纵横连线的棋盘上,黑白色的玉石棋子错落分明,却又分不出胜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叹了口气,自己同自己下棋,怎么能分出一个高低来呢?
他漫不经心的将棋盘上的棋子捡回棋盒里,语气平淡:“我不想猜。”
他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此刻如此,飞廉跟了他多年,自然是知他是因为大少爷忌日将近,心情不好,不想同任说话,他忙道:“属下发现有人在后巷窥视郡主府,行踪鬼祟的很。”
顾淮原是在慢悠悠的分着棋子,听见这话,终于看向飞廉。
见顾淮上了心,飞廉也不再卖关子,“属下想,那些鬼祟之人,定同此番皇上下诏调遣三千凉州精兵前去并州有关。”
飞廉像是自言自语道:“可是属下听说,郡主安排了子桑羽带人随使臣一起出发前往并州,与从凉州来的玉将军汇合。”
“主子,您说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不知道郡主府已经被人盯上了,还是知道了也不怕?”
这就是飞廉没想明白的地方,郡主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子桑羽支走,原就危险的处境,不是会变得更艰难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淮手中握着的棋子不知不觉间已经带上了他的体温。
过了片刻,他将那棋子扔进了棋盒,玉石相击,落得一声轻响。
青眉轻手轻脚进了书房,回着话,“郡主,先前王婆子已经被送回了家,按照您的吩咐,将赏给王家的布料和糕点,摆在了院子里,街坊邻居都知道您给了王家赏赐。”
“果然不出您所料,王婆子的病愈发重了,今日她家来人,说王婆子这病一时是好不了了,恐是不能回府当差了。”
青眉觉着无奈,当初太后娘娘让内廷挑的入郡主府伺候的这一批人,简直可以称得上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昭昭放下笔,她刚写完了一副大字,只是今日心浮气躁,这幅字写的实在不像话。
她将纸团成了团,扔进了纸篓里,方道:“其他人呢?”
王婆子背后主子到底是谁,昭昭不在乎。反正如今,王婆子想要传出府去的消息,背后之人已经选择不信了。
青眉便道:“许是因王婆子一事,这几日不少人按捺不住,总是寻借口,递条子出府。”
“郡主,看来不多时,就会有人按捺不住动手了。”
青眉汇报完,见昭昭时不时的揉着额头,便问,“郡主,您不舒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笑了笑,见上好的一张洛阳宣纸被她写毁了,难免有些可惜,干脆搁笔不再祸害纸。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夜不曾睡好,有些头疼罢了。”
青眉关切道:“可要递牌子请太医来瞧瞧?”
昭昭摆了摆手,“不用了,没什么大碍,多休息两日就好了。”
她睡不好的原因,向来也只有一个。
而若是让大夫来诊病就能痊愈的话,她也不会一‘病’就许多年。
高义公主时常无奈,说她是因为这世上所有想要的一切,都已经拥有,所以才会被一场梦给困住,让那场梦成了她的心结,蛊惑了她的理智,终究会成为心病。
这回来长安前,高义公主也是抱着自个儿女儿能够解开心结,方才舍得让昭昭前来。
青眉见她说没事,也只好应了声是,府中还有不少杂事,她便告了退离去。
昭昭叹了口气,拾起那方被她放在暖炕上,折叠整齐的淡粉色丝帕,看着它发起了呆。
这方丝帕还是灯会那日,岳长翎送给她遮面所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好像已经开始有些喜欢她。
如今看来,一切都可以顺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只是她好像,有些不对劲。
那梦有多让她伤心,她如今就应该有多欢喜才对。
冬日的天色暗的极快,昭昭待在书房里,忽然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子桑采跑了进来,“主子,快出来看,西角院里头掉了个人进来。”
昭昭睁开双眼,眼中迷茫之色淡去,“怎么回事?”她随手将丝帕搁在了小几上,压下了心中那些纷乱难解的情愫。
子桑采忙道:“婢子刚刚去库房取咱们明日入宫要带的东西,刚路过西角院,就听见里头传出来一阵闷响。”
西角院平日里只是摆放府中多余的桌凳,平日里也无人进去。所以传来一声响,子桑采就忍不住推开门去瞧,一看,院墙角的雪堆里多了个晕过去的黑衣人。显然她听见的那声闷响,就是这黑衣人,摔进雪堆里发出来的。亲卫也很快就赶来,将黑衣人捉住,如今就关在西角院里。
昭昭去到西角院,那里已经被随她从阿罗来的亲卫团团围住,还有不少奴仆在院门前探头朝里看。
见着她来,众人赶忙请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也懒得将人群驱散。
她径直走进院中,就看见那黑衣人已经醒过来,被捆了手脚,堵了嘴,正神色茫然看着周围,显然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被抓住。
贺岚走到她身旁,用凉州话说道:“主子,此人只有后颈上有被刀背敲击之伤,他应该是被人敲晕后,又被扔进这院子里的。”
昭昭一愣,“不是你们抓到的?”
贺岚露出了些许惭愧神色,“不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有人追上此人。属下无能,只看见那人的背影,追上去时,他已经消失不见。”
郡主府上的巡逻轮值前日才刚换过一回,空出了巡视的死角之处。
这是昭昭故意为之,不想还真就抓到了一尾鱼来。
贺岚发现了黑衣人动静,只是耐着性子,想要再等等动手,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比他们更快一步,将人给打晕,扔进了西角院里。
昭昭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仔细看着院墙上的痕迹,今日到处都面上了雪,只有黑衣人掉下来的地方,痕迹缭乱。
贺岚举了火把过来,犹豫道:“主子,那人的足迹,最后是落在隔壁院外。”
隔壁是顾家别院,住着顾家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属下已经将足迹给抹去,没被别人发现。”
“可要让人去隔壁查查,到底那人只是从顾家逃走,还是顾世子让人动的手。”
两句话皆有怀疑顾家有不轨之意。
昭昭愣神了一瞬,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急,晚些再说,暂且瞒下。”
贺岚又问,“主子,那此人如何处置?”
将这黑衣人绑来后,还未曾审问过。
昭昭只盯着院墙上的痕迹,头也没回,吩咐下去,“府中进了贼,自然是要交由官府处置。”
贺岚又要走,昭昭又喊住了他。
“等等,贺岚,你直接去北镇抚司,就说我担心此人可能同并州刺史贪墨案有些关系,请北镇抚司派人来好好查查。”
院外奴仆原是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听见北镇抚司四个字,皆缄默不语了。
“是。“贺岚领命,速往北镇抚司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衣人被扔进了房中严守。
昭昭站在院子里,她背对着众人,原是气定神闲的她,微微皱了眉头,露出了纠结之色。
事情都朝着她所布置的进行着。
可顾淮这一插手,她岂非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打更人梆子敲了第三下,西角院中依旧灯火通明,昭昭坐在椅子上拿着那瓶迷香看了半晌,方看向那黑衣人。
一旁亲兵将那黑衣人口中塞的粗布取下,又怕他咬舌自尽,便将他下巴卸了。
黑衣人被卸了下巴,说话含糊不清。殪崋
只听见他断断续续说着:“我死也不会说,你直接杀了我就是。”
昭昭不免觉着好笑,走到黑衣人跟前,用着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飘飘道:“我根本不在乎你到底是谁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你的死活呢?”
她说完这话,便又不作声的坐了回去。
黑衣人惊恐迟疑的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过了多久。
外头传来脚步声,青眉也匆忙进屋传话,“郡主,岳大人来了。”
昭昭弯了弯嘴角,点头道:“知道了。”
岳长翎带人走了进来,他是从北镇抚司赶来,还穿着那套红黑交错的收腰绑袖官袍,腰间悬挂着那把黑漆腰刀,冷峻的一张脸似裹着冰霜,浑身上下都透着诏狱的血腥气,屋中人不自觉地想要回避。
他的目光落在昭昭身上时,方缓和了一分。
岳长翎先是行了一礼,“臣岳长翎,见过郡主。”
昭昭微微颔首,“岳大人,想必贺岚已经告诉你前因后果。”
“是。”岳长翎道,“臣已经安排人手守在郡主府外,此事便交由北镇抚司来处理。”
“辛苦岳大人了。”
北镇抚司缇骑在府中进行搜查,昭昭同岳长翎站在廊下,看着他们举着火把的忙碌身影,北镇抚司的缇骑,自是审讯搜查的好手,搜查中竟抓到了几个不安分的想要从角门偷摸出府之人,一并同那黑衣人绑了,看押起来。
有外贼潜入郡主府,又有内贼想要往外传递消息。怎么看,郡主府都是个不安全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岳长翎犹豫了片刻,斟酌了一番用词方道:“郡主府既不安全,郡主不妨请奏太后,搬回宫中暂住。”宫中无论如何,都比郡主府安全。
昭昭偏过头看向他,他眼中的关切并不作伪,让她觉着心里一暖。
只是她摇了摇头,笑道:“我好不容易才得了舅父的恩准,从宫里搬出来住,又怎么能搬回去呢?”
说完这话,她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岳千翎会如何回答她。
岳千翎低头看着她,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解。
片刻后,他方道:“这些日子,臣会派人保护郡主的安危。”
“夜深了,郡主不妨先回去休息。”
“剩下的事情,臣会处理。”
昭昭弯了弯眉眼,留下人手协助岳千翎,方带着子桑采离开西角院,回了主院。
子桑采替她解着发辫,说道:“主子,看来岳大人对您还真的上了心,刚刚贺岚同婢子说了,他一去北镇抚司报案,北镇抚司就准备派两名百户带人前来,是岳大人主动说他来处理,听说岳大人忙宋怀一案,已经两夜不曾合眼。”
昭昭抿了抿唇,“好像是这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桑采又道:“主子,岳大人肯定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梦中人了。”
这回,昭昭没回答她。
第19章清茗草舍?替我给顾世子传个口信……
昭昭到了长寿宫,太后问她,“昨夜你府中进了贼?”
昭昭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贼人已经抓住,北镇抚司已经接手此事,还请外祖母放心。”她说这话时,话中满是不在意。
太后或多或少已经开始了解这外孙女的性子,如今见昭昭像是个没事儿人一般,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犯嘀咕,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成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只是见她有主意,太后便歇了要派人前去郡主府料理府中事宜的心思。
太后摆了摆手,“罢了,你既有主意,哀家就不过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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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起了身告退,自去三公主处。
今日是三公主设宴,昭昭入宫便是为此事。等她到了韶华殿外,便听的殿中丝竹管弦之声,三公主喜好伶人歌舞,也喜好设宴作乐。韶华殿中时常热闹的很。
宫人见她到来,竟是先进殿中传话,留她待在原地。
殿门微阖,子桑采面色变了几变,方才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三公主这分明就是有意针对她家主子,这冰天雪地里,也没有让人站在殿外等候的道理。
半晌之后,三公主近前宫女方才缓缓走来,是青黛,她神色略带歉意,行礼道:“郡主快请进。”
她随着宫女入了韶华殿,三公主宴客的花厅,已经来了不少闺秀,见着她来,忽而就止住了笑声,皆看向她。
三公主略抬了眼皮,只不咸不淡道:“你今日可是来迟了些。”
“定要自罚三杯才可。”
“还不快给郡主倒酒?”
来者不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四个字就差没有写在了三公主脸上。
昭昭茫然了一瞬,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三公主。
竟是太后生辰那日,她恰巧碰见三公主问顾淮为何不肯娶她一事。
过了这么多日,她都快忘记此事了,不想三公主还放在心上,而且看上去已经对她极为不满,想来今日是要给她脸色瞧了。
她心中不免觉着好笑,饮了三杯方入座。
三公主冷眼瞧她,怎么看她怎么都不顺眼。
一旁闺秀们你看我,我看你,忽而就有人开了口,“听闻郡主府昨夜进了贼,连北镇抚司都去了,郡主可还好?”
昭昭冲着说话的姑娘一笑,“我自是无大碍,多谢柳姑娘关心。”
被昭昭称作柳姑娘的再次开了口,“我还听说是岳千户亲自带人去郡主府中查案,什么样的贼值得岳千户出马的?”
这话一出,三公主面色愈发难看。
昭昭瞥了三公主一眼,才慢慢悠悠说道:“柳姑娘这话是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镇抚司要派何人查案,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还是柳姑娘觉着,我府中进了贼这样的事,不值得官府来人查查?”
“看来倒是我大惊小怪,就算进了贼,也不该惊动官府。”
柳姑娘脸忽然涨得通红,忙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郡主误会了。”她原是想着在三公主面前,昭昭不敢多说什么,不想人家直接就将话给顶了回来。
三公主冷哼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青黛拉了拉袖子,青黛附在她耳边道:“主子,您冷静些,您不是还要问郡主话吗?”将人给得罪狠了,瞧此刻郡主的态度,只怕会碰个冷钉子。
三公主忍了气,却还是忍不住话中带刺道:“表妹说话还是和气些吧,柳家姑娘不过是关心你罢了。”
“咱们还是听曲儿吧。”
听的这怨气十足的话,昭昭只是一笑,端了茶朝那位柳姑娘举杯后,轻抿了一口,随着众人听着伶人奏乐声。
她是怡然自得了,三公主却是咬牙切齿,涂着蔻丹的纤细手指都快将手掌心给掐出了血。
曲终人散时,三公主将闺秀们都给打发了,“表妹留步。”
看着三公主不善的眼神,昭昭暗自叹了口气,兜了这么大一圈,她这位三表姐原是为了请她才设了这一场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公主遣退了周遭宫人,若非是青黛在旁宽慰,她想必是丝毫客气都不会给昭昭留。
昭昭微微颔首,“不知三表姐留我有何事?”
三公主冷冷道:“你那日突然出现打断我和阿晏。”
“是因为你也喜欢阿晏,对不对?”
昭昭不咸不淡道:“三表姐想多了,我那日只是恰好路过罢了。”她说的是实话,若非是路过,谁会愿意插手别人的闲事。
三公主一恼,再不顾青黛在旁轻扯她的袖子让她冷静,直截了当道:“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打阿晏的主意,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在长安是个什么处境,你的婚事是我父皇说了算。”
“你最好识相,安生的待在你的郡主府,不许同他有来往。”
郡主府同顾家别院一墙相隔,三公主日日都觉着心中不安。
今日她定是要让昭昭知道,什么人是她不能招惹的。
青黛脸色大变,加重了语气在三公主耳边道:“主子,慎言。”
昭昭抬起头看她,不解道:“我虽不喜欢顾世子,可此事同顾世子不答应表姐并无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上的人,果真是轻而易举就能被情这一字困住。
昭昭自己这几日心中就像是罩着云雾一般,此时此刻,她从三公主眼中看见的情痴怨嗔都太过深刻,她有些突破的感悟,这份感悟却转瞬即逝,她还未抓住就消失不见。
她这话激得三公主怒气更甚,“你再说一次?”
昭昭抿了抿唇,暂且先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对三公主也认真了起来,“表姐既然这么喜欢他,可有请求舅父为你同他赐婚?”
三公主就像被突然点了哑穴一般。
昭昭见她如此,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想必舅父是没有答应表姐。”
“表姐为何不想想舅父为何不答应你。”
昭昭还有许多话想说,说出来或许日后三公主再不会同她纠缠她喜不喜欢顾世子的话,可一见三公主此刻神色悲戚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她心里头竟然又起了几分怜悯之情。
兴许是见三公主为情所困的模样,有那么点儿可怜。
也兴许是她自己,好像也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话在她嘴边绕过了一回,便吞回了肚子里。
她起身颔首道:“表姐若是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这回,三公主连让人送客的话都不说了。
回了郡主府,子桑采方憋不住话说道:“主子,你今日在韶华殿说的那番话,可太解气了,怼的三公主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
三公主又是让人轻慢主子,又是让人在宴会上对主子挑刺,若是别家小姐早就被三公主拿捏的抬不起头了,可主子是凉州的郡主,是凉州的天空上最耀眼的那颗明珠,怎可能让人轻易的就让人拿捏住了。
昭昭解着头饰,苦笑道:“我那番话,也并非是为了怼她。”
她要是真心想要怼三公主,只需一句顾世子不想尚公主不过是因为并不喜欢你,就能将三公主彻底给击溃。
子桑采拿过发梳,还有红绳给她编发,一边叨叨着她的不解,“主子,你说三公主既然这般喜欢顾世子,皇上为何不干脆随了她的心愿,就算顾世子活不了两年了,三公主至少可以也能过几年快乐日子。”
昭昭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忽而想起了昨夜同岳千翎站在廊下时的谈话。
她原本期待的反应,岳千翎却并没有给她。
片刻后她才轻轻张了薄唇:“谁知道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编好了头发,昭昭让贺岚进来,递给他刚写好的笺子,“你去隔壁传个口信,便说我想同顾世子见上一面。对了,别走正门。”大抵今日刚听了三公主的心事,她一时竟有些心虚,不想同顾淮牵扯颇多。但她又疑惑,她又不是心中有愧,为何又要心虚呢?
可她有些话,是要同顾淮当面说说。
贺岚点了头,他没有子桑羽那般敏感,若是子桑羽在此,定会立刻开口阻拦,可惜贺岚立马就出了郡主府,从院墙上翻进了顾家别院的后院里……
与飞廉四目相对。
飞廉立刻警铃大作,他自然是认得贺岚,还颇有几分心虚。
贺岚原是做好了会打一场的准备,见飞廉握着刀待在原地没动,他忙道:“想必你就是飞廉小兄弟,我非贼人,我是隔壁郡主府之人,郡主差我来给顾世子传个口信,这是我家郡主的亲笔。”
飞廉见他竟知道自己是谁,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方带着他去了。
飞廉做了亏心事儿,路上忍不住问了,“你怎么知道我是飞廉?”
“你同子桑统领形容的一样。”贺岚知道他是顾淮亲信,便直接开口道。
飞廉一惊,那个子桑羽果真是不可小觑。
他领着贺岚见过顾淮,等贺岚一走,飞廉才道:“主子,郡主果真猜出来了昨日我们出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看了他一眼,“这有何奇怪。”
昨日隔壁去往北镇抚司报案时,顾淮便明白他们帮忙抓了那黑衣人,不过是多此一举。他原是想要提醒邻居,有人在窥视还是小心为上,不想邻居只是做局会做到那般地步。
飞廉抬头看了顾淮好几眼,方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您真要在那日见郡主?”
好巧不巧,隔壁郡主竟约了大少爷忌日那日同顾淮相见。
飞廉原想提醒,却没想到顾淮答应了。
顾淮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在刚写好的祭文之上。
他一年比一年不知该如何同深埋六尺之下的那个人说话,祭文上寥寥数语,便是他这一年所有心事。
飞廉不再扰他,出门专心准备起了祭祀一事。
又过两日,一辆不起眼的青釉小车离开了郡主府,驶向出城的方向。
子桑采第三次撩开帘子朝外头看,不解道:“主子,你说顾世子为何约咱们到那种地方相见?”这条路怎么看都是荒僻得很,再往前走,她好像还瞧见了孤坟。
“去了不就知道了。”昭昭也想不明白,顾淮总不能是为了同她避嫌才选了这样一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心中一动,“你那日同我讲过顾世子之事,你可还记得顾世子的那位兄长是何时去世的?”
子桑采努力的回想了片刻,“婢子也不记得具体时日了,只记得顾家大少爷是因为冬日里落水,方才没了性命。”那日宫女们简直是事无巨细的将顾世子的故事同她说了一遍,而她向来出了昭昭的事,别的事也记不住多久。
昭昭微怔,可不就是这个时候,看着窗外景致愈发清冷荒凉,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等车夫将马车停下,“主子,咱们到了清茗草舍了。”
昭昭走下马车,看见那处挂着清茗草舍四个字的简陋小院,还有小院旁的一片松柏,她开了口,“阿采,你将那件素色披风取给我。”
子桑采虽不解,却也照做。
等昭昭换上披风,将衣裙遮住,方叩了院门。
院中只有一位老婆婆,见了她来,忙道:“贵人请进屋稍坐,少爷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昭昭抿了抿唇,她都已经来了此地,也没道理佯装不知,“阿婆,您替我指个路吧,我也想去……”
“上一炷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20章天地广阔?你将真心给了别人,别人却并……
冬天总是与清冷孤寂这样的词有了联系。
四面被雪覆盖,只这一处浮雪扫去,露出孤坟一座,坟前连墓碑都未设,一缕青烟自坟前徐徐向上飘远。
坟前静静伫立一人,着一身素衣,他许是身体不好,肌肤带着点儿病态的苍白,一身素衣衬得更甚。
他不言不语站在坟前已经许久,铜盆中的纸钱一点点儿被火卷噬,黄色火焰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一盆黑色灰烬里,红色火星子倒映在他瞳孔中,明明灭灭。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缓地脚步声,终于让他转了身。
昭昭止住了脚步,看着眼前人,还有那座无碑坟墓。
眼前人不曾言语,那双天生就含笑的深情眼,此刻竟叫她觉出了其中浮起了一丝茫然,许是眼前人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出现。
她想,她是出现的太过唐突。
可是她既然已经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就算与墓主平生素未谋面,也算有缘,点上一炷香也算是全了这份缘。
她捂住嘴轻轻咳了一声,方走上前去,她微微抬头,看向眼前比她高上半头的人,“我是想来上炷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前人微怔,随后唇边浮起点点笑意,侧身让过,“好。”
昭昭便蹲下,就着香烛的火光将三支香点燃……
早夭之人,进不得祖坟,只孤零零葬在这一片山野之间,想想埋于此地之人也是寂寞的很。逝去之人长眠此地,活着的人见着此情此景,又该是何种心情呢?
她静默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对方却开了口,“多谢你来看他。”
她便偏头看向身旁人,对方神色早已不见悲伤之意,一片清明。
昭昭抿了抿唇,“抱歉,我不知今日是你兄长忌日。”她但凡多打听一二,就能换其它日子同顾淮相见。
顾淮温和一笑,“无妨,年年都只有我来看他,今年多了一个人来看他,想必他也很高兴。”
他刚说完这话,坟前青烟袅袅,忽而轻风吹过,青烟就顺着风儿打了个转儿。
顾淮弯了弯嘴角,笑意却很快又淡去。
“顾世子节哀……”
昭昭手指轻轻抓着披风摩挲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却在看见顾淮平静神情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忽而就明了,眼前这个人,已经在此经历过十一年,同墓中人阴阳相隔的日子。
这世上,死人不能复生,只有活人会一直重复着与对方的共同回忆。
那些安慰人的话语,在此刻好像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没有半点用,甚至算得上是戳人心窝。
她同顾淮的关系,也还没有随意到揭人伤心事的份上。
果不其然,顾淮闻言浅笑道:“他已经离世多年,我也快要忘了他长什么模样。”
双生子,长相一模一样,就代表着,时时刻刻能想着这本该同他一起长大的,血脉相连的男孩,每一年,每一日会长成什么模样。
那如何能忘呢?
顾淮微微垂下眼,看向她温和问道:“郡主,换个地方说话?”
昭昭点了点头,随着他的脚步缓缓离开此地。
这里远离人烟,一眼望去,是望不到尽头的冰天雪地,倒有些天地广大,渺渺无尽之意。
这倒是个好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偏头看了一眼顾淮,心想大抵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天地辽阔,所以他才会选择让兄长埋葬于此。
二人走回了清茗草舍,子桑采已经帮着阿婆在院中准备好了茶炉,炉火升起,便是在冰天雪地里,露天而坐也无妨。
见他们进来,便退到一旁,留出地方让他们二人说话。
二人坐下,皆默契的不提方才之事。
顾淮煮了茶,茶叶入水之后,便逐渐舒展身姿,展露出它曾在茶树枝头时的碧绿生机。在冬季里,到算是难得的一点儿鲜艳之色。
昭昭捧着茶杯,轻抿了一口,方道:“前几日的事,多谢你。”
她没有说是什么事儿,她心中却很清楚,就算她不说,顾淮也懂她说的是哪件事。
顾淮微微一笑,坦然道:“是顾某多此一举,郡主不嫌顾某多事就好。”
他竟也坦然承认了。
昭昭倒是有些惊讶,“我原以为你不会承认。”就算承认,至少也不应该这般坦然。
“毕竟郡主也不曾以为是顾某故意窥视郡主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真是想到了一处去。
昭昭忽而想起,算起来她同顾淮自那日顾淮入宫替陈家求情开始,不,是从大慈恩寺那短暂的一面之缘开始,他们算是已经认识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说起来有过的交际也并不算少。
而此时此刻,却是二人头一次面对面坐着,倒是新鲜事。
她端详着眼前人,眼前人有一张艳丽的脸,天生深情眼,看人看物时总是含情脉脉,这样一双眼,千万般好,只有一点不好,便是深情总会掩盖了其它情绪。
这样一个人,痛苦时会是怎样?难过时会是怎样?
好像旁人都无从得知。
见昭昭好奇盯着他看,顾淮想起那回在长寿宫,对方也是如此看他,他轻笑道:“郡主为何这样总是这样看着顾某?”
昭昭一愣,“我是怎样看着你的?”
“顾某在郡主眼中,是个怎样的人呢?”顾淮点了点头,见她茶杯中茶水已经凉透,便顺手为她换上新茶。
昭昭捧着热茶,热气顺着手指尖传递,她也没有故作扭捏,爽朗的就开了口,“我只是好奇,顾世子为何能同所有人都交好?”今日原就是为了消除她心中的好奇,同顾淮将话说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似整个长安城里,就没有会讨厌你的人。”
她下一句,“总不能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
一个人的容貌总有在旁人眼中失去它存在的意义的一天。
夸赞一个男子貌美,总还是显得轻浮了些,昭昭瞥了一眼顾淮神色,见他未曾生气,方又道:“我以为,兴许是你才貌兼备,与人为善。”
“可思来想去,却并非如此。”
“顾世子能为陈家求情而轻易让太后回转心意、能婉拒三公主却又不至于使三公主心生怨怼、能同各位互生摩擦的皇子成为好友,我自问我自己,并不能做到你这般地步。”
“我阿爹从小教导我,人心是极其古怪之物,你将真心给了别人,别人却并不总是还给你真心。”
“而且……”
顾淮一直安静的听她说着。
他觉着有些新奇,又觉着同眼前的姑娘相见,就是为了从她口中听见这一番话。
他们本是对方生命里的意外相遇,从前、如今与以后都本不该有所交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好像冥冥之中,对方的意外出现就是为了告诉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昭昭看着顾淮的眼睛,对方神情专注的看着她,是在认真听她说的话,好像也是好奇在她眼中,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昭昭抿了抿唇,接下来话锋一转。
“而且,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让所有人都同他交好,却不图求什么呢?”
“我以为,顾世子是有所图,方才会同各方人交好。”
“可是我每回见你,你却又像是对旁人并无所求。”
这就让她更好奇了,一个人怎么能没有所求呢?
是顾淮城府太深,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又或是他真的一无所求,只求余生安稳。
她想起了些什么,或许是因为也并未忘记,而此时此刻又浮现在她耳边。
那日顾淮拒绝三公主的说辞里,那句顾某没有几年好活,顾淮说的太过淡然,就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余生短暂,不无所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抿了抿唇,看向顾淮的眼睛,轻轻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便是我看着你时,心中所想。”
昭昭说了这许多话,轻抿了一口茶润嗓,不由得想起,子桑羽每回见了顾淮,回来之后,总是会对她明里暗里说着,顾淮此人心思太深,他看不透,主子务必要小心。
顾淮轻轻笑了笑,开了口,“原来如此。”
他像是解开了某个疑团一般,连眉眼都带上了豁然开朗之意。
他有些苍白的一张脸,忽而就明艳生动了起来。
似有寒风刮过,顾淮捂嘴轻咳了两声,方又看向昭昭,对方其实还有话不曾说出口,许是因为不想戳他心肺,让他介意。
这人明明坦诚说了这么多话,却偏又在意了对他而言,那样不起眼的一件小事。
他笑道:“多谢郡主,告知顾某。”
对方太过真诚,昭昭徒然生出了不好意思,她还没人家年长呢,就来评断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实在是有些太过武断和不知好歹了。
“当然,我对世子并不了解,这些不过是我的片面之词而已,世子不必往心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脸上笑意未散去,这笑又好似同先前有些不同,像是透露了些微他的内心世界。
忽而,天地间又洋洋洒洒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昭昭倚着茶桌歪头看去,饮着热茶赏此间大雪,叫人无端生出了几分懒散之意。
她嘟囔了一句,“又下雪了。”
此刻大雪,一会儿回去的路该不会走了。
顾淮没看雪,只看着她,眼中笑意浅浅。
昭昭不经意转过头,便与他四目相对,她微怔片刻,也笑开来。
第21章尘缘浅薄?茶炉对雪,叫人觉着活着真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子桑采揣着手跑向雪地中的二人,“贺岚,你们在干嘛呢?”她缩着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镶了狐毛领的袄子里,她在院子里虽然暖和,却无聊的很,毕竟主子同顾世子说的话,她也听不大明白。
便想着出来找人说说话。
结果没想到贺岚在同人比武。
贺岚听见她的声音,接住对方一招,而后顺势卸力,后退一步方抱拳道:“飞廉兄弟好刀法。”
飞廉接着贺岚的力,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地,利落收刀入鞘,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贺大哥才是好功夫。”
他年岁小,就连身形都比贺岚看上去单薄许多,行动之间都带着几分少年意气。这样的大雪天里,他甚至衣裳也穿的极其单薄,毫不畏惧寒意,刚比过了一场武,他似乎一点儿都不费力。
子桑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怎么都觉着这比她还大不了多少年纪的少年郎,武功能有多好。
她走到贺岚身边,小声问道,“你好端端的怎么同人比起武了?”还是同顾世子的手下,顾世子瞧着就是位文人,他身边跟着的这小子,身体单薄的像是随时都能随风倒,怎么看也并不像是个功夫高强的,兴许平日里就是为顾世子磨墨的书童吧。
贺岚擦着额头上的汗,刚同人打了一场,浑身舒畅不已,就是热得很,“我这不是无聊吗?正好飞廉小兄弟在练刀,我便同他切磋切磋。”
子桑采瞄了一眼飞廉,又问,“那你赢了,还是他赢了?”
贺岚捂嘴咳嗽了两声,像是为了掩饰心虚一般,“平手吧。”也是子桑采来的刚好,让他有了借口打断这一场比武,因为他其实已经快要落了下乘,再比下去就要输上几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禁感慨,飞廉还比他小上两三岁,刀法就已经这般好,等到了他这个年纪,不容小觑。习武之人,总是容易对比自己厉害的人,心生好感。
子桑采狐疑,“真的?”
大家一起长大的,这般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她总觉着贺岚在心虚。
飞廉耳力极佳,也听见了不远处两人在说话,只是对方说的许是凉州话,他一句都没听懂,不过见那像是个兔子成精的圆脸丫头时不时的看向他,心中就猜到了大概,许是这小丫头嘀嘀咕咕的,就是在说他吧。
他有些好奇,这小丫头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质疑他刀法不够好一样。
他忽而就出声道:“早就听闻,阿罗部高手无数,今日同贺大哥比一场,才觉着果真如此。”
提起阿罗部,子桑采颇为自豪,她自然接过了话,“那是当然,我们阿罗部的男儿从会走路起,就会习武。”
凉州与西戎相邻,不知打了多少年的仗,为了守卫边疆,保护百姓,阿罗部的男儿生来就得学会使刀用枪,没有一个是孬种。
她说的一脸骄傲,贺岚都忍不住一拍她脑袋,“阿采,少说些话。”别人是自谦,到了阿采这里,就真的以为对方是真心夸赞了。
这丫头也就是因为主子喜欢便一心护着,不然这一点儿心眼都没有的模样,也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
飞廉憋笑,继续说道:“是,我也听说过,当年镇北王爷以少敌多,带领两万精兵抵抗住了西戎五万铁骑,一战闻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回倒是出自真心夸赞。
镇北王阿罗怙十八岁,替父出征,少年将领一战成名,多少男儿心中的英雄好汉,谁人不想像阿罗怙一般,青史留名。
莫说是已经多年过去,如今阿罗怙当年那一战,还在经久不衰的流传着。
更有甚者,传出就是因为阿罗怙功高震主,宣帝方才有了将阿罗怙打压的心思,只是后来将亲妹高义公主嫁过去以后,君臣关系虽紧张,竟也相安无事到了如今。
这下,他算是夸到了子桑采和贺岚的心坎上,他们王爷就是阿罗部的主心骨,是凉州天空上翱翔的雄鹰,只要他在一日,凉州就能太平一日。
贺岚想了半晌,觉着该夸回去,“飞廉兄弟,你这一手漂亮的刀法,一看便知是自小就下的功夫,想必你的师父定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提到这个,飞廉话到了嘴边转了弯儿,方道:“只是自小跟着侯府从前的护卫学的,我师父算不上什么高手大家。”
贺岚有些遗憾,不过也知道这习武之人,有些武功路数那都是家学,不会传给外人,他便道:“若是有机会,咱们再比一场。”
“好。”
二人自顾自的就开始约下一场比试。
子桑采先前没明白她家主子同顾世子说的那些话,而今也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打了一场,反而成了称兄道弟的兄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落得她一个人,像是里外不是人了。
她愣神的时候,雪花落进了她脖子里,冰凉一下刺的她一缩。
她忍不住直跺脚,“哎呀,真冷,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要是在凉州,这样的天气,主子会带她去骑马,在大草原上跑上两回,浑身都是汗。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院中似有动静,几人便一起走了进去,院中二人已经谈完。
打量了一回天色,见那鹅毛大雪逐渐小去,昭昭拢了拢披风,起身说道:“雪好像快停了,那我先回去了。”
再不走,兴许又是一场大雪,到时候将她困在此处,可如何是好。
顾淮送她到院门处,同她道了别,目送着她离开。
飞廉摸了摸鼻子上前,将大氅披在顾淮肩头,“主子,人都已经走远了,咱们进去吧,这雪还下着呢。”
他方才有一瞬的错觉,他家主子,一身白衣,站在雪地里,恍若下一刻就会踏雪而去。
顾淮轻咳了一回,抬头望望天,天空透着灰,阴沉沉的往下压,他却笑道:“也好。”便转身朝院中去了。
飞廉知他心情不错,心中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往年的今天,主子心情就格外的不好,连他也不敢随便说些什么,今年倒好,郡主来到这里,同主子说上一回话,主子好像就将那一年的难过暂时遗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可真算的是上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飞廉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回昭昭。
飞廉跟上了顾淮的脚步,他存了逗顾淮开心的心思,忙道:“主子,您说郡主那般聪明的人,身边跟着的小丫头竟然怎么就傻乎乎的,这小丫头还是子桑羽的亲妹妹,怎么亲生兄妹差别这么大呢。”
顾淮轻瞥了他一眼,眼中笑意加深,“你觉着她傻乎乎,她家主子却觉着是傻的可爱,这便是她的优点,已经足够了。”
飞廉一愣,想了半晌,那丫头同她哥半点不像也就罢了,好像也是傻乎乎的有些可爱而已,顾淮已经快要入屋,他跟了上去,“主子,那属下在您眼中,难道也是这样?“
昭昭心情不错,手指在小几上轻轻点着,她的手生的好看,手指修长如葱白,她向来不爱染指甲,指甲却透着淡淡的粉。
今日同顾淮的这一场谈话,倒叫她觉着有一种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子桑采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主子,你今日同顾世子说了些什么呀,婢子都没听明白。”
昭昭看向她,嘴角笑意也不曾淡去,“倒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我和他闲聊罢了,你只要知道他同我们郡主府姑且并不会站在对立面就好。”
子桑采就愈发糊涂了,主子这话,她也就听出来了一个意思,就是说顾世子不是敌人,能算作朋友了。
不过多时,顶棚上又传来了雪花落下,悉悉索索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闭眼靠在车璧休息,回忆起那座叫清茗草舍里,她同顾淮的谈话。
大雪静默无声,纷纷扬扬飘落。
茶炉对雪,叫人觉着活着真好。
她问顾淮当真无所求吗?
她本不该再多问一次,兴许是此刻雪景,叫人觉着人间难得有此生,让她也想问问身旁人可愿再多活几年。
“人间虽多磋磨,却也还算不错,来此间走一遭,世子当真无所求吗?”
顾淮朝她微微一笑,“方才郡主说了世人皆有所求,顾某亦是凡尘俗世中人,自是有所求,只是顾某尘缘浅薄,所求之事,所求之物也只能尽力而为罢了。”
尘缘浅薄,寿岁短暂。所求之事,所求之物在短暂余生里,若有结果,就是幸事。
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却好像因为提前知晓了死亡日期,便开始让自己同这人世间开始一一分开。
她抿了抿唇,方道:“其实三公主说的也没错,天下之大,名医定是还有不少,若寻得一位,兴许你的病也就能好了。”
“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日,她便是因为听见了这一段对话,才会停住脚步。
顾淮转开眼,看向前方,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远山,看不见尽头。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薄唇未张,反问道:“郡主呢?郡主如今算是所求有所得了吗?”
昭昭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否认,爽快答道:“算的上是,只是还不够。”如今,能以她浅薄之力,为凉州求得一个暂且安稳的局面,只能算得上她所求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但我想,我总能全都得到。”
她忽而就生出了些许想同身旁人说说那场梦境的心思。
子桑采轻摇了昭昭的手,有些急切地唤道:“主子,主子。”
昭昭被打断了思绪,也没有恼,看向她的小婢女,“怎么了?”
子桑采小心翼翼撩了帘子一角,指着一处让昭昭看,“婢子好像瞧见了岳千户。”
“郡主,你看看可是他?”
此刻,她们已经入了长安城,行在长街上,街上人来人往,昭昭顺着子桑采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了一道熟悉的侧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岳长翎身量高,站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今日没有穿北镇抚司那身黑红相间,纹有猛虎的官服。
他正皱着眉头同身边那位只到他胸口处的年轻小姑娘说着什么,年轻小姑娘又抓了他的胳膊摇摇晃晃,看上去颇为亲密。
忽而,他就转过头,看了过来,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冷峻容颜像是冰山融化,遥遥朝她点了点头。
子桑采惊讶道:“主子,岳千户好像看见咱们了。”
昭昭放下了帘子,“先回去吧。”
第22章夫妻恩爱?昭昭你想找一位怎样的夫婿呢……
年关将至,各家各户都在设宴待客。
宁王府的请帖是早两日就送到了郡主府。
对于这位中宫嫡出的表兄安王,昭昭见得不多,每回见着的时候,对方都是同王妃都是出双入对,安王有腿疾,行动不便,安王妃每每都会陪在左右,旁人见着都会夸上一句神仙眷侣。
此会请帖是安王同安王妃长子周岁生辰宴,自是规格不小,宣帝极其特爱嫡长孙,从清晨起,赏赐就源源不断送到安王府,赏过了嫡长孙,又赏长媳,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了安王府,羡煞旁人。
女眷们皆陪着安王妃坐着说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沁雪随着严老夫人一早就来到了安王府,帮着安王妃招待客人,见着昭昭,严沁雪便打算同昭昭单独说说话,只是不想昭昭没能走开,原是因她被躺在摇篮里的皇长孙给抓住了手指。
那么点儿大的娃娃,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就不放手了。
也许是昭昭自己不敢用力挣脱,那么小的娃娃,手指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她只要一动,她这侄子就会哇哇大哭。
严沁雪怎么哄,他都不肯放手,昭昭便道:“无事,兴许他一会儿就会放开我的手了。”
有这娃娃在,二人就不好说话了,只好逗弄着小侄子小外甥玩儿。
小皇孙倒是抓着昭昭的手,直乐呵。
坐在外头前厅里同众人说笑的安王妃听闻了此事,朝后院来,见着一大一小如此,不由打趣儿道:“这小子惯不爱缠人,今日头回见着小姑姑,便不肯撒手,可见是投缘了,想让小姑姑多来看看他。”
严沁雪捂嘴轻笑道:“可不是,他连我都不要抱了。”
“瞧瞧,臭小子,你小姨都醋了。”安王妃朝着儿子拍了拍手,作势要抱他,到底是亲娘,他终于撒开了昭昭的手指,扑向了亲娘的怀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安王妃抱着他哄着,一边同昭昭和亲妹妹说着话。
安王妃是严相长孙女,自小培养自是严格,性子却同亲妹妹严沁雪完全不同,严沁雪像是春天里的一缕清风,为人处世都叫人觉着妥帖不已。而安王妃就像是夏日艳阳,为人爽朗,不拘小节。这样一对姐妹,性格可谓南辕北辙,却也姐妹情深。
趁着照顾小皇孙的这点空闲时间,安王妃挥退了左右。
她将小皇孙放进了摇篮里,轻轻拉过了昭昭的手,笑道:“我长你几岁,按着公主与我母亲的情分,你叫我姐姐也使得的。”姐姐比起嫂子这个称呼来,可是要亲近不少。
昭昭心中明了,许是安王妃有事要同她说。不过,她感受到安王妃的善意,心中也是一暖,喊了一声,“姐姐。”
安王妃又道:“你若有事,不愿同宫中讲,你尽管找我,我同王爷都会尽力帮你。”
北镇抚司的缇骑前去郡主府抓贼的事情,已经在长安城中传遍。
虽不知那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谁都知道郡主府被许多双眼睛盯着。
昭昭笑答:“好,我记着了。”
几人说话间,外头婢女嬷嬷齐声请安道:“王爷。”
原是安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便看着安王妃脸上闪过了一丝幸福的笑意。
这定是夫妻关系极好,方才会听见对方的称呼时,就忍不住笑开了怀。
房门打开,拄着拐杖的安王缓缓走了进来,他是宣帝最年长的儿子,同昭昭快要相差了十岁。容貌许是随皇后多些,面相儒雅,气质平和稳重。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朝他走来的安王妃身上,随后才笑着同向他行礼的昭昭和严沁雪点点头。
安王妃走到他身旁,轻轻握住了安王的一只手,俩人相伴朝屋中走来,安王妃有了些小女儿的娇憨情态,“王爷,您怎么这时会过来?”
安王自是在别处同男宾们说着话,也不知他怎么就抛下了客人,前来寻安王妃了。
安王回握住安王妃的手,看向安王妃的神色极其温柔,“眼见就要开席了,我过来看看你和芸儿,他可有闹你?”
“他倒是没闹我……”
芸儿便是小皇孙的小名儿。
俩人眼中此刻只有彼此。
昭昭不自觉地朝严沁雪看过去,严沁雪刚好也看向她,朝她无奈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凑近她耳边,“不然,我们出去吧。”
总觉得她们在这里,会碍眼。
昭昭忍不住想,好吧,其实这对夫妻或许都已经忘了还有两位妹妹也在房中。
严沁雪点点头,两个人便放轻了手脚,推门走了出去。
安王同安王妃竟然没有察觉,依旧说着话。
走到外头,昭昭边走边系着披风,不无感慨道:“王爷同王妃感情真好。”
她爹娘感情也极好,却也不会这么腻歪。
许是同人性格也有些关系。
她爹娘都不是性子外向之人,待在一处时话虽少,却也能让人感受到关系和谐。
严沁雪捂嘴轻笑,“长姐同王爷自幼就相识,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算算时日,他们都已经认识了二十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他们成亲也有六年了,这六年里,我从未见他们吵嘴红过脸。”
严沁雪隐隐透着些许羡慕目光。
这世上真心人难求,她姐姐同姐夫是自幼相识的天定姻缘,叫她羡慕不已。
十六七岁的少女,如何不怀春呢?
严沁雪如今家中也在为她相看婆家了,严大夫人也总是会问问女儿的意见,可严沁雪也并不大满意。
严沁雪拉着昭昭走到院中小亭坐下,同昭昭讲起了安王同安王妃的故事。
这还是昭昭头一回觉着严沁雪性子外放的时候。
许是昭昭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惊奇,严沁雪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耳尖都泛起了红,“让你见笑了。”
昭昭靠在栏杆上,看着她笑,“阿沁日后也定会觅得如意郎君。”
姑娘家说起婚事来,总是容易害臊的。
严沁雪羞红了脸,却也难得打趣昭昭,“那昭昭你想找一位怎样的夫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们二人说着话,远远的有一行人打院门走来。
昭昭看了过去,那打头披着大红斗篷的小姑娘,竟有几分眼熟。
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日她坐在马车上走过长街时,见着的岳千翎身边的那位姑娘。
第23章头疼难眠?她一时想了许多,头疼起来,……
穿着大红斗篷的小姑娘自长廊走来,她许是走的有些急,又兴许是斗篷映衬,巴掌大的小脸像是蜜桃一般水灵。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总是天生就带着未经尘世污浊侵染的灵气,整个人显得生机勃勃,如同寒冬里的一抹春色,格外动人。
她朝昭昭和严沁雪看来,杏仁一般的大眼睛闪烁,直直的就朝她们二人走来,小姑娘还有的一副好嗓子,上来便抱住了严沁雪的胳膊,脆生生的撒娇道:“沁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躲着,叫我好找。”
看上去同严沁雪关系颇为亲密。
严沁雪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道:“阿禾,郡主面前,还不规矩些。”
阿禾,昭昭将小姑娘的名字默念了一回,她同长安城中闺秀来往的并不多,但也并非是不识人。听闻北镇抚司指挥使蓝随四十岁方得一女,视作掌上明珠,又怕不好养活,便取了禾字为闺名压命数,算算年岁,今年该有十四了。
同眼前这位瞧着就一派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倒是对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镇抚司指挥使蓝随,那是位双手不知沾了多少血,方才坐上了指挥使的位置,统领北镇抚司六卫所,指挥使的位置一坐便是二十年。
生的女儿,倒是天真活泼,似白玉无瑕。
叫做阿禾的小姑娘这才忙看向昭昭,起身请安道:“阿禾见过郡主。”笑得一脸天真,却也是落落大方。
昭昭笑着虚扶了她一把,“蓝姑娘不必多礼。”
严沁雪这才问,“你不是在前头同玲儿她们一处玩耍?”她同蓝禾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
今日安王府客人太多,夫人们在一处说话,姑娘们又在一处说话,严沁雪虽有颗八面玲珑的心,却也不能一一兼顾。
她看向跟着蓝禾走来的仆妇们,见她们神色为难,便耐着性子问蓝禾,“可是觉着不好玩,那我陪你去荡秋千可好?”
蓝禾嘟着嘴很是委屈,虽然昭昭也在这处,她也没有丝毫避讳,抱着严沁雪的胳膊撒娇道:“沁姐姐,我想偷偷溜出去玩儿,你能不能帮帮我。”
严沁雪向来是大姐姐的做派,对年纪比她小的姑娘,从来都是和煦照拂,是以长安城的姑娘们都与严沁雪相处的极好。
但是,听见蓝禾的要求,严沁雪却严肃道:“我可不会帮你,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就同灵儿她们在一处玩不好吗?”
蓝大人夫妇二人就这么一位宝贝女儿,要是出了事,到时候谁人能担得起责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蓝禾可怜巴巴地盯着她,“求求你了,沁姐姐,听说西市来了一队会变戏法的南疆人,今天就搭台开演,我真的想要去看看。”
严沁雪安抚她,“阿禾,你乖乖听话,今日王府也请了戏班子,你不是也爱听戏吗?”
“你若真想去看戏法,等过两日天气好些,到时候你再出门看也是一样的。今日若是我帮你溜出去,你若出了事,可怎么好,你说是不是?”
蓝禾见她真的不肯帮忙,也泄了气,只还是不死心,“唉,早知道就该让爹爹别派岳大哥外出办差了,有他陪着,我就能出门了。”
忽而,蓝禾张大了眼睛,看向昭昭,“想必郡主也没瞧过南疆的戏法,郡主要不要同阿禾一起去看看?”小姑娘还是没死心,一直可怜巴巴的望着昭昭。
昭昭见这小姑娘求情都求到了她头上来,不免觉着这小姑娘竟是个自来熟,丝毫不见外,又像是有些不足之处。
但今日若带她出门,若是出了事,不止是给自己找麻烦,也是给安王府找麻烦。
昭昭想了想,方才温声道:“不如等他们下回再搭台时,我同你一起去看,今日咱们就待在安王府,好不好?”
哄了大半日,总算是将这小姑娘给安抚住。
又有安王府仆妇前来请,说是到皇长孙抓周的时辰了,三人便一同前往宴客处。
安王妃将宝贝儿子放在摆放了十六样物件的桌上,“芸儿,去吧。”安王妃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小手,逗着他去抓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皇孙不哭不闹的在桌上爬着,无视了《三字经》、印章、毛笔、算盘、砚台,铜钱,停在了一把木头所制的小刀上,一把抓住就不肯放手了,他也不怕人,举着小刀像是炫耀一般朝着围着他的大人们咿咿呀呀的挥舞着,看上去就是极其喜欢这刚到手的小玩具了。
众人被他逗乐了一般,大笑起来,又纷纷同安王夫妇道贺,说小皇孙日后必定是个响当当的将帅之才。
昭昭若有所思的盯着小皇孙看,小皇孙握着那把小木刀一直不肯放手,露出了两颗小米粒一般的小牙,冲她挥着小刀。
片刻之后,昭昭方收回了目光。
在安王府做客了大半日,宾客们纷纷起身告辞,昭昭正要上马车,又听的身后一声脆生生的,“郡主,等等我。”
她回身看去,蓝禾正朝她走来,冲她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脸,“郡主,咱们说好了,下回一起去看法术表演。”她冲着昭昭眨了眨眼睛,似是哀求。
昭昭往她身后看去,见着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妇人生的极美,面上带着无奈神色。
昭昭便笑道:“好。”
蓝夫人已经走上前来,带着歉意说道:“阿禾不懂事,扰了郡主清净,还望郡主莫怪。”
昭昭忙道无妨,“我与阿禾一见如故,是我邀她过两日前去西市游玩,还请蓝夫人能答应。”
她这话说的实在叫人无法拒绝,蓝夫人这才答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蓝夫人终于将蓝禾给带走,蓝禾边走边回头,不住得朝她挥手。
昭昭终于踏上了回府的路。
子桑采憋了快一整日,此刻一边整理着披风,一边说道:“那位蓝姑娘,瞧着像是有些心智不足似的。”十四岁的小姑娘,再是被家中宠着长大的,也不该像蓝姑娘今日这样,天真若顽童。
可爱是可爱了,却又不大像个正常的十四岁小姑娘。
她话音落了,等了半天,却不见她家主子搭话,不由看去,却见昭昭正盯着茶杯出神,依然是神游天外,未听得她半分言语的模样。
“主子,你怎么了?”子桑采不禁问道。
昭昭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小皇孙今日抓周抓到的那把小木刀,打磨的真是精巧。”
今日小皇孙抓周所用的物件,皆是宣帝御赐,宣帝想来是很在意嫡长孙,肯定也在意嫡长孙抓周到底会抓到什么。
抓周礼上,那张桌子上放的东西里,唯独那把小木刀上,做的很是精巧,乌木制成的刀身,刀把却是用一条黄色绸缎裹住的,在所有的东西里面最是显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想到这里,昭昭忽而伸手看向了自己的袖子,今日她可不也是穿了一件鹅黄衣衫嘛。
她一时想了许多,头疼起来,忍不住揉着眉心缓解。
她这位皇帝舅父,果真是天生的阴谋家呀。
她原以为东宫之位,或许会在几位皇子之中选出。
可是,若是宣帝看中的是孙辈呢?
她原是还想再思考一回,可眉心处却像是扎了一根银针般,刺痛难忍。
子桑采以为她是因蓝禾之故,安慰她,“主子,你别心烦呀,如今还不知道岳千户是不是喜欢蓝姑娘呢。”
昭昭失笑道:“谁同你说,我在苦恼这事儿了。”
子桑采不解道:“那主子你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你还答应了要同蓝姑娘一起去西市看表演。”
她家主子自小到大就对那些方术一类的把戏,不感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她主子八岁时的话说,那就是小孩子家家才喜欢的东西。
结果,还不是一口答应了蓝姑娘,要同她一起去看表演。
子桑采怎么想,都觉着是同岳长翎有关系。
毕竟,连她都看得出来,这位蓝姑娘同岳长翎极为亲密。
昭昭无奈道:“我有心事,难不成都同岳千户有关吗?”
子桑采一愣,总觉着她主子这话哪儿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只好道:“好嘛,是婢子多想了。”
外头时不时的就有鞭炮声响起,一阵一阵的,热闹的很。
昭昭使劲儿按了按眉心,将那些烦心事儿都暂且抛在了脑后。
也不知是她这几日分明夜里无梦,却整夜失眠睡不着,所以才会时不时的头疼。
她身体一向很好,甚少有生病的时候。早年间也就是刚发那梦时,大病过一场。也不知最近几日,怎么会好端端的失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干脆闭上眼睛休息,听了好一会儿外头的热闹声响,方才开口道:“对了,算算日子,阿羽也快回到长安了,今年咱们虽不在凉州,可年也还是要好好过。”子桑羽去了并州快有二十日,算算日子,此刻子桑羽应该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他向来脚程快,肯定会在年三十前就赶回长安。
子桑采立刻就高兴了,说道:“该准备的东西,婢子同青眉姐姐早就备好了,年三十那日,主子要入宫去参加宫宴,咱们府上就腊月二十九那日办团年宴,主子你说可好?”
凉州同长安相距数千里,风土人情自然是不同,连年节的习俗都有些不一样。
而且,年关将至,便是在外奔波了一整年的行脚商,都会赶回家乡同家人一起过节。
他们如今远在长安,离了家乡,虽然嘴上不说,离年关越近,心中却是对家乡的思念日复一日浓郁。
昭昭弯了嘴角,笑了笑,“好。”
同蓝禾约着去西市游玩的事情,昭昭并不是随口说说好将人打发了去。
她写了请帖,让人带着节礼一并送去了蓝府。
蓝夫人正在同蓝随商议着过年的事宜,仆妇打了帘子进来,行礼道:“老爷,夫人,昭阳郡主派人送了节礼和请帖来,说请”
蓝随今年五十出头,虽两鬓都生了白发,却丝毫不显老态,一双鹰眼宛若能洞穿人心似的。他看向蓝夫人,“好端端的,昭阳郡主府怎么会送节礼来?”
蓝夫人惊讶了一回,“我原以为郡主只是为了哄阿禾,不想她竟真会请阿禾出门游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女儿的名字,蓝随目光温和了下来,“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蓝夫人忙将蓝禾是如何同昭昭相识的事情说了一回。
说完之后,蓝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老爷,昭阳郡主是个聪明人,想来她看出来咱们禾儿同旁人有些不同。”
他们夫妻二人婚后多年无子嗣,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自是爱如珍宝,只可惜女儿出生时就体弱,心智比起同龄人而言,要迟缓些。
他们为了保护女儿,自是不会将此事告诉旁人,可那些知根知底的人家,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是明白的。
蓝随沉思了片刻,方道:“昭阳郡主不是禾儿能招惹之人,我们府中同郡主府还是少些来往吧。”这就是拒了邀请的意思。
蓝夫人犹豫道:“这样贸然拒了郡主府的请帖,若是禾儿知道,恐是会哭闹了,她一直惦记着要去西市。”
蓝随正要说些什么,外头又有奴仆进来传话,“大人,岳千户求见。”
蓝随点了头,“请他进来。”
他转过头看向蓝夫人,眼中带着点点笑意,“夫人,这不刚好就有人陪禾儿出门了吗?”
去蓝家送请帖的是贺岚,贺岚带着回礼回府,“主子,蓝夫人说多谢您邀蓝姑娘出门游玩,只是蓝姑娘这几日都有些不大好,恐是不能出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不疑有他,点了头,“那便算了,告诉他们,今日不必准备出门了。”
既然蓝禾病了,她出门不出门也没多大意思了。
她坐在书桌前,时不时的按着眉心。
贺岚犹豫了片刻,又道:“属下在蓝府遇见岳千户了。”
昭昭神色一顿,片刻之后方道:“听说他被蓝大人外派办差,许是去同蓝大人述职吧。”这还是她从蓝禾那儿听到的消息。
“主子说的是。”贺岚点头道,见昭昭手指压着眉心,“主子,要不还是拿牌子去请太医来瞧瞧吧。”
“我没什么大碍。”昭昭摇头,“只是这几日没睡好罢了。”
贺岚劝道:“主子,要不还是出门逛逛吧,听说西市今日可热闹了。”这些时日,时不时的就能看见他家主子揉着眉心,像是心事重重一样。主子向来不会同他们说心事,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开解。
昭昭起了身,“也好。”出门走走,或许夜里能睡地好些。
子桑采踮起脚尖,指着那处人群最多的一处棚子,“主子,那儿便是蓝姑娘说的南疆人变戏法的戏台吧,人可真多。”
她努力的垫着脚尖,想看看哪儿还有空着的桌子,一眼就看到了离台前最近的地方,那里用屏风一道一道隔出来贵客所坐的地方,狐疑道:“那是蓝姑娘吧,蓝夫人不是说她生病了不能出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一愣,看了过去,不止看见了蓝禾,也看见了与蓝禾并坐着的岳长翎。
她抿了抿唇,“既然遇见了,咱们过去吧。”
她走到蓝禾身旁,笑道:“蓝姑娘。”
正看戏法看入迷了的蓝禾仰头看她,惊喜道:“郡主,你怎么也来了,娘说你没空出门来呢。”
蓝禾身后站着的婢子脸色一变,忙拦住蓝禾的话茬,“姑娘,这话可不能胡说。”
“郡主,我家姑娘浑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蓝禾不服气,“我从来不撒谎的。”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昭昭笑问:“好像没位置了,蓝姑娘,我可与你同坐吗?”
“当然可以!”
昭昭便顺势坐在了蓝禾身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偏过头去,看向一直盯着她的岳长翎,微微颔首便算作打招呼了。
第24章双更合并?爱是唯一可以自私独享之物。……
台上南疆来的傀儡师技艺高超,一手傀儡戏演的是跌宕起伏,看客们被迷住了眼睛。
蓝禾孩子心性,忍不住激动的随着众人一道鼓掌叫好。
有那伙计托着银盘到客席处讨赏。
蓝禾忙拉了拉岳长翎的衣袖,撒娇的唤了一声,“岳大哥。”
岳长翎便朝银盘中扔了块碎银。
伙计笑开了,忙道谢,“谢爷赏,谢姑娘赏。”
蓝禾笑眯眯的抓着盘子里的瓜子仁吃着,岳长翎见她衣衫上落了碎屑,默默地将手中帕子递了过去。
蓝禾拿着手帕擦干净了碎屑,又将它还给了岳长翎。
这一切的举动都太过自然而然,像是做惯了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全然看在了眼中。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好像隐隐约约寻得一直以来,总是被她拒绝承认的事实。
因爱而生妒。
这世上的女子,若是看见喜欢的男子同另一个女子举止亲密,势必是会吃醋难忍的。这是世上每一个陷入了爱情二字的人,都渴望爱慕的那人,心里眼中应该全都只有她一个人才对。
她从来都想,爱从来都不是可以同人分享的东西,爱是唯一可以自私独享之物。
可她见着岳长翎同蓝禾这般亲密,心中竟一丝妒意都没有。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昭昭忽而想起上回,她打长安城外回府,路上偶遇岳长翎与蓝禾在一处,也好像是如此,半点儿妒意都不曾有。
就好像,她对岳长翎根本没有一丝爱意,所以才没有心生妒意?
昭昭神色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理智下一刻就回答了她,也许岳长翎本来就不是她要找的那个梦中人。
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
她错误的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人。
她一开始就在自欺欺人。
因为她太过渴望找到那梦中人,所以她终于在遇见岳长翎以后,每回与对方相见,都会下意识地不去想,她自己对岳长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同岳长翎在慈姑庵偶遇、同岳长翎灯会相遇、她让贺岚去北镇抚司报案、与岳长翎廊下谈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昭昭疑惑的低下头,手中那颗菱角,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心脏是暖的,喷涌出来的血也是暖的,染红了她的手,又染红了她眼前所有的一切。
昭昭下意识地就想把手中之物给扔出去。
眼前场景却开始扭曲变幻,卖菱角的温婉妇人消失不见、热闹的街景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是战场。
到处都是刀剑相对的将士,有人死在刀下,有人死于流矢。
看见的每一个活人,下一刻就会死去。
一个浑身都沾染了鲜血的男人将她护在胸前,逃离眼前的战场。
昭昭抬头看,他的脸上血肉模糊,让人看不清模样,只有一双眼,明若星辰。
他胸前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这个血洞中流出来。
昭昭看着她手中那颗仍旧跳动着的,温暖的心脏,忍不住想,这是他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颤抖着手,将这颗心重新放回男人的身体里。
那颗心重回了男人的胸膛,血洞不再往外冒血。
她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对方,“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把你的心放回去了,你一定不会死的。”
男人像是轻笑了一声回应了她。
他们逃了很久,终于逃出了人杀人的地方,男人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他将刀插进了泥土中,艰难的支撑着,他吹了一声口哨,召来一匹骏马。
骏马在她身边着急的踏着马蹄,像是催促着她赶紧走。
他要让我走了,昭昭想。
她跪坐在男人面前,死死的盯着男人,“不,我不走。”
“我不会走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昭昭伸出手去,想要擦干净他脸上的血,看清他的模样。
她触碰到了对方的脸,却只抓住了一点儿星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的身体化作了一簇星光,飘向天空。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叹,“你来迟了。”
昭昭死死地握住了它,站起身看向星光飘远的方向,大声喊道:“我一定会找到你。”
她不会放弃的,她一定会找到他。
她骑上了那匹马,追着星光的方向疾驰而去。
子桑采守在床旁已经有两日不曾合眼,眼瞅着就瘦了一大圈。
她握住了昭昭的手,抽噎道:“主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
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呢。她宁愿是自己生病,也要换她家主子赶紧好起来。
她都顾不上擦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着。
不知何时,她握住的手轻轻挣脱,抚上了她的眼角,有一道带着无奈的熟悉声音响起,“怎么哭了?”
子桑采慌忙看过去,看见昭昭已经醒来,正朝着她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激动不已,想要放声大哭,却想起来主子最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哭了,她憋着眼泪,抽噎道:“主子,你终于醒了。”
昭昭拍了拍她伏在床边的脑袋,“好了别哭了,扶我起来,我没力气。”
子桑采忙将她扶起来,又赶紧端了一旁的热汤,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主子,你先喝两口。”
“好了,我自己喝,他们人呢?”昭昭端过了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方觉着干渴的喉咙舒服了不少。
子桑采擦了擦眼睛,忙道:“对,我就这去叫他们,阿兄也回来了,正在外头同顾世子说话呢。”她都顾不上规矩了,说完这话,她便朝外跑去寻她兄长。
一觉睡了两天的昭昭,总觉着是因为自己睡的太久,脑子还有些发懵。
怎么顾淮会在她府上呢?
子桑采一路小跑着,终于在外院找到了她大哥。
子桑羽日夜兼程,昨夜前长安城门关闭前才匆匆赶回来。
她顾不上子桑羽在待客,跑到他跟前便道:“哥,主子醒了!”
正在说话的众人皆看向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勾了嘴角笑了笑,他起身道:“既如此,顾某就先告辞了。”
顾淮亲自送了药材过来,子桑羽客气的将顾淮送出了郡主府门外,方才走去主院见昭昭。
昭昭已经起身,披着外裳坐在暖阁里喝药。
青眉坐在一旁,给她说着这两日郡主府发生的事情。
“那日,您病倒之后,大家就都慌了神。”
青眉说到这里,神色不免内疚,郡主放权让她管着整个郡主府,她却险些没能控制住整个郡主府。
“顾世子叫人送了些太医院没有的药材过来,留下飞廉带人帮忙,好待帮衬了府中一把。”顾世子常年养病,家中什么珍贵药材都有,此番送药过来,倒也没引起什么流言蜚语。
昭昭皱着眉头将药给喝光,“原来如此。”
这药可太苦了,她都多少年没有喝过药了。
连青眉都清减了不少,昭昭便知道这两日,郡主府里没有一个人过的安稳。
昭昭安慰道:“这两日,你们都辛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渐渐有了些力气,神智也开始清明起来。
只是她还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从不曾这般消沉过。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如此大的打击。就算她同她舅父对上,她不也没落下风吗?
青眉还在说着今日大年三十的安排。
“宫中一早就派人来探望了您两回,赐下节礼,还让御厨专门准备了一桌年夜饭,如今皆温在厨房里。”
昭昭点了头,她眉眼都带着消沉之意,“嗯,你看着准备就是了。”
青眉还以为她是大病初愈,精神头不太好,便也没多想,只说让让人几样清淡小菜和白粥来,摆在小几上,让昭昭稍微用些。
昭昭没什么胃口,她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吃不下。”
青眉还想要再劝,却听见外头子桑羽求见,知道郡主要同子桑羽商量正事,便只好告退。
子桑羽是带着并州的消息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并州的情况,远远比他们在长安时推测的更不容乐观。
宋怀贪墨了巨额军饷,造成的后果不只是并州军马剿匪屡屡失败,其中有一部分兵卒更是直接当了逃兵。
不止如此,今年雪大,并州境内的老百姓过的也极不好,有些都已经食草啃树皮,稍有不慎,不少老百姓会变成流民,更有甚者会直接加入匪徒一伙打家劫舍。
并州节度使每回要送消息来长安,皆被宋怀扣下,不止如此,巡抚司前去并州巡视时,宋怀打点的极到位,以至于这么多年,长安对并州的了解知之甚少。
看来今年这年,长安有些人家是过的不会安生了。
昭昭吃了一惊,州府内常年百姓人口流失,流民增多,这些事情,宋怀竟然敢都瞒下,胆子是有多大。
“玉将军同并州节度使推演过数回沙盘,只是并州地貌山林居多,此次剿匪一仗并不好打,恐是会持久胶着。”
子桑羽说完了他在并州了解到的情况。
原是打算再说上一回长安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却再看见昭昭苍白的脸色时,打消了这念头。
他家主子,到底才十六岁。
昭昭看着玉将军写给她的信,一边等着子桑羽说下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了半晌,却等来一句,“今日年三十,过两日再议正事不迟。”
昭昭应了一声,兴致不高。
到了晚上团年宴,许是今日她终于醒来,又是年三十的好日子,青眉和子桑采卯足了劲头准备了一场热闹的宴席。
依照凉州过年的风俗,今日应该在院中升篝火,以歌舞助兴,饮酒作乐。
院子里头竟也准备了篝火堆。
昭昭见他们都忙得不亦乐乎,便也强打着精神坐在篝火堆旁,同他们一起热闹。
不知何处,传来了悠扬的箫声,悦耳动听,叫人心生安详之意。
这里住着的不过两户人家,她,还有顾淮。
那箫声传来的方向也正是顾家别院。
她不由问道:“顾世子今夜不曾入宫赴宴吗?”
子桑羽点了头,“是,顾世子今日一直不曾用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纠结的皱起了眉头,而后叹了回气,“他若是愿意,请他过来坐坐吧,就说我们凉州的风俗,大年三十是街坊邻居一同庆祝的。”
大过年的,她都有一群人陪着过年。
顾淮却一个人过,也太惨了些。
子桑羽忙道:“主子,这不妥当,他毕竟是外男,深夜里如何好来郡主府。”
昭昭一愣,随后笑开了来,带着几分怅然,“你说的对。”
第25章你若肯活?若是这人心生活下去的意志就……
大年三十子时钟声响起,代表旧的一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已经开始。
今日解了宵禁,长安的大街小巷里全都是热闹场景,洗水河上空烟火绚烂,整个长安都瞧得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昭昭听着隔着两道院墙的悠扬箫声,品着手中这一杯凉州的花雕。
那道箫声隐隐带着安抚人心之意。
也不知是箫声太过动听,还是花雕酒香醉人。
叫她压在心上的消沉竟渐渐散去。
郡主府闭门五日,大年初五这日宫中派了人来接她入宫去。
太后一见着她,便觉着出她如今的不同来。
从前这孩子无论是佯装乖巧,还是暴露本性以后,总是掩藏不住锋芒。
太后一直想让她明白过刚易折。
而今一看,便知这孩子恐怕是受了极大打击,终于学会将锋芒一点儿一点儿收敛。
“你病了一场,倒沉稳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颇有些心虚,“是昭昭不孝,让您担心了。”
太后轻叹一声,“哀家虽不知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但你得记着这世上的人与事,并非都是你眼中看见的、耳中听见的那般。”
“你聪慧过人,精算人心,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短处。”
昭昭记起,这番话,当初太后问她错在哪儿的时候,说过相同的话。如今太后又教导一番,她心中浮起了些许惭愧。
这回,可不就是因为她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才会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昭昭谨遵外祖母教诲。”
太后点点头,问起了别的事情,“郡主府那些人都收拾干净了?”
昭昭应道:“是,这几日我已经将府中背景有问题之人全都逐出了府。”
她原是还想拖上一些时日,突如其来病倒了一场,让她不想再等。
并州形势已经远比她和她舅父所想的那般更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堂人心也越来越浮动。
她入宫来,还要去给宣帝请安,太后没有多留她。
只是等昭昭离开了长寿宫,太后才同近旁人说起,“你说这孩子,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打击,才会短短几日转了性子?”
白女史斟酌了片刻,方道:“想来像郡主这般心智坚定之人,在这个年纪里,也只会被情所伤了。”
太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什么样儿的男儿,能让昭昭受情伤。
她对外孙女逐渐上了心,难免就要替外孙女多想几分。
思来想去,心中浮起了一个人名来。
昭昭在长乐宫待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准备离开皇宫。
她如今清瘦了许多,年前刚量身裁剪的合身衣裳穿上去便大了许多,袖口空荡荡的,寒风不住朝里灌。她忍不住捂嘴咳嗽了起来。
子桑采忙将手炉递过去,“主子,你拿着手炉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了,你拿着吧。”昭昭摆了摆手,只裹紧了披风。
长乐宫里地龙烧的太热,待了半个时辰她便头昏脑胀,此刻她想吹吹风,好叫自己能清醒些。
她低头想着方才同宣帝所议之事,没留神前方有谁走来。
岳长翎没想到入宫一趟,会遇见昭昭,昭昭似在想心事,没有看见他。
小半月不见,眼前人许是因为病过一场,清减了许多。
他说不出自己是何种滋味,自是在对方快要路过他身旁人,低头行礼道:“臣见过郡主。”
昭昭停下脚步,看向他,笑道:“岳大人,真巧。”
岳长翎微微颔首,“郡主身体可好?”
昭昭一愣,坦然道:“我如今已无大碍。”
她无话再说,正要开口道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听岳长翎开口,“郡主可否移步,臣有几句话想单独同您说。“
子桑采皱着眉头,“主子,咱们还得去贵妃娘娘那儿呢。”
这些日子,谁都不敢问昭昭那日为何会突然病倒,可左思右想,都觉着是因为岳千户和蓝家姑娘的缘故。
子桑采此刻见岳长翎尤为不顺眼。
昭昭叫住了她,“阿采,你们稍远些候着,我同岳千户聊几句。”
子桑采这才气呼呼的带着人走远了几步。
四下无人了,昭昭看向眼前人,“岳大人想说什么?”
“臣一直视阿禾为亲妹妹,臣希望郡主别误会。”
昭昭抿了抿唇,她此刻心中内疚却又迷茫,还有一丝期待。
这些情感,她从前从不曾体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片刻之后,她终于小声开口,“岳大人其实不必同我解释的。”越解释,她便越心虚。
“蓝姑娘是位好姑娘,她心思单纯,天真可爱,我也挺喜欢她的。”
她看着岳长翎的眼睛,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岳大人如今应该也已经明白,长安城里忌惮我者众多,蓝指挥使算作一位,日后岳大人与我还是各走各路,装作不认识,免得岳大人被人猜忌。”
她这段话说完,岳长翎也陷入了沉默里。
她望了望天,忽而开口,“岳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郡主请讲。”
“若是有朝一日,我与你朝堂争锋相对,你会怎么做?”
岳长翎似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冷峻的一张脸上满是迷茫,像是不懂她为何会如此发问。
昭昭叹了口气,认错了人,就是认错了人。
哪怕她心中尚且还留有一丝侥幸,都得接受这个事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略带歉意道:“之前种种,岳大人就当作忘了吧。”
现在想想,其实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互表过心意。
昭昭说不出来是庆幸,还是后怕多一些。
庆幸她在发觉自己找错了人前,制止了一切。
后怕她若是再继续与岳长翎加深来往,她就伤了岳长翎的心。
她微微颔首就要走,岳长翎开口喊住了她,“郡主。”
她没有停下。
不给自己留希望,也不要给别人留希望。
“主子,你同岳千户说了些什么?”子桑采仔细观察昭昭,见她神色自若,像是半点儿都没有因为见着岳长翎心情有所变化。
“没说什么,就是同他说说郡主府不会有贼人潜进,让他不必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后咱们也不必麻烦北镇抚司再来咱们府上抓贼了。”
子桑采没有听明白,这抓贼一事,难道还要特意同岳千户说上一声吗?
她有心想要问问,她们却已经走到了顾贵妃所居住的玉兰宫。
昭昭不禁慎重的整理了一回衣着,方才叩响了玉兰宫宫门。
贵妃正在批改宣帝让人送来的奏折,见着她来,也并未多言,只道:“皇上命你日后来给本宫写批复,你可觉着委屈?”
昭昭垂下眼眸,规规矩矩地同贵妃行了跪礼,“自是不会,能得娘娘指点,是昭昭之幸。”
她其实并不明白宣帝为何让顾贵妃教导她。
在今日之前,她一直以为宣帝同顾贵妃之前,早就因朝堂之争而没什么感情。
可在她出长乐宫之前,宣帝告诉她,“有贵妃辅朝,实乃朕之幸事,你得她教导,将受益匪浅。”
昭昭不免想,原来她真的并不能事事都猜中长辈们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是大病一场,她接受这样的事实时,心情竟没有太过难受。
贵妃打量了她片刻,方才道:“打今日起,每隔一日,你便入宫来。”
“是。”
今日还是大年初五,就算是神仙也得先过年,贵妃没有久留她,昭昭便打算自行告退。
她是刚打算走,却听外头传话,说顾世子求见。
贵妃似乎连心情都好了不少,“快让他进来。“
顾淮走进殿中,见昭昭也在,有片刻的意外。
“臣见过贵妃娘娘,郡主。”
也不知贵妃到底是有意还是无薏,也没让昭昭先离开,叫人上了茶点同顾淮说话,“今日怎么想起来给本宫请安了。”
顾淮温声道:“年前不曾向您请安,今日特进宫告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过了一回话,顾贵妃便将二人一起给打发了。
昭昭病害未曾痊愈,从温暖的地方,突然走向寒风里,总是忍不住咳嗽,她捂嘴轻咳了片刻,眼前就多了一只手炉,“郡主若不嫌弃,可用此炉暖手。”
“不嫌弃,不嫌弃。“昭昭顺手就接过,手炉里是刚在玉兰宫添的木炭,甚是暖和。
昭昭开口道:“多谢你前些日子帮忙。“
顾淮弯了弯嘴角,“郡主前些日子已经送过三回谢礼,不必再记挂心上。”
“难得碰见你,自是要当面道回谢了。“
子桑羽自打从并州回来,将他不在长安的这一个月里,郡主府发生的事情都给了解了一遍,大年初一当日,便语重心长的同府中每一个近身伺候的人都给教训了一顿。更别提当知道贺岚竟与隔壁邻居约战了好几回,还都没站到上风后,以切磋的名义将贺岚给揍了一顿。
便是昭昭,昨日心情缓解后,子桑羽劝了她整整一个时辰,颇有唐僧念经的架势。
她同顾淮如今也算是朋友了,至少某些想法上,二人的思考是相通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对了,顾世子,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顾淮偏过头温柔的看向她,“郡主请讲。”
“若是我有朝一日入朝堂,你会如何作想?”
这问题,半日前,她刚刚问过岳长翎。
顾淮笑了笑,倒也没有犹豫回答道:“郡主若有此志向,又有何不可。”
昭昭原是随意一问,此刻不免也认真起来,她看着顾淮的眼睛,狐疑问道:“真的?”
“嗯。”
昭昭又问,“那若是有朝一日,你与我在朝堂政见相左,你是会让我,还是与我争个高低?”
“我想,若是我们想法不同,那当然是谋求一致了。”
昭昭心中残留的那些不甘,仿佛也随着这话一散而去。
她看着顾淮恬静的侧脸,不免想,若是这人心生活下去的意志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见她不说话了,便问,“郡主?”
昭昭笑着摇了摇头,她心中是有遗憾,此刻却也只能说上一句,“没什么。“
初七这日,昭昭入了宫。
宫人搬来椅子,放在贵妃座侧,昭昭坐过去,贵妃便递了道折子给她。
“你瞧瞧,这本折子该如何批复?”
昭昭接过,仔细看这折子上的内容,是内廷递上来的折子。折子上写,去年宫内所用生丝价六钱,而今岁生丝价五钱,可用否?”
生丝乃织布所需,一丈布用生丝约三斤称,一匹布约十八斤称,内宫一年供给布匹需上千匹,每斤生丝少一钱,这剩下来的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昭昭想了一回,方道:“既是省钱的买卖,自是应该准许。”
顾贵妃轻轻一笑,昭昭方知自己错了,“请娘娘赐教。”
“省钱自是不错,可你曾想过降价则表示去年剩下蚕农所产生丝过多,宫中若低价收购,别处将会将生丝价格压得更低,蚕农兴许会赔的血本无归……”
昭昭愣了神,她原没有想到降价还关系到蚕农的生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贵妃朝她点点头,语气平和道:“写批复吧。”
……
大年初七,解印,放了十五日年假,新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伴随着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开始了。
新年伊始,朝臣们就已经为了并州流匪一事,吵闹的不可开交。
年前特使去了一趟并州,将整个并州的情况一五一十详细记载的摆在了御案上。
这个年,对某些昨日就被抄了家下狱的朝臣来说如同噩梦,而那些同宋怀一案有些关系的朝臣,此刻两股战战,头都抬不起来。
宣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听着底下大臣们为如何解决并州流民,唇枪舌战,各抒己见。
到了最后,暂时拟定了一个方案。
宣布散朝前,宣帝颁了一道诏书。
“镇北王阿罗怙之女,阿罗昭昭,德行兼备,才学甚佳,留御前听笔当差。”
皇子步入朝堂之时,颁布的诏书也不过如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从玉兰宫中出来时,天色将晚,她忍不住扭着有些酸涩的手腕,她算是明白为何她舅父年岁还算不上大,白发却一日比一日多。就连顾贵妃,那般美丽的女子,眼角也生了浅浅的皱纹。
批复折子可不止是要思考,它更是个体力活呀。
焦急等在外头的子桑采见着她,忙迎上去,“主子,今日朝堂上都已经为你吵翻了天。”
昭昭点头,“猜到了。”
“那些大臣,骂的可难听了,说主子你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何德何能御前听差。”
“还说是咱们阿罗部包藏祸心,要扰乱朝纲。”
子桑采气得要死。
看来她的名声算是在长安彻底响亮了,日后人人都会将她视如洪水猛兽了。
昭昭忍不住想。
抬眼看过去,赶巧四皇子来给顾贵妃请安,四皇子素来是个高傲的性子,从前见她也总会放缓了语气同她说话,今日竟是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过。
看来,她这几位表哥,是开始不会再打她婚事的主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走,回家。”
第26章无言默契?在各自的计划之外,留下的那……
昭昭去了三回玉兰宫,就体会出了顾贵妃为人的妙处来。
她从前以为顾贵妃全然是因为野心才会插手朝事,擅权干政。
她跟着顾贵妃学了三日,却发现顾贵妃所做之事,落点却实在。
她低头看着顾贵妃给她布置的功课,思索着该如何写这道批复。
有人轻叩了房门,她头也未抬,“进来。”
青眉端着汤进来,小心翼翼地呈上一碗放在书桌上,温声道:“郡主,您用些汤吧,这是厨房刚做的猪肺雪梨汤,最是润肺明目。”
昭昭应道:“好,你放那儿,我等会儿就用。”
若是平日里,她说完这句话,青眉便会悄悄地退出书房,不再打扰她。
今日青眉却在书桌前站了半盏茶的功夫还没有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余光瞥见她的人影,也没恼,抬起头看向她,“你还有别的事?”
青眉其实甚少会过问她的私事,她当初将整个郡主府交给青眉打理,青眉便一心一意的只专注着郡主府的日常大小事宜,像是她私下里去见了谁,又同人说了什么,发生了事,青眉从不会像子桑采那般在她面前毫不保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青眉手指纠结的快要将袖口揉皱了,方道:“婢子想告假两日出城一趟。”
昭昭看着她,“出了什么事?”
青眉抿着唇沉默着,昭昭便道:“无妨的,你去就是了。”
见昭昭不追问,青眉松了一口气,忙行礼道谢,“谢郡主恩准。”
昭昭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见那汤也快凉了,端上喝了一口,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猪肺汤实在是腥气难忍。
她一口汤还没有喝完,子桑采就咋咋呼呼的进了屋。
“主子,你准了青眉姐姐出府?”
“她可有告诉你缘由?”
昭昭干脆将纸笔收好,“她不说,我自是不可能逼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桑采着急了,“哎呀,主子你不该答应让她出府,她,她是去会一个男人去了。”
“昨日有个男人在咱们府外头一直晃悠,侍卫原是想将他赶走,结果青眉姐姐一看见他脸色就大变,同他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像是起了争执,青眉姐姐不像同他在府门口闹得鸡飞狗跳,这才同他约好今日在城隍庙相见,那人才走开。”
“那人看着可凶狠了,他要是欺负青眉姐姐可怎么办。”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昭昭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人前去城隍庙看看。
年关很快就要过去了,上元节的一轮圆月挂在夜空里,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等昭昭终于慎重的将她所想写在纸上,又誊抄了一份后,方像是只猫儿般疲倦的伸了懒腰,她打了哈欠走到窗前,才发现上空挂起了一轮圆月。
长月当空。
她终于回想了起来,今日是上元节了。
这节日属于这世上的每一对有情人。
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了那道悠扬箫声。
隔着两道院墙,枝头梅花花期将过,有一种开到荼蘼前的繁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月辉下,显出了妖冶的美感。
有一人长身玉立,披着一身月白大氅于梅花树下奏箫,月辉唯独偏爱他,挥洒于他所立之处,仿佛下一刻他便要羽化登仙去。
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一阵咳嗽。
飞廉不知从何处端了热汤茶来,顾淮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却推开了那杯热茶,淡声道:“不用了。”
飞廉眼珠子一转,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来,“主子,今日可是上元节,您不想出去走走吗?”
“满长安可都挂着您那日灯会上相中的灯笼。”
那位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那盏流云飞马灯的商人,数日来让人制造了数千盏相同的灯,挂满了长安的大街小巷,如今他可算是在长安城里打出了名号来,不知能赚多少银子。
主子合该去瞧瞧此等盛况。
顾淮不甚在意,“无友人相陪,出门游玩又有何意义?”
赵成珩为了他心里的愤怒,今日算是老实的待在了宫中参加宫宴。其他相识之人,今夜也大抵都同爱慕的女子同游。
飞廉便道:“旁人都不得空,咱们还可以邀请郡主一同出游呀,听说郡主今日也不曾同人相约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咱们同郡主如今是邻居,您同郡主还成了朋友,今夜一同出游有何不好的。”
飞廉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鼓掌,他多善解人意啊。
当初他死活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这大过年里,有不肯搬回侯府住。
后来同郡主府来往增多后,他可算是体会出来一二。
兴许就是因为隔壁住着昭阳郡主。
顾淮漫不经心的擦着玉箫,“我允你同贺岚来往,但没允你随意同他打探郡主府之事。”
飞廉自知说错了话,忙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正色道:“属下知错,属下只是今日恰巧从贺岚口中听见说郡主不会入宫赴宴。”
隔壁邻居家的贺岚同他皆是武痴,贺岚输了他好几场后,就常常寻他比武。二人除了比武,也从不会轻易提起两府的私事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是偶尔会说起,今日会去何处,何时归府,这也算不上是互相打听。
顾淮将那支玉箫仔细擦拭干净,方才抬眼看他,那双漂亮的多情眼,许是因为今夜月光太过明亮,像是罩一层月光化作的薄纱。
飞廉忙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开口,僵在了原处。
片刻之后,顾淮才开了口,语气只做寻常,“我与她,如今这样就很好。”
他们二人,原是本不该有所交际,互为陌生人。
种种意外方才有了联系。
如今算的上是偶尔可谈心的友人。
在各自的计划之外,留下的那么一点儿真心。
这是他同那位如烈阳般耀眼的明媚姑娘,不曾言明的默契。
他眸色微微一暗,而后自嘲一笑。
“你也忘了吗?我是个命不久矣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这尘世的牵扯,自是要越少越好。”
“便是你,也要习惯不久的将来,会与我分别的事实。”
他向来对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从不曾有多在意。
他用着温柔体贴的语气,说着自己快要死了的事情。
旁人听着,却总免不了想要避开。
飞廉有种被压的喘不上气的感觉,忽而他一拍脑袋,“哎呀,今日的药该熬好了,属下这就去将药端来。”
“太医令说了,主子再喝完这副药,病就大好了。”
他没有听见顾淮的回答,便用他那快如闪电的步伐逃离了此处。
到了厨房里,飞廉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等飞廉平复好了心情,端着汤药重新走回内院时,那株开的艳丽之至的梅花树下,哪儿还有顾淮的身影。
子桑羽扶住了身旁的女子,或许是因为他不曾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子有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他只觉着自己那把握惯了重刀的手,如今竟不够灵活,只能僵硬的贴在身旁人女子的背上,好让她有个依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低声问道:“青眉姑娘,你还好吗?”
青眉低声啜泣着,听见他的声音,方才抬手胡乱的擦着眼睛,红着眼眶推道:“子桑大哥,我没事了,我可以自己走。”
子桑羽闻言,松了一口气放开扶住她的手。
二人此刻身处城隍庙的僻静处,子桑羽后退了好几步,方才开口,“刚才那人是你什么人?”这话带着审问之意,就像是他从前还在军中时,审问那些刺探军情的探子一般。他顿了顿,放和缓了语句,“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
青眉体力不支,走到墙角根处就坐下,她低着头不想让子桑羽看见她此刻的狼狈不堪,“他是当年和我一起被卖进长安的同伴,当年来长安的路上,他还救过我的命。”
“被卖到长安以后,我入了宫,他在酒馆里打杂,宫中旬休时,我们偶尔会见上一面。”
子桑羽听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为何要抢你的银子?”
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会欺凌妇孺弱小,子桑羽再了解不过。
刚刚若不是他出现,那个形貌猥琐的男人就险些要为了抢青眉身上的盘缠,动手伤人了。
青眉身子一震,“他从去年开始沾上了赌,我拿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替他还了赌资,他说他已经戒赌了,但是没想到这回,他又去赌,输了一大笔银子,说是不还钱就会被砍断双手。”
“我今日约他在此,就是想要劝他,没想到他会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眉难过的不行,她在宫中待了快十年,什么脏人脏事儿,她都见过了,也早就练成了一颗石头心。
可是当年能够从人贩子手里护住她的少年郎,怎么会在这十年里变得面目全非,可憎又可悲。
青眉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想,她吸了吸鼻子,止住了泪意,抬头看向子桑羽,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来,“谢谢你刚刚对他手下留情。”
子桑羽只踹了那人一脚,还未下重手。
子桑羽环抱着腰刀,片刻之后才道:“此事你自己同主子坦白。”
“那人若是再找上郡主府,就不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
那个男人,活着就是个隐患。
若是青眉对那个昔日竹马心软,为郡主府招来祸事。
郡主下不了杀手,就由他来。
良久以后,青眉轻轻点头,“好。”
等她回府,不顾腿伤还未诊治,便去同昭昭坦白了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明悟,看着青眉因为撞墙而红肿的额头,微微叹了口气,“那你为何不同我讲。”
“若非是阿采担心那人会伤你,告诉我你今日会同那人相见,府中侍卫没有及时赶到,你真被他害了可怎么好?”
“婢子明白,郡主让子桑大哥保护婢子,婢子会记着郡主同子桑大哥的恩情。”
昭昭颇为意外,“阿羽救的你?”
昭昭还以为是其他人去的呢。
竟然是子桑羽。
青眉迷茫的看着她,她笑了笑说道:“日后你可要顾惜自己的性命,不是时时都能有人恰好出现帮你。”方将先前的话儿给掩盖了过去。
“婢子记住了。”青眉忙道。
昭昭让她赶紧回屋休息,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来,而后将子桑羽召了来。
昭昭促狭的看着子桑羽,“我说今日怎么不见你的人影。”
她有心打趣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桑羽惯来波澜不惊的一张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那人能在府外转悠,背后兴许有人指点。”
“属下打算明日跟踪他,调查他最近与谁交往密切。”
昭昭无奈一笑,“阿羽,我还以为你是开窍了有了喜欢的姑娘。”
“青眉多好的姑娘,当初在宫里住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特别好。”
当时,长寿宫里,那么多宫女,她唯独相中了青眉。
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她赏下荷包,独青眉一个人不曾比较荷包分量,也从不在她面前说过谁的不是。
若是子桑羽真的喜欢青眉,倒是可以让他们多增进了解,万一促成了一对,也算是不负长安之行。
结果子桑羽竟然想的是别的事。
就像是对着一根木头打趣,丝毫不得劲儿。
这算是多日以来,子桑羽难得见她心情好的时候。
不免就想同她谈谈那件昭昭避而不谈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子,岳长翎之事。”
子桑羽实在想不通,他不在长安的这一个月里,怎么就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昭昭虽觉着意外他会这时提起岳长翎来。
但也不再像当初那般,消沉不安。
她坦然道:“他并非那梦中人。”
“是我认错了而已。”
“我已经同他也将话给说明白了,日后我同他也不会再有交际。”
“你放心好了。”
错了就是错了,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同岳长翎,从头到尾都不是一路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懂岳长翎若是喜欢她,为何又要同蓝家姑娘来往亲密。
岳长翎不懂她,为何不愿像别的闺秀一般,居于后宅。
两个互相不懂对方的人,怎么可能会互相喜欢。
这下,轮到子桑羽无奈。
才出现一个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梦中人的岳长翎,就险些让昭昭送了半条命。
下一个‘岳长翎’出现,还不是那梦中人。
岂不是又会让昭昭再送半条命。
子桑羽叹了口气,正要开解她,“主子,兴许梦就只是梦,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昭昭如同每一回旁人提起那般,打断了他的话,“阿羽,他真的存在。”
子桑羽还以为又要像从前一般,昭昭钻了牛角尖,就回不了头。
昭昭却朝他笑了笑,不见从前固执神色,平静道:“他就算此刻不存在,未来也会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7章你愿意吗??我想请你与我一同前往湖州……
又到了去玉兰宫的日子。
只是打昭昭一入了玉兰宫,宫女屈膝行礼道:“娘娘吩咐,请郡主先去侧殿用杯热茶。”
昭昭听见了贵妃寝殿里有哭声传出来,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语,知道此刻贵妃正在见客,兴许还不是什么好事儿,她便佯装没听见,笑道:“也好。”
“臣妇自知管家无方,再无颜见人。”
“只求娘娘看在阿芜到了说亲的年纪……”
听起来像是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昭昭没有探听旁人私事儿的习惯,从来都是听过了耳便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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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世子不肯搬回侯府住,长安城里已经没有好人家前来说亲……”
昭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手指轻抚过怀中暖炉上的浮纹。
她可算是知道说话人是谁了。
忠义侯的续弦夫人,顾淮的继母。
说起来,顾淮已经在顾家别院住了快两月,一直没有搬回侯府去。
顾贵妃冷淡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不肯搬回去,你来求本宫做什么……”
见昭昭突然停下,宫人疑惑道:“郡主?”
昭昭回过神来,冲着宫人一笑,“无事,走吧。”
待忠义侯夫人离开,顾贵妃召见时,昭昭都已经喝了快两盏茶,走去寝殿时,她还看见忠义侯夫人肿着两只眼,愁容满面。想必是所求之事没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进了寝殿,顾贵妃正在梳妆。
“昭昭给娘娘请安。”
“来了。“顾贵妃见着她,也神色冷淡,只略抬了抬手,让人搬了凳子来让她坐下,”昨日功课可有做完?”
“剩下一个问题,昭昭没想明白,所以想请娘娘赐教。”
顾贵妃揉了揉眉心,她方才被忠义侯夫人的哭声吵得有些心烦头疼。
正给她梳头的宫人忙关切道:“娘娘,可要让人取一枚养心丸来?”
贵妃只说不用了,又让两旁先退下,方才同昭昭说话,“你且说说。”
昭昭方才开口,“半旬前,湖州雪灾,湖州百姓损失惨重,朝廷赈灾银和粮食,都已经备下准备运往湖州,户部上奏想从民间筹一笔善款善粮,可舅父同您都未批复。”
今年的大余颇有几分风雨欲来之势,并州剿匪一事还未有个结果,湖州就落了雪灾,灾情严重,十年来少见。
顾贵妃抬眼,她实在是位生的极美的妇人,她有一双与顾淮一模一样的深情眼,却又因为多年身居高位,历经千帆而目光沉静,只偶尔放松时刻,眼中会透出些许叫人心动的笑意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眼前年岁只有她一半大小的姑娘,顾贵妃也没有轻视她,只道:“你是觉着,皇上与本宫都应该答应户部的请求才对?”
昭昭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方道:“是,也不是。”
国库这几年来,每年都很吃紧,这一次天灾,无疑都是雪上加霜。
贵妃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户部此番请求让民间赈灾,虽说是好意,可实则未曾考虑过隐患。赈灾是一件好事,但也容易引起比争议,比如民间会猜测朝廷到底是为了让百姓出钱,到底要出多少钱,若是比旁人捐的少了,朝廷会不会找麻烦……
“湖州如今灾情到底如何,还未完全理清,若是第一回筹款数额不够,第二回再筹款,想必民间也会有不满,到时候激起民怨,得不偿失。”
“我是觉着,若是民间能自发赈灾,不拘多少都是一份善心,比朝廷动员更合适。”
昭昭说完了这句话方道:“不知娘娘觉着如何?”
顾贵妃赞许道:“嗯,想法倒是不错。”
昭昭松了一口气,但又明白顾贵妃恐怕并不是特别满意她的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不其然,顾贵妃又道:“那你可想过,既要民间自发赈灾,也是需要有人牵头来做此事。”
“而此人需要在民间有极高的威望方才能服众,又极需秉正持公,不得有贪欲。”
“又有谁会来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昭昭沉默着,顾贵妃的话说的有道理,她想法到底还是浅显了些。
忽而,她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她刚刚还满是失望的双眼里,忽而就泛起了光,“昭昭觉着,有人正合适。”
顾贵妃端茶的手一顿,“何人?”
“娘娘觉着顾世子如何?”
昭昭越想越觉着若是顾淮若肯牵头,想必民间赈灾一事能好办许多。
毕竟她也可是亲眼见过,顾淮喜欢的那盏灯,被众人竞价,卖出了五千两的价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贵妃挑了挑眉,却只道了一声,“你如今与阿晏走得倒是很近?”
昭昭一愣,琢磨起顾贵妃这话的意思,如今她和顾淮成了邻居,往来的话,是有一些,可未婚嫁的男女来往间总是要避嫌。
更别提顾淮是顾贵妃的亲侄子。
焉知顾贵妃心里会不会介意她与顾淮有所来往。
她忙道:“娘娘千万别误会,我与顾世子只是相识罢了,算不上相熟。”
“只是顾世子一向善心,在民间也颇有美名。”
不曾想,她这话一出,倒让顾贵妃轻笑了起来,像是知道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一般。
昭昭不免疑惑,顾贵妃止住了笑意却道:“阿晏身体一向不好,此事太过劳心费力,本宫不欲他耗费心力。”
是了,顾淮是个病秧子。
昨日贺岚还回府说,顾淮又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叹了口气,是她思虑不周了,“是昭昭冒进了。”
顾贵妃又道:“朝廷如今尚且还能做成的事情,也不必让民间百姓操心。”
“民间筹善款一事不急。”
昭昭起身屈膝行礼道:“是,昭昭受教了。”
顾贵妃留昭昭用过了一回茶点,才道:“今日无甚大事,你自休息一日,且去吧。”昭昭依言退下,今日她还要去长寿宫给太后念凉州来的信。
宫女轻手轻脚撤下碗碟。
莲心一边为顾贵妃按揉着头上穴位,一边道:“娘娘,您何不答应了侯夫人的请求,劝说世子回府去住?毕竟世子爷老住在别院,旁人难免会对侯府说闲话。”
忠义侯府到底是娘家,被旁人说嘴,也是给娘娘脸上抹黑,莲心难免觉着不妥当。
顾贵妃轻叹了一口气,“她若真心想要阿晏回去,就不该来求本宫,而是应该亲自去给阿晏赔礼道歉。”
“阿晏同大哥这些年关系越来越僵,焉不知其中,她添油加醋了多少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有妒妇,实在是祸家的根源。
莲心还想再劝,顾贵妃却道:“阿晏的病,同府中的名声比起来,本宫宁愿他如今能在别院中安心养病。”
顾贵妃眼中又浮起了点儿笑意来,“他如今住在别院,想来比住在侯府,能更开心些。”
“于他养病多有益处。”
她那侄儿心思深沉,时常连她都琢磨不透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好想找到了能够拉一把侄儿的法子。
“此事不必再提,你也不必想方设法给侯夫人求情了。”
莲心手上力度不减,轻声道:“是,婢子明白。”
长寿宫里,太后看完了高义公主给她写的信,又看过了一回高义公主同信一道送入宫中的东西,难免心中有几分伤怀,连带着对外孙女又多了几分关切。
昭昭侍奉着太后用药,太后推了勺子,只道:“你如今整日里为了朝事发愁,那你可有发愁你自己的事?”她不插手前朝那些事儿,也不过问自宣帝下诏让昭昭御前听笔后,朝中大臣对昭昭多少不满,昭昭愣是像不知道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后难免叹道,这孩子未免太心大了。
昭昭一愣,“外祖母,您指的是?”她如今挺好的呀,没有什么可发愁的。
她的态度实在鲜明,太后就更发愁了。
“你可记着你今年就已经十七岁了,长安闺秀定亲的年纪也就这两年,你的婚事该如何是好?”太后发愁的看着她。
高义公主信中写了既然昭昭的夫婿只能在长安选,她同镇北王又远在凉州,希望太后能替昭昭撑腰,仔细选选夫婿人选。
“外祖母,我这不刚十六岁么。”昭昭笑道,她明明才过了十六岁生辰不久,就因为翻年,成了十七岁的人了。
“别贫嘴,哀家同你说正事呢。”
昭昭忙收敛了撒娇,劝慰道:“那您先把药喝了,您才有精神教训昭昭呀。”太后是老人家常见的病,深冬时节总是难挨。
太后用过药,语重心长道:“行了,你还不知道你如今的婚事有多艰难?你既打算让夫婿入赘,便叫长安大半好男儿望而却步,如今你又走到前朝,你觉着还剩下多少好男儿?”
“你自身出众是你的本事,哀家也不会劝你重回后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你得想想,你要去哪儿找到那一位符合你心意的夫婿呢?”
太后越说越精神。
“这世上的好男儿,谁家不抢着先将家中闺女与他的婚事定下。”
太后话音一顿,“阿晏倒是其中佼佼者。”
“他若肯娶妻,满长安的媒婆恐是要踏破了顾家的门槛。”
“若非他寿岁……”
“他倒是与你很相配。”自家的孩子是怎么看都是世上最好的。
昭昭一愣,好端端的太后怎么也提起了顾淮。
许是因为先前顾贵妃提到过,而今太后又提起,叫昭昭忽而生出了几分哭笑不得。
“外祖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着太后对顾淮实在太喜爱,昭昭便顺势岔开话题,“顾世子到底得的什么病,为何药石无医?”
太后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来,“阿晏同清河自小长在宫中,也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
“哀家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长相完全一样的双生子。”
太后感慨道。
“可我从前,这世上的双生子,总是有不同之处。”
太后点了点头,“这兄弟二人,长相一模一样,只性格是南辕北辙。”
“清河性子闹腾的很,阿晏性子沉静,一个像皮猴儿,整日里带着玩伴到处跑,一个性子沉静,平日里最爱看书下棋练琴。”
“清河溺水早夭那年,阿晏也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就落下了难解的病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听着这段伤感往事,昭昭想起了那日,在那座无名坟前的顾淮。
白衣独立,就好像被困在了那里,不愿再踏出一步。
他分明向往着自由,为何又要画地为牢,将自己圈在了远处呢?
昭昭忍不住想。
看来怎么样都是逃不了这场谈话了,昭昭难得苦着脸,“外祖母说的是。”
好容易从长寿宫离开,昭昭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忍不住想她阿娘到底在信中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太后结结实实为她的婚事操心了一整日,看那阵仗,是恨不得马上就找到那个符合昭昭心意,又足够优秀的夫婿出来。
白女史送昭昭离开,也不免劝道:“郡主,太后娘娘心中挂念着您的婚事,您便是为了她的身体,您也要多上些心了。”
“太后娘娘这些日子,病情反复不定,若是郡主您的婚事能够定下,想要太后娘娘心中安慰,病也能好上几分。”
昭昭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明白。”
走在出宫的路上,望着夕阳,昭昭愁容满面。
她能为许多事情据理力争,可是太后老人家关心她,她难道还能同太后起争执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再同太后亲缘浅淡,也没有这个道理。
她慢悠悠行在宫道上,不免想起她怎么没有找过合心意的男子,可是找到的那人,还没等到她问上一句愿不愿意同她回凉州,便已经明白对方与她不是一路人,想来更不会同她回凉州去。
就要出宫的时候,有飞马疾驰而来,昭昭避至宫墙下,见那飞马都未停留,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什么人呀,竟然敢在宫中纵马?”子桑采嘀咕道。
飞马疾驰而过时,她看清楚了马背上的印戳,昭昭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抬手让子桑采住口,低语道:“是湖州的急报,湖州定是出事了。”
昭昭想也没想,转身朝长乐宫的方向大步走去,“走,去看看。”
等昭昭走到长乐宫,宣帝已经传召宣明殿,严相已领朝臣朝长乐宫而来。
见着昭昭,不少大臣脸脸色一变,只是他们敢在朝会时怒斥昭昭,此刻当着昭昭的面,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冷哼了一声,拂袖入了长乐宫。
昭昭倒是心情平静的很,反正这些朝臣大约是当着她面儿,就记着些君子与女子不可计较的话,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相爷。”昭昭微微颔首,同严相打了个招呼。
严相对她倒和颜悦色,只是此时皇上急诏,严相说不了什么,只朝她点了点头,便入了长乐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乐宫的灯,点了许久都未曾熄灭。
湖州形势并不明朗,大雪压垮了入湖州的路,阻碍了长安的物资运去湖州。
“若是改道,只能从并州过,如今恐是很难。”
“调遣兵力前去将道路疏通……”
“并州如今兵力足,可调动一波前去疏通道路。”
“何不调遣禁军前去……”
昭昭坐在贵妃身边,越听越皱眉,忍不住想要开口时,顾贵妃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说话。”
朝臣们谈论了许久,都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子时刚落,顾贵妃带着昭昭离了长乐宫,“你且先回去。”
昭昭刚开口,“可是……”
顾贵妃安抚她,“不要太急躁,回去仔细想想,你有什么想说的明日再说也不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时已过,长街上已经无人行走,空寂寂寥。
昭昭在马车冥思苦想,好端端的,湖州怎么就会突然大雪压垮了路。
她忽而坐直了身体,她可以去一趟并州和湖州。
回了郡主府,昭昭还在书房待着,子桑采来催了好几回,“主子,夜深了,先歇下吧。”
终于写完了书信,昭昭揉了揉肩膀,“阿采,叫人收拾东西,我可能得出一趟远门。”
子桑采诧异,“主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去并州和湖州看看。”
“不过不是我们,是我,你就不必去了,你留在家中看家就是了。”
昭昭吹干了纸上墨迹,将信塞进了信封封好口,“明日让人送信去并州。”
她走出了书房,正待要回卧房去,忽而转头看向了一处,漆黑的夜里,只能看见院落的模糊轮廓。
她心里头渐渐有了个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是黄昏时,在皇宫待了快一整日,昭昭才回府,今日在宫中同几位长辈说了一日的话,着实疲倦。
只是叩响的不是郡主府的门,而是隔壁邻居家。
顾淮抬起头来,诧异道:“郡主此刻登门拜访?”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是,郡主就在外厅呢,说有事想要请您见面相商。”飞廉摸着脑袋答道。
他们比邻而居,若非是有事,两府人甚少会有来往。更别提他们二人碰面。
什么样的事情,能值得她特意登门。
顾淮换上月白外袍,走向外厅,见着一道红色耀眼身影于他背立,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对方回过身来,朝他一笑,“贵府的梅花竟开的果真好,那日我在院门见着就觉着不错。”
顾淮温和一笑,“君主若喜欢,可折一两枝带回去。”
昭昭忙摆手,“这倒是不必,花开在树上才好看。”
她端正了身姿,认真的看着顾淮,笑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想要同你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也认真道:“郡主请讲。”
“我想请你与我一同前往湖州。”
“你愿意吗?”
第28章走去湖州?碰到额头的一瞬间,像是心脏……
想请顾淮一同前往湖州,虽说是昭昭突如其来的想法,但是昭昭昨夜想了一夜,却觉着这法子可行。
不止可行,还是件双赢的事情。
“去湖州和并州走一趟,可能要比整日待在长安当只坐井观天的青蛙要来得强。”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想去看看。”
“虽我一人之力若沧海一粟,但我想我或许能为那儿的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昭昭捂嘴轻咳起来,她昨夜一宿未睡,又在宫中待了一整个白天,此刻却依旧精神十足,仿佛体内像是蕴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可以让她一直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坚持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今日未施粉黛,燕窝处泛着淡淡的青,但整个人却像是在发着耀眼的光芒,就连眼角的泪痣愈发的显眼,她身上所有的一切缺点不足都被这份光芒所消除,让人只能看见她的耀眼。
顾淮端上一杯热茶递过去,昭昭倒了一声谢,喝上一口暖茶方觉着喉咙舒服了些。
顾淮看着眼前人,因着一杯热茶就神色全然放松下来,勾了勾嘴角。
“不知顾某能为郡主做些什么?”
昭昭松了一口气,和聪明人说话真是能省力不少。
她依旧捧着茶杯,汲取着热茶的那一点儿温度,“昨日户部上书,想让民间为湖州筹银筹粮,可是到底由谁牵头来做此事,却是件麻烦事儿。”
“郡主是想让顾某牵头?”顾淮了然道。
“昨日我的确同贵妃娘娘提议过。”
顾淮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就算茶桌前摆放着炉子,他此刻身上也披着一层青羽大氅御寒,更衬得他肤色苍白。
昭昭心虚的咳嗽了两声又道:“我想着若是顾世子亲自去湖州走一趟,或许能推动此事进行。”
她明明来顾家别院时,心中的小算盘还拨的十分响亮,劝动了顾淮前往湖州,这消息只要一传出去,依着顾淮在民间的名声,根本不用顾淮来做这牵头人,就会有不少富商豪客主动站出来推动此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低垂着眼眸,似在思索此事。
但她此刻看着顾淮清瘦身影,苍白肤色,一时觉着自己是不是太没有为顾淮考虑过,毕竟这人如今还病着呢。
湖州之行,或许危险重重也说不定。
毕竟宫中的每一位长辈,一开始都没有答应她,准她前往湖州去。
昭昭一时心就软了下来,剩下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分明也不全是想要推顾淮到人前去推动筹款一事。
她将茶杯往桌上一搁,认真的看着顾淮的双眼,慎重道:“当然,我尊重你的意愿,我不会强求你。”
顾淮轻轻一笑,眼中似流光溢彩,薄唇轻启,“那还请郡主容顾某考虑片刻。”
昭昭点了点头,“嗯,你慢慢想,不急。”是她提起的突然,自然是要顾淮慎重考虑过后再给她答复。
她想,即便是顾淮没有答应她,她也不会觉着失望。
天色微暗,子桑羽已经在旁咳嗽了数声提醒昭昭时间,昭昭也不能一直忽视,便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也起身送她。
昭昭这才发现,明明对方看上去身形单薄,二人并肩同行时,却比她看上去高大宽厚许多。
难不成男女体型差异这般大?
她微微仰头,看着顾淮侧脸,有些疑惑。
顾淮也歪头看她,浅笑问道:“顾某有何不妥?”
昭昭抬起手在眼前比划了一番,“你是不是?”
“嗯?”顾淮有些疑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昭昭不自觉略垫了垫脚尖儿,抬起手,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顾淮的额头。
阿罗怙是个大高个,高义公主也不算矮,她从小又爱骑马跑动,本就比旁的女子身量更高一些,可半月前她见顾淮时,顾淮好像比现在矮上半寸,她的头顶还到顾淮的耳垂处。看着顾淮说话时,也不必这般费力仰头。
这才短短半月不见,她怎么就会比顾淮又矮了半寸?
耳垂。
昭昭不由看过去,却见顾淮的耳朵从耳垂到耳尖都泛着红,大约是此刻离得太近,她才发现顾淮右耳耳尖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那痣是浅褐色的,小小一颗,分外明显。
“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真的该告辞了!”子桑羽偏过头,重重出声提醒道。
昭昭回过神来,才发觉她的手还在顾淮额上,二人离得太近,她的目光稍微偏移一点儿,就能看见顾淮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有他的眼睛。
她心中一动,忙将手放下,后退一步道:“咳咳,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朝前走了两步,方才想起还有事没有交待,又停下冲着一动不动的顾淮说道:“对了后日我就会启程出发前往并州,顾世子若是考虑好了愿意去,未时三刻,咱们就在城外十里亭处碰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告辞。”
出了顾家别院的大门,昭昭方才松了一口气。
子桑羽却忍不住开始唠叨,“主子,他毕竟是个男子……”
子桑羽话音一顿,觉着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当,对方是男子,昭昭是女子,男女之间,总是女子会吃亏些,可刚刚是昭昭主动碰的顾淮,这话他又说不出口。一时也不知是昭昭还是顾淮吃了亏。
昭昭堵上了耳朵,“我明白,我方才就是想比划比划我两的身高,不是有意轻薄他。”
“你不觉着他真的长高了吗?”
“同阿羽你都不相上下了。”
阿罗部的男儿或许是因为天生爱吃牛羊肉,又从小习武,身形高大,肩宽背厚。
她也是方才才发现,就算顾淮身形单薄,她在顾淮身前,竟也能被完全笼罩。
子桑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昭昭自己都觉着是她轻薄了顾淮。
罢了,他还能怎么劝,实在劝不动。
想着接下来,很有可能还要与顾淮同行湖州,子桑羽只觉着头疼。
飞廉小心翼翼走到顾淮身边,努力地压下了嘴角地偷笑,“主子,天眼见着就黑了,郡主想必也已经安全回府,您还是回房进屋吧。”
他方才瞧见了自家主子被‘轻薄’的全过程,忍不住想,名动长安的绝世舞姬因着爱慕他家主子,亲自相邀,献上那一曲千金的舞,他主子都丝毫不见心动。
方才郡主那一瞬间不经意的触碰,怎么就能叫人红了耳尖呢?
顾淮回过身看向他,院子里才刚点灯,昏黄灯光为他投下一层温润的光芒,也掩盖住了他泛红耳尖。
飞廉提着灯笼走在他身边,促狭道:“主子,郡主说的没错,您好像是长高了些,奴才这就让人连夜赶制几套合身的衣裳,好收拾行李。”
“我说过我要出远门吗?”顾淮轻轻瞥了他一眼,抬脚朝书房走去。
飞廉忙跟上,“是属下多事了,既如此,奴才明早就去隔壁同贺岚传话,说您不去,免得让郡主苦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嘴角含笑,看向他,“我说了我不去吗?”
飞廉,“……”
片刻后,飞廉终于讨饶,“属下不该拿您取笑。”他心里琢磨着,主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顾淮依旧看着他,似笑非笑。
飞廉反应过来,“属下不该拿郡主取笑。”
顾淮这才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顾淮已然坐在书桌前,书桌上还摆放着昭昭来前,他正在看的那页书。
他翻动了两页,方才开口,“禹州那边如何了?”
飞廉收起了心中的小心思,正色道:“二老爷那边似已经被说动,不过二老爷向来小心谨慎,就算他上书奏请皇上回长安,也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三个月后,朝廷会选调各州府出众官员回长安述职,优秀者将会调回长安任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做长安九品官,不做外放三品刺史。
三个月,九十多天,可真是漫长的一段时间。
待在这长安城里,一日比一年还要长。
顾淮眉间的那一点儿蹙意消解,“你去让人准备几套合身衣袍。”他这半月来,身量是往上蹿了半寸。
“啊?”飞廉反应过来,“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他飞快地跑出书房,心中嘀咕着,先前还在同郡主说要好好考虑呢,结果这才考虑了不到一刻钟就做了决定,可真是深思熟虑呢。
“你要去湖州?”顾贵妃皱眉道。
这些孩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去湖州。
她想也没想,便拒绝道:“不许去。”
四皇子赵成义看向他母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母妃,您为何不准儿臣前去湖州?”
赵成义肖像其母顾贵妃,男生女相,却因为从小性子淡漠高傲,从来对谁都是冷淡的一副脸色,但对顾贵妃却从来都尊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贵妃对亲子时常有种无奈感,她道:“你是一国皇子,千金之躯,坐不垂堂,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你若是在湖州出了事……”
赵成义手捏紧成了拳,“儿臣有禁军护着怎会出事,连阿罗昭昭都能去湖州,儿臣为什么不可以?”
“儿臣也想立功,能在父皇面前得赏。”
顾贵妃目色一冷,“她去湖州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赵成义那双肖似其母的桃花眼,眼中满是愤怒,“您宁愿看重阿罗昭昭一个外姓女,都不愿帮儿臣?”
“儿臣是您亲生的吗?”
他的母亲,皇上最爱的女人,甚至连朝中诸事都能插手干涉,可他呢?顾贵妃的儿子,堂堂的四皇子,不得父亲疼爱,甚至母亲也对他不上心。
三皇子犯了那么多错的一个蠢货,如今被父皇爱护着,怎么看都比他更得宠爱。
凭什么,凭什么会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连一个阿罗昭昭,他都快要比不过。
那东宫之位,他又凭什么能争得到呢?
殿中宫人慌忙间跪倒了一片。
莲心忙走到顾贵妃身后支撑她,“四殿下,您这话可不是伤娘娘的心吗?”
顾贵妃心凉了片刻,却不曾动怒,她缓步走到赵成义跟前,静静地凝望着他。
赵成义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可此刻愤怒已经填满了他的脑海,他梗着脖子就是不愿开口道歉。
殿中一时寂静。
片刻之后,顾贵妃无力道:“你是怪本宫不帮你?”
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到底为何不像她。
是因高高在上的权力,总会污了人的双眼,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贵妃眼中有些温热,她闭了双眼,转身不看他,轻声道:“好,你去,本宫会为你向皇上请命。”
莲心这下急了,“娘娘,湖州多危险,四殿下不能去呀……”
赵成义咬咬牙,低头道了一声谢母妃成全,竟拂袖而去。
顾贵妃身形一晃,跌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莲心忙去扶住她,“娘娘,您别动怒,四殿下年岁小不懂事,一时意气上头,您不要因他伤了自己。”
顾贵妃疲倦的摆了摆手,“是本宫没教好。”
“他怎么就不明白,他是我儿子,难道我会害了他,不帮他?”
顾贵妃长长一声叹息,“罢了,他去也好,让他磨砺一番心性,也好知道不是生在天家,那东宫就是那般好住的。”
外头又有宫人前来传话,“娘娘,世子爷让人送了信来。”
顾贵妃松缓了一瞬,拆了信看过,却又忍不住皱了眉头。
“阿晏这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莲心忙问:“娘娘,世子出了何事?”
顾贵妃将信倒扣在小几上,冷着一张脸:“本宫看这些孩子,一个两个都是翅膀硬了,天高路远,想要自己出去闯一闯。”
她刚被赵成义伤了一回心,此刻看见顾淮心中所写想离开长安,与阿罗昭昭一同前往湖州,心中更不是滋味。
儿子是亲生的,侄子也是自小在她跟前长大。
如今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再愿意做
可她素来是个心智坚强之人。
心中悲戚逐渐淡去,忍不住想,“罢了,本宫如今是管不住他们了,他们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让人去查,到底是谁将在他面前挑拨。”
莲心忙道:“是。”她也恨那背后之人,心肠何其歹毒,竟挑拨娘娘和四殿下母子离心。
顾贵妃养神片刻,方又道:“还有,让人去趟郡主府,与昭昭说一声,本宫希望她能在危险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子,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子桑采轻点了两回,这次去往湖州的行李从简从精,能带上的东西一定是要能用上的,多余的东西一概不带。
“嗯,收拾好就行。”
“对了干粮多准备,衣裳少带两件也无事。”昭昭想了想又道。
子桑采没精打采的点头,“主子,你真不带着婢子去吗?那谁伺候你?”
昭昭朝她一笑,“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难不成没了你我就不能穿衣吃饭了吗?”
昭昭自是有考量,此番前去湖州是随遣使一同,她能带上的人手必定要极其得用,阿采从小骑马射箭皆平平,保护自己都成问题,她也不想让阿采冒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主子。”子桑采哀求道,“你和大哥、贺岚都走了,留下婢子一个人。”
“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青眉将装了银票的荷包送来,笑道。
昭昭清点着她要带上的小物件儿,一边道:“我出这趟远门,你们务必要将家中看顾好。”
子桑采同青眉齐声道:“是,婢子绝不会让府上出一丝乱子。”
将所有该交待的事情,都已经交待了一回,已经到了快要出发的时辰。
遣使带领禁军先行半个时辰,昭昭留在十里亭不住得往外看。
子桑羽算着时辰走向她,“主子,要到出发的时辰了,再不走,我们今夜就赶不上前头队伍的驻扎营地了。”
昭昭看着长安城门的方向,难得有些踟蹰,“再等片刻吧。”
就再等等,若是等不到了,她再追上前方的队伍也不迟。
“咱们今日出门的时候,怎么就不能直接问问隔壁呢?”贺岚无聊的拽着缰绳道,他实在想不明白,就邻里邻居,隔着两道院墙住着,偏生要在十里亭来等,对方来不来。
昭昭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桑羽瞥了他一眼,无声提醒让他闭嘴。
还不是因为前日,昭昭的无心之举让她自己越想越别扭,这两日来也没有去隔壁问问,也不准贺岚他们去隔壁。
子桑羽又要出声提醒,却听得前方传来的马蹄声,看过去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昭昭就看着顾淮朝她走过来,歉意一笑,“抱歉,我来迟了。”
“没事,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昭昭笑弯了眼。
飞廉打马与贺岚并行,发起了牢骚,“我们本来很早就能出门的,只是夫人又让人来请世子回府,吵闹了一番,刚刚贵妃娘娘派了人来,这才将人都打发了去。这不,等他们一走,我们立刻就出发赶来,还怕你们先行一步,我们还得追赶一番。”
贺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昭昭坐在马车内,听着外头两个话痨的话,终于知道了缘由。
坐在另一边的顾淮出声道:“飞廉。”
外头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有马蹄声响起。
“飞廉不懂事,让郡主见笑了。”顾淮无奈道,飞廉像是个大漏勺,怎么什么都朝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知道这样,咱们今日应该提早出发,你也能避过这一场闹事了。”昭昭摆了摆手,顾夫人可真是会挑时间来闹事。
顾淮怔然,而后看向她,昭昭今日做一身男式骑装打扮,及腰长发用一顶小金冠束成了马尾,她本就生的五官明朗,女装时是明媚姝丽,此刻却是英姿飒爽。
有些人,就是这样,生来就仿佛明若灼日,让人不住得以目光追寻。
她应该是想要骑马,毕竟贺岚还牵着一匹马,那应该是她的坐骑,顾淮想。
昭昭心里想着事儿,也没发现他的目光。
只是等她开口说正事的时候,顾淮也已经转过头,看向其他地方。
昭昭略有苦恼,昨日贵妃娘娘差人给她送了一封信,信中写着让她对照管点四皇子。因为之前的某些事情,四皇子对她成见颇大,贵妃娘娘肯定也知道,但贵妃娘娘不插手小辈之间的事情,如今却还是希望他们这一路上能互相照拂。
湖州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
“此番遣使由四皇子领队,不知顾世子与他关系可好?”
昭昭满怀希望的问道。
顾淮都能同三皇子关系那般好,怎么也能同亲表弟关系更好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却难得苦笑,“恐怕要令郡主失望了。”
他和赵成义的关系,可算不上好。
第29章你喜欢她?他素来心高气傲,受不了被一……
元月底,二月初的天气还未开始回暖。
官道上人影越来越少,往来只听得见两旁风疾驰而过的声音。
顾淮回忆起了年少时光,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无奈笑道:“当年我同兄长在娘娘膝下长大,他便以为娘娘偏疼我与我兄长。”
顾贵妃同顾先夫人,早些年感情甚好,顾先夫人去后,顾侯爷偏宠妾室,顾贵妃看不得兄长冷落一双幼儿,命人将他们接入了宫中长住,算是一边照顾他们兄弟二人,一遍敲打顾侯爷后宅的妾室们。
可四皇子却觉着,是他们兄弟二人抢夺了顾贵妃的关爱。
“他自小就不愿与我来往,所以在他心中,我大约同他是不对付的。”
他能同宫中其它皇子公主相处不错,唯独与四皇子,明明有血缘关系,却处的还不如三皇子。
长大以后,倒是好些了,不会像小时候那般打架,但也最多是点头之交,来往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勾了唇一笑,此番他也去湖州,想来他那表弟对他成见会愈发重。
他提起了早逝的兄长,倒叫昭昭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了顾淮眼中,顾淮微微一笑,“陈年往事,我也忘的差不多了。”
二人也没再提四皇子。
昭昭想,看来这一路上与四皇子之间,能避则避吧,免得多生事端。
她正盘算着,却又听顾淮一问,“郡主为何一定要顾某前往湖州?”
顾淮安静的等着答案。
许是马车行的太急,风从缝隙中不停灌入车厢里,昭昭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人,从矮柜里取出手炉递过去。
“你去了自然而然就能知道了。”
想要顾淮同她一起去湖州走一趟,不止是为了借着顾淮的名声,让民间为湖州的灾情自发出一份力。
还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叹了口气,有些话直接说出来,作用远没有亲身经历更有意义。
她朝马车外看了一眼,天色渐黑,两旁景色也逐渐模糊。
等终于追上大部队时,大部队已经开始迅速的原地驻扎搭营。
看见他们一同过来时,四皇子冷着一张脸,只淡淡一道:“到了?”
昭昭正待同他打招呼,四皇子冷冷留下一句,“寅时出发,别再跟不上。”再也不看他们二人一眼,转身就入了营帐内。
四皇子亲随忙添补道:“殿下今日赶路有些累了。郡主、世子爷也早些休息,明日还得赶路呢。”
昭昭看了一眼顾淮,二人对视,无奈一笑。
离寅时还有两个时辰,子桑羽也已经迅速带人将帐篷搭好,两拨人分作两堆,各自入了营帐休息。
出门在外,自是万事从简,营帐内支起了一张简易床榻,外头生着篝火。
昭昭睡不着,干脆坐在篝火前,同守夜的子桑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她抬头望着天,颇为感慨,“阿羽,我们已经离开凉州半年多了。”在长安的这大半年,经历了太多事,她在快速成长的同时,对爹娘和家乡的思念也与日俱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故乡是什么。
故乡就是无论一个走多远,离开多久,却总想着有一日能够回去。
至少,在昭昭心里是如此。
长安虽繁盛,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无比的新鲜。
可长安再好,也不是凉州啊。
子桑羽往篝火堆离扔着木柴,篝火上烧着热水,水中加煮着凉州御寒所用的香料,眼见着热水滚沸,子桑羽舀了一碗递给昭昭,“想家了吗?”
“离开大半年。”
“我若说不想,肯定是假的。”昭昭叹道,“一想着过几日能见到玉叔,我就更想念凉州,还有阿爹阿娘,子桑叔,子桑婶,我想念凉州的每一个人。”
在长安,万事都得自己来,她心智在坚定,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念着疼爱她的爹娘,想念着凉州的一草一木。想念着她离开凉州前,刚接生的小马驹,那是凉州草原上无所匹敌的马王的后代,阿爹送给她的十五岁生辰礼物。
如今小马驹肯定已经也长成了草原上最矫健的一匹马儿。
子桑羽从来都是大哥哥的做派,爱护着每一个比他小的弟弟妹妹们,昭昭在他眼中,就同亲妹妹也没什么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他想起了一事,提醒着昭昭:“主子还不如想想,见着玉将军,你该如何同玉将军解释,咱们来长安大半年,都未曾找到要找的人。”
凉州谁不知道昭昭自打做了一场噩梦,便陷入了那场梦中,说梦中人在长安,便不顾长安危险重重来了长安,就是为了找到梦中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思乡之情霎时就被即将到来的长辈关怀给冲淡。
玉将军可是整个阿罗部最能念叨人的长辈了,无论见着哪个小辈,都能训诫大半日。就连她们这一辈里,最稳重的那位,都时常被玉将军喷的是狗血淋头。
虽说玉将军不会骂她,但会跟在她身后念叨,比唐僧可厉害多了。
想想一到并州,玉将军就会劈头盖脸的问她话。
昭昭发起愁来。
“你说的有道理,我得认真想想。”昭昭就坐在篝火旁发起愁来。
子桑羽见她苦思起来,便也不作声,只将一锅热汤盛出来,分放到几个陶罐中。
一罐递给贺岚让他分下去都喝上一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罐他亲自提起,去了离得不远的另一处营帐。
飞廉正撩开门帘出来,一见他不免疑惑,“子桑大哥,你这是?”
子桑羽将陶罐递过去,“这是凉州的祛寒汤,若是世子还未歇下可用上一碗,你们也都喝些,免得寒气入体。”
飞廉忙道谢接过,隔着盖子,都能闻到其中的辛辣味。
子桑羽朝营帐内看了一眼,方转身离开。
飞廉抱着陶罐,想了想又进了营帐内。
营长内只点了一盏油灯,顾淮披着外袍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方才睁眼,疑惑看向飞廉,“你手中抱着何物?”
”是子桑大哥送过来的祛寒汤,这味道刺鼻的很,主子您要不要喝上一碗?”飞廉取了盖子,辛辣味愈发刺鼻,飞廉都忍不住快要打喷嚏了。
他家主子连平日里用的药都不爱喝,更别提会喝这奇怪的祛寒汤,想来也是不会喝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怪难闻的,属下这就抱走。”飞廉想也没想就打算带走陶罐。
“站住。”顾淮走过去,看着陶罐里昏黄汤汁,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长安当地食材清淡,与凉州菜式天差地别。
他依稀能分辨出,这味祛寒汤里,放了辣根和胡叶。
这是凉州将士行军打仗时,为抵御寒气会喝的汤。
凉州气候温差极大,白天太阳毒辣,空气干燥,夜里却急剧降温,潮湿难耐。
这样一份汤,比烈酒还辣,能让人生热抵抗寒冷。
顾淮取了一只白瓷碗,示意飞廉倒上一碗,“留下一碗,剩下的你端去分一分,宿在野外,风邪侵体不是小事。”
飞廉皱着眉头,恨不得立马就远离这碗汤,应了一声抱着罐子就跑了出去。
这一夜,谁都没有入眠。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寅时刚到,就有人吹了号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迅速的拔营收帐,准备继续赶路。
马车也已经套好。
昭昭扬了一下马鞭,破风而响,声音清脆,她精神抖擞,全然不似一夜未睡的疲惫。她轻轻拍着马背,安抚着马儿情绪,“我今日骑马。”
她朝顾淮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上了四皇子的马车,便踩着马镫利落的翻身上了马,开始赶路。
赶路途中,无事可做。
赵成义将顾淮请上马车同乘,却也不打算同他说话。
只是风吹开了车帘,晨曦之中骑在马背上的红衣少女,格外引人注目。
赵成义不喜欢这般张扬的女子。
或许也是因为去年他曾有意接近对方,想求娶对方。
他放低了姿态。
没想到对方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他一切行径在对方眼中宛若跳梁小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素来心高气傲,受不了被一个女人这般羞辱。
看着顾淮闭目养神,他冷不丁的开口,“你喜欢她?”
马车内的宁静随着这一句话而被打破,顾淮睁开了眼睛,看向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知殿下此话何意?”
赵成义从小到大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副仿佛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道:“别装了,你怎么可能不懂我说什么。”
“你若对她无意,为何要同她一起去湖州?”
为什么要去湖州?
这个问题,顾淮也问过自己。
是因为他二叔至少还有三个月才会到长安,这三个月的空闲时间甚觉无趣。
还是因为此刻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红衣少女,对他还有未尽之言。
他有些好奇那未尽之言到底是什么。
他无视了赵成义语气不善,颔首道:“殿下多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臣只想为湖州灾情尽一份绵薄之力。”
“臣想,殿下之心与臣是相同的。”
“不是吗?”
“你!”赵成义脸色一变,他愤然不平,就连顾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都没发觉。
第30章铃兰花香?顾淮微微失神
南下前往并州的路,远比众人想象的更艰难些。
连日来下的几场冰雹,将路砸的稀烂,又逢化雪时节,更是泥泞不堪,拉着物资的马车本就笨重,车轮深深的陷进了底下。
车轮陷进泥坑里,所有人都只能下马推车。
昭昭眉头紧皱,此处离并州地境还有五百里路程,都这般难行,路况不好也就罢了,还有流匪,他们这回带来了一批物资,恐怕遭人惦记,越往并州行,昭昭心里就越不安。
越往并州来,他们就行的越是谨慎。
幸好从昨日起,天气放晴,接下来的几日天气,都是大晴天,终于给了众人一个喘息的机会,能够好好调整状态,重新赶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不无乐观想,如今天也晴了,他们离并州越来越近,只要不出事一切都好。
昭昭打马沿途勘察过一回路况,往回走,却见顾淮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湍急的渭水河奔流南下。
她翻身下马,走到他身旁,见他似在沉思,她也不由得看向河面。
她有些发愁,如今开始化雪,上游的冰雪化水,往下游来,河面都上涨了不少,快要同河岸持平。
如今湖州内物资匮乏,他们这批物资也不知何时才能运到湖州去。
可是如今干着急,用处也不大。
她站在这岸边,时不时的就有河水飞溅,打湿衣袍,仿佛下一刻汹涌河水就要轻而易举的将人卷入河中,如何挣扎也不能重新上岸。
天灾永远是人力不可抵抗之事。
人在浩瀚宇宙中,只是沧海一粟。
昭昭直觉有些危险,下意识抓住了身旁人的衣袖,拉着他朝后退上一步。
顾淮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她,似在疑惑她为何要抓住他的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一本正经的松开了手,盯着河边娓娓道来:“每年溺水身亡的人可不少,其中不乏擅长泅水之人。”
就好像是教育想要玩水的孩童。
顾淮失笑,微微颔首:“多谢郡主提醒。”
昭昭朝前方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往前二里路也还是泥泞路,不太好走,今日咱们都得耗在这段路上了。”
“不过二里路后,道路还算平整,到时候可能就要抓紧时间赶路了。”
“到了并州边境,有将士接应,咱们就能安心了。”
顾淮知她心急,正想要开口劝慰一二,一阵腥甜之气涌上喉间,他忍不住捂嘴轻咳起来。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连赵成义都受不了,这会儿趁着众人都在推车的时候,待在帐篷中休息。
更别提顾淮就身体不好,但这一路上,昭昭从不曾听他说起身体不适的话来。
昭昭险些就忘了,他本来就不是个会将伤痛显露人前的人。
昭昭抿了抿唇,忽而生出了些许悔意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劝顾淮与她同行湖州。
可这趟湖州只行。
她想让顾淮看看天下之大,这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在挣扎着活下去。
二人在河边待上了不到半刻钟,赵成义身边亲随匆忙朝他们二人走来,“郡主,世子,殿下有请,还请您二位随我来。”
二人面面相觑,赵成义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走进赵成义暂时休息的营帐内,帐内几位遣使皆在,看来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见着他们进来,遣使方才告退。
昭昭微微皱了眉头,赵成义对她有成见,所以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参与商量,刚刚这些人定是已经商量出了些什么结果,此刻让她来,不过是将结果告知她。
赵成义神色不大好,看见他们进来,也只是点点头,说起了他的打算。
“我同李大人他们商议决定,我带人先行一步赶往湖州,你们随着李大人押送物资从并州绕道。”
昭昭想也没想就反对,“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成义为何突然性子这般急切,昭昭一时竟想不明白。
赵成义本就因为今日赶路进度因路况而受阻,又瞧昭昭不顺眼,心中难免恶气难忍,“昭阳郡主有何高见,你不是正好前去并州,见见你们凉州的兵马?”
“若是殿下带人先行,人手分成两批,那是要让大部分人手保护你,还是保护这一批物资呢?”
“往前走,山林众多,谁也不知道那些流匪是不是已经盯上了我们这批物资。”
“殿下何不再等等?并州派来接应我们的兵马最迟后天就能与我们接应。”
昭昭话音刚落,赵成义不耐的起身道:“此番随行皆是精兵良将,何惧一群乌合之众。”他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了昭昭。
养尊处优的皇子,待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根本不知道,那些刀口舔血的流匪,根本不惧官兵,他们要的是粮食,要是的钱财,要的是活下去的机会。
昭昭从不爱动怒发火,此刻却再也忍不住,掷地有声道:“那殿下以为,那群流匪既然是乌合之众,为何这么久,并州兵马都没能将其剿灭?”
人站在高处,俯视天下,瞧见的人比蝼蚁还要渺小。
“殿下为何会来湖州,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殿下想过没,你若在湖州出事,遭殃的还是湖州百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皇子,若是在湖州遭遇不测,可不比雪灾引发的灾难小。
“殿下的命是命,湖州百姓的性命难道是草芥吗?”
赵成义脸涨的通红,“你胡说什么!”
昭昭知道这一路上,赵成义瞧不上她,她也没打算同赵成义起冲突。但是今日无论赵成义听还不是不听,她都不能让赵成义明日冒这个险。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丝毫不退让,“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赵成义冷声道:“你凭什么要我听你的。”
昭昭终于明白,为何顾贵妃会特意给她写一封信,让她必要时拦住赵成义。
她这位四表哥,年纪比她大,心智却不够成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淮的目光也落在那相伴而走的二人身上,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密布的营帐后。
有人前来,“顾世子,您的住处在这边,请随我来。”
他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道了一声谢,随人前往住处。
军营不是女人待的地方,分给玉将军之女的营帐也也不过小小一处,又因为昭昭要来,玉将军还花了心思让人重新收拾了一番,不过也简陋,只有一张床榻。
昭昭清洗了一番,忽而想起了什么,走到帐前撩了帘子探头看去,今夜外头当值的是贺岚。
“主子,怎么了?”
昭昭抿了抿唇,“你去顾世子那儿瞧瞧,看他那儿可要再添笼火,然后你也去休息吧,不必守着。”她见着玉琳,一高兴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是,属下这就去。”贺岚应了声,拔腿就走。
玉琳解着头绳,好奇走过来,“顾世子是谁,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昭昭坐在床榻边,拿着梳子篦着一头长发,她不知道玉琳心中所想,只同玉琳解释道:“他是我在长安认识的一个朋友。”
“他身体不好,夜里凉,多添笼火能好受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琳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只倦意来袭,便同昭昭并头睡去。
军营的天色亮的格外早,因为军营的一天不是太阳从东边升起,而是将士操练的声音响起开始。
顾淮素来浅眠,虽住的地方离练武场隔得很远,还是能听见齐整划一的口号声。
他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似是知道他醒了,营帐外就响起了说话声。
“小兄弟,我是来给世子送水的。”
飞廉忙准备接过对方手中的铜盆,“不劳烦你,给我就成。”
对方却不肯:“没事儿,我送进去吧,你们是从长安来的贵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他实在太热情,直接绕过飞廉,走到帐前,“顾世子,我是来给您送水的。”
顾淮已经起身披上了外袍,他已经将帐外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此刻便道:“请进。”
来人端了水盆进营帐,先是探究的将顾淮给打量了一番,而后才放下了水盆,朝着顾淮行了一礼,,方才退出营帐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过多时,又有人端着早点走来,用着与方才那人同样的理由,入了顾淮住的营帐。
再过一会儿,竟又有人打着送茶水的由头进来。
……
接二连三的人用着不同的借口在顾淮面前露过一回脸。
飞廉毛骨悚然,“主子,这并州的将士是不是有问题。”他主子在长安自是美名远扬,每回出门,多少姑娘家争相探头观望。可这军营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怎么也如此热情。
顾淮端着热茶喝上一口,仿佛被围观的不是他本人,心平气和道:“他们不是并州的兵。”
飞廉没反应过来,顾淮又道:“他们是凉州兵。”
顾淮心中知道,这些人定也不是受了昭昭的命令,前来送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些人只是寻了借口,进帐中来观察他。
至于为何要来观察他,顾淮一时也没明白。
他喝过了药,外头竟又有人问话,“顾世子可有空?我们将军请您一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微微皱了眉头,却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昭昭难得的醒迟了一回,睁开眼时,帐中已是大亮。
她洗漱了一番,想着该先去给长辈请个安才对,便同玉琳一起走去玉将军的营帐。
不想还未走近,便见玉将军帐外围着一群人。
阿罗部军营军规森严,哪有将士敢这般不守规矩,在主将营帐外窥视。
而且也没被玉将军责罚。
这可真是奇了。
这些人边探头,还边讨论。
“不会吧,怎么是个小白脸。”
“还真是,那脸可真白,比咱们凉州的凉糕都白。”
“长得好看啊,都说长安世家贵公子,样貌出众,面若好女,果不其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上去不会武功啊。”
“连把佩刀都没有,以后怎么带兵打仗啊。”
这些人讨论的激烈,连身后有人走来都不知道。
昭昭听见他们议论,疑惑着走上前,朗声问道:“你们瞧什么呢?”
刚刚还吊儿郎当,围成一团的一群人,瞬间就站成了齐整的两排,齐声同她行礼,“属下见过郡主!”
昭昭抬手让他们都起来,“玉叔正在见客?”
“是,郡主。”
“将军正在见您带来的郡马。”
回答问题的人,说着一口流利的凉州话,昭昭却觉着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脸上笑意一僵,“你再说一遍,玉叔在见谁?”
第32章相看女婿?“我们都盼着你能早日找到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茫然又疑惑,眼前这位玉将军同他所了解的好像太过不同。
眼前这位玉将军,身上留下的岁月痕迹,清晰可见,他的脸上,有一道没过了右眼的伤疤,许是某次打仗时,敌军所留下。让他整张脸都带上了骇人之势。
多年前,十八岁的阿罗怙接过父命,带领阿罗部众抵抗西戎来犯,其麾下少年将士,皆在那一战中成名天下。
其中子桑瀚、玉宇成、卫青等人皆是阿罗怙的左臂右膀,阿罗部的顶梁柱,自也有英雄故事流传于民间。
其中记载,玉宇成面若黑煞阎罗、沉默寡言、从不轻易在人前开口。
民间话本甚至还写的更为离奇古怪,说这位阿罗王麾下的黑面阎罗,无需动手,开口就能要人命,是以他平日里从不开口说话。
顾淮虽知道传闻并不可轻信,此刻却还是片刻失神,怀疑起了眼前这位话说个不停,让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的玉将军,真的是传闻中的黑面阎罗吗?
玉宇成已经快将顾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刨问了出来。
只是越看,就越不满意。昭昭千里奔赴长安,找到的心上人,怎么能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书生呢?
生的倒是一副细皮嫩肉的好样貌,可要做阿罗部的女婿,光有一副好皮囊能顶什么用呢?那日后都得上战场保家卫国的。
瞧着身子骨单薄的像片纸似的,阿罗部那些小子们随便一个巴掌都能将他给拍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古以来,文武不对付。
文人看不上武夫舞刀弄\枪,头脑单纯四肢发达。
武夫看不惯文人爱写点儿酸文酸诗的那股酸劲儿,江山永固靠的可不是笔杆子。
那都是战场上,将士们用血和肉化作了泥土,巩固这山河太平。
双方互看不顺眼的历史,源远流长。
玉宇成怀揣着要替主上相看未来女婿的态度,不由自主地就带上了些许老泰山的心态,挑起了各种不满之处。
顾淮将对方嫌弃的目光尽收眼底。
他心中疑窦愈深。
一开始他以为玉将军是为探他的底细。
只是玉将军的问题全都围绕着,顾家祖籍何处,家中亲戚几许、兄弟姊妹又有多少、平日爱好什么……
玉宇成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问,“我记着,尊外祖崔指挥使一手崔氏刀法名震天下,不知顾世子可有承其衣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北镇抚司,在四十年前还未分成两部,其总指挥使名崔延,家学渊源,一手崔氏刀法在救下先帝时,名震天下。
玉宇成懒得理会顾家如今是皇亲国戚,皇恩浩荡,只提起崔延时颇有几分敬意。
顾淮不曾想到玉宇成会提起崔家。
记忆总是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化,那位白发苍苍的外祖父,身影仿佛也已经淡的看不清。
崔家早就没人了,只留下一座空宅。
他有时会去看看。
顾淮带着些许怀念道:“晚辈不才,不曾习得外祖真传。”
玉宇成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心里头才浮起的丁点儿希冀也没了。
顾淮见他掩不住的失望,心中茫然感愈发强烈。
这些同他家世背景、品性有关之事,根本算不得是探听他的底细。
怎么问,都更像是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心里隐隐浮起了个答案。
这位玉将军像是在相看女婿。
思及长安世家子弟,最好那些附庸风雅、红袖添香的风流韵事。
玉宇成难免就又挑剔了许多。
玉宇成便又问,“顾世子房中有几位美婢姬妾……”
这问题实在太过露骨,也太过失礼。
顾淮嘴角笑意都快维持不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昭昭踏进营帐刚听见个开头,朗声阻止:“玉叔!”
玉宇成话被打断,见着昭昭却是喜笑颜开,连右眼上的伤疤都显得温和了许多。
他快步走到昭昭跟前,将昭昭打量了一回,和蔼道:“半年不见,郡主长高了,也长大了不少。”
昭昭飞快地瞄了一眼顾淮。
许是因为方才玉叔的问题太过匪夷所思,顾淮虽尚且能保持镇定,泛红的耳尖却透露出了他此刻心情应该极为复杂。
昭昭忙用凉州话说道:“玉叔,这才头回见面,您怎能随意问顾世子的私事呢。”
玉宇成便道:“主上同王妃都不在此地,郡主打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托个大,自是要好好先为你好好把关,相看这未来夫婿。”
“这不是只关乎你的未来,也关乎咱们阿罗部的未来。”
“我们都盼着你能早日找到心上人,平安的回到凉州。”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许久不见,长辈又是一片好心,虽说这片好心用错了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见着玉将军话也停不下来。
昭昭忙道:“您是我的叔父,我向来尊敬您,我的事情,您当然可以帮忙把关。”
“可您真的误会了,顾世子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他也不会是我未来夫婿。”
玉宇成也看了一眼顾淮,狐疑道:“若他不是,那他怎么会同你一起来并州?”
昭昭就更头疼了,“一两句话同您解释不清楚。我先送顾世子出去,回来再同您说话。”
她不等玉宇成回答,便对顾淮使了眼色,“顾世子,玉将军还有军务要处理,咱们不妨先出去吧。”
“我还未问完话呢。”玉将军意犹未尽,还想拦下顾淮。
昭昭忙朝顾淮招手,“顾世子,请吧。”
顾淮捂嘴轻咳了两声,难得有些局促感,朝着玉宇成礼貌道别,“那晚辈就先不打扰将军了。”
便随着昭昭走出玉将军的营帐。
外头那一窝蜂围在帐前的阿罗部将士,依旧目光灼灼地看向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愣是被这些炽热的目光看出了心虚。
昭昭咳了两声,板着脸道:“你们这会儿不用出操,不用练兵了吗?”
“怎么,半年未见,我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这群人见她似乎生气了,方才一哄而散。
顾淮终于松了一口气。
打从他起床开始,迎着这些如坐针毡的目光走到玉将军营帐内,再听玉将军那越问越奇怪的话题。
一向待人理事游刃有余的他,竟觉着有些招架不住。
终于走到远离人群的僻静处。
二人之间,仿佛空气里头都流动着尴尬气氛。
他看见身边的红衣少女停下,站在他眼前,一双明亮眼眸认真的看着他,“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昭昭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大早上,玉将军没能唠叨她,竟来唠叨顾淮,还对顾淮刨根问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玉将军是拿顾淮当犯人审呢。
也是顾淮脾气极好,也没生气。
换做是别人,比如像赵成义那般的心性,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他们没什么恶意,肯定是因为没有见过你,才会对你这般好奇。”
“玉叔他也没恶意,他也不是有意试探你,他只是……”
昭昭抿了唇,“罢了,你不用管他在想什么,反正是误会一场,待会儿我同他解释清楚以后,他就不会再打扰你。”
她难道能说玉叔误以为她将顾淮拐来,就是为了让顾淮做上门女婿吗?
千算万算,都没能算着,她到了并州遇见的这第一件难事,居然是要将顾淮从玉将军的营帐中解救出来。
顾淮见她皱着眉头,便知她心中不知该如何解释,弯了弯嘴角,和煦道:“我当然明白,郡主不用多做解释。”
顾淮笑了笑,顺势就转移了话题,“我比较好奇的是,传闻中那位沉默寡言的黑面阎罗玉将军,竟如此能言善辩。”
方才那些问题,问的是又快又急,他刚回答一个,便有下个问题等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默寡言这几个字,向来同玉叔可丝毫没有关系。”昭昭叹口气。
长安人可真能乱传,玉将军还沉默寡言,天底下就没人会是哑巴了。
“若是你从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便体会得到他有满肚子的话能将你说的哑口无言。”
“不过玉叔是位极受尊敬的长辈,小辈们只要见着他都喜欢缠着他要糖吃,你若同他相处久了,就能明白。”
“看来传闻果真是丝毫不可信……”顾淮略惊讶。
“欸,你仔细说说,长安人到底是怎么给玉叔编撰故事的?我在长安这么久,只听过旁人说我父亲只需一根手指,便能打死一匹战马,你说可笑不可笑……”
太阳渐渐升高,他们二人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高地,远眺便能瞧见不远处的校场上,正在操练的将士。
将士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连落步的声音都在同一时间。
震得二人所站的土地上,小石子都在微微抖动着。
并州将士穿着青色绑袖圆坦领,凉州将士穿着红色绑袖圆坦领,二者又各自站成方队,界限分明。
“顾世子,你知道为什么凉州的将士总是穿一身显眼的红色战袍吗?”昭昭忽而开口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边境常年打仗,将士们每回上战场,可能旧伤未愈,便又添新伤,为了不让朝夕相处的战友分心,一身红袍可以掩住伤口渗出的血,也可以鼓舞战友勇往直前。”
“这身战袍,不只是战袍,也早就已经成了将士身体的一部分。”
过了许久,高地上只剩下顾淮一人。
他的目光深邃而又专注,看着校场上的将士们。
飞廉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满身草屑,像是在地里滚了好几圈,“主子,属下可算是找着您了,您怎么一个人站在风口上呢?”
“您不知道,凉州这些兵哦,简直了各个都拉着属下比上一场,属下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飞廉拍着身上的草屑,不住的诉苦。
凉州人可真是热情,一大早的就拉着他去比武,直到现在才肯放他来寻主子。若非是他知晓郡主同他家主子是好友,不可能害了主子,他简直就要怀疑凉州人是为了拖住他,好将主子给害了。
“好家伙,这伙人一上来,什么路数都有,要不是属下平日里从不倦怠练武一事,不然今日就给主子丢人了。”
等他絮絮叨叨将他赢了几场,输了几场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顾淮,还没得到半点儿回应,终于忍不住道:“主子,您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不舒服?”
“这儿风大,咱要不先回去歇会儿,听说下午四皇子就要进并州城,主子可要城中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淮终于开了口,声音喑哑,“飞廉。”
他依旧看着远方,神情晦涩,“你说,她到底是想让我看到什么呢?”
“啊?主子您指的是谁?郡主?郡主不就是想请您为湖州灾民赈灾出一份力,所以才请您同行吗?”飞廉没摸着头脑。
他们来前,郡主便是用这理由说动了主子。
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顾淮问自己。
是吗?
不是啊。
昭昭简直是觉着喉咙快要冒烟了,方才将玉将军给劝住。
“玉叔,您以后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了,人家顾世子是我请来为湖州灾民赈灾的重要助力,他身体也不大好,您万一再给他吓出病来,可怎么办?”
“我还指着他这趟湖州之行,有所收获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将军心道,那玉面书生身体看着是瘦弱,胆子瞧着可一点儿都不小,哪儿能就被他吓出病来。
那双眼睛,像是草原上的狼崽子一样,藏着凶狠劲儿呢。
也就眼前这小姑娘,好像没瞧出来一样。
昭昭觉着自己可算是将玉将军给劝住了,让他日后别再对顾淮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人招架不住。
不知道的以为是阿罗部心怀叵测,要对顾淮下手呢。
二人不再讨论顾淮,说起了正事。
第33章假扮夫妻?我可不与你假扮夫妻。
湖州受雪灾影响巨大,入境内的道路皆不好走,并州通往湖州的路已然是最平整的一条路,可也还得再疏通两日,是以遣使队伍在并州还得休整两日,方才继续赶路。
昭昭发现明明她都已经吩咐下去,不准打扰顾淮。
结果那群混小子,打清晨开始到了现在夕阳西下,一直在顾淮四周转悠。
更有甚者,比如玉琳,竟仗着顾淮听不懂凉州话,在她带着玉琳前去寻顾淮说明日入并州城一事时,玉琳刚见着顾淮第一面儿,便肆无忌惮的在当着顾淮的面儿夸赞,“娘勒,郡主,顾世子长得可真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郡主,长安的公子哥儿,长得都像他这么好看吗?”玉琳啧啧称奇,早知如此,当初她怎么都该求了郡主,让她一起去长安。
顾淮茫然看向昭昭,昭昭脸上一烧,拉着玉琳的袖子,“阿琳,你再胡说我可就要告诉玉叔,不让你跟着我。”
“那我不说了。”玉琳忙道。
自打昭昭来了并州,玉宇成就松了一口气,将玉琳放在昭昭身边,一可以近身保护昭昭,二可以让玉琳离开军营。
顾淮是第一回见玉琳,玉琳长得高挑,四肢修长,来并州后一直做男儿打扮,她说话声音又清脆,活脱脱一个俊朗的凉州少年郎。
见昭昭毫无芥蒂的拉着这‘少年郎’的衣袖,举止亲密无间的模样。
他微微皱了眉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大约猜到了眼前这位少年郎该是位姑娘家做男儿打扮。
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新奇却又让他不自觉地开始抵触。
“这位是?”
昭昭忙介绍,“这位是玉将军的女儿,玉琳,她性子素来跳脱,世子别见怪。”
玉琳也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说着一口熟练的官话说道:“顾世子叫我阿琳就好。”
顾淮颔首,礼貌疏离的唤了一声,“玉姑娘。”
昭昭心中一动,好奇的看向顾淮,对方微微一笑,依旧是温润如玉,谦逊有礼的长安最出众的世家公子。
奇怪,她刚刚怎么会有一瞬间觉着顾淮不喜欢玉琳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顾淮向来待人和煦有礼,今日被阿罗部将士打扰了一上午都不曾动怒,这才同玉琳才头一回见面,怎会不喜欢玉琳呢?
定然是她误会了。
顾淮开口道:“不知郡主找我有何事?”
“我明日想去并州城中看看,你去不去?”
这原本不是件大事,她也不必特意前来。
约好了第二日进城的时辰,昭昭便向顾淮告辞。
到了第二日,昭昭做便服打扮,身旁是玉琳同贺岚跟着,顾淮身边,自是有飞廉跟着。
还有……
还有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打扮的赵成义。
他竟也要一同前去并州城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昭略惊讶。
她同赵成义自打前几日那一场不愉快的争论之后,就再也没碰过面。
今日一见,又因为顾淮同他穿着同色外袍。
昭昭才发现他们这对表兄弟,样貌有多相像。
二人眉眼粗看全然一样,细看却是天差地别,顾淮碧青护额之下的眉眼温柔和煦,而赵成义却冷淡傲气。
说来她和赵成义是表兄妹,顾淮同赵成义是表兄弟。
她同赵成义的眉眼生的却完全不像。
许是因为她随了她阿爹的长相,而赵成义随了顾贵妃的长相。
赵成义她心结未解,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她一向打算是与各位皇子保持相同的距离,从不曾同谁太过亲近。可如今便是为了顾贵妃所托,湖州之行,她也不能同赵成义关系闹得太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论顾贵妃因何要教导她,但顾贵妃教导她时是用了心的。就算只为了报答这份恩师情意,她暂且忍忍赵成义的不成熟的小脾气。
她努力的说服了自己。
她先开了口,“表兄也要和我们一起进城吗?”
赵成义冷着脸,垂眼看她:“又有何不妥,难道入城这段路也有流匪不成?”
昭昭一挑眉,赵成义存心是要和她过不去了吗?
顾淮站在了二人中间,“殿下,郡主,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不妨现在就出发前往城中。”
一辆青釉马车,载着他们三人去往十里地外的并州城内。
一路上,只能听见车轮压过地面的响动。
顾淮看过左右相对而坐,一言不发的俩人,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这两人不亏是表兄妹,性格里都还残留着相同的孩子心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生出了些许不可言喻的羡慕。
这两人,皆是被父母长辈真心疼爱着长大。
虽说二人如今都在自证自己可以独立成长,努力撑起头顶的这一片天。
可他们有父母在身后作为支撑,所以就算前行路上遭受磋磨,摔的头破血流,也从不言畏惧。
赵成义如是。
昭昭更如是。
她比起起赵成义来说,多了一颗坚强却又足够柔软的心。
让他不由得开始好奇,凉州到底是怎样的地方、那里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昭昭到底是怎样长大,成了如今的模样。
毕竟连玉宇成这位传言中沉默寡言的黑面阎罗,都比
他是有心想要缓和二人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终是他率先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
“郡主昨日说,今日入城,是想去看看并州城内,那位周大善人布施的地方?”
“不错。”昭昭原是心不在焉看着窗外,此刻便专心回答起了顾淮的问题,“玉叔告诉我,年前横山匪首带领手下入城打家劫舍后,这位周姓大善人便开设粥铺,给所有遭难的百姓一口热饭,好让他们能度过今年的寒冬。”
她想看看什么样的大善人,能在此刻散粮米,不求回报的帮助别人。
赵成义正闭眼假寐,听闻此言,冷淡开口道:“那位周员外,是并州最大的米商,熬粥用的粮米皆是陈年旧谷掺着米糠。”
昭昭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她要看在顾淮因他们二人,遭受无妄之灾,如今却还毫无芥蒂为他们二人说和的这份真心上,她不能轻易动怒。
她和气道:“若是我,能在滴米未有时,有人肯施我一碗粥,我想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吧。”
“我们这样的人,打出生起,就从没经受过饥不择食的苦,又何必轻易评断旁人善心里是否藏恶呢?”
她阿爹年轻时,打仗受过埋伏,带着将士啃草皮才熬过那几日弹尽粮绝的日子,她没经历过,她光是只听她阿爹轻描淡写的提起,便觉着心中难受。
身份尊贵的大余皇子,自小是万般宠爱、珍馐佳肴、穿金带银的长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未尝人间疾苦,不知世间百态。
说出来的尽是些‘何不食肉糜’的天真话。
她自知自己也有些这样阅历浅薄,自以为是的毛病,所以才想着有机会就要到处走走,多经历一番,方才能成长。
赵成义睁开了双眼看向她,微微有些动容。
只片刻后,他又移开了目光看向顾淮,看到了顾淮带着的护额,那是为了掩盖被他茶盏扔出来的伤口,他目光微闪,而后却冷言道:“你不好好养伤,就为了陪她入城看别人施粥?”
伤口是他砸的不假,可这伤却是他无心之举。
甚至这伤,就是因为阿罗昭昭。
他本就对阿罗昭昭成见颇深,此刻愈发看不顺眼。
“世子的伤势好些了吗?”昭昭也担心的看向顾淮,她昨日还让军医调了伤药送去给顾淮,也不知效果如何。
被两双眼睛盯着看,顾淮镇定自若道:“只是未破皮流血的小伤,你们不必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好歹是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一点小伤又何必让人挂心。
赵成义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昭昭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伤好了就好。”
说起来害顾淮受伤的罪魁祸首,明明此刻就坐在对面。
肯定也没有同顾淮道歉,甚至还对顾淮冷言冷语,没个好脸色。
这马车可是她让人准备的,今日她只邀请了顾淮一道出门,可没请这位四皇子还有四皇子的亲随。
他赵成义就算是皇子,身份比她高贵,可如今出门在外,大家都为皇上办差,自是一视同仁。
她将一开始不与赵成义计较的打算抛在了脑后,忽而开口问道:“四表兄为何要进城呢?总不能也是要同我一样,去看那位周大善人?周大善人的粥,表兄想来是喝不下的。”
赵成义冷眼看她,说道:“表妹去的,我就去不得了吗?”
“自然不是,大路朝天,我走得,表兄自然也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着俩人憋着劲儿也要吵架,顾淮发愁的叹了口气。
罢了,只要吵着不动手,他还是别插手了。
越插手,这俩人好像吵得越厉害。
可算是到并州城门,城门有官兵把守,正让入城者排队过路引。
今日入城,自然是不能暴露身份,昭昭一早就有准备,让人取了备好的路引来。
她将路引打开,仔细读着路引上的内容,“我们是打益州来的商户前来寻亲。”
正要看户主与家眷关系时,昭昭发起了愁,这路引是子桑羽在她临行前才给她的,她还未仔细看过呢。
阿羽竟然会犯这样的小错,没有仔细看看路引上的关系,就这样给了她?
这户主带着新婚妻子和家弟家仆前来并州寻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照路引上的关系,昭昭仔细想了一回。
户主若是顾淮假扮,那她岂不要扮作顾淮的新婚妻子?
今日是为微服进城,假扮成他人自然没什么。
可此刻她心里却觉着有些别扭。
不知如何接着念下去。
赵成义寻着机会就开始嘲讽,“怎么,表妹看不懂路引吗?”
趁昭昭不注意,他伸手夺过了昭昭手中的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