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麟,昨晚你哥说你有事要忙,你本来是打算干什么的?”
“找一天桥算命的,也是个头疼事儿。”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留下来看着他的身子,顾老去帮你做你原本要做的事,你下去处理陈麒的事。”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了,反正陈麟叫来顾老想必也是有事能交托给他。
“拉倒吧!”陈麟立刻摆出嘲讽的嘴脸,“连我哥的阵都能闯的进去的鬼你觉得你干得过吗?”
我翻白眼:“干不过,我哪有您的能耐啊。您这么神通广大怎么不把自己劈成三块,三个陈麟各司其职,再稳妥不过。”
他哼了一声:“我现在倒想把陈麒劈成三块儿呢,别的不行,就给我添乱添的顺手着呢。”说罢给顾戌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出了大门。
我当然明白他既然带顾戌来此就是为了让他和我一起守住陈麒的身体,顾戌也会意,陈麟刚走,便着手与我一同布置起来。
“左师阳身被众鬼觊觎已久,守护符阵甚强,凡有擅入之魂都只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因此千百年来鲜有踏入者。平日左师即便回鬼界也会留一息魂脉牵于阳身与魂体之间,一有异常即刻便可感知。但今日情况特殊,左师全魂离体,阳身此时亦与寻常人尸一般无异,若有怨魂强行闯入,怕是仅凭符阵无法阻拦。如今左师地下脱身不得,讯息已为阳世魂魄所知晓,情形很是烦恼啊。”顾戌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堆怪东西摆了满桌。
仔细看了看,有一对阴阳符,一个类似剑柄的东西,一些不明所以的铜色方章,烛台,黄绸巾,还有砚台笔墨之类。
“这是什么?”我拿起一根大约十公分长、四棱形的小棍。小棍材质奇特,似金非金,似银非银,隐现出幽蓝暗泽,倒是与陈麒送我的戒指有些相似。
“不愧是小沫公子,当先一问就问到关键。”顾戌赞道,“老朽要新置符阵,将这整个房子归入阵内,如此一来可拖延怨魂厉鬼入内,左师房间乃成阵中之阵,轻易不得破也。这是做阵基用的青冥榫,共八根合而为阵。”
说着果然又取出一把同样的小棍,一并堆在了桌上的杂物里。
我依照顾戌的吩咐收起所有视线内非黑色的物品,陈麒的屋子本就是清一色的黑,天花板,地板,墙壁,窗帘,甚至家具和床,整间屋子经过收拾后更无半分杂色。接下来用他带来的砚台研磨、又点起八枝烛台,只需拉严窗帘,隔绝一切阳世光线,就可以开始布阵了。我走到窗边,伸手扯住窗帘一角正准备拉上,一抬头,正对上一双飘飞在半空中的血红色眼球。
毫无预兆的见鬼吓得我惊叫了一声,连退了好几步,那双眼也急速跟进,始终与我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我下意识的想要将其挥开,手刚抬起来就被缠紧了一团絮状物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顾戌一声大喝,两指夹住一张黄纸一甩,按在了我被缠住的手背上。那段絮状物立刻散开了,趁此机会我抽出两手像拍苍蝇一样拍扁了那对眼球。
一拍之下,我已然做好了满手粘血的心理准备,摊开手却是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拍到没有。没得喘息机会,散开的絮状物再次合拢,并缓缓凝成一个人形,脸上双眼的位置翻了几翻,翻出一对血红的双目,正是刚才的那一对。这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当我反应过来时,步步逼近我的已是一个身形魁梧的虬髯壮汉。
从未见过这种厉鬼的我一时慌了神,那壮汉提手就是一拳捶过来,我只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衣服被人从身后狠狠拽了一下,向后一倒,避过了拳头。拉了我一把的顾戌借力跃了出去,将一把黄符都扬了出去。
黄符一洒出去那厉鬼就掩面怒吼起来,声音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眼看着黄符落地,除了让它叫唤了几声,居然一点作用也没起。我哪里还敢站在那厉鬼面前,趁它还没缓过来,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床的另一端,从脖子里掏出了陈麒给我的那枚戒指。
好在戒指的威力够大,我刚把戒指拿出来,那厉鬼就停下了乱挥的拳头,面露惊惧的开始后退。我向它步步逼近,那边的顾戌却因为黄符失效而震惊得愣在了原地。
“顾戌,趁现在摆阵啊!”
第18章 守阵(3)
顾戌这才如梦初醒般“啊”的叫了一声,迅速开始布置符阵。我知道不拉好窗帘的话,在阳光下这个阵起不了作用,无奈那厉鬼站在窗边,我又不敢贸然上前,只得举着戒指一点点向窗边蹭过去。
越是靠近,那厉鬼的表情就愈发痛苦,壮实的身躯开始分解,回复了先前的黑色絮状,一双血红的眼球翻来翻去,口中发出怪叫。见这招有效,我直接一步迈到他身前,将挂着戒指的绳圈拍在了它的前额上,另一只手迅速拉上了窗帘。
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方才燃起的烛台发出的昏光不时摇晃。我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种光暗的交错,只看到面前咫尺的地方,那厉鬼在挣扎中变回了絮状,最终消散,只余两只血红色的眼球跌落在地上。
我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顾戌布阵。
“一拜冀州第一坎,二拜九离到南阳,三拜卯上震青州,四拜酉兑过西梁……”只见老头子口中念念有词,依次将四棱榫布于八卦位,榫一落地就自行沉入地面,竟如同入水一样泛起圈圈涟漪。随后,他开始用方才研好的墨在房间中绘制符阵,过程极尽繁复,直看得我晕头转向。很快整间屋子的地面和墙壁上都布满了线条和符文,在烛光下,墨迹发出蓝绿的尸光,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顾老,这墨是……?”想起刚才研墨时闻到的怪味,我不禁好奇心起。
“这是尸墨。”顾戌边描边答道,“以尸油混以地泉之水化魂而成,颜色仅在黑色背景下才可得见,绘鬼符之阵须用此墨,旁的起不了作用。”
我吐了吐舌头,难怪气味这么诡异,香不香臭不臭的,居然是尸油调出来的。
“不过这仅是就寻常魂术而言,若是左师右师,哪怕仅树枝沙地绘出的符阵一样有效。”顾戌补充道,我点了点头,难怪陈麒房间里没这种怪味。
符阵渐渐成型,顾戌将铜章按不同方位放置好,又把阴阳符分别摆在左右阵眼,最后将那根光秃秃的剑柄指向北悬在了半空中。
做完这一切后,顾戌将我叫了过去:“欲使内外两阵效力合一,必须有牵引之物。小沫公子,这里要借你环坠一用,那是与左师本魂最相接近的可用之物。”
“要我怎么做?”
“像老朽这样双手夹住环坠,立于阵中即可。”他示范着道,“只是无论发生什么,万万不可踏出阵中卦圆,一旦移动,此阵便破。”
喂喂,这样我很有压力哎。我苦笑了一下,还是依言站到了阵正中的圈里。顾戌则背靠陈麒的房门,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张开了额头中间的天眼,一道金色的目光射出,倒也气势十足。
诚如陈麟所言,这一天之间陈麒家里不时有鬼影重重来去,有些踯躅在我和顾戌的驱鬼阵中被青冥榫吸收,有些妄图闯进来也最终被阴阳符辉光而灭,看得我心中不胜其烦。
最让我留意的不是一波接一波的鬼魂,而是从一开始,就在烛光照不到的墙角处面壁而立的人影,站了不知多久,我的两腿都有些发酸了,它却依然没有动静。
“顾老……”我想出声提醒一下顾戌。
“老朽看到了。”他沉声道,“不知来头,先不要招惹为是。”
我又把目光移回那人身上,它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垂首面壁,在光线昏暗的角落只有隐约的后背的轮廓浮现,几不可辨。
注意尚未从那怪影身上移开,身边又有了异常,我面向顾戌而立,有什么东西自我背后接近过来,苦于无法回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