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皎月蓦然翻身而起,抄起枕头就往皇帝身上砸去:“你出去!”
皇帝没有理会谢皎月的话,接住枕头对医女道:“还不快去。”
医女战战兢兢的走到谢皎月身畔:“奴婢为殿下看看伤口吧。”
谢皎月平静了下来,好似方才丢枕头的不是她,她隔开医女的手,对皇帝道:“当初你许了我唯一,如今到了这番境地,我也不求你如何,你走吧,往后别再来烦我。”
皇帝恍若未闻,直接挥退苏井泉,上前将谢皎月的袜子脱下,让医女给她包扎上药。
谢皎月看着皇帝,也不挣扎,可皇帝却觉得分外压抑,他抿了抿唇,终是道:“那事是个意外,朕也没想过会幸了她。”
谢皎月嗤笑:“意外,难不成是她霸王硬上弓?”
谢皎月说着,似笑非笑的瞥了皇帝一眼:“还是说她勾引陛下,勾的陛下和她快活?”
谢皎月的话刺耳至极,可皇帝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的气被担忧压了下去,他握住谢皎月的手:“你若是不欢喜,朕将她交给你处置。”
谢皎月用力挥开皇帝的手:“不愧是陛下,好一个冷心薄性的陛下,什么叫将她交给我处置,错的到底是谁,陛下心中就一点数都没有吗?若不是你心有淫欲,又怎么会三番两次的召见她,又怎么会亲自替她出头!”
谢皎月说着,被自己呛得咳嗽,她捂住胸口,恨声道:“如今你快活了,就要将人家推出来,依我看,她是最可怜不过的,让我处置她?让我将我的袆衣拿去补偿给她吗?”
皇帝本就不是做小伏低的人,听了谢皎月的话,面色沉了下来:“够了,听你说的什么话,还有皇后的样子吗?”
谢皎月语中满是讽刺:“皇后,皇后,你没理了就用皇后之名来压我,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皇后吗?”
皇帝面色阴沉沉的:“够了,看来是朕一直以来对你太好了些,竟将你惯成了这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
谢皎月推开医女,将脚从皇帝腿上拿下来:“只有你这个被权势熏黑了心肠的人才觉得这是福分,若是可以,我情愿不要这福分,更不要遇到你,平白让人恶心!”
皇帝胸口起伏,周身冷意,让殿中宫人不寒而栗,纷纷跪地,唯有谢皎月一人,神色如旧,满是厌弃。
皇帝双拳紧握,最终却也只是挥袖起身,留给谢皎月一个冷肃的背影。
谢皎月看着他的背影,憋了许久的眼泪终是从眼眶中滑落,一滴滴,不带一丝声响。
魏熙站在门边看着谢皎月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忧虑,再无了什么怒其不争的心思。
她抬步走到谢皎月身畔,伸出胳膊抱住了谢皎月。
谢皎月看着魏熙,委屈的如一个孩子般:“阿熙,我也不想,可是我看着他,便忍不住。”
魏熙轻声哄道:“那便不忍了,咱们再也不理他了,以后我和阿泽陪着阿娘,咱们好好过活,再也不理他了。”
魏熙又道:“若是阿娘无聊了,阿熙去给阿娘物色面首,咱们都得和和美美的,我和阿泽离不开阿娘。”
谢皎月将头靠在魏熙肩上:“阿娘也离不开你们。”
魏熙面上带了笑:“那让医女给你包扎吧,等会阿泽见了,怕是要心疼的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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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个阿耶阿娘闹成这样,魏熙虽当着谢皎月的面表现的有度,可当夜深人静之时,她却难免伤怀。
已经快到子时了,整个昭庆殿暗了下来,魏熙裹着狐裘趴在窗台上,看着殿外走神。
“小孩子家家大晚上的不睡觉,当心长不高。”
随着话音,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了魏熙头上。
她看着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高大魏潋,被吓了一跳:“六……”
魏熙说着,压低了声音,侧身让魏潋从窗中进来:“六哥怎么来了?”
魏潋很是轻巧的进了殿中,就地坐下,对魏熙笑道:“自然是见月色正好,来和阿熙赏月呀。”
魏熙抬头看着天上不多不少正好半张的月亮,啧啧一叹:“六哥的品味堪忧呀,这个时候的月亮最是无趣,既无满月时的皎洁,又无窄月时的韵味,有什么好赏的。”
魏潋勾了勾魏熙的鼻尖:“可今夜月色明亮,可以清楚的赏到月色下的阿熙呀。”
魏熙微微一笑,靠在了魏潋肩上:“我知道六哥是来安慰我的。”
魏潋揽住魏熙:“胡说,我明明是来赏阿熙的。”
魏熙轻笑:“那六哥就是有病了,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来。”
魏潋点头:“是呀,有病。”
魏熙没有再答话,将身上厚厚的裘衣分给魏潋一半:“那就裹紧些,当心病情加重。”
裘衣被魏熙披的久了,带着魏熙身上的暖意,同裹一件裘衣,距离也前所未有的近了。
魏潋拥着魏熙,竟觉得自个像个趁夜而来的采花贼。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一扯到小公主爹娘吵架婚变什么的,评论就明显增多呢?难道你们都喜欢这个调调???好像发现了什么~懂了懂了
第28章 月下客
小花骨朵魏熙自然不知道魏潋想的什么; 缩在魏潋怀中的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安稳了; 她将脸埋在魏潋胸前,深深嗅着他衣襟上的香味,过了片刻; 魏熙闷闷道:“我还是不想他们闹。”
魏潋以手为梳; 轻轻梳理着魏熙柔顺的发丝:“这是他们的事,你想不想都无用。”
魏熙瞌上眼眸:“早知道我就该直接处死那个舞姬。”
“和那个舞姬无关。”
魏熙握紧魏潋的衣襟:“我知道; 可眼下是因为她。”
魏熙说着; 有些哽咽,再也顾不得多想其他,她懊悔道:“若不是我给四哥和她认识的机会; 又怎么会有这档子事,早知道,就算阿娘打死我; 我都不该停手,直接带人给他们定上私相授受的罪名; 也省的魏涵那个没脸没皮的在宫里就敢那般。”
魏潋给魏熙梳理头发的手微顿; 魏涵不是无所顾忌的人; 定不敢做出此事,魏潋当时授意底下人帮魏熙一把,魏熙不动; 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出手,可纵是如此,魏潋想知道什么; 也比旁人容易。
当时,魏涵分明是中了催情香,那香是被染在藕妆衣服上的,香味极浅,药效也但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至于随后过来的皇帝,应当也难免着了道。
而那香,正是他那好阿娘添的,她那样的人,坚韧又有野心,不会因为丧女之痛一蹶不振,眼下从伤痛中走出来,一举就给谢皎月来的个重创。
魏熙察觉到魏潋的怔然,她反应过来,暗恼自己一时不慎说了出来,她若无其事的去看魏潋,眼中却藏着紧张之意:“六哥,怎么了?”
“无事。”魏潋抚了抚她的头发,有几分教导的意思:“阿熙,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既然做了决定,就一定将它完成的最好,不能再犹豫心软了,要不然只会越来越乱。”
魏熙眼睫微颤:“六哥,你……”
“什么?”
魏熙稍稍离开魏潋,看着他时刻都含着温润之色的眼眸:“阿耶最先和我阿娘吵架,就是因为阿娘杀了赵氏,他觉得阿娘变坏了。”
魏潋轻笑:“没想到阿熙还有患得患失的时候。”
魏熙被他笑的羞恼,却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她心中微松:“六哥不会觉得我坏吗?”
魏潋摇头:“阿熙不坏,阿熙这是聪颖通透,旁的女子想学还学不来呢。”
魏潋说罢,捧住魏熙脱了婴儿肥,变得精巧秀致的脸庞:“六哥喜欢的是阿熙,阿熙什么样子六哥都喜欢。”
他的话似一阵柔柔的春风,吹的魏熙心尖一颤,已经生凉的心,又暖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