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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卡宴缓缓停靠在路边。

司机瞥见不远处那道熟悉的窈窕身影,按下喇叭的同时,神色已经没有丝毫意外。

倒是宋阮,被吓了一跳,回神抬起头,她莫名心虚地将手机放回口袋,快步上了车。

车里开着暖气,昏黄灯光下,后座的男人身姿挺拔,神色淡淡。

宋阮就坐在秦鹤旁边,规规矩矩地靠着座椅。不知为何,他们俩都没有说话,莫名的沉默在车里蔓延,宋阮的心也在这沉默中,渐渐下坠。

半晌,她忍不住侧头,率先打破了安静,“秦鹤,我那天......”

与此同时,身旁的年轻男人沉吟许久,也缓声开了口:“不开心?”

说到一半,他们俩同时停了话头。

宋阮一怔,而后弯起眉眼,笑容慢慢地从那张明艳的脸上绽放,似春光般肆意灼丽。

她摇头,先回答了秦鹤的问题,“没有不开心,只是怕你生气。”

轻甜的声音宛如棉花糖,软绵绵地勾着人,却又坦诚直白得可爱。

秦鹤眼睫一抬,静静看了她半晌,忽地轻笑,“我是有点生气。”

宋阮刚被他万年难遇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听见这话,猛地回过神,紧张发问:“你为什么生气?”

不等男人回答,她又急匆匆解释:“那天真的是意外,林简突然来找我,宋子嘉他......他毕竟是我弟弟,再怎么样,我也不能眼看着他跳入火坑。”

她解释得合情合理,十分站得住脚,秦鹤却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几丝额发散落在深隽的眉间,愈发衬得男人矜贵优越。

“阮阮,我不是说这个。”

男人声音微哑,带着连日工作的疲惫,听起来有种低沉的温柔,“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不是李观看见你的微博,我可能现在还不知道。”

宋阮一怔,愣愣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了秦鹤的意思。

不是怪她临时失约,不是怪她忽然变卦,而是怪她,没告诉他事实。

可即使是没告诉他事实,他也还是第一时间让天星起诉孙怜,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以公司的名义迅速发布了律师函。

动作之快,连一丝一毫的迟疑都没有。

就那么相信她吗?

宋阮垂下眼,纤密的睫羽倾覆,遮去了眼底滚动的热意,却还是有潮水般的酸涩不断涌上喉头,让人忍不住眼眶泛红。

初冬傍晚,街道的人流繁密如织,天边有落日余晖洒落在车窗,宋阮看进男人那双如含远山的黑眸,这一刻,几欲落泪。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

而是不想让你知道,我这么不堪的一面。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遭遇,全世界都在探头窥伺议论纷纷,对她的伤疤或不忍或漠然,唯独一个人,她不想让他去看这道伤疤的裂口。

不想让他生出同情或可怜,即便是最微弱的怜悯,对宋阮来说,却远比冷漠无视更加让她难堪。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视野。

宋阮低垂的眼睫一颤,感受到来自头顶的温柔力道,鼻头猛地开始发酸。

男人轻轻摸了摸面前女孩的额发,忍不住叹出口气,清黑的眼半垂,里面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真切温柔。

“阮阮,别哭。”

他妥协地揉了下眉骨,声音很低,仿佛叹息,“不想说就别说,我不逼你。”

遇见宋阮之前,他从未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而此刻看着女孩泪光晶莹的双眼,他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体贴和温柔。

秦鹤低下头,面不改色地想:这大概便是喜欢。

只是看着她,便心生无限欢喜。

为她做任何事,他也甘之如饴。

十分钟后,黑色卡宴缓缓驶停在明港饭店门口。

门童上前拉开车门,姿势恭敬地将宋阮接出,秦鹤从另外一侧的车门绕过来,虚揽着她的肩头,直到踏进饭店门口才松手。

这家饭店也是秦家旗下产业,全国连锁经营,市场主要面向高消费群体,接待的大都是帝都上层圈的人物,因为隐私性极高,也是众多明星吃饭聚会的首要选择。

服务生引二人进入饭店的最深处,而后在规定范围前止步,微微弓身,帮他们推开了雕花双扇木门。

入眼是十二扇嵌珐琅山水屏风,交错有致地放置在理石地面,隔开了外面嘈杂的空间,远远看过去,屏风上的景色相映成趣,隐约还能连成完整的一副山水图。

这是秦鹤专属的私人区域,他不在时也有专人定时打扫。此刻灯光明亮,珐琅釉餐桌中央还摆着空运过来的大马士革玫瑰,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宋阮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清幽香气,再瞥见黑暗处守在四周的数个黑衣保镖,脚步一顿,看了眼身边的秦鹤。

只是吃个饭而已,这个场合......会不会有点太过正式了?

侍者引二人入座,头顶的欧式水晶灯随之一暗,秦鹤抬头,看向对面的宋阮,神色一派自若。

“想吃什么?”

宋阮压下心底的疑惑,轻声回答:“我都可以。”

她神色放松时,凤眼微微垂着一点,眼尾朝上勾起,勾出了一个昳丽清艳的弧度。

光线分明是昏暗的,她的眉梢眼角却像是自带数个闪焦灯,微微一笑,竟比这满室奢华的华丽摆设还要夺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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