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雨一下子呆滞了，掰手指算了算：“额，我也算不清楚是几百年了。”
凤霓裳抿嘴笑道：“你算数不好，这我是知道的。几百年啊……你是妖怪，寿命很长。可能你来人间跟我相处了这几年，可能就像我们人的几天一样。”
叶小雨抓了抓头：“我没觉得啊！其实你别看妖怪寿命长，可很多时间都在修炼，甚至有那种修炼狂人，也许一次闭关就几十年过去了。”她继续回忆起脑海里的妖怪生涯，又说：“而且，妖怪的灵智开得也晚，有些修炼了几百年的小妖，心智还跟人类的小孩子一样。”
凤霓裳含笑斜了她一眼：“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叶小雨猛地“咳”了好几声：“才不是！我说的是她们！”说完，她指了指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小丫鬟们：“一个个也都修行了好几百年，但是你看看她们……”
“可我觉得都跟你差不多呀！”
一番说笑过后，凤霓裳摇头叹道：“妖与人寿命相差这么多，你还要下山跟人做朋友，难道不怕以后会难过吗？”
叶小雨愣住了片刻才说：“这么说的确是，可能我出一趟远门，朋友就都不在了。可是，我要因为以后肯定要分离，就什么都不做了吗？上学的日子只是人生中的短短几年，和同学……额同窗注定要分开，难道就不和同窗好好相处了吗？有的时候，人会遇到一起投宿在同个屋檐下、一晚上之后就各走各路的人，也有很多人会攀谈一番、甚至引为知己。”
她抓了抓头：“或者我的例子不太恰当，就说猫和狗吧。它们的寿命也比人要短很多，可能人的一辈子要换很多只宠物，会伤心很多次，但这也不影响跟每一只的相处过程中，都尽心尽力，也获得快乐……”
凤霓裳笑着打断她说：“我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人在你们妖怪看来，就跟猫猫狗狗差不多，就是养来玩玩的是吧。”
叶小雨发现自己被抓住了话柄，急忙反驳：“才不是，我只是说任何人之间的相处，都不是时间能限制的。但无论时间有多短促，无论在人生里占据多么小的位置，只要……”
凤霓裳见她有些急了，才笑道：“好了好了，逗你呢！”
逗你的……真的是吗？
难道不是她自己，也想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也想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吗？
如果她的任务就这样一个世界接一个世界地做下去，那么她活着的时间，肯定是要比一个普通妖怪还要长的。
只是四个任务过去，她就已经经历了六十多年的百味人生了……开始她觉得很新鲜，会被很多事情触动，会遇到很多让她关切在意的人……可是后来，她却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难以在乎……
这种麻木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她自己却是清楚的。
那位同样遇刺，却不幸身亡的薛将军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的表白，只让她心里评判了一番，认定这是个不错的男人，却不会有一丝悸动，因为她知道那份爱慕痴情不是给她的。至于他的死讯，竟然让她觉得释然。
事实上，如果不是先用六年之约做了限制，就算高昌国的刺客不动手，她也会亲自动手，免得这个穿越者在唐僧到来时，再惹出什么变故。
因为他本来就是多余的人，只会把剧情扰乱的人，最好还是除掉的人。
当然，这样的穿越者最容易解决，既然本就多余，除掉就好。麻烦的是另一种穿越者，占据了剧情人物的身体，却不肯做剧情人物该做的事情。
比如说，蝎子精。
相谈已久，凤霓裳微笑着说：“小雨，你要不要跟我回宫？”
叶小雨支支吾吾道：“可以吗？”
凤霓裳看出来叶小雨很想回去，便说：“怎么不可以？你这里荒郊野岭，怕是没什么吃的吧。跟我回宫去，想吃什么给你做什么，烤全羊都行。”
叶小雨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已经吃素很久了，一听到烤全羊，她就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了。
拐带蝎子精一起离开琵琶洞，凤霓裳不在路上耽搁，径直回到宫里。在深夜无人时，她申请了与引导者的通信，很快，小丘的3D投影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主人主人！召唤小丘有什么事吗？”
“小丘，我要做一些兑换呢，帮我看看有什么催眠道具或者技能可以控制人的行动？”
她从来都是到剧情中再联络小丘挑选兑换物品，所以她的道具利用效率非常高。
“没问题主人，包在小丘身上。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没有了。”
“好的主人，任务要加油哦！”
凤霓裳点点头，她的指引者就消失了。
而凤霓裳则拿着手中的道具，轻轻摩挲着。催眠控制……么？……如果相互熟悉没有戒心，那么成功率会增加不止一倍呢……
——
两年过去了，叶小雨既然已经坦诚了妖怪身份，也就经常腾云驾雾，到周围打探一些消息回来。
凤霓裳很爱听一些山野志怪传闻，叶小雨便四处搜集一些聊斋故事讲给她听。没过多久，妖怪界传得沸沸扬扬的唐僧肉传闻，就成为了八卦的内容。
凤霓裳对于吃人肉能够长生不老的荒谬事，毫不犹豫地表示不信，并认为这种造孽的事情吃了只会折寿。
对于凤霓裳的看法，叶小雨双手双脚赞成。赞成后，她又小心翼翼地说，“当然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如果和唐僧那什么什么，也有很好的疗效，所以也有些女妖怪不要吃唐僧肉，而是想要抓了唐僧去洞房。”
凤霓裳摇头笑道：“反正没人能验证，这种以讹传讹的事情，到底是谁第一个传出来的啊？”
叶小雨表示不知道，其他妖怪也不知道消息的来源，都傻乎乎地信了。叶小雨甚至很阴谋论地怀疑，会不会这流言就是如来佛祖和观音菩萨一手炮制的，因为如果没有那些奋不顾身前仆后继要吃唐僧肉的妖怪，九九八十一难搞不好连一半都凑不到。
正腹诽着如来，她就听凤霓裳继续问道：“小雨我问你哦，要是唐僧留在了某个妖怪的地盘上，会不会有另外的妖怪来抢？”
“一般不会有这种事，妖怪们的领地意识很强，不会隔着山头去抢别人的猎物。”
“那么，如果我把唐僧留在西梁国，也不会有妖怪来抢吗？”
叶小雨仔细回忆了一下，很肯定地说：“应该不会，除非他们活腻了！女儿国的地界是我占的，其他妖怪们就算路过，也都要跟我打招呼，谁还敢跨境抢东西？”
意料之中，妖怪有妖怪的规矩，各自有地盘，不然，妖怪们早就为了抢唐僧展开洲际大争夺了。但凤霓裳还是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道：“那就好。”
叶小雨听出来不对：“霓裳，你想把唐僧留下来？你不是说什么长生不老都是骗人的吗？”
“我当然不会信了。再说，就算是真的，难道我还能为了长生去吃人肉？我是想把唐僧留在西凉国里，招他做王夫。”
招他做王夫？叶小雨猛地站起来：“你要嫁给他？你难道喜欢上他？”
凤霓裳失笑：“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没见过面的人。”
叶小雨跺脚道：“那！那为什么你说要招他做王夫！”
凤霓裳摇头道，“傻孩子，身为一国之君，哪有凭着自己喜恶去挑选配偶的？即便我母后，也还是要选一个能辅佐她治国的人在一起。”
叶小雨语塞：“这不可能，女王陛下和太师大人是真心的。”
“我没说她们不是真心相爱。只不过，有用处才可能有真心。若是没用处，连真心一下的机会有不会有。”
“就算你说的是这样，要有用才能谈下一步。”叶小雨很不服气，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