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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佳的脸瞬间红透,四下偷偷瞟了瞟,推了推姬冰雁,佯怒道,“都将近三十岁的人了还没半点正经,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要谨守礼仪吗?”
“那我让他们回去好了。”姬冰雁挑眉,唇边勾起邪魅的弧度,“我甫一看见你穿着这身衣服,就想立即帮你扒了。”
“……”路小佳完败。
“中原一点红和曲无容成亲了,你还有什么亟不可待要做的吗?没有的话,我们明天就动身去找叶天士吧。”姬冰雁见好就收,不再逗弄路小佳了,“前两天花满楼还来信问你的情况,可惜西门吹雪善解毒,对于骨伤没有什么研究,不然我们就去万梅山庄了,哪里被花满楼种满了花草,你肯定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花草?”路小佳奇道。
“我不知道啊,但是你喜欢花满楼不是吗?以前在边城的时候还对我直言不讳呢。”姬冰雁酸溜溜地道。
“……我对他的喜欢是欣赏。”路小佳满头黑线,刚刚那个善解人意的男人哪里去了?他男人的本质还是个醋坛子从没变过是吧?
“话说6小鸡不是被追杀中吗?作为恩怨情缠的三角恋的主角,花满楼的心态好平和啊,他都不担心西门吹雪会杀了6小鸡吗?”
“不担心。”姬冰雁道,“西门吹雪这个人还是很重情义的,6小鸡一天是他朋友,他就不会滥下杀手,除非……”
姬冰雁喝了一口酒,意味深长地道:“除非那只小鸡真的去向花满楼告白了。”
路小佳打了个冷战,拿出装花生米的袋子丢给姬冰雁:“给我剥花生吃。”
夕阳西斜,拖出长长的光影,前来庆贺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只余下零零落落的人还在喝酒聊天。路小佳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桌子上,看着姬冰雁喝酒,不时丢进嘴里一颗花生。
难得现世安稳,他并不急着贴上那贴一贴膏,因为他想让叶天士真的治好他,那样才不算负了姬冰雁的一番心意。
54幽灵(四)
一般名医都会有一些怪癖;比如见死不救、杀一人救一人;叶天士倒是没有这样的要求。他的外号叫“金针渡危”;即他遇到濒死之人,定会医德大发,施针相救;但那人一旦度过危险期,若他对那人的病症没有兴趣,便会不再搭理那人,由着那人痛苦或是残废。这世上能让他一救到底的人并不多;可也没什么人敢难为他,毕竟行走江湖,谁也不敢保证没有需要叶天士相救的那一天,何况叶天士的好朋友不乏能手。
路小佳和姬冰雁;哦,还有被绑成粽子的无花,三个人轻装简从,一路南下,奔向叶天士的居所。叶天士并不像有些世外高人那样居处险要,云深不知处。他就在一座小山上盖了几间草庐,带着几个童子每天采药晒药,研磨药剂,偶尔出山周游一番,顺手救几个人,买几样新奇事物回来把玩。他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救过的人已不止三十几个,当然暗自恼恨他的人也不止三十几个。他看过的医术加起来比秀才准备科举时备下的诗词歌赋还要多,他采过的草药合在一起比厨子平日里买过的白菜萝卜还要重。
叶天士和楚留香是好朋友,因为他绞尽脑汁也没把楚留香的鼻子治好。所有他觉着没辙的人或者事物,他都会存有好感,并对之抱持长盛不衰的兴趣。所以这次姬冰雁不远千里将无花拎来,就是盼着无花能让叶天士满意。
他们到达的时候恰是正午,有袅袅炊烟从草庐的烟囱里冒出。路小佳四下张望,不由得感叹道:“我就喜欢这种并非隐居避世,但又能得到清净的地方。将来我们也找这么个地方住下,早上用溪流里的清水洗漱,晚上数着星星睡觉。”
“到了冬天你就不这样想了。”姬冰雁并没有附和路小佳,而是实话实说,“南方不比北方,有热炕头,到了冬天湿冷湿冷的,要是天气不好还下起了雨,那你就一天别想干活了,抱着被子缩在床上等雨停。”
“我也就是说说,我觉得咱们家安在兰州就好,我还想着回去造好沙漠船呢。”路小佳吐了吐舌头,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小童子,头上还挂着两片疑似菜叶的东西。他打量了一番姬冰雁、路小佳和无花,道:“大中午的,还要不要人吃饭睡觉啦?你们要是没有快死的,就先一边凉快去;要是敢狠心给自己捅两刀,我立马就去叫先生。”
“你这个小童子怎么这么凶?我们赶在饭点来肯定不是为了蹭饭啊。亏我在前面镇上的醉仙楼里买了两只八宝鸭,两坛桂花酒,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们坐到树荫下吃去。”路小佳故意道,姬冰雁曾和楚留香一起来过叶天士这里,知道叶天士虽然医术高绝,厨艺也不错,但就是有个毛病,不是特别高兴的时候只做药粥。那药粥即使是天下一顶一的美味,天天喝也早就腻了。
“哎?别呀别呀。”那小童子一听有吃的,立马眼睛都亮了。也不能怪他没出息,那些前来探病的人从来都是什么贵重带什么,什么值钱送什么,珍珠翡翠玛瑙金子都像白捡来似的往他们草庐里塞,就为了叶天士能靠谱一回,救人救到底,没有一个人送过吃食。他们的叶先生是没事就出山游玩一番,换换口味,他们可整日囚在山上,连口肉都吃不上。
“你们带了吃的就赶紧进来吧,吃饱喝足了好看病,当心吃凉了闹肚子。”小童子说着就让开了门。
“我刚才是这么对你讲的吗?”
小童子只觉得耳朵一痛,“哎哟”了一声,抬眼去看,只见自家叶先生已亲自到了门口,揪着他的耳朵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不是不是,先生您轻点,再揪就掉了。虽然你说了除非死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让进,但是凡事总讲个例外啊。我看着他们都面善,没准哪个就是您喜欢的呢?”小童子一面求着饶,一面帮路小佳他们说话,两只眼睛一会儿去看叶天士的脸色,一会儿又溜向路小佳他们的马车,垂涎之情溢于言表。
“你又开始跟我耍嘴皮,我看你是想去整理药仓了。”叶天士放了手。
“没有没有,先生,爷,祖宗!我求您了还不行吗?我就是把打扫所有草庐的活计应承下来,也坚决不去药仓。”听到药仓,小童子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
“那你吃完饭就去打扫草庐吧。”叶天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小童子吃了瘪,本该回去吃午饭,却挪不动步子,看着路小佳依依不舍。最后又被叶天士瞪了一眼,才不甘不愿地磨蹭走了。
“我听着门口挺热闹,却没想到是你。怎么,你要死了?”叶天士抱着手臂倚着门框,上下打量了姬冰雁一番。虽然多年不见,但姬冰雁和胡铁花、高亚男的恩怨情缠早就被楚留香这个大嘴巴吐露给了叶天士。
“亏你还是大夫,看不出我没病没灾吗?要不是你那两根针还算过得去,我才不会闲的没事来找你。”姬冰雁对叶天士的挖苦予以反击,“我夫人手不好使,你给看看,看不好趁早收摊找个地方猫着,省得越来越多的人被你坑了。”
“夫人?”叶天士夸张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我怎么没看见一个女人?就连什么雌性都没见到。”
“我夫人是男的。”姬冰雁翻了个白眼,这是他新近和路小佳学会的,虽然做出来以后被路小佳捧着肚子嘲笑了半天,说和他的气质完全不搭,但是在老朋友面前做一做还是无碍的。
“就这个?啧啧,你也太过度保护了,看给捆的。”叶天士对着无花摸了摸下巴,“不过不是我说你,你不应该因为一个人就仇视所有女|性|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就算这个人长得确实好看,也不能给你传宗接代啊,没有一儿半女,将来你那些金银财宝要留给谁?”
“我夫人在这里。”姬冰雁掰了一下叶天士的脖子,只听“咔擦”一声闷响。
叶天士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接着淡定地伸手将自己的脖子扭正,来回揉了揉:“原来你好这一口。他那稀碎稀碎的手不会是你兴头上来了没控制好劲儿生生捏出来的吧?不是我说,这么惯常见到的病症你也好意思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