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气氛伤感,杨戬那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务事,这段时间下来,展昭和白玉堂也是有所耳闻。不幸的是最和他们相熟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从他那张猴嘴里吐出的版本,从头到尾彻底偏向泠是不假,但把小家伙快乐的童年扭曲成寄人篱下,缺乏父母关爱的凄惨日子;天庭至高的主宰玉帝王母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这点倒是没大错;但就连杨戬都没少被他编排两句失察之过。以至于展昭虽然把弟弟的错开脱成天意弄人,心里对泠却十分怜惜,觉得到底是杨家亏欠他们母子良多,“只要心在一起,就和人在一起没区别了。”他柔声劝说二人道。
父子俩过了一会方才走出低落的情绪,泠不好意思地躲到杨戬身后擦眼泪:“让大伯见笑了,平时泠可不是小哭包~”
白玉堂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取笑他:“是,平日流出来的那是汗。”
“哼~你有本事这辈子都别让我抓到眼睛里流汗的时候!”泠扬下巴做不屑状。
众人乐了一阵,杨戬方有机会问道:“大哥与白道友怎么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和玉堂学艺未精,本不该下山,但孙大圣说花果山近日被他的对头盯上了,我二人实力微薄,纵使留在那里也只有拖他后腿的分,就把我们给打发走了。等回了灌江口,才得到你和阿泠外出游历的消息,你们不在,我和玉堂留在那里也没意思,本想着外出自己历练一番,是哮天犬不放心,特意送我们来找你的。”
展昭说罢,哮天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二爷,是我自作主张了。”这狗儿笨嘴拙舌,又不善于撒谎,此时脸上就泄露几分不豫之色,教杨戬暗暗记下,预备稍后详细询问。
“不过今天回到故居,猛然间我就熄了外出的心思。”展昭怅然:“我打算在此为爹立个衣冠冢,结庐墓前,守孝三年,以赎当年的不孝。”
杨天佑死了那么多年,别说骨头渣子,就是连魂魄都补给了大儿子,说要立衣冠冢,但衣裳鞋袜这类是决计找不到了,展昭这一举动不过是让活着的几人能有个追思之地罢了。
杨戬有些羞愧,他只顾着回忆怀念,却没想到这一层:“我竟没有考虑到这些,真是该死!”
“展昭的这一世,父母之缘仍然浅薄,襁褓失怙,未及弱冠丧慈,这一套全是做惯了的,所以才反应得过来。”展昭语气中难掩苦涩,白玉堂连忙拍了拍他肩膀,切身举例宽慰道:“你还好呢,起码还记得伯母的长相。我是兄长抚养长大的,爹娘什么样,一点也不记得~”
【这是在比谁更凄惨大赛吗?】泠腹诽了一句,很快就把心思转到立衣冠冢的问题上,总不见得真砌一个空坟,那未免太儿戏了些:“对了对了,刚刚咱们收拾的那些砖啊瓦啊的,父亲还没扔了吧?快找找可还有遗留下来的祖父的物件!”
杨戬本就没打算扔,这时也不管才辛苦清理的地面,一股脑重新倒了出来,四人一狗划分了地块,寻找起能算是成年男子用品的遗物来。
总算天可怜见,让哮天犬扒拉出一根骨簪,众人长吁了口气,没过一会泠也叫了起来:“父亲、伯父,你们看,这是什么?”
被泠找出来的东西透着点古怪,是一块残缺不全的玉佩,上头依稀可分辨出一个“姮”字。
杨戬脸色一变,将玉佩从泠手中一抽:“这不是好东西,阿泠勿管。”握着玉佩的手越来越用力,好像捏吧的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死敌似的。
泠这正茫然着,杨戬把展昭拉到一边,二人瞅瞅玉佩,交头接耳一阵,展昭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但转过身来,两人照旧把泠、哮天犬和白玉堂蒙在鼓里:“这玉佩的事,你们要尽快忘掉。”
泠权衡了一下,觉得杨戬这般讳莫如深的样子,恐怕事情来头不小,还是暂且把好奇心收起来为妙:“泠晓得了。”
杨戬见泠乖乖听话,才松了口气,这孩子一肚子的古灵精怪,万一起心想要偷偷找寻线索调查,他可是防不胜防。
处理完玉佩的保密工作,接下来就是造衣冠冢的正事了。泠往袖里乾坤一探,翻出一大堆平日收集,打算用作制符炼器的上品玉石长片,炼制成棺椁的形制,奉给父亲和伯父,杨戬再添了花纹等精炼了一番,方和展昭二人郑重其事地将骨簪摆了进去;兄弟俩早就看了方位风水,择了一块地,棺椁备好后不用法力,亲手挖土运石,安置棺木,再垒起坟茔;杨戬随后又跑了一趟东胜神洲,搞来一块仙气环绕、古朴厚重、上下边缘有云纹的石板,立做墓碑,直让泠怀疑他是不是把哪家山门前的石碑抢来,抹去字迹后占为己有~
展昭领头,杨戬在他身后,泠更在杨戬后面,对着墓碑上香上供,逐一行毕礼,白玉堂摸摸鼻子不自在道:“我也拜拜吧~”虽然展昭和他说过这前世今生的缘故,但猫儿有两对父母的事,让他至今仍有些糊里糊涂,尤其其中还有一位母亲仍在世,还是个很厉害的仙女,让白玉堂不由感觉自己和展昭的前路渺茫,难被认可。
“大哥,我带阿泠走了。”等祭奠仪式结束,杨戬立即辞行。
展昭略带忧虑地望着他:“既然带着阿泠同行,千万记得莫要贸然行事。”
“我预备带阿泠造访几个故交,并不是马上就要去寻…晦气。”杨戬冷笑:“我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
二人这一番对话下来,让泠和白玉堂对这玉佩背后的隐情更加好奇,而知情的二人对于他们的试探,也越发得讳莫如深。
杨戬为了转移泠的注意力,只好提早透露了他们的目的地:“我们一路是径直往北俱芦洲去,阿泠怕不怕?”
“有父亲在,为何要怕?便是父亲要考验我的修为,也不会把我赤手空拳丢进穷山恶水里头吧?”泠很有把握地分析道。
杨戬见他一脸自信满满的可爱表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帮,想到小家伙修为再精深一点,可以幻化的岁数大一些后,就没机会这样作弄他,又不禁多掐了几下。
泠恼羞成怒地捂住脸:“父亲好过分,肉不长你脸上你不疼!”感觉热乎乎的,一定红了!
杨戬比了比手指,打算再捏两下的样子,把泠唬得剩下的话都缩回肚子里去,用手死死护住脸上肉多的地方不放:“我再不说一句话了!”
杨戬看着可爱的泠,心情大好,那块残缺不全的玉佩给他带来的坏影响几乎消失殆尽。忽然,跑在他们前头撒欢的哮天犬跑了回来:“二爷,真武大帝仪仗的方向,正朝咱们这里过来!”
“这倒是来得不巧!”杨戬有些懊恼。
“呵呵,什么不巧?”一个身着黑色帝袍的中年人大笑着驾飞剑冲到杨戬面前:“多年不见,真君修为大进,可喜可贺!”
“杨戬见过真武帝君,多年未见,帝君还是这般洒脱不羁!”杨戬微笑:“杨戬那些微末进益,怎入得了帝君法眼。”
“唉,哪有你快活,想撂挑子随时都能那么做!”真武大帝突然垮下脸:“北俱芦洲近几百年安静得很,我已经很久没与人动过手,骨头缝都要长毛了!”
“陛下!”后赶来的龟蛇二将吼道:“您是没和人动过手,但是您却在喝醉后,失手把真武殿拆毁了五次!”
作者有话要说:姮暗指嫦娥,因为她又名姮娥。貌似棒子宫廷剧里有点地位的宫女都被称为姮娥的样子~真武大帝属性:豪迈,嗜酒,爱打架,犯迷糊
☆、第 221 章
真武大帝讪讪一笑:“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们何必再三提及,削我的面子呢?让杨戬听了,也不像话!瞧瞧,他家的小朋友也在,这回可把本帝君的脸都丢完了!”
龟蛇二将对自家主子偶尔的犯傻虽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不是那等莽撞不知顺台阶下的人,丢下话头,抱拳向杨戬打招呼,再逗两下哮天犬。泠趁着这会,大大方方地向真武大帝作个长揖:“敖泠见过帝君。”
“世侄不要那么拘泥,帝君不帝君的,叫我一声伯父就成!”真武大帝见杨戬要开口婉拒,眼睛一瞪:“好你个杨戬,当年一起抄家伙打人的时候,你小子的脾气还挺对我胃口,原本说得好好的要喊我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