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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1 / 2)

>秩チ耍缓萌套〔凰怠?br />

当下朱阁老命随从端上菜肴酒馔,皆是京中风味,水陆俱陈。众人美美的吃了一顿。饭罢,朱阁老屏开闲杂人等,与四人商议刺杀细节,约定三日后动手。

到了这一日,孟婆师、空空儿、少冲扮作祖孙三人,到城墙上揭了榜,来到魏忠贤宅上,对门子道:“进去禀报,说有草泽名医,善医奇症,揭榜来见。”门役进去不久,回来道:“哪一位是?”孟婆师道:“我们是一家人,难道不能都进去么?”那门役眼光扫视了三人,落在少冲手中的花篮药袋上,说道:“我家主人明察秋毫,你们别耍什么花样。”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吼声如雷的喝道:“魏太监,你快出来受死!”众人看去,见一个大汉裸袖揎拳,迈步而来,那汉子水牛般一身横肉,山猿般满胸黄毛,仿佛一头红了眼的公牛冲上门来。众门役忙上前抵挡,被他蒲扇般的大手直掼了出去。大汉高声叫道:“魏忠贤,你纵容家奴为非作歹,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牛金跟你没完,你……”他说着话已冲进了府门,却说到“你”字时突然没了声音。

孟婆师三人相视一奇,便向门内走进去,只见十来个青衣小帽的下人忙忙碌碌,有的收尸,有的擦拭地上的血迹,有的砌砖糊泥,有的扶起歪倒的花木。顷刻间十人尽去,此处便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空空儿见这水牛般的大汉从人间蒸发,再不留痕迹,料想自己下场多半如此,禁不住全身发抖。孟婆师伸手在他肩头按了一下,示意他镇定,不久那门子转了出来,说道:“似此场面天天都有,刺杀魏爷没一个活着出去,不必大惊小怪,请这边走。”门役将众人领到大厅。

只见厅上猩毡铺地,金壁辉煌,中间摆一张太师椅,锦绣坐褥。少刻,有几个穿飞鱼系玉带的内官出来,站立两旁。魏忠贤着便服,披红蟒披风,走出来向南坐下。少冲抹花了脸,颏下一缕胡须,低着头,只盼魏忠贤认不出来。孟婆师这时手拄香藤拐杖,身穿百衲缁衣,趔趄着走至檐下,放下杖,合起双手,打个问讯道:“贫道稽首了。”两边人喝道:“村野乞婆要死了!怎么见祖爷不磕头?”孟婆师道:“我们山野之人,不知尘俗之礼,就见皇上,也不过如此。”

魏忠贤双眼迷离,脸上表情古怪,手中银胆骨碌作响,半晌方道:“我这孩子的病,太医用药无效,就是全京城挂牌有名的医生,不消说是用钱求人引荐,就是提包摇铃,推车牵驴,摆摊卖药的,也都来胡混,不过指望撞着太岁,有一场小富贵而已,他们何尝晓得《素问内经》的章旨,张李刘朱的议论?有的不过记几句王叔和《脉诀》中的歌词,还竟有一字不识的,也来胡诌……”忽变了腔调,阴恻恻的道:“你这老乞婆,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有甚奇方,可以治病?”

孟婆师道:“有!绝妙奇方,能医古怪蹊跷病,能救忠良正直人。”魏忠贤淡然笑道:“胡说!你药在哪里?“孟婆师向少冲道:“拿来!”少冲从药袋中取出两粒弹丸来。孟婆师道:“我这两丸药,不但可以医人,且能医国;可救人,亦能杀人。”魏忠贤仍笑道:“药可医人,怎可医国?真是笑话奇谈!”

孟婆师道:“我这药方,是以仁义道德为君,以贤良方正为臣,以孝悌忠信为佐,以礼仪廉耻为使,岂不是可以医国么?”魏忠贤道:“既是救人的,怎么又可以杀人?”孟婆师道:“若是忠臣孝子、义士仁人,服之不独治病,且可延年;若是欺君罔上、阴谋不轨、为非作歹、丧尽天良的权奸,只须我这丸子轻轻飞去,就可取他的首级来。你若不信,我还有一张黄纸。”

有内官将药丸和黄纸呈给魏忠贤,魏忠贤展开黄纸一看,见龙蛇笔走,仅识几字,时田尔耕之侄田吉在侧,便给他道:“念给本督公听!”

田吉双手捧定,念道:“举世忙忙无了休,寄身谁识等浮鸥。谋生枉作千年计,公道还当万古留。西下夕阳难把手,东流逝水绝回头。惟存正气完天理,可甚惊心半夜愁。”田吉念罢,连自己也觉莫名其妙,说道:“祖爷,这似乎不是服药的单子。”

魏忠贤轻笑一声,道:“这泥丸子医得什么病?我看你们不是来救人的,是来杀人的,且是自寻死路的。”起身走到檐前,双眼忽然放出鹰一般犀利的光芒。空空儿见了,禁不住浑身直打哚嗦。

内官李永贞道:“这老婆子与鬼为邻,怎敢来祖爷前胡言?必有主使之人,可抓起来拷问。”当下左右上前抓人。

第三部 烟雨江湖  第卅七回 佛门救恕

三人不作抵抗,坦然受捕。恰巧许显纯来访魏监,得知此事,自荐道:“显纯查办案件最是在行,让孩儿绑去炼室拷问。”魏忠贤点头,即差人送到炼室。少冲心想:“什么炼室?”待到了一间昏暗的屋子里,见到处挂着铁链、琵琶钩,摆着老虎凳、竹拶、火盆等刑具,散发着阵阵腐臭味,方知是魏忠贤私设的刑堂。

许显纯道:“招了吧,免得受刑。”孟婆师道:“什么刑?”许显纯道:“看来你们这些野人不知刑法厉害,自古惨烈的刑法莫过于戮、炮烙、车裂、焚、腰斩、枭首、弃市、凌迟,你们当是听过的。而我东厂又独创了五毒五大刑,何谓五毒?乃械、镣、拶、夹棍;何谓五大刑?乃剥皮、铲头、刷洗、钩背、抽肠。知道杨涟、左光斗这几个赃官么?这些个奸贼,朝廷将大俸大禄养着,却不为朝廷出力,终日只为贪财乱政,树党害人,到我镇抚司,可没如此便宜,老子给他每五日一遭夹打,不到月余,有三个相继而死,另三个虽然未死,但只有骨头受刑,受刑时昏了复苏,苏了复昏,真如万刃攒心。到杨、左二贼殁了,尸首发出去,蝇蚋丛满,尸虫遍地,唯杨涟尚存一手,左光斗已成一块血肉,嘿嘿,这都是不服五法的下场,还有那最可恶的周顺昌,进厂第一日先打四十大板,拶了又夹,夹了又敲,弄得皮开肉绽,手足几折,但竟是不招,还与本官对嚷对骂,哼,老子偏要折磨他……”

说到这里,许显纯指着一个血迹斑斑的铜巴掌道:“本官便命样尉用铜巴掌将他满口的牙齿都敲完,他自称正人君子,结局如何,还不是体无完肤,死无全尸?”他满脸得意之色,越说声音越大,好让外面人听到,仿佛刑法越酷,越能让魏忠贤开心。

少冲此刻若非为着刺杀魏忠贤这件大事,真想挣开锁链将他痛殴一顿。

许显纯道:“……厂公之意无非是要折磨几个老匹夫,就算他们硬气抗到底,终而壁挺,还不是报个病殁身故的本,其实招与不招又有何分别?”话音一转,道:“这样的刑法,你们不怕么?”孟婆师道:“怕又怎地?”许显纯一笑,道:“怕就招出来。”孟婆师明知故问道:“招什么?”

许显纯说了一大通,见这三人无动于衷,不禁大怒,道:“看来尔等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用力夹打。”左右吆喝一声,放起夹棍将三人一阵夹打。三人运起玄功,护住真元,只皮肉受伤,并无大碍。许显纯道:“自来多少豪杰,一打便昏,从未见这些野人,倒熬得住。你这乞婆不招,我真夹死你。快说,谁指使你来讪谤魏爷的?”孟婆师道:“你装什么?不是你指使我干的么?”此言一出,众打手皆掩口失笑。许显纯明知她胡说八道,但怕魏忠贤真的信了,只得道:“权且收监,明日再审。”

孟婆师却呼噜声起,打起鼾来。空空儿、少冲见孟婆师捉弄许显纯,便也装睡,一时鼾声大作,摇也摇不醒,叫也叫不应,众人无法可施,只把三人上起刑具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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