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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1 / 1)

>这边观战的狗皮道人、少冲看得不禁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再有动静,才从草丛中出来,到近处一看,性色也已绝气,死后仍是双手紧捂胸前,似生怕别人夺他怀里什么物事。狗皮道人道:“什么宝贝让他们如此拼命争夺?”伸手从性色怀中掏出一本经书和一个拳头大的物事。那《华严经》乃一本后世僧人血书的经书,并不稀奇,倒是那物事甚奇,看似芋头、山药、黄精之类,却有头有手,形似一个打坐的菩萨。触手温软,也并非长成人形的人参。狗皮道人看着好玩,自言道:“这是什么玩意?”

狗皮道人同少冲回到那间茶水铺,将适才所见备细说了。刀梦飞道:“好在咱们九散人平日散处江湖,甚少参与教中事务,都兄弟又乔了装扮,没让这四个雏儿认出来。”众人看了那物事,都说没见过。空空儿道:“长得如此俊俏,给我的丁丁当当玩吧。”夺过便塞到玲儿怀里。玲儿见了甚觉好玩,拿着便据为己有,藏到怀里生怕别人来抢。众人不知此物何用,也就不与她计较。

这时少冲扶着空乘大师来到棚下,空乘向狗皮道人道:“这本《华严经》乃敝寺之物,还请施主还我。”狗皮道人见这本经书也没多大用,便给了他,道:“你是哪个庙的?大师形似枯槁,一看即知是个穷庙。”空乘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施主执著于贫僧之相,便是错了。”说罢走到铺中,向铺主要了些香烛纸钱到一棵前烧了,低声诵念往生经。狗皮道人问道:“喂,老和尚,你在超度谁啊?”空乘道:“两位同门师弟,还有四位女施主。他们业障深重,死后难脱轮回之苦,贫僧虽慈悲救度,还须他们自己迷途知返,悔悟前非。”

欧阳千钟道:“呸呸呸,大白天碰到给鬼做法事,真是晦气!喂,老和尚,你别念了,俺听着心烦。”说着便推了空乘一下,竟把他推跌在地。欧阳千钟用力也不太重,不想这老和尚如此弱不禁风。少冲正要去扶,玲儿已上前扶起,瞪了欧阳千钟一眼道:“你不爱听,我偏要听。”向空乘道:“你跟着我,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空空儿也道:“是啊,我丁丁当当要听经,牛皮老弟不想听,把耳朵塞起来便是。”气得欧阳千钟直翻白眼。

玲儿让空乘坐下来,问道:“大师念的什么经啊?”空乘道:“小施主心中有什么魔啊?”玲儿道:“我不知道。”空乘道:“那贫僧也不知道。”玲儿道:“我听着你的诵经声,心头便不难受了。”空乘道:“心魔作祟,不是我的经声能够制服。心生则种种魔生,心灭则种种魔灭。”玲儿跟着念了一遍道:“心生则种种魔生,心灭则种种魔灭……这是什么意思?”空乘道:“你听我诵经时,心头在想什么?”玲儿道:“在想你的经声啊?”空乘道:“这个时候有没有魔?”玲儿想了想道:“似乎没了。你的经声一停,他又来了。”空乘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了。”

欧阳千钟道:“咱们该走啦,是不是也要带着这个和尚一起呀?”刀梦飞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老和尚要度人,咱们要杀人,当然不能走在一条路上。”众人起身上路。玲儿道:“你们走你们的,我不去啦。”空空儿急道:“这怎么行呢?你没人照顾,走丢了怎么办?”少冲道:“我留下来照顾他。”空空儿道:“也好,我两个都留下吧。”转头向众散人道:“你们先行一步,明日的这个时候我们赶上来。”刀梦飞留下两匹快马,道:“空空儿,你自己多加小心。”空空儿道:“我空空儿是死不了,自然死不了,用不着你担心。”目送众人渐行渐远。

这天傍晚,入闻香宫打探消息的担担和尚赶了来。空空儿迫不及待相问,担担和尚道:“闻香宫一切如旧,徐鸿儒果然是在宫中,但小僧并未当面见到教主,教主是生是死尚不得而知。也没见到陆护法。”空空儿道:“事情也不算太糟糕。咱们先呆上一晚,明日再去追他们。”这一晚众人便在茶水铺旁露天过夜,空乘念了一夜的经,祝玲儿也听了一夜的经。

次日一早三人与空乘分了手,骑快马来追众散人。

四人循着众散人留下的暗号,一路直抵古长城脚下,再向前去,已是山谷低处,遮天蔽日,道路难寻,人迹罕至。空空儿道:“哎哟散人们怕是有些不妙。”来到一处平岗,正见众散人、都大元都在围观场中两人打斗。上前一看,一个叔孙纥,另一个竟是与陆鸿渐。

原来陆鸿渐自大闹南少林、掌毙残灯大师后,又到兖州老家妻子的坟头坐了三个月。回宫途中接到教主王好贤的钧旨,说是扬州羊离观琼花重开,百年难得一遇,要他亲赴扬州,将此异种移回百花苑栽种。那教主夫人花仙娘先嫁与王森,王好贤夺了教位后也纳了这个后娘,对她万般宠爱,言听计从。闻香宫曾有一次蟠桃大会,当时教主及与会长老、部首都喝着烂如泥,花仙娘也是半醉酩酊,只有陆鸿渐一人喝着闷酒,不见酒相。花仙娘醉眼看人,不禁春心荡漾,摇晃着走上去故意倒在他怀里,指着偏殿道:“陆兄弟,我醉了,你抱我进去好不好?”竟是借酒意当众勾引他了。陆鸿渐是何等样人,虽然爱妻屠莹玉已死多年,他仍孑然一身,对别的女子正眼也不瞧,此时见花仙娘如此轻浪挑逗,不禁一皱眉,但碍于她是教主夫人,不便得罪,便把她扶正了道:“我也醉了,这就告辞。”起身欲行。花仙娘一只手牵住他衣袖,道:“扶我起来。”陆鸿渐只得把她扶起,哪知花仙娘顺势倒在他怀中,牵他的手往乳峰上去,道:“我这儿好痛,你帮我按摩按摩。”陆鸿渐恼道:“仙娘请自重!”竟是拂袖而去。花仙娘自负容貌天下无双,媚功也是无坚不摧,想不到未让陆鸿渐动心,因恼生恨,自此之后撺掇教主老跟他出难题。而陆鸿渐也时常规谏教主远离酒色,勤于教务,花仙娘索性把他支开,到外面做些不轻不重之事,要他三年两载不回宫才好。她借用教主名义,陆鸿渐不敢违抗,无奈又去了一趟扬州,琼花是传说中花之极品,世间绝无,此行自然是没找到,再回山东时,徐鸿儒起事失利,早已名正典刑,又有教主钧旨传到,说是九散人暗寻魔神之剑,图谋造反,要他即刻赶去阻止。他想九散人平日散处江湖,淡泊名利,怎会一下子聚拢图谋造反,心下不免怀疑。恰好恩师出现,要他也去找那魔神之剑,便投泰山之北而来。

途中正与九散人相遇,刀梦飞劈头便问他道:“陆护法这会儿怎么不在宫里?”陆鸿渐正眼也不瞧他,冷冷的道:“我为什么要在宫里?”刀梦飞道:“徐鸿儒谋教篡位,此事合教上下均知,莫非右护法不知晓?”其实他说“徐鸿儒谋教篡位”,乃是徐鸿儒取代了王好贤占据闻香宫,陆鸿渐却道他说的是徐鸿儒起事造反之事,便道:“知晓又如何?你是什么身份,竟教训起我来了?”刀梦飞心系本教兴衰存亡,哪知身为护法的陆鸿渐竟对此不冷不热,又口出不逊之言,不禁大怒,右手按到刀柄上,便欲拔刀。都大元眼看两人说僵,急打圆场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同室操戈,让徐鸿儒坐收渔翁之利呢?刀兄弟,快向右护法陪罪。”

刀梦飞一想也是,一来顾全大局,二来也知陆鸿渐秉性孤僻,说的话并不见得便是心中所想,便欲道歉。忽听叔孙纥冷冷的道:“他何曾当咱们是自家人了?”陆鸿渐冷目如电射向他,道:“你此话何意?”叔孙纥道:“你投身我教,并非出自真心,不过想借我教之力报你的血海深仇罢了。右护法,不知老夫说的对与不对?”陆鸿渐一声冷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投身白莲教,起初确也有意寻个靠山,那是给名门正派的人逼的。恩师授我一身武功,两代教主对我也是洪恩浩荡,我陆鸿渐难道是知恩不报、狼心狗肺的人么?叔孙纥,我知你对我就任右护法耿耿于怀,老放在心里不舒服,咱们今日便来个了结,如何?”

原来昔年上任右护法逝世,叔孙纥自负德才兼备,满拟坐上右护法之位,哪知冒出个陆鸿渐,只因是屠一刀乘龙快婿,与名门正派之仇不共戴天,又深受王森赏识,当上了这右护法,他愤而出走。入了白莲教永世不得脱教,他只得做一个散淡人,从此不再过问教中事务,但一片忠心仍在闻香宫,本教有难,他当然不能置身事外。此时与陆鸿渐狭路相逢,本已心中有火,又见他大摆威势,似乎对本教兴衰存亡漠不关心,心头这口气不出不快,当下道:“好得很!”一掌疾如迅雷,向陆鸿渐顶门按落。

陆鸿渐一错身已然躲过,叔孙纥又连拍两掌,陆鸿渐两闪两下,道:“这三招是看在同道教友份上。”身子猛然间斜飞而出,半空中一个翻身,伸出一掌,击向叔孙纥肩头,这一招“鸿渐于陆”当真如真似幻,令人不知掌在何处,人在何处,他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叔孙纥心下微惊,立身却稳如泰山,双掌虎口相合,阴阳相对,猛地双掌回旋,阴阳倒转,手中卷出一道暗劲,如飓风般把半空中陆鸿渐包裹住。陆鸿渐急用袖子卷住旁边一株大树,左手向地面平空拍出一掌,借那回弹之力向旁一错,才摆脱那股暗劲纠缠,当即一个“回翔式”半空中身子转了个直弯,跃到叔孙纥身后,一掌快如闪电拍向他后背。这个拐弯在别人看来,直是绝无可能。叔孙纥也没想到,便觉寒风飒飒疾袭后背,要闪已是不及,只有运气于背接他一掌。

旁观众人见此惊心动魄,齐声低呼。陆鸿渐见他不躲,心念电转:我难道就此打死他么?急中不及收掌,右边衣袖卷住左臂往旁一拉,这一掌斜出三寸,与叔孙纥擦身而过,正打在一株桐树上。最奇怪的是,那树在陆鸿渐掌击之下竟未断折,就连颤动一下也没有,但不久众人都闻到一股草枯木朽之味,树上桐叶为山风一叶,一片片坠落如雨,不一会儿掉了个精光。叔孙纥心想:“假若刚才那掌拍中,自己又会怎样?”他从未见过陆鸿渐身手,今日领教,才知他荣任右护法并非仅仅受宠之故,武功也远在己上。

都大元道:“好了,两位化干戈为玉帛,同心携力,除灭乱贼。”陆鸿渐道:“我为什么要与他同心携力?”萧遥道:“徐鸿儒弑杀教主,谋教篡位,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希两位以大局为重,私人恩怨这就揭了吧。”陆鸿渐道:“徐鸿儒何时弑杀了教主,萧先生亲眼所见?”萧遥一时语塞。狗皮道人道:“担担和尚去了趟闻香宫,黄眉毛,你过来向右护法说说,在宫里见到了什么?”说着话把担担和尚拉到陆鸿渐面前。担担和尚瞧瞧众散人,又瞧瞧陆鸿渐,垂眉摇头道:“小僧上到峰顶没甚收获,但也不是空袋而回,小僧只见到了徐鸿儒。”陆鸿渐一惊道:“姓徐的没有死?”萧遥道:“右护法,其实你我都只猜对了一半,在九龙山起事造反的是徐鸿儒的替身,他本人早已入宫篡夺教位。”陆鸿渐闻言更惊,心想:“九散人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全然不信,徐鸿儒行此瞒天过海之计也是极有可能的。当真如此,我前几日接到的教旨已非王好贤所下,乃徐鸿儒假传旨意,借我之刀除去九散人。”他人本精明,但有时意气用事,未免糊涂一时。此时静下心一想,便明白了十之八九,但他极好面子,不说是错怪了九散人,只道:“如此说来,我们都上了徐鸿儒的当?”

萧遥道:“徐鸿儒在我们中安插了内奸,知己知彼,才做的如此得心应手。”陆鸿渐道:“萧先生说的可是圣姬?嘿,其实我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冒充的,真的圣姬只怕已被他们害死。”

少冲听了陆鸿渐之言,才明白当时他为何对来劝他的美黛子下毒手,自己险些害了她,又想到美黛子能为自己连性命也不要,便不是成心骗自己,当有她不得已的苦衷。美黛子险丧其手可说是自找,残灯大师乃当世大德高僧,竟也遭其毒手,念及此愤然走出来,指着陆鸿渐道:“陆前辈,残灯大师慈悲为怀,只不过劝了一回架,你便杀了他,还有吴越楼头二十三条人命。你难道不知错么?”

陆鸿渐当日没想到残灯竟不还手,之后心中也有一点悔意,但此时为一个后生小辈当众指摘,老脸放不下来,作色道:“又是你这小子!”衣袖一挥,向他劈面打来。少冲暗运混元太极功,双臂如环往他衣袖上一圈,立将其圈在环中央,千钧之力化于无影。陆鸿渐奋力回夺,衣袖才脱出那股暗劲的牵扯,却也未损分毫。当日南少林一战,两人比的是身法,今日比的是功力,只一接手,各自对对方都大为惊佩。陆鸿渐哈哈一笑道:“能冲撞老夫的小辈,你算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哈哈……”大笑声中迈步而去。少冲瞧着他略显苍老的背影,心想:“若非他害死残灯大师,论他今日之行事,倒不失为一条好汉子。”

刀梦飞等人对少冲道:“少冲兄弟,陆护法为人如此,你倒不用与他计较。”“少冲兄弟犯不着为名门正派的人抱不平,伤了同道教友的和气。”“要除徐鸿儒,还得倚仗右护法才行。”玲儿拉着少冲的手道:“这个独臂鬼对人凶巴巴的,以为天下人都怕了他。哼,我才不怕啦。傻蛋,下次他再对你蛮横无礼,你便使那个‘圈圈’功夫,把他左臂也折了,瞧他怎么吃饭。”她还记得当日掌门人大会上少冲把完颜洪光胳臂折断,大快了人心。众人听了玲儿之言,都觉她初生牛犊不畏虎,说的是孩子话,也没在意,却吓坏了空空儿,生怕陆鸿渐听见了为难玲儿,把玲儿拉过来捂住嘴巴,道:“好丁丁当当,这话说不得。”

众人又向前行去。少冲问萧遥道:“魔域之渊的入口可有了些眉目?”萧遥道:“据我推测,当在这方圆五十里的幽谷之内,但事隔数百年,昔日沧海今日桑田,那八道门户恐怕早已湮没无闻,就算遗迹尚存,也绝非一时半刻能找到。”

众人从东面入谷,每到一处,便分头四处查寻,然后做上记号,如此过了三天,仍是茫无头绪。有的道:“本教历代教主都派大批人来此寻找,没听说找到的,咱们多半也是白费工夫。”有的道:“江湖故老相传,许多年前,江湖上的英雄好汉齐心协力将一批为祸人间的恶人关入一个叫‘幽冥地府’的地宫,也即‘魔域之渊’,谁也不知其所在,后来起传起邪乎,说关入的不是人,而妖魔鬼怪、魃魅魍魉。地府之门开启,妖魔鬼怪将重入人间作乱,但凡有胆大的入宫探奇,无一个活着出来,再后来人人都避言此事,故而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有的道:“要不然根本就没这个地方,我看是传说而已,好事之徒附会编造,后人见其言之凿凿,便信以为实了。”萧遥道:“我也曾有此怀疑,不过我翻阅历代典章、经疏,自我教初创以来便有此记载,其后虽说法不一,但都肯定确有其事,当中以《沉冤录》所载最为详尽,陷入地宫的是真英雄,算计他们的才是伪君子。嘿,凡夫俗子,岂能明白屈子何以行吟泽畔?嵇康何以临刑抚琴?”众人便问他书中载了何事,萧遥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只不说话。想是冤情之重,连他也难以启齿。

空空儿这时找到担担和尚道:“黄眉毛,你瞧瞧你那布袋里有何好玩的物事,我的丁丁当当又闹不开心了。”狗皮道人道:“让你别把你孙女带来,这不,麻烦了吧?”空空儿道:“去!又没麻烦你。”担担和尚解开绳结,朝袋里看了看,说道:“我有一布袋,虚空无挂碍。展开遍十方,入时观自在。”一件一件的往外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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