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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1 / 2)

>  云琛灌下药汤,又问道:“你是如何……为师傅所用?”

“从一开始,你就疑我灵源的军师身份,是也不是?夫人猜测你一定以为我是李煜德的人……不过若换种说法,我也确是李煜德的人。”风无心又续道,“李煜德买通卡巴依,将我安插在灵源军队里。名为军师,实为监视。但李煜德也并不知道我早就被夫人收于麾下,为她卖命。夫人为了老王爷遗愿,在你五岁的时候便弃下幼子,四处奔忙。”

风无心的眼里,渐渐涌上了云气一样邈远的回忆,他又续道:“灵源族内,我们这一脉是传巫蛊鬼神之术的。我们这些人,承接天命,所算必中,但因为有些话可说,有些不可,真真假假,族人越来越不相信我们。父母在我五岁时双双被族人害死,我故意装疯扮癜,才逃过他们的迫害。夫人恰好路经我族,施舍我吃穿,我感念夫人恩德,便将身世告知夫人。夫人怜我年幼,教我权谋机变,生存之法,剑术暗器。我依着夫人所教,为族里预测几次天灾,族人总算是开始接纳我了。

“后来你日益年长,夫人回你身边,开始教授你。李煜德勾结灵源造反,欲窃天下,灵源出兵,见我粗通天命,任我为军师。李煜德买通我,监视灵源一举一动。恰逢你又找我去看那血咒……”

风无心语及血咒,云琛疑道:“师傅早知你有此本领,为何让我拿血咒给你看?是了……血咒所书之羊皮纸是云家世代所传,只能为云家传人持有。”

“李煜德是夫人亲兄凌展风之子,故夫人对宝藏略知一二。故夫人让我在你打仗取胜后暗示你李煜德有所异动,你擒,夫人放,这宝藏和李煜德,就全入了夫人手了。”

“师傅是如何取得李煜德的信赖?”云琛听得风无心语,本稍红润的脸色又露惨白。

“夫人见过太后,告知李煜德异动,与太后言,李煜德无论如何是自己子侄,如若事败,方可找她。太后爱子心切,就将夫人所与之信物给了李煜德。李煜德的计策也尽是夫人所出,后来李煜德发现夫人是自己姨妈,更是信赖有加……”

“无心,难得你对我交心。所以你挑拨我与李煜天,也是师傅的意思?”云琛似是累了,微眯了眼靠在枕上。

风无心又恢复惯常如蕴霜雪的冷漠神色,道:“夫人命我告知你事情始末。我与你,无话可说。”

“谢谢你。”

“什么?”

“未将血咒之事告与师傅……”

风无心冷笑:“欺瞒夫人,实非我愿。只是夫人知晓,百害而无一利。”

“无所图而出手相助,是为施恩。有所图而助,也不过利用罢了。”云琛轻笑。

“你为何要挑拨我与夫人?”

“只是点醒你而已,无心。”云琛喟叹,“你信或否,我从未中意于李煜天。”

风无心反唇相讥:“夫人已得宝藏,本打算在石洞之中欲取李煜天性命来试你。你觉察到这一切是夫人计策,但却仍拼了自己的一条命也要硬与生母相斗,护他周全。这是你未曾钟情于李煜天的表现?”

“为了血咒。这一局棋,我尚未看清。只有看清,才可再落子。”

风无心不置可否,甩袖欲去,又听背后那人温润的声音道:“至于我和他,是对赌。他欲擒故纵,步步为营;我节节败退,以退为进。这些,不过都是情场上的权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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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云琛细说纵横国是 马夫雄视巍峨九霄 。。。

云琛卧床休息,辅以内息调节,不几日精气又复从前。

李煜天视察梁州,放眼全景,饿殍满地,赤地千里。单举一例,德帝微服至梁州北边的一小县棋山,分明水源不给,农民难事耕种,但报给朝廷的赋税上,土地税仍是不小一笔,甚至还包含了许多贫民佃户所写欠条。这种收税法,岂不是要生生逼死农民?

李煜天将查访结果递与云琛,云琛略加翻阅道:“与我之前所查大致无左。”

李煜天恨恨道:“朕要免梁州赋税三年,旧帐全销。”

“不可。朝廷免税令是由官府重重下达,不收赋税只会让贪官更变本加厉搜刮百姓,而且收的赋税最后全养肥了他们。”

“那朕先治贪如何?”李煜天眼光灼灼,神采非常,“朕有一良策。据你我所探,梁州上下大小官员,几乎无一不贪。索性将这一州官员全部罢免,将当地百姓按县划分,每县之中,百姓自推最信赖之人担任一县之长。全州多设驿站,每县之事,各县均可直接上表门下省。如此一来,可保州治清明。”

“妙是妙,只是太难施行。可曾闻洪元改制?洪元年间是越太祖在位期间,土地税是按人头收的。这种方法,乍一看确实有许多好处。按人头收税,可将户籍与土地制度相结合,使农民安于本业,不在城镇四处流窜,跟着商人做些投机取巧的营生。但是,弊端却也明显。”

李煜天点头,“正是。如一家有十几口人,只有三亩地,连自己都养不活,何谈交人头税?”

“朝中改革派痛陈利弊,上书欲将制改为按土地多少、优劣收税。这一改革,遭到一批保守派老臣反对。最后有关改革的问题牵扯到了朝廷党派斗争,两派互相攻讦,藩王趁此举‘太祖昏庸无能’为号叛乱。梁州势力盘根错节,如若行此制度,恐怕朝中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李煜天赞同地点头,又道:“换官倒是另一条路。只是一时之间,官员贪腐证据难以搜集。”

“不妨。可大开梁州府衙十日,昭告全州百姓圣上为其做主,可直接来府告御状。百姓多有证据,查实者,就地斩杀。等回京后,再行指派此地官员。”

“嗯,还可起到敲山震虎之效。”李煜天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对了,朕已派人调查宝藏之事,你可还记得那日和你交手之人的形貌特征?”

云琛凝眸细思,道:“那男子身高魁梧,膂力甚大,可惜黑纱蒙面,臣……”李煜天一瞪眼,云琛改口道:“……我未见是谁。”

李煜天轻揉云琛垂发,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可别太生分。算了,这件事慢慢查。待梁州事宜处理完后,与我回九霄吧。”

云琛有些犹疑,李煜天又劝道:“这地方穷山恶水,天气又糟。胜王妃已怀身孕,再晚些,回九霄可更麻烦了。”

云琛点头答允,却又惹起李煜天心底一股无名火:“你挺喜欢李静儿吧?怀得这样快。”

“我与她根本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夫妻之间卧床夜谈,风花雪月,可是说不尽的乐趣。”

“你要我和静儿说什么?是议论她丈夫如何疏远妻儿,还是讨论怎样才能恩宠不绝?”

李煜天见云琛微有恼意,这才停了口舌之争,却仍是不甘心地将云琛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贴着他的耳边狠狠道:“云琛,你给朕听好。如果你真有打算移情他人,先给你自己买口好棺材吧。”

梁州府衙大开十日,门庭若市,往告御状者络绎不绝,纷纷出示证据。李煜天颁旨,命云琛核实,若证据属实,按律法严办不赦。

十日之后回程途中,天上纷纷扬扬,遍洒玉片。云琛信手一拈,晶片光洁,已不似先前如盐干固。

李煜天扣下圣驾上的纹龙金丝帘,语道:“这才好了没几日,可别再吹伤了。”

“我看今年雪品甚润,州治又复清明,明年该当有个好年景。”云琛漠然应着,却仍盯着帘上纹龙。

“你生气了……?”李煜天小心试探。

“从无。”

“朕不过调部分云家军驻守梁州。你也说了,梁州现在百废俱兴,从前荒凉贫瘠不论,如今倒要防备有朝一日东海上的流民岛民来进犯。”

“臣乃云家军总帅,将士在苦寒之地戍边,臣却回九霄享荣华富贵,从今往后何以服众?”

“胜王妃有孕在身,王爷担忧妻儿回九霄有何不妥?天潢贵胄,生下来就是享乐的命,何必自苦?再言,你为了越朝,为了我做了多少事,谁人没有看在眼里?若有人苛责你,朕一概不问缘由,立斩不赦。”

云琛本来神情僵硬,听到这稚气十足的话,开颜一笑。人心如火,总是来势汹汹,誓要将那红尘的千事百物都烧化作了自己的才肯干休。欲壑难填,爱欲更如是。不仅要那人对自己千般疼爱,还要那人对旁人都视若无睹,横眉冷对,更无餍足者,期冀情人对旁人拔刀相向都不为过。李煜天寥寥数语,甜得腻,却也触到了云琛的心。

龙辇之外,神骏随波乘风般飞驰,车上马夫体格短小精悍,手执精鞭,给人四两拨千斤之感。风声大造,飞沙走石,他仍安坐其上,有条不紊地指引马匹方向。梁州道荆棘满布,野草丛生,他却未出一点漏子。更奇的是,外面杂音纷扰,他凝神静气,还是将车内二人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那人心里默叹道:这人言辞、驭下也真有本事,人家分明在说如何服众,他却搬出恩宠之词,个中心机,着实复杂。

赶车的男子摇摇头,鞭梢一扬,衣摆翻飞,眼神冽然望向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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