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你没有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一直因为身份的关系而不便探望她太多,知道此刻云若之才真正舒了口气,不论将来朝堂上的局势如何变化,但现在她心里对奚冰尘的感激是一分业没有少得,想想从前和现在,倒的确是她欠他的更多。
“可是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奚冰尘看着她,目光里泛起了柔柔的笑意,“脸色不大好,昨晚没有睡好吗?”
响起昨晚那个梦,云若之便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去回想。
“没什么,可能是夜里没关好窗,跑了风进来。”
“病了?”他神色一滞,目光中多了一丝担忧,“那你怎么还到处跑?”
“没有。。。。。。”好像骗了别人的同情心一样,她有些不舒服,“只是睡得不怎么踏实。我没事。”
奚冰尘又看了她一会儿,然而她的目光始终没有回过来和他的对上。
“只要不是相思之疾,别的都好说。”他嘴角噙着丝淡淡的笑意,眼睛却只平静地看着她。
见她蓦地一僵,他便又淡笑道,“你担心清?”
“此事因我而起,难道我能没心没肺的丝毫不在意?”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给他,也给自己。
夹带了一抹淡雅香气的清风袭过,垂落了几朵树上盛开的紫藤花,跌在石桌上,被云若之拾起了指间。
“他不会有事的。”虽然心头有一丝苦涩正在淡淡蔓延,可看着云若之那张空拍连她自己都毫无意识就写满了离愁的脸,他还是没能忍住突如其来的动容,“你还不够了解清。他比你想的更有能力。”
毫无疑问,这一次奚清的领命出征,真的有太多双眼睛在看着,等着。
云若之抬起头看向他,有种蠢蠢欲动的念头正在让她的身体里弥漫开一股热流…………她,是在接近那层隔膜后面的东西了么?
知道她在等着自己说下去,奚冰尘轻轻一笑,起身走了两步,伸出手刚好接住一朵从枝头落下的话,掌心有些微凉。
“如果我告诉你,他其实是一个冷傲自负,杀伐果决的人,你信不信?”
冷傲自负?杀伐果决?他说的是江王奚清?他明明是亲和淡雅的人啊。云若之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着神,半晌没有接话。
“当然了,着只是从前的他。不过我想就算性子变了,本事也不会生疏到哪里去。要指导当年太子薨逝之后,朝内朝外最看好的人便是他,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出事。”顿了顿,他笑问,“不过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风头最盛的时候悬着故作痴傻度日?”
“也许。。。。。。他是对那个位置并没有多大的期待和兴趣。。。。。。”月若之的心有些乱,冷傲孤高的奚清和淡雅轻柔的奚清正在脑海中不断冲撞,辨不清孰真孰假,但也许,他们都是真的。
奚冰尘小乐,摇摇头,“如果说事今天的他我还相信,可但年的他是断断不会有这种想法的。你并没有见过当年他眼高于顶意气风发的摸样,纵然那时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那一身傲然的王者之气却是掩盖不住的,那正是来 自'炫*书*网'于父皇的偏爱和他自身对于将来的认知。若之,你不了解他。”
“你可指导,他这次出征,特意奏请了父皇委任二皇兄做左前锋将军?”见云若之发怔,他又道,“按照你的想法,在生死瞬息的战场,一定是要远离二皇兄那样心思狭隘有觊
觎储位的人才是上策。可是清不这么认为。你应当指导如今霰 星国安排出来对付我们的棋子便是曾经的昭王三皇兄奚漠风,那么他对于二皇兄是什么样的心情?二皇兄就算不想尽力,可一旦与他碰上了,便容不得他不尽力。清室想用他们的恩怨和同样善战的能力牵绊住奚漠风,如此,才更有利于他的下一步计划。如果我猜的没有错,这一次清带回来的,不光是秋照海河霰星国的和解书。还有那批宝藏的真正所有权。”
脑海中那张清俊温柔的脸正在渐渐淡去,她不知道这一路追根究底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或许,是更加的混乱和无措。。。。。。
“那你呢?”云若之心头一颤,“如今,你是不是也不能再允许他有那样的认知?”
奚冰尘的唇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静默地看了她片刻,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先去弄弄清楚,他还是否有这样的认知?”
云若之深吸一口气,却忽然牵动了唇边的笑意,原来,他也是想知道的。
奚冰尘抬头看了看已经没有了阳光的天空,笑了笑,“天阴了,怕是要落雨。你也知道你这身子淋不得雨,还是进去陪我下盘棋吧。”
云出东隅 第三卷 入归途 第十章 蜕骨重生(下)
自从那日在染王府听了奚冰尘的一席话之后,云若之便一直觉得心里有种奇 怪{炫;书;网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加上挂心前方战事,心里便一直郁郁不得解。
不知怎么就又蒙蒙地度过了三日,而这一天,从宫里来了宣召,说是宸妃要在潇湘园里办一场家宴,只宴请宗亲女眷,而她身为江王妃便自然在名单之内。
临行前,她拿出那只小巧精致的薄胎瓷瓶,犹豫了许久,最后倒出了通体一粒晶莹的火红色药丸,红的灼目的颜色。
在潇湘园里,云若之也看似自然地碰到了代表在府中养病的鸾姬而来赴宴的鸾菀嫣。
她坐在她的对面,目光远远相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不舒服。
恍然间,云若之想起来当年还是女官时前往天辰山的情景,那时也是这样与鸾菀嫣皮笑肉不笑地相对两无语,现在虽然各自贵为王妃,但眼底的怨恨和不屑也比当年更深了一层。
不过实在没有心力去和她计较太多。云若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拿起酒爵向她遥遥示意,看到鸾菀嫣微微一怔,她又自顾自先抿了一口,淡淡的清甜立刻弥漫,在喉间缓缓流连。
自殷月罗被贬,中宫之位悬空后,整个后宫便由宸妃代管,而她也俨然将自己当做了那无冕之后,席间与宗室女眷谈笑也多了一丝端持自得的傲意在眉眼中盘旋。
云若之只觉得意兴阑珊,看至如今的宸妃,想起当年的殷月罗,忽然有些感叹时光荏苒,却始终带不走这一盘一盘重复又重复的棋局。
“江王妃。”宸妃忽然笑吟吟地唤她。其实打从今天一入宫见着她,云若之就觉得她对自己有些区别与往日的明显热情,想来,是因为奚清的缘故。
看来这些人果真都是等着看结果的。
“江王为国征战在外,本宫也知道你一人留在府中心中愁苦,日后若是觉得想找人说说话,便来潇湘殿走走吧。”
那一刻,云若之可以感觉到周遭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宸妃过去虽然对他们的态度也很好,但那只是仅仅出于想要讨好奚琮瑕的目的的,可眼下这样的公然示好却不同,她是真的只为了讨好奚清,但这讨好却又留了一丝余地,因为谁也不知道奚清此行是否真的能圆满凯旋,又是否最终能够走上那个悬空已久的位置。
云若之没有过多地说什么,只是顺着她淡淡笑着应了声是,眼下局势微妙,言行越低调谦和对她来说才越稳妥。
好在宸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想来她举办家宴也是有一层宣誓自己是后宫之主的意思在里头,云若之这么想着,淡淡一笑又喝了一口酒,这次却只觉得像是白水如喉,毫无感觉。
趁着宸妃和其他女眷一边欣赏乐舞,一边说得兴起的时候,云若之起身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出了这场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