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即便现在她已经出了阁,有了自己的夫家,但她同时也就换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地方。因为一不小心,她可能会过更糟,比在宫中的日子还要让人绝望。
她因为情急,而拉住了他的胳膊。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震。
“公主说笑了,”他淡笑着不动神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早些休息。”
退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星夜唇边原本还挂着的笑意,倏地便凝住了。
眼神中的轻屑和厌恶渐渐在冷漠中蔓延。
他扬起手,拍了拍刚才被风紫川拽住的地方。
脏死了。
翌日,风元涅来到了宫中的驯马场,站在高高的城台上,他看见了下面那道美好的风景。
“那是谁?”他问站在身旁的星夜。
——回陛下,那就是奚漠风。他的骑射之术是非 常(炫…书…网)精湛的,因此臣将那匹宝马良驹交给他训练。
“哦?”风元涅眸中的光彩变得深邃起来,“早就听说出云皇室的几个皇子个个容貌出众,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陛下,可有兴致去试试那匹宝马?也好看看这奚漠风,到底有没有用处。”
星夜的话自然是正中他下怀的。
风元涅按捺着想要一窥究竟的心情急急来到了城台下。
星夜将奚漠风引见给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清楚地看清了这个传闻中的出云国三皇子。
比他以为的,还要俊美。而那一身挺拔的英气,也不是寻常人比得了的。
总之,奚漠风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也会发光的男人。
这一生活到现在,他大概只见过三个堪称绝色的男子,这第三个,便是此刻眼前的奚漠风。
虽然风元涅对自己的态度看上去很友善,可是奚漠风现在却是并不想见到他的。因为他不过是星夜的家臣,不过是帮着这位国师训一匹马而已,他还没有想过要真正进入霰星国的朝堂,和他们的君主扯上什么关系。
“见过国主……”他还不习惯称呼别国的君主为陛下。
“免礼免礼。”风元涅口中连声说着让他不必多礼,手已经伸出去轻轻拍了拍奚漠风的臂膀。
那一刹,奚漠风觉得很是不自在。
甚至心里有些犯堵。
“奚公子在霰星国可还习惯?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朕和国师都会帮你的。”风元涅很难得会对人露出这一脸的讨好之态,一旁的星夜是很清楚的。
可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奚琮瑕龙颜大怒了。
当奚漠风投靠了霰星国的消息传回出云国的时候,他便真的对这个儿子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期望。
他不知道现在的皇室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那一波一波的麻烦和灾难就未曾停过?这一次,他急火攻心,病倒了。
奚清嶺和云若之一起来探望他的皇爷爷时,遇到了奚冰尘。这是他们在白云渡那次合作之后的第一次碰面。
心照不宣的回避。
“清嶺。”从素心殿出来,奚冰尘叫住了他。
“四叔叫我有事?”
他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好一阵没有和你说过话了,这会儿你有空么?”
云若之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有话要说,自己是不方便留下来的,于是主动回避,先行离开了。
“方才,你和父皇谈的好像很愉快?在说什么高兴的事么?”
奚清嶺淡淡一笑,“没什么,四叔是知道的,我是个笨拙的孙子,对我,皇爷爷不过是宽容罢了。”
“是吗。”奚冰尘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为了让父皇高兴,而送他一份大礼。”
——我哪有什么大礼可以送给拥有天下的君王。
——你自己不就是么?若是父皇知道他疼爱的长孙已经回来了,一定会觉得很开心的。
奚清嶺看了他半晌,忽然轻声一笑。
云出东隅 第二卷 世惘然 第六十章 幽幽如梦
“清嶺明白四叔在担心什么。”
奚冰尘所担心的,他却好像并不在意。
“可我已经做了那么些年的顽劣王爷,早就习惯了。以后,也没有任何打算想要改变。”奚清嶺说着,旋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走。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疑问在奚冰尘的心里憋了许久,奚清嶺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他是真的对那个皇位毫无兴趣的,但这也正是让奚冰尘纳闷的地方,身为皇孙,怎么会对那个充满了欲望的位置连一点点起码的想法都没有呢?
他还记得当年,当年那个眼高于顶,意气风发的奚清嶺,那个朝内朝外都认定了是储君之选的奚清嶺,如今,却好像全然消失了痕迹。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莫名的不安。
奚清嶺笑了笑,目光却远远地望向了那方正倚着水廊站着的云若之。他虽没有回答,但奚冰尘却仿佛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千句万句,但那些话总归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句:我有她已经足够。
胸腔里像是燎了一把火,烧得奚冰尘的血肉咯咯作响。
云若之望着被阵阵轻风吹皱的湖面有些出神,也说不上来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自从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之后,心里的某个媳妇似乎在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却反而清明无比。
不经意转过头,正好看见奚清嶺结束了和奚冰尘的谈话正在朝自己走来,而另一个远远伫立着尚未离去的身影,却在光影中有些模糊。她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清峻男子,什么地方忽然就满满溢了出来。
“走吧。”他伸了手来牵她。
“染王他说了什么了?”她知道奚冰尘发为人,如今既然江王府对他来说没有了秘密,那他要做的肯定就是防着这个真相了。
奚清嶺的脸上没有什么波动,目光和话语依然都是柔柔的,“没什么,只是问了一件我不感兴趣的事。”顿了一顿,他又说,“云姬,我们去看看山水吧。”
他这么说了,她也点了头,不过这个行程最终成行还是在奚琮瑕稳定了没大碍之后,那天刚刚从素心殿出来拜别了看上去气色还不错的奚琮瑕,他就吩咐求安先行回去准备好了马车和细软,等他们两个回到王府的时候,装备好的马车已经候在府门外了。
楚姬知道自己拦不住奚清嶺宠爱云若之,那个元妃又不争气,因为情药的事白白得罪了江王,眼下也不好意思再为她去说什么话了,索性就睁只眼闭只眼由得那两个人出去散散心,保不准还能造出个娃娃出来,也算对先太子有个交代了。
就这么上路了。
途中,他们停留在一座离王城不远的小城时,在那河中的画舫上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河中央有一艘雕梁画栋看上去很是显贵的画舫,上面坐着一众风流才子倾城佳人在那里谈笑,玩弄乐曲,甚至……还卿卿我我。
云若之他们所在的画舫离那艘并不远,所以她几乎能看得真切,那里有一双人正在亲吻拥抱,难舍难分情意绵绵的样子倒真真是旁若无人。
她的脸唰地红了,不知为什么那时竟没来由地微微抬眼看向了身边的奚清嶺,他刚好将目光从河中央收了回来,云若之晃晃瞥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夫君是不是线吵闹了?”
奚清嶺刚刚拿起酒杯的手蓦地就顿住了,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沉了又沉。打从出门至今,这还是她第一声在旁人面前唤他,而唤的,是夫君。
奚清嶺只觉得胸中的那颗心狠狠膨胀有狠狠收缩,最后还狠狠一抽。
他笑着摇摇头,掩饰住一瞬间涌上头顶的狂喜。可随后又注意到她的眼风,似乎有些飘飘地扫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