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没想到原来顶替我才名的就是这么一个年青人,他看起来有似有一些不及其它几位才子,不及宋青山这么风度翩翩,也远远不及亦容这般惊才绝艳,可他却是当今四大才子之首。
附近但凡握有兵权的大将,番王,土番王都赶来朝圣了,一时王府变得车水马笼,贵气冲天。有几位愣充雅人的土番王向陆展亭求字,陆展亭大为高兴,立即赐字,还大方的给每位贵人都送福字一幅。一时间陆展亭写得歪歪扭扭支离破碎的福字传遍了整个王府。
亦仁似即不尴尬,也不气恼,只是拿着七倒八歪的福字含笑道:〃这个字可比昨个儿写的漂亮多了。〃
陆展亭得了夸,倒像是忽然没了兴致,拉长了一个脸再也不四处送字了。
我讶异万分,实在吃不准盛名之下的陆展亭是否得了失心疯。
一日亦仁将陆展亭送到我这里,笑道:〃展亭,小秋可是货真价实的才子一名,他如今虽然多病,不过却不损于他的才学,你若喜欢可以多跟聊聊。〃
亦仁一走,陆展亭就微笑道:〃我又被他算计了。〃他见我一愣,于是笑将手往我的脉门上一搭道:〃我若救你,必定就无法瞒下去,若是不救你,必然于心不忍。〃
我这才明白,亦仁带来陆展亭想必就是为了救我这条命,可陆展亭不知为何一直在他的面前装疯卖傻。因此他也不明说,只将陆展亭送于我这里,料准陆展亭一定于心不忍,必定会出手相救。
陆家的医学闻名于天下,亦非的嗓子就是陆展亭之父医治好的,亦仁即然是带陆展亭前来,想必是认准陆展亭的技艺肯定盖过其父。我不由心头一振奋,陆展亭搭着我的脉门,脸色却越来越差。
我见他最后坐在窗前苦思许久,开口问道:〃没有良法吗?〃
陆展亭叹气道:〃你疾患的根源是一股寒流,它像脱缰的野马在你的血脉中游动,迟早会渗透过你的血脉,渗入你的脏腑,骨髓。这股寒流不似外部倾袭,却似你体内自生,因此我可以用银针限制它的流动范围,却无法根除它,若有一日它冲破我的限制,那时就医石无效了。〃
我想了想,轻笑一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生死有命,原本谁都终归要死,你能让我多活一点时间,我已经是感恩不已了。〃
陆展亭回头望我,眼中充满了怜悯,哀伤地道:〃可是谁也无法预料它会在什么时候冲破我的限制,只要你一激动,又或者体内的阴气过盛,随时都有可能。〃
我愣然半晌,原来我依然离死不远。窗外是戈壁滩的春天,王府里的枣树开了花,青白色的小花风一吹,能飘很远。人的命有时便犹如这些花,即便将它们从屋外挪至屋内,调谢的时辰依然不会晚到多少。
当晚,主宴开至结尾,宾主皆欢的时候,本奴才拍案而起,端着酒杯笑问亦仁,道:〃陛下,奴才有救驾之功,您还没赏我!〃
亦仁微微一愣,但随即温声道:〃不知道小秋想要什么赏!〃
我笑嘻嘻地道:〃不敢,奴才只是不想再叫自己奴才了。〃
亦仁想了一下,便笑着点头道:〃好,朕赦免你脱去你官奴之籍,并恩准你以后可以在任何贵族面前,包括朕在内,都可以自称本人。〃
我挠了挠眉毛,摇了摇头,笑道:〃亦仁,这个赏赐太空了,你知道的。〃
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众位番王见我如此无礼,一时之间都静了下来。亦仁仍是面带微笑的道:〃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指着亦仁道:〃我想要你将戈壁滩上一亩地赐于我,并且凡是亦家的子孙都不可以踏入此地。〃
底下一阵哗然,亦非猛然站了起来,道:〃小秋,你要做什么!〃
我没去理会他们,只是与亦仁静静地对视着,隔了许久,亦仁淡淡地道:〃准了!〃
这一下子,宴席给炸了锅一般的热闹,连陆展亭也微有一些吃惊地看着亦仁。亦非红着眼,咬着牙道:〃陛下,您没有这个权力。〃
亦仁端起面前的玉碗,他指间金色的护碗与剔透的青白色玉碗,依旧是一股淡淡的帝王优雅。亦非仍旧是一身鲜红的宽松袍子,长长的乌发高束着散落在脖间,但是属于他的那一份庸懒却不见了,有的只是慌张,焦虑以及浓浓的担忧。
〃哦?为什么?〃亦仁喝了一口碗中的酒笑问。
〃因为他是臣弟的奴才,即便皇上脱了他的官奴籍,他也早已卖身给臣做家奴了!所以臣弟以为,皇上你无权随意处置为臣的人!〃
〃有道理!〃亦仁点头笑道,他转头问我:〃小秋,你看这怎么办呢?〃
我微笑道:〃那就请恭亲王把那张卖身契拿出来瞧瞧。〃
亦非转头对站立一边的严管家喝道:〃还不去!〃
严管家连声称是,一路小跑将卖身契拿来,献宝似的呈给亦非。亦非将连忙将卖身契打开,整个脸都白了。我知道为什么,因为卖身契上的落款是我画得两个很圆很圆的圈圈。
我笑道:〃亦非,你瞧卖给你的不是陈清秋,也不是顾九,只是两个圈圈而已。〃
卖身皇家为奴,古往今来会赖帐的大约也只有我陈清秋一人,因此难怪他们从来没在意过这么大的漏洞。
亦仁从微有一些呆愣的亦非手中抽过我的卖身契,微微垂目半晌才抬眼笑问,道:〃小秋,那一亩地你想用来做什么呢?〃
我微笑道:〃我想拿来开一家客栈,戈壁滩上无雨也有风,就叫风雨客栈吧。〃
亦仁叹了口气,道:〃真好名字,只可惜我无福去住两晚。〃
我道:〃亦仁,说真的,我实在不敢跟你住一个屋檐底下!〃说完我哈哈大笑的转身离开了王府的花厅。
当圣旨到手的时候,亦非又来找我,不过短短数日,他像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他从来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而我今生说得太多,所以两人一时相对无语。
最后亦非轻叹息了一声,道:〃皇姐被十哥拿住了,你想去见她吗?〃
我心中一动,过去对亦容的那种即畏且怒的心早已经淡了,现在倒是对她有一丝怜惜,于是我点了点头。亦容性情刚烈,情绪激烈波动远超过任何一位练冰心决的人,因此她很快就走火入魔了,亦仁的人抓到她的时候,她的脚已经不能动弹。
亦仁在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