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仁对这位皇妹似乎也是礼数有加,道:〃皇妹一路北巡,辛苦了。我特地早了一日来,就是怕与皇妹与安宁错过了。〃
亦容微笑着侧身行了一礼,亦容又笑问:〃安宁那个小妮子呢,我听说她溜到了她十五哥这里,正要拿问她呢。〃
亦容淡淡地道:〃回皇上,刚才盘口镇受了悍匪的攻击,目标显然安宁。我见这些悍匪极其训练有素,绝非等闲之徒,只怕是突厥欲加兴师之罪,是以刚才连夜命贴身侍卫将安宁送往突厥境内。请皇上万勿见怪!〃
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有一瞬里我觉得亦仁的嘴角一僵,但是随即他又谈笑风生道:〃皇妹处事,素来以大局为重,我又怎么会责怪于你?〃他放下茶碗对亦容微笑道:〃皇妹,你过去一直叫我十哥,现如今也不用改了吧!〃
亦容又侧了一下身,道:〃不敢,皇上,君臣之分,有如天地分野,亦容岂可造次?〃
亦仁沉默了一下,笑道:〃随皇妹喜欢吧,我累了,不知道皇妹可准备了榻铺给我?〃
亦容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我无意去欣赏人家兄妹叙旧,只是心中疑惑重重。即然亦仁原本就是要来盘口镇,怎么会有一道假圣旨说他要去东屏县逗留,以至于亦非竟然会星夜起程前去伏击亦仁。
吃晚饭的时候听下人说师傅嚎哭了一阵子,向他们打听有没有见到他的小徒弟陈清秋,然后就追马贼去了。我有气无力地扶着碗扒了两口饭,然后就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
第二天早上,亦仁吩咐人叫了我去,跟我下了一盘又一盘的五子棋,他的棋艺比之亦非那是差太远了,十局里也就能赢我一两局而已。我打着哈欠百般无聊,刚想推了棋子说不玩了,亦仁举子微笑道:〃你今儿就在这里陪我下棋,我昨个儿救你的事,我们两相不欠,如何?〃
我心里一掂量倒也合算,于是就坐下勉强同他下了一局又局,亦仁忽然微笑道:〃若是他在,必定高兴。〃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却听外面人声鼎沸,只听人大声道:〃是突厥骑兵,突厥骑兵来了,快跑啊!〃
我心中一惊,手一松,一枚棋子掉落在了棋盘上。亦仁哎了一声,喜枚枚地道:〃落子无悔,落子无悔!〃高高兴兴地赢了我一局,然后淡淡地道:〃来啊,把那刚刚喊快跑的人砍了祭旗!〃转头又微笑着看着发愣地我道:〃你要不要去见证我们南朝一统四海的开端?〃
我懵懵地跟着他上了关楼,遥遥一望,眼一黑,脚一滑,下面黑压压的都是突厥精壮的骑兵,一眼望去竟似到天边,绝不会少于十万铁骑。铁骑中央是竖黄旗,竟是突厥大汗御驾亲征。我有气无力地道:〃亦仁,被人统一,也是统一吧?〃
亦仁微微一笑,他的贴心走狗沈海远师兄已经朗声道:〃察尔汗,我朝德武皇帝在此,你还不参见!〃师兄经年不见,功力大进,最后那声见字似可传出很远,不时地还有回音可闻。
突厥骑兵有序地空出一条道,一个身披狐 的,头插三色鹰羽的彪形大汉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跃众而出,只听他大声道:〃亦仁,你很快就是我阶下之囚,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摆你的上朝威风吗?〃
亦仁微笑道:〃察尔汗,要做阶下之囚的人恐怕是你吧!〃
察尔汗一声冷笑,脸上浓眉一挑,道:〃你们南朝可以用的骑兵不过只有你麾下区区不足六万余人,可惜你此次只带了不足二万人过来,你们南朝勉强可以与我突厥一战的不过是八亲王那几个老人,可惜都被你杯酒释兵权,这是天要亡你,也是你自取灭亡。〃
我连连叹气,这亦仁玩阴的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真到了十里杀场上却也未必能有半分用处。
亦仁倒是神清气闲得很,只听他悠悠笑道:〃察尔汗,你有没有听说一将抵千军,我朝有一将,他骁勇善战,可以一日一夜里转战千里之地。他仅领五百骑,便可以纵横你们突厥,如入无人之地。他足智多谋,不足十三岁,便有先皇轻授护国将军之衔,专事对突厥的军事。灭突厥,是他一生的志愿,盘口镇,不是我与你,而是他与你的绝战之地。〃
察尔汗张嘴结舌,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道:〃你们南朝人除了嘴巴,没有一样强的,死到临头,还在诳语!〃
亦仁指了指天边,微笑道:〃你看看东边!〃
他的话音一落,我们的视线不由落都落在了东边,只见朝阳黄沙漫天,沙雾里只见人影重重,马蹄声哄然如雷,马止风停,猎猎战旗下,当骑一人黑色高头大马,鲜红色的战袍分外夺目,他飞扬的乌眉下是一双棕色的琥珀色的眸子。
〃亦、非!〃我艰难吐出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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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骑兵出现了一点骚乱,察尔汗惊讶无比,连声道:〃怎么会,怎么会?〃
亦仁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亦非这会儿该在东屏县与佯装护驾的亦祥开战才对?〃他看着察尔汗满是疑惑的眼神含笑道:〃这是我们兄弟定下诱你南下的计策,猎物若是不出山林,我们怎么才能合而围之呢?〃他一指茫茫戈壁滩,笑道:〃这一望无际的沙漠,你说你的骑兵能不能逃出我们的箭阵呢?〃
亦非的身后出现了数十座箭车,我知道只要亦非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飞,这些突厥兵非当活靶子不可,想到这些年来苦不堪言的边境老百姓,心中不由大是高兴,手舞足蹈地道:〃放箭,放箭!〃
察尔汗神色大变,却听一人喝道:〃慢着!〃只见一个突厥贵族模样的年青人,手持弯刀抵着安宁的脖子慢慢骑马出来。
〃你们要是敢放箭,我就一刀杀了安宁!〃他的汉语说得极其标准,模样也是颇为英挺!
亦非喝道:〃纳尔海,你疯了,安宁是我朝的郡主,但早已经嫁给了你,是你的妻子!〃
纳尔海一声冷笑,道:〃你们汉人言而无信,说什么愿以半壁江山来换安宁的自由,原来不过是诱我等南下的,聚而歼之的毒计,我更没想到你们汉人的心肠会如此歹毒,知道如果不将安宁放回,我们必然会起疑心,因此明知道她是死路一条,仍然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回!你们自己的妹妹尚且不怜惜,我又何必要去怜惜一个害死我兄弟的女人?〃
亦仁淡淡地道:〃纳尔海,我知道北边还留着你七十岁的老母,二十岁的小妹,倘若你不伤了安宁,我以南朝皇帝的名义起誓,我必然在你死后善待于她们!〃
纳尔海微微一滞,亦非喝道:〃亦祥也没有骗你!〃他大叫了一声来人,只见两位黑甲骑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上来。安宁见了此人,失声喊道:〃石榴哥哥!〃
亦祥微微抬起头,对着安宁苦笑了一下,道:〃安宁,石榴哥哥又连累你了!〃他冷笑地望向亦仁,道:〃我说你无权无势,却能窃居大宝,原来。。。。。。你的身后有这么强大的靠山!〃
亦仁笑而不答,亦非沈声道:〃大胆亦祥,你还不住嘴!〃
亦祥仰天大笑,道:〃十五哥,这个人,他当年害了手掌重兵的十一哥,你难道也有份参于吗?〃
亦仁微笑道:〃亦德私藏龙袍,其心可诛,父皇仁慈,将其圈禁,已经是法外开恩!〃
〃放屁!〃亦祥脱口骂道:〃十一哥虽然骄狂蛮横,但却是忠君忠父,绝不会私藏龙袍!〃
亦仁笑而不答。
亦非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你错怪十哥了,当年要。。。。。。〃
亦仁喝道:〃亦非!〃
亦非顿了一下,才缓缓地道:〃当年要除掉手掌重兵的十一哥,不是十哥,是父皇。〃
亦祥张大了嘴,突然声嘶竭力地喊道:〃不可能!〃他摇着头连声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