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时已过七时,然而夏季北回归线以南的热带地区,白昼异常漫长,太阳斜斜挂在西南天际,散发柔和而俊美金色光芒。
风谷的草野之上,黄色的光芒是流动的,不间隙的风,让深浅不同的黄色在空中混合,交织,就像一滴墨汁滴到纯净水中的翻滚。小草,小花身上也铺上一层闪着金光的黄沙,点点滴滴,碎碎落落。
告别了风谷,一步踏入幽深的原始森林。
一路快步前行,几乎每个人把所剩的极少些食物充饥,所以在乘满丰盛食物的圆桌前,包括安原在内的所有人,都抛掉了典雅,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东西。陈宇的两位同事,生光和陆涛似乎第一次看到别人把自己做的食物掏个精光,笑得合不上嘴,他们辛苦的下厨和漫长的等待,完全有价值。
大家陆陆续续走出那间为他们专门腾空来做饭厅的房间,只有奇瑞陪同几个成年在里面收拾残局。
“那小鬼脚受伤的厉害,你看看,还能赶上珍珍的速度……”雨林指着前方,冷冷笑到。
乐乐也注目前方,小健正边蹦跳,边和珍珍说说笑笑,乐乐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回了雨林一个冷笑。
“雨林,你说的那个会发光的球,是真的?今晚还会出现不?”乐乐相信雨林的话,但总觉得这个光球有些不可思议。
“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说着说着,雨林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乐乐好奇。
“九点过了,天还没黑。”雨林看着对面的天空。
“没云,所以显得亮一些。”
“没云为什看不到星星?……诶,算了,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轻轻推开门,房屋里还是一样暗淡无光。
打开灯后。
【啪】乐乐拉起了电视的电源按钮。
之后,光滑的银灰色显示屏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雪花光斑——【唦……唦……】。
“你说根本没有电视节目,为什么要弄个电视来?”
乐乐失望地扭动着电视换节目的扭键。
雨林走到电视前面,来回摆动,伸缩着电视机头上的天线:“多试试吧。”
然而屏幕还是漫天白雪。
雨林在包里翻了翻,从夹层里拿出那张手绘地图。
“陈宇先生真厉害,这样的地图画了二十几份。”说着雨林把地图往床上一铺开:“恩,我看看,明天,汀竹溪,汀竹溪……这里,找到了。”
地图左上角一条小河的地方,标注着一个笑脸。
“明天要去汀竹溪,从地图上看,比风谷要近许多。不过听说要下山,下去很多,真折腾人,明天不又要累死了嘛。”
然而雨林看了看乐乐,还在一门心思的弄那满屏雪花的电视,并没有理会他。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地图折了起来,又塞进包里。
【神……热带……风光……旅行社……假期……17474】——电视发出了“唦唦”的声音。
“有了!”雨林急忙凑到乐乐身边。
“别动,别动,让我来,要出来了!”乐乐用手轻轻微调天线,之后又扭了几下换台旋钮。
“出现了,快来看。”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黑白的人物头像,头像后面一个小地球在不停转动,头像前面依然飘着雪。
【西双版纳持续几天的降雨,在未来几天将逐渐减少,井厷地区……小雨转多云……千澄山……唦唦唦……】
“怎么又没了,怎么回事!”乐乐又开始来回扭动频道旋钮。
“别弄了,就算出来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刚刚那个是天气预报,说到千澄山了,还好,降雨似乎要结束了。”
雨林一个大字型地在床上躺开,似乎太累了。
“乐乐你先去洗澡,我等等小健,他如果回来晚了,一个人上去不太好,我等等他,现在我先小小休息休息。”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降雨,可以说是欲降又止,天气也变得温热起来,夜风从窗外钻进房间,那是一整天的阳光,照在湿湿的泥土上,蒸发出的味道。
一点也不像黑夜,和昨天完全不同。
雨林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三十。”远处的很多地方依然可以看到。
“雨林,没问题吧,光球到底会不会出现?”乐乐小声问,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期待和担忧。
“再等等。”
雨林和乐乐站在研究所的楼顶,楼顶的一根杠上的风向标迅速的旋转着,标尖也小范围地来回剧烈晃动。
“这里视野最好,如果光球出现在周围,一定可以看到。”他们像四周巡视。
然而,这里什么也没有。
不久后,山谷里传来了古老的钟声,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如此低沉和浑浊。
十二点。
“午夜的钟声!”
钟声止后,周围又回复了宁静,时时传来一阵动轻扬却又能够触动每一根神经的哀鸣声。
“回去吧,如果小健醒来发现没人一定会吓到的,而且明天我们也要早起。”
他们轻轻推开门,门外微弱的灯光轻轻照出一个光着半身的小孩不规矩的睡相占了整张床。门轻轻地关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雨林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很久很久,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迷迷糊糊地在梦中听到那阵声音。
他突然从梦中醒来,擦擦汗。仔细一听。
“不是梦!”
他从床上下来,小心掀开窗帘,什么也没有。
他打开门。
——一个黄色的光球漂浮在距离他眼睛约二十公分的地方,伴着【昀昀】的长低音。
雨林刚想说话,光球便从三楼直接飞了下去。雨林急忙顺着楼梯跑了下去,一只拖鞋在楼梯间落下也全然不知,下楼后,他站在一楼值班室的泛黄的白炽灯下,左右巡视,光球停在了研究所的拐角处,只是轻轻地上下浮动,如同一个皮球漂浮在水面一样——光球似乎在等他。
雨林跟了过去,光球转了一个弯,又转了一个弯,越过了研究所后面的小溪,雨林赤着一只脚,一直向前走,不敢加快速度,身怕光球再一次逃窜。
光球在一块牌子前面停住了,雨林慢慢走了过去。
湿漉漉、充满裂痕的木牌,被制成一个箭头的形状——在光球的照映下,上面用绿色油漆漆着两个颜色几乎脱落,只能勉强认出的字【澄峰】,箭头指向那条研究所身后狭窄,长满野草的小路。
“澄峰?第二高峰?”雨林突然想起从房间窗子里看到的那条小路,原来那天陈宇先生所说的,小路的入口在这里,这里就是到澄峰的路。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