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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睿泱也只在转瞬间,反应过来那物为何,低吼一声“你们找死!”便整个人化作一团残影,然後瞬间掠到榻後,准确的找到那尚在滋滋作响的黑色铁球状物事边,用力一挑甩出窗外,大喊一声,“棠棠,趴下!!”
“轰隆隆!!”
那轰天雷终於爆炸开来,漫天尘雾,浓重的火药味,整座凤泉殿似乎也摇摇欲坠。而一切发生得太快,一直躲避在榻後的唐嘉棠只听到姬睿泱一阵大喊,整个人就被一阵冲击撞倒,双耳轰鸣,四肢宛如被碾过一般,待到他反回神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紧紧勒在怀中。
“棠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哪里痛?哪里流血?哪里受伤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唐嘉棠看著眼前这个男子益发清晰,原本丰神俊朗的容颜沾满狼藉黑污,头发凌乱,平素懒散而桃花味十足的眼底,此刻却全是焦虑和关切,还有一种他不懂得情愫在蔓延,而自己的手,紧紧被他抓住,那温热潮湿的掌心,似乎还在微微战栗。
“我……咳咳……我没事……”唐嘉棠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遥远异常,然後,他看到面前这位贵胄十足、风流无忌的王爷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然後整个人朝他怀里倒去。呆滞住的他本能的反应过来抱住他,才发觉,他背後的衣衫全部震碎,一片血肉模糊,伤口狰狞可怖,一瞬间,唐嘉棠觉得自己遍体生寒,宛如当初听到爹娘家人的噩耗般,或者更甚於此,一股撕裂的疼痛揪紧了他,此後种种充耳未闻。
“王爷受伤了!快请御医!”
“你们几个抬著王爷,快快!”
“闲杂人等到一边去!啊……手分不开……算了……带他一并过去!”
“御医到!!”
……
……
“唐庖长?唐……”
唐嘉棠觉得自己的魂被一阵呼唤换回来,上下逡巡四周,才发觉自己此刻身在另一处宫殿当中,床榻上,姬睿泱正趴伏在上面,几个御医正忙碌著替他清理後背上的伤口,而黑红色的血液一直在流淌,他只觉得自己被刀割一般。
“御医,救……救他……”唐嘉棠空闲著的手抓住旁边御医欧虞晖,两人平素虽未相识,此番大劫之後,唐嘉棠宛如看到救命稻草般。
看著唐嘉棠被某位昏厥无良病患抓紧左手的样子,欧虞晖不禁有些扼腕,为什麽美人都要被这些无赖抢走,一个小漩是这样,这个小棠也是这样,难道他就只能在这寂寞深宫中孤芳自赏?
“他死不了!倒是你,你的左手似乎脱臼了……”
“啊……”唐嘉棠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钻心的疼痛,竟然源於被某位王爷拉扯握紧所致……
欧虞晖没好气的看著某位茫然不知所措的绝世公子,有些叹息起来,伸手,三枚金针插入那位连深受重伤都色心不改的王爷肩颈穴上,然後某位王爷终於松开了手。
“好了,小棠,你去後面,那个谁谁,去给他敷药!!”欧太医强势命令,如今皇上中毒未愈,王爷受伤昏迷,丞相处理朝野大事,而这些宫闱之事,他御医大人堪堪担当大任!
当药吏李海小心翼翼的替唐嘉棠敷上药,然後一圈圈缠上白布,一张清秀的俊脸早已红透,宫廷中这些日子杀戮太多,以至於连像他这样的药吏们也充当御医用了起来。
“好了,嘉棠,十日内不要剧烈活动,三日後来我……我去找你换药……”可怜纯情的药吏说得结结巴巴,但是听者的心思却是完全不在这里。
他怎麽样了?那麽重的伤……他至今还记得那鲜血淋漓的後背,那个男人,竟然只顾著问自己的安危,那一刻……那一刻……他完全可以逃出凤泉殿……而他……
“嘉棠?我送你回去?”迟钝的药吏大人还想为自己单纯的倾慕做些努力,却不知……
是为了救他?可是他只是一个寻常的厨子而已,就算会做的几道能够入他口的菜肴,那也不至於让他在那一刻选择连命都不要的回来救他……又或者是因为之前他们对於那罐下了毒的粥还没有弄清楚,而他的性命攸关了整个御厨坊的安全……可是,也不对啊……
“嘉棠,怎麽,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李海看著唐嘉棠明显的失魂落魄,以为他除了手腕还有哪里不舒服,正待追问。
“小棠,跟我来!那个不听话的家夥,哼,还是只有你能治住!”刚才还在殿内的欧虞晖,已经满手是血的快步走了出来,拽著唐嘉棠的右手,径自朝殿内走去。
而再次看到殿内情景的唐嘉棠,顿时傻了眼,原本昏厥姬睿泱已经清醒过来,不,准备的说只能算是醒过来,但见他双目赤红,赤裸的上半身覆著黑红色的血迹,眼神狂乱而没有焦距,似乎陷入某种癫狂当中。
“欧太医,怎麽会……他……他的伤……”唐嘉棠只觉得嗡的一下,整个人几乎瘫软。
“你、你、你退下!你、你去按住他的腿!”欧太医冷静的命令,“你去抓住他的手!”
唐嘉棠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然後抿直了唇快步上前,这一次换成右手握住他的右手,维持著当初两个人在凤泉殿的姿势,而姬睿泱的视线似乎碰触到了他的存在,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欧虞晖沈寂一记手刀砍在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颈间,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缝合伤口了。
“真是个色痞,这种时候还要想著……哼!若不是念在你的伤口毒性复杂,不能用麻沸散,背後全是伤口又不能扎针,哼!お/萫”欧虞晖口中念念有词,将淡绿色的药膏均匀而小心翼翼的敷在那惨不忍睹的後背上,然後又浇上弥漫著淡淡酒香的液体清洗,如此反复五六次,以至於唐嘉棠觉得自己的右手都被捏到几乎手骨断裂,他却始终没有吭声,而那个原本应该轻佻放荡言语无忌的王爷,也同样没有吭声,只是紧闭著双眸,眉间蹙紧,不知是清醒,还是……
漫长的铜漏缓缓记忆著时辰,当欧虞晖替姬睿泱背後最後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缝合完毕,已经是夕阳西垂,夜色深沈。欧虞晖看著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唐嘉棠,不禁有些怜惜起来,“小棠,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美人病容,如何不让心动。
“我……欧太医,他……王爷……”唐嘉棠只觉得自己喉咙干涸,正待起身凑上前,却是一阵眩晕,天昏地暗下,终於倒在床榻边。
“痛……棠棠……棠棠……”某位皮糙肉厚的王爷,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夜色深沈,深宫晦暗,当皇甫静漩来到这座渊心宫的时候,就看到某位原本应该躺在病榻上的重伤濒死地王爷,此刻却大喇喇的坐在床榻边,而榻上还有一个似乎熟睡中的男子,绝美的轮廓让人心生倾慕。
“王爷,你的伤……”皇甫静漩明白看来传闻总是和事实有些出入,又抑或这位王爷在故布迷云。
“我的伤很重啊,小漩,你都不心疼我!只会偏心二弟!”德晟王爷神清气爽的耍娇道,和他裸露上半身层层纱布上渗出的血痕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