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大家都躺在河水里,任凭河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被草药浸泡过的军装铺满了整个河岸,光着身子的郎中拿着几罐草药,让大家互相的往身上涂抹着。缴获日军的几把剃须刀被砍刀磨的很锋利,因为每个人的头发里都长了虱子,所以赵志下了死命令,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剃干净身上的毛发。
已经变的黑瘦的老炮带着几个家伙,挤眉弄眼的排着一列站在河水里,招呼着大家“瘪犊子们,都给老子排好队。老子以前在家的时候杀过猪,剃过猪毛。赶紧的,别耽误老子的时间”狗腿子们很不情愿的被老炮按着剃干净了毛发,摸着自己那光光的脑袋,齐齐的在河水里哄笑着。“娘的,这裤裆里咋老是凉飕飕的”刚穿好军装的老炮,很不习惯的扭动着身体。队伍里的十几个伤兵也被抬来,放在了河边。郎中带着几个人把他们剥的光猪一般,用布蘸着水给他们擦拭着身体。当然了,他们也逃不脱被老炮剃干净毛发的下场。
所有人终于都穿好了军装,齐齐的上了河岸,300多人在河岸边站成了黑压压的一片。破烂的军装已经被村里的缅甸妇女们缝补好了,大家总算又有了士兵的模样。大家相互间取笑着对方的光头,互相的开着玩笑。一阵脚步传来,十几个同样光头的女兵从上游河岸走了过来。女兵们除了几个跟着郎中和财主外,大部分都是老炮手下的炮手,毕竟这样不用冲锋作战。女炮兵们不光学会了使用掷弹筒,还学会了老炮那彪呼呼的性格。对于赵志的命令,她们执行的很坚决,只是大迷糊和赵燕的刀法太差了,个别女兵的头上还有没剃干净的头发。气的老炮冲上去按着她们的脑袋重新又剃了一遍。男兵们联想到自己凉飕飕的裤裆,纷纷表情猥琐的看着那些女兵,在受到了老炮的拳头和大迷糊的白眼之后,才老实了下来。
赵志看着眼前的这几百个光头,心中也是暗笑。轻轻的咳了一下,赵志面色一正,对着狗腿子们敬了个礼,沉声说道“弟兄们,咱们暂时已经走出了丛林,不过更加艰难的路还在后面。站在这里的都是我的弟兄,我能放心的弟兄,我给大家说说为什么一定要去孟关的原因。我是管军需的,大家都知道,我曾经看过英军和远征军的一份联络单,英军在孟关一带有一些物质仓库。咱们去孟关的目的,就是为了英军的那些物资。”
抬抬手,压制了一些大家的议论,赵志接着说“为了这些英军的物资,咱们在这里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咱们已经和远征军进山的大队失去了联系,电台也扔了,咱们只有靠自己了。咱们要赶在别的部队前面,找到英军在孟关的物资仓库,得到这些物资。这是咱们翻越高黎贡山的保证,只要有一丝希望,咱们都要紧紧的抓住。”
“那要是英国人不给,咱们咋办呀?”大迷糊傻傻的问着。
“不给?嘿嘿”国舅舔着嘴唇,阴阴的笑着,拍着手里的枪,“先过得了老子手里的枪再说”
同样阴笑着的秀才岔开双腿,手里轮着一把日军的佐官刀,冲着大家一阵叽里咕噜的日语。几个狗腿子很配合的举着三八步枪,也冲着大家死啦死啦的喊着。赵志一撇嘴,微微一笑“看到了吧,要是日军正在攻击英军,咱们又刚好经过救了英军,会怎么样?”
大迷糊还是不放心的问着“英国人太吝啬了,要是不给咱们这么办?”
“那就让日军消灭了英军好了,英军的战斗力本来就不咋样。英军要是死光了或者溃逃了,那物资不还是咱们的吗”赵志狠狠的说着自己计划中的后手。
就在村口的晒场上,几十张桌子摆成了长龙,村里的一百多个村民和赵志他们坐到了一起。老村长端起了一碗酒,走到了赵志面前,双手一举“赵长官,米酒一碗,请满饮”赵志接过那碗米酒,呵呵一笑,张嘴一饮而进。老村长看着空空如也的酒碗,一竖拇指,赞叹一句,“好酒量,好气魄”
洗了澡穿着干净军装的几百号狗腿子们,挤坐在一起,吃着喷香的饭菜,喝着醇香的米酒,仿佛又回到了家。每个人跟前都放了好几家的碗碟,摆满了各种吃的,而一帮村民们嘻嘻哈哈,吸着水烟筒笑看看着大家。吃着吃着,几个女兵先绷不住了,抱头哭成了一团。那茫茫的丛林里,还有着她们无数的兄弟姐妹,无数活着的和死了的兄弟姐妹。走出丛林里的人也都是一身的伤痕,一身的破烂军装,一脸的菜色,个个都形同骷髅般,破烂的军装里只包裹着一副骨架而已。丛林里留下了他们太多的记忆,走出来的人把自己的魂都留在了里面,他们现在有的只是一颗回家的心和一副躯壳而已。
“妈的,这哪来的沙子呀”欲盖弥彰的国舅掩饰般的低头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眶,背着手走向了一块空地。其实他不知道,大伙早已经看见了他那被泪打湿的衣襟。同样泪眼迷离的山羊举起一碗酒,大声的喊道“都别哭丧着脸了,为了咱们活着走出丛林,干一碗”一向不善言辞的山羊如此的豪放,大家纷纷响应。一时间气氛很是热闹,酒量稍浅的家伙们已经躺在了地上,嘴里还说着胡话。
第十八章
敢龙是村长的小孙子,自小就在这片山谷里玩耍,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自然是都很熟悉。昨天来村子里的那帮人太奇怪了,安排好的房子不住,却非要住在山谷南边的矮树林里。这不今天一大早,爷爷就让自己来叫那帮人去村子吃饭。
敢龙手里拎着一根木棍,溜溜达达进了南边的树林。这片树林,敢龙以前跟着自己的父亲来过,对于有些阴暗的林地,敢龙倒不是很害怕。进了林子的敢龙左右的张望着,却没有发现那帮人宿营的任何痕迹。“难道是走了吗?”敢龙在心里嘀咕着,继续往林子里走着。
一道盘旋着的光团飞向敢龙,“噗”一把长刀扎进了敢龙身前不到两米的泥土里,微微颤动的刀身还嗡嗡的响着。刀把上的刀衣被微风吹展开来,那原本红色的刀衣已经快变成了黑褐色,显然是被大量鲜血浸泡之后的结果。敢龙被地上的长刀吸引住了视线,伸手就要去拿那把长刀。
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一旁的长草里突然蹿出一个毛团来,一下把敢龙扑到了。敢龙被吓的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看那个毛团,害怕是什么怪兽。“醒醒”毛团开口说话了,这让敢龙很是奇怪,野兽会说话的吗?
敢龙悄悄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藏在乱草里的人脸,是昨天那帮人中的一个。“我爷爷让我来叫大家去村里吃饭”既然是见过的,敢龙的胆子也大了很多,干脆利索的把爷爷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毛团人往嘴里塞了个哨子一样的东西,使劲一吹,发出一阵鸟叫般的声音。
鸟叫声在林子里响起,在敢龙看来,刚才还是静悄悄的树林仿佛突然恢复了生机。几十条绳子从大树上垂下来,昨天的那帮人就顺着绳子从树上滑了下来,原来他们是睡在了树上。林子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敢龙也被那毛团人带到了一个年轻人身边。敢龙认识那年轻人,他是这帮人的首领。
“我认识你,你是他们的首领”敢龙大着胆子,仰着小脑袋看着赵志,用磕磕巴巴的中国话说着。赵志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说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