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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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受了伤?是否需要救护车?”

“我没有受伤。”

“你确定吗?”

“ 我的确没受伤,但是它就站在离我五码以外,下次如果我再遇到到它,很可能会成为它的午餐,那就太晚了。 ”

“那这样吧,我给你接通野生动物管理保护署,你可以与他们联系。”

我同意了。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这是野生动物管理保护署。”

我对这个人重复一遍我和911接线生说过的话,等我说完后,我已经垂头丧气,他们也不会帮上什么忙。

接电话的人非常详细地询问了棕熊的情况,如颜色,身高,有无幼熊等等,他似乎更关心那只熊。他告诉我一般情况下,棕熊不会袭击人,当它有熊宝宝在身边的时候,它的脾气暴躁,会很危险。他给了我几个忠告,如不要跑,出门前要带一只响铃,不要带食物等等。看来我只能被动地等棕熊来决定是否要把我吃掉。

放下电话,我又给查尔斯拨了电话,他似乎很为我担心,他知道我连狗都怕,我一定被熊吓坏了。过了一会,斯黛拉来了电话说要来看我,我谢绝了,我知道查尔斯一定打电话告诉她我撞见黑熊的事。

傍晚,查尔斯下班回来了。一进门,他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过了半天他也不说话。我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没好气地说:“我没事儿!” 我已经镇定下来,理清了头绪,我要把我的想法告诉他。

饭菜已摆上餐桌,我们在桌旁坐下。

“查尔斯,我可以和你谈谈吗?”我的郑重其事的开场白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刚举起的筷子停在半空。

“当然可以!”他诧异地看着我。

“我来美国快两个多月了,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个房子里。我不会开车,我觉得我的行动就像失去了自由。我不知道我一辈子会不会就这样了。这与我来美国前想象的生活完全不同,我希望能学开车,这样我的行动会很方便,要不然我们就搬家,搬到下城去。”我一口气说完,他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我提到“搬家”这样的大事。

“我一直想教你开车,但一到周末我们总有其它的事情。这个周末吧。”他说完继续吃饭。

但是这个周末,他还要带我去西雅图北边的的郁金香的农场去赏花。

我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今天我上了驾驶课,开车比我想象的容易多了,基本的方法我已掌握,指导说下一步就是练习了。这个周末,可以由我开车。”

他感到很意外,他的脸腾一下涨得通红,他放下筷子。

我没想到他的反映如此强烈。

“你学开车有多久了?还有什么你瞒着我?你来了以后,我把银行的帐号和房产上都加上你的名字。”他的声调提高了八度:“你的安全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他的声音颤抖着。

我推开碗碟站起身,离开饭厅上楼到卧室随手把门关上。我一头栽倒在床上,淤积了两个月的郁闷一下迸发出来,眼泪止不住汩汩地流出来。我悲哀地想:“我完了!”我爱那个在北京的查尔斯,可是当我与他日日面对的时候,他却变成了一个喜欢控制人的人。还有那个性感的斯黛拉,她像在和我较着劲儿。她是一个阴影隔在我和查尔斯之间。我的直觉中,他们的“友谊”其实是以前的关系还在藕断丝连地延续。

第五章 太平洋时间(9)

不知什么时候,我在那些充满了郁闷和怀疑的念头里睡着了。我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在轻轻地抱起我,脱掉我的鞋,然后小心地为我脱下我的衣服,托起我的头,把枕头垫在我的头下,给我盖上被子。他在我身旁躺下,轻轻地吻着我的头发,一滴热泪洒在我皮肤上,他哽咽地低声说: “ I love you!”我醒了,翻身面对着他,用双臂将他的身体缠住,回吻着他。

他告诉我在他十岁那年暑假,他的父母带着他和哥哥沿着101号高速公路到俄勒冈州的Canon 海滨 去度假,他们的汽车在蜿蜒的海滨公路上行驶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控制,翻下路边的悬崖,他的父母坐在前面,他的弟弟坐在内侧。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全家人都在那次车祸丧生了,只有他一人幸存。他不让我开车,因为惟恐再失去我。我明白我误会了他。他不让我开车并不是要控制我,而是他心理上的矛盾和恐惧。深高六尺的男子汉也有脆弱的一面。

自从吉妮尝过我的锅贴以后,对我的“厨艺”赞不绝口。我给她翻译了做锅贴,春卷的菜谱,又带她到唐人街买做中餐的佐料,她回家后就自己尝试着做,满意的时候还带给我尝尝。时间长了,一来二往,我们成了朋友。她周六也要送信,周一补休。在她轮休的时候,我请她来吃午餐。

吉妮已经五十多岁,但她仍然和母亲住在一起。在美国,孩子长到十八岁,在法律上已算成人,他们虽然是父母的家庭成员,但在人格、经济上已经独立。十八岁是离开家的年龄,他们住进大学的宿舍,经历从少年时代向青年时代的人生过渡。在美国,五十多岁的人仍和母亲住在一起,这样的情形并不多见。

她看出我感到奇怪,于是她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在她三岁的时候,父亲离弃了母亲,从此杳无音信。有一天半夜,吉妮在睡梦中被妈妈的哭声惊醒,她看母亲抱着三个月大的小弟弟悲痛欲绝。她感到很害怕,她从没见过妈妈这么伤心,她问妈妈为什么哭,母亲从小弟弟的身体上抬起头,告诉她小弟弟已经死了,他永远地离开她们了。她懂事地搂着母亲,用手抚摸妈妈的面颊,为她擦去眼泪:“妈妈,你有我呢!我在这陪着你呢,我保证永远不离开你。”吉妮说到这,她的棕色的眼睛里透出深深的伤感。“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母亲的样子。”我听到这,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我被这不寻常的母女情感动了。她已经五十二岁了,她仍然是一个永远不会离弃妈妈的好孩子,她一直恪守着小弟弟死去的那个晚上她对妈妈承诺。她有过男朋友,但他从没遇到过一个能让她离开自己母亲的男人。在表面上看来这样的母女关系很不寻常,似乎有点心理病态,但是我很理解她们。在茫茫的人海里,在变化莫测的人与人的关系中,只有她们母女才能真正互相信任,才能真正相依为命。

我对吉妮说想见见她的母亲,她听了后很高兴。

吉妮开着她的小卡车把我接到她家。远远地,我看到她的母亲在花园里给玫瑰花剪枝。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甬道穿过碧绿的草坪通到房前,甬道两旁长满了小野花。我们在房前跳下车,一条大黑狗窜了出来,朝我大叫。吉妮制止了它。“杰克!坐下!坐下!” 我见那条叫杰克的大狗乖乖地匍匐在吉妮的脚旁,伸着舌头,它眼睛和脸的表情好像在笑。我不怕了。吉妮的妈妈迎了过来,笑着对我说:“He is a good boy,你别害怕。”

第五章 太平洋时间(10)

吉妮的母亲看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她得衣着干干净净。她摘下园艺手套,握着我的手说:“不用介绍我已猜到你是谁。吉妮特天天都说到你。”

我们在花园里,我看她们将谢了的郁金香从花盆移植到花园里。她们之间有相濡以沫的融洽,语言是多余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让她们互相领会,整个移栽的过程她们配合得非常默契。在她们的花园里,紫色的迎春花和五颜六色的郁金香正在争妍开放,经过修剪的玫瑰花已长出了新枝芽。

我看着初春的花园,不由地联想到友谊、爱情、婚姻等等一切美好的事物,要精心地培育才能开出花,结果。

在吉妮的帮助下,我的驾驶技术突飞猛进。其实开车就像操纵一架机器那么简单,但应为它是一架高速行驶的机器,在眼花缭乱的交通繁忙的情况下操纵它,的确需要具备一定的心理素质。学车时练车的过程就是驾驶者心理素质培养的过程,陪人练车的人才是真正慷慨的人。吉妮教我学车,不仅花费了很多时间,而且担当着很大的风险,但是她认为开车在美国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回避不能解决问题。她鼓励我学车,而且就用她的新车练习。

四月,是花开的季节,两个月前我在花园里新种下几株玫瑰花已经含苞欲放。我的心情就和这里的天气一样渐渐变得开朗。

这天我如往常一样,早晨和查尔斯一起吃早餐,然后将头一天晚上给他留的饭菜装好午餐饭盒,把咖啡倒进保温杯里。临走前,他在我的唇上匆匆地吻了一下,说:“I love you。!”就开车上班去了。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一接电话,是查尔斯。他在开车,在去公司的半路上。我问:“你忘带了什么?”他说:“我就想说谢谢,你给我带的饭既美味又健康。我们登山俱乐部的朋友听说我的中国太太的烹饪技艺高超,都要来吃你做的饭。”我听了不禁沾沾自喜,看看手背上被迸溅的油星烫出的伤痕,也不觉得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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