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这把,别的都不喜欢。”张凤翼是存心要拿捏拿捏梅亚迪丝,他眼皮低垂也不看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喂,别忘了我救过你的,你对救命恩人从来都是如此吝啬的吗?”
梅亚迪丝知道混不过去,收敛笑容,身子探近他说道:“那把匕首是祖父赐给家中每一位在军中供职的孩子的,刻有家族的纹章与先祖誓言的铭文,男孩子的叫成仁匕,女孩子的叫贞节匕,是在最后关头自裁所用,以誓绝不以身屈敌,做出背节之事。它对我是很重要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不包括那把刀,凤翼大人,求你把它还给我。”
“哈!这句话我已听了两遍了,结果呢?好像没有一件是可以通融的。”张凤翼用手掂量着那把小刀,嘴角翘起嗤笑道:“女孩子的誓言还真是不能轻信呀!”
梅亚迪丝脸红了,她坐到张凤翼身边,俏脸凑近了他,美目幽怨地看着他道:“我知道我让你生气了,可那么做全是因为欣赏你才出此下策的呀,难道我们师团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屑一顾吗?难道我的诚意还不足以打动你吗?即使这些都不足道,那么珀兰呢?她是那么喜欢你,这情意也一点牵动不了你吗?”
张凤翼把那把匕首扔还给梅亚迪丝,张嘴打着哈欠道:“小刀给你,我玩累了,要睡觉了。”说罢就要背转身缩入被中。
“别想装睡,既然已经提起,今天一定要你说个清楚。”
然而无论梅亚迪丝怎么推他摇他,张凤翼就像缩入茧中的毛虫一样用被子蒙着头再也不肯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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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的队伍一眼望不见头尾,一直延伸到天际,犹如一条蜿蜒穿行于缓丘与草地之间的长龙。八人一列的马队隆隆地在身边驰过,队列中间或看到几辆装满辎重的马车,走起来速度丝毫不亚于骑兵们。马队碾起的烟尘窜向空中,遮天蔽日。骑坐在战马上与车上的将士表情庄严肃穆,杀气腾腾,铁甲与战袍罩着厚厚的征尘,各色战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髡屠汗坐在马凳上静静地端详着地图,两名马弁一左一右展着地图,地图被风吹得豁豁的响,直欲撕裂,一大群骑佐将领肃立在他身边。
好半天,他抬起头望向队伍行军的方向叹道:“阿撒兹勒,已经快到那兀河了。前面这群汉拓威军倒是属兔子的,咱们这么没日没夜的狂追,还是撵不上他们。他娘的,嘿嘿,我就不信了,这一天的路程就赶不过来?”
阿撒兹勒躬身一揖,身上的铁甲哗哗作响,“大汗,恕属下直言,部队连续行军,已经疲惫不堪,以此时的状态与汉拓威军交战,对我方是极为不利的。勒卡雷元首不是说过只要把守好青黄岭就行了吗?大汗何必执意要与这一撮汉拓威军过不去呢?”
“哈哈哈,你是认为咱们没必要为了这点小功如此卖力对吗?”髡屠汗仰天大笑,笑得浑身肥肉乱颤。
阿撒兹勒小心地道:“大汗明鉴,虽说汉拓威主力绝不可能在此地出现,不过咱们这样孤军深入,总是用兵所忌,属下这些天来心里总感到无法安定。”
髡屠汗牛眼眯起,笃定地笑道:“你光说咱们是疲兵,难道汉拓威军闲着了吗?他们就不是疲兵了吗?你放心,以现在的行军速度,他们绝支撑不了多久。要知道,塔赫勒喀的全部家当都在这伙汉拓威军手里,不说别的,光那三万多匹战马就值得咱们卖力气了。”
说到这里,髡屠汗站起身来,挺动着前凸的肚子,向前挥手道:“七万对一万,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只要咱们腿快能够追得上,那些东西就全是咱们的囊中之物。好了,咱们急行了两天,今夜就扎一次营,让将士们休息一夜吧!”
阿撒兹勒行礼道:“将士们的确需要休息一下了,若接着行军,别说是人,马匹也会支撑不住的,想必前面的汉拓威军偶而也需要睡一会儿的吧!”
第四集 第八章
远处,两匹健马箭一般向着行军队伍疾驰而来,张凤翼两手抱拳在马上念念有词地念叨着什么。
旁边的姬雅瞅着他笑道:“喂,干什么呢?像个修士。”
张凤翼停下默念展颜笑道:“我在祈祷那两个斥候兵能带来好消息,两天了,难道腾赫烈军不需要睡觉的吗?他们不睡不要紧,害得咱们也跟着睡不成觉。”
姬雅凝视着他若有所思地道:“说真的,我现在倒有点相信你真的有资格当千夫长的。”
张凤翼仰头望天,激动地道:“天可怜见,姬雅姐姐终于能理解我了,有了这句话,再急行军两天两夜也不枉了。”
姬雅不理他的调笑,温颜道:“你伤得那么重,却执意不肯坐车,这几天几夜下来,身体怎能撑得住?”
张凤翼右手拍着胁下得意地笑道:“你也亲眼见了,两天两夜,几百帕拉桑的行军,不是好好的吗?所以说长官与小兵是不同的,不要拿常人的概念来衡量将来要当军团长的人。”
斥候兵在前面向梅亚迪丝禀报了什么,旗牌兵挥动着令旗策马向队尾驰去,边驰边喊道:“师团长有令,就地扎营,各部就地扎营。”
队列骚动起来,士兵们纷纷下马,有的将士庆幸的喊起来,有的人则疲累的就地躺倒……两天两夜的行军,连长官们也不愿对部下再要求什么了。
姬雅翻鞍从马上跨下,转头对张凤翼道:“你说得还真准,果然是腾赫烈军停下来了。”
张凤翼高坐在马上笑道:“当然,我的预感最灵了。”
“呵呵……别吹牛了,怎么还不下马,还骑得不过瘾吗?”姬雅明媚的笑道。
自从那夜遇袭以来,这些亲卫队的女孩们就对张凤翼充满好感。
张凤翼撇嘴笑道:“我还不累,你歇一会儿吧,我在附近溜溜,看能不能找到水源。”说罢轻带马缰,战马缓缓向外踱去。
“喂,天一会儿就黑了,可别跑迷路了。”姬雅在身后叫道。
张凤翼转头一笑,摆了一下手,示意不必担心,策马离开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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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离开队伍好远,张凤翼终于找到了一株可以抓握的矮树,他长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只要一侧身子,胁下就像撕裂一般疼痛,软甲内早已被汗水浸透,若没有帮助实在无法跨下马来,而他实在不愿意让那些女孩子看到他被人搀扶的样子。
看看四周无人,他在树干旁停住马,找了一个可以借力的斜枝,未受伤的右手抓紧树枝,左脚缓缓的抬起,吃力地跨过马背,使身子侧坐在马鞍上。这个动作使他的额际又冒出了汗珠,他不得不坐在鞍上休息一会儿再向下跳。
“哈哈,看来真的是虚弱到一戳就倒了,这样的对手即使胜了也没什么成就感吧!小子,算你够走运,今天就饶你这一次!等伤好了再找你算帐。”一个声音突然在张凤翼背后响起。
张凤翼抓着树枝,纵身一跳,跌倒在树下。他手拄着腰刀,背靠着树干坐起来。只见几十步远处站着一个高大威武的年轻军官,遍身闪亮的银铠,从徽章上看竟是千夫长军阶。这人一头蓬松的金发披于肩际,冰蓝色的眼睛闪动着火焰,双手抱肩,摆出一种傲慢不屑的姿态,一脸敌意地盯着他。
张凤翼看着他笑了,“老兄,咱们以前认识吗?我倒不记得什么时候开罪过阁下。”
“哼哼,开罪?一个仆兵还够不上资格开罪本大人吧,话又说回来了,其实收拾你这样的仆兵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吧?”这人本来长得容貌端正、充满英气的,可此时显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横眉竖目,咬牙切齿,一副挑衅的架式。
“哦?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