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贞娘,此地不是公堂,你先起来。你有何事要本县做主?”
乔贞娘在中间跪着,看了看张默翟,又看了看我,忍耻说:“小妇人求大人做主为我求得休书一份。”
我被乔贞娘的要求吓了一跳,又看张默翟,他也一脸的错愕。我忍不住说:“你丈夫既然已经死了,那你再嫁守寡,理应你自己决定,何须大人为你做主?”
乔贞娘流泪道:“当年我与江华成亲,不过图他待人温厚,不似其他男子对妻子那般专横,怎料嫁到江家,却处处受婆婆责难,江华常常眼见我没有饭吃或者受责却若无其事,只暗地要我忍耐,孝顺他母亲。江家家贫,我从娘家学了做面的手艺,本可靠这手艺赚些银钱,婆婆却说我与他人眉来眼去,再不允我出门,我让江华自己去,可他却屡屡被人赊欠,非但没有赚钱,还赔了本钱,婆婆不怪丈夫,却还是罚我。我在江家心灰意冷,曾自请下堂,怎奈江华与婆婆具是不允,我只道这辈子只能做个行尸走肉,却怎料老天助我,江华意外而死,我以为只要拿了那赔偿的银两,自己做个买卖,不出几年,我就可以攒下银子远走高飞。”
乔贞娘说完,我却不明所以,不顾张默翟的反对又问:“你想走,那就走啊,找大人做什么?”
乔贞娘见我问她,哭得更悲:“婆婆日前赌咒发誓,定然不许我改嫁,也不许我离开江家。”
我皱眉道:“那你求大人有何用,要改嫁就让你父母接你回去不就好了么?江李氏一个年老的寡妇,你们还怕她不成?”
乔贞娘又跪下说:“那日江华喝酒,便是因为父亲与他说了休妻的事情,他便气闷跑去喝酒,才出了这事。我婆婆为人甚是强悍善骂,月华镇无人不怕,我恐日后她前来报复,使我父母蒙羞,因而求助于大人。”
张默翟淡然的说道:“这是你家庭琐事,本县如何管得?你既一心离开江家,那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下去吧!”
乔贞娘见张默翟不帮忙,很是失望,柔肠百转后,一脸决绝的走了。
待乔贞娘走后,张默翟传来了何力,吩咐道:“你去跟江李氏说说,若是她媳妇改嫁,不可去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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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也要来这里吃灰尘啊?”我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又担心皮肤对灰尘过敏,不满的问张默翟。
张默翟头也不抬,声音里却带着笑:“你说你闲得发霉,来帮帮忙不好么?”
我将鸡毛掸子拍得啪啪响,对张默翟怒道:“你要查阅卷宗,关我什么事,你该叫陆师爷才对啊。”
张默翟道:“与陆师爷他们一起看有什么意思,我喜欢有女子陪着。”
今天天气好得不得了,我却被张默翟抓来做了苦工,要我帮他查阅从前的县志卷宗。一进库房,我惊讶得瞠目结舌,这一拍拍高高的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的文案,那些平日里基本不用的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我心怀不满的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要看卷宗啊?”
张默翟合上手中的案卷,拍拍手过来抱着我说:“咱们来的时候,前任知县已经异地赴任,来不及交接,我想看看旧年卷宗每年有什么例行之事,到时候好照本宣科。”
我见他说得有理,撅嘴道:“那你好好看,赖在我身上做什么,小心我拿鸡毛掸子打你。”
张默翟笑嘻嘻的说:“我来检查你的工作进度,你这边有什么发现么?”
我原本就做的潦草,很多东西也看不懂,指着的卷宗随口道:“你看这里,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我话还没说完,张默翟张默翟面带坏笑,眼看就要凑过来亲我,我被他非礼,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要推开,张默翟却将身体压过来,我那点力气,怎么用力都推不动他,我笑得受不了,装作大叫:“破嗓子,破嗓子,快来啊。”
张默翟不解道:“你叫谁?”
我咬着嘴唇笑道:“没叫谁啊。”
张默翟见我作怪,又凑上来要腻歪,我伸出手四下乱舞,也不知碰到了哪里,忽然听到咣当一声,一个花瓶应声碎裂,吓了我一跳,张默翟叹息道:“你啊你,每天不搞点破坏就不安生。”
我越过张默翟的肩膀一看,地上满是碎片,碎片中似乎还有个本子,我拍拍张默翟道:“你看看,那是什么,好像是花瓶里掉出来的。”
张默翟闻言,转身从地上拿起本子翻开一看,本子里夹着一张纸,写着“祥平十一年映川童生朴学季祥平启睿十八年六月初一生祖籍河南梓阳现居映川县桃坪镇落凤村”后面还写了一大堆东西,我也不明白是什么,便从张默翟的手中接过本子看起来,原来竟是个账本,从启睿年到祥平年,历历计数这某年某月受多少多少钱财为某某平了何事等。我一看笑了,原来竟然是本贪官的花帐。
“默翟你看,这本子里记载的,都是以前县令贪墨受贿的账目,难怪叫灭家的县令,你知道么,当初我不要嫁你,我爹娘听说你们家要报官,也是怕得不得了,我爹爹说进了衙门怕是要倾家荡产呢。”我说了半天,张默翟却没有半点声响,我抬头看他,眉头紧锁,还在盯着方才的纸片。
我轻轻撮他问道:“怎么了,这是什么?”
张默翟细细的将纸片合上,小心的收到了怀中,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一份举子的身份文碟。”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又因为发现了贪官的账本而兴奋,忙对张默翟献宝:“默翟你看,这是你的前任贪污的罪证,我们告发他吧!”
张默翟结果账本一看,无可奈何的笑道:“这记录从启睿年开始,我估摸着应该是前前任某个大人留下的,我去看看咱们的县志,查查历任县令的名字,才能知道是谁。”
我见张默翟又要查资料,心里叫苦,见他认真也不敢去聒噪,自己拿了本去年的县志随手乱翻,有一行文字却吸引了我的注意“祥平二十七年七月,大雨不止,落凤山橡子坡因大雨冲刷泥石具下,冲毁村庄三座,经知县孟辙徐亲帅兵丁乡勇抢救,最终重建村庄,然三村镇共计死百姓二百一十一人,伤五百六十八人,兹可痛哉!”
我看到这段文字,心顿时凉了,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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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橡子坡
更新时间2010…9…4 13:32:27 字数:2424
第八十四章橡子坡
“何捕头,巡街回来了?”
“小人见过夫人,方才带着兄弟们去街上转了一圈,喏,又抓到了这小子,宝柱把他带下去关三天。”何力是映川县的捕头,每日没有特别的派遣都要在外面巡街,被他抓到的是个惯偷,衙门里的常客。
我给何力道了辛苦,问道:“何捕头,您是衙门里的老人了,我想跟您打听下,去年落凤山橡子坡,那是怎么回事?”
何力满脸沉痛的说:“回夫人,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去年五六月开始,就不停的下雨,跟天漏了一样的,橡子坡的事,我们也是听后来生还的人说的。据说是半夜里,忽然听到隆隆之声,等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山上冲下来的泥石就把村子给淹了,有的人活活被淹死,有的人被石头砸死,有的人被冲到了清水河,尸骨无存,过了旬月才在下流临县发现了尸体。”
我听何力描述,断定这发生的必然是泥石流,心里担忧得不得了,又问:“那现在橡子坡那边如何呢?”
何力道:“孟知县当时带着我们救灾,原想另辟新址重新将几个村修起来,可是那些老百姓不愿舍弃祖产,别的地方百姓也不乐意他们侵占他处,所以这事就算了。如今他们在原址已经修了新房。”
我听说当地百姓仍在旧址住居,甚感不妙,又问:“何捕头,这事以前发生过么?”
何力回忆了下说:“以前从未听说过,从三四年前开始偶尔有泥石冲毁树木田地,去年那样厉害的大灾却是头一次。”
“学生从前在甘肃九曲县为幕的时候,曾在他们的县志里读过,此类事情在那里经常发生。”陆师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说道。
我对陆师爷点头道:“甘肃那边泥石流确实比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