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猫着腰在地上找我说的那枚戒指。
他在水泥地上找了一圈,像是没找着,然后又开始扒拉边上的花圃,那里原来种着大片的鸢尾花,现在没人打理已经和齐膝高的杂草混在一处长了,我看着他裹着毯子一点一点的拨开丛生的杂草仔细地找,突然觉得有些微的感动。
我很想告诉他不用找了,那枚戒指对我并非有多么重要,我早就死了,最不该的就是纠结生前的人和事。
我看着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我以前说他看起来像西洋画,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幅漂亮的油画。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他才找到那枚戒指,他站起来的时候似乎有些艰难,一手扶着腰,一手捏着那枚戒指,片刻后上了楼来,把戒指丢给我。
我没接住,戒指又滚到沙发底下去了,沈炼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我只好趴在地上伸手去摸那枚戒指,费了半天劲才拿到。
沈炼坐在沙发上,瞥了我手上的戒指一眼,突然说:“这好像不是你的尺寸吧。”
“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好像比刚才更难看了。
他冷笑着说:“MCS,孟存思?没有人会把刻着自己名字缩写的戒指戴在手上吧,太蠢了。”
我说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蠢。
他不说话了,转身进了卧室,没一会儿手上拿着张符又走了出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贴在了我脑门上,我又被定住了,只能死死瞪着他。
他冷笑着说:“别这么瞪着我,会让我忍不住想狠狠地揍你。”
然后他拿走我手里的戒指,掰开我的五指就把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这感觉跟被人强制结婚似的。
戒指比我的手指大了整整一圈。
沈炼的脸色更难看了,我觉得我很有可能被他招一记天雷来轰得渣都不剩,我小声地说:“我说这戒指是戴在大拇指上的你信吗?”
“真有创意。”沈炼危险地眯起眼睛,说:“你怎么不干脆说是戴在脚趾上的呢?”
Chapter。13 日记》》
我真的快哭了。
然后这时候有个小东西拍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进来,吧唧撞在窗户玻璃上,晕了过去。
沈炼走过去拣起那个东西,我努力斜着眼睛去看,看样子像是只蝙蝠,沈炼那人渣提着蝙蝠的一只爪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然后……把它放在了我脑袋上面。
尼玛他真的没问题吗?吗??吗???
我他妈真想把沈琛叫过来让他送他侄子去精神科看看啊啊啊啊啊!
然后我就保持着那个僵立的姿势在沙发旁待了六个小时,脑袋上顶着只晕过去的软绵绵的蝙蝠,沈人渣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先是淡定地去洗了手然后带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出来,进屋里穿了件毛衣,然后继续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中间还去卧室睡了一觉。
待到第六个小时的时候我发现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然后苏向阳的脑袋探了进来,看到我的时候显然被吓了一跳,接着冲我比了个手势。
我扭曲着脸万分艰难地说:“天师,有人找。”
沈炼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大声道:“喂,你进来吧!”
沈炼估计着六个小时也快到了,面无表情地揭走我脑门上的符,然后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又迅速地贴上了一张新的。
他妈的!
苏向阳慢悠悠地进来了,在我旁边坐下,好奇地看了一眼我脑门上的符,又看看我脑袋上的蝙蝠,说:“小孟,你这样更像僵尸了。”
我说我谢谢你了你能不说风凉话么我都快哭了。
苏向阳怜悯地说:“我同情你。”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也这么讨厌呢?
沈炼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跟个大爷似的看着我们,过了老半天才起身去泡了一杯茶,然后回来继续看着我们不说话,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让苏向阳说话。
苏向阳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大师,小的有事相求。”
我简直想喷他一脸口水。
沈炼懒洋洋地说:“超度是佛家的说法,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我说是吗,我以为天底下搞封建迷信的都是一家。
沈炼不理我,接着说:“我能帮你们的也不过是替你们消除执念罢了,其实还是你们自己的事。”
苏向阳了然地点了点头,说:“我想见我哥。”
这个倒霉鬼其实还是很可怜的,本来是个朝气蓬勃青春向上的大好青年,前途光芒万丈,却不知道犯了哪路神仙的晦气摔成了高位截瘫,还不如直接死了,结果人半死不活的拖着,前途没了,未来没了,希望破灭了,然后就彻底绝望了,生不如死,成天就想着解脱,最后还得求着他哥了结了自己,本来以为终于能解脱了,结果又让自己的执念困在这里这么多年。
一连串的悲剧简直赶得上柯涵的小说了。
沈炼说行,然后问了苏向阳他哥的名字。
苏磊。
我说怎么跟你名字一点儿都不像啊,兄弟名字不都是差不多的么,比如我叫孟存思我弟叫孟存想,多有思想内涵。
苏向阳说:“我跟他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妈是他后妈。”
沈炼说:“还有别的线索没有,只有一个名字很难找到人,这名字这么大众,上街一抓一大把,有电话号码没有?”
然后苏向阳就僵住了,我也觉得沈炼这个问题特别蠢,所以我就直接鄙视他了,我说:“你脑壳里装的都什么啊,真当你脑子都是豆腐脑哪,人家死得比我还早,就算有手机号也都不知道被销了多少回号了,再说了人家要有手机号早就自己上了哪还用得着你啊沈大师?”
然后……
然后沈炼就去撕了一块胶布把我嘴巴糊上了。
他妈的。
沈炼说:“你知道他大概会搬去哪儿吗?有个大致的方向会比较好找。”
苏向阳想了想,说了个地名。
沈炼说:“你运气不错,那儿的派出所所长刚好是我朋友。”
所以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人民警察跟一搞封建迷信的家伙会凑一块去还成了朋友?我是真的不懂啊。
沈炼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说:“他是我以前的客户。”
我对这个社会已经彻底绝望了。
之后沈炼就给那个派出所所长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消息了,那边回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沈炼吃着泡面看着新闻联播,我还维持着原先那副可笑的样子僵着,苏向阳说我看起来像尊石膏像,不过人家石膏像都是j□j的,我还穿着衣服。那只蝙蝠已经醒了,正在屋里乱蹿,苏向阳则面色凝重,大概是在打腹稿,练习一下见到了他哥之后该说什么。
沈炼接了电话,那边说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挂了,然后带着几分怜悯看了苏向阳一眼,最后说:“他死了。”
几年前苏向阳去世了之后苏磊就搬回了父母家,却一直郁郁寡欢,最后吊死在自己屋里,当时那事在当地还挺轰动的,他爸妈也是真可怜,连着两个儿子,一前一后的都死了。
我觉得我有点乌鸦嘴的潜质,我说他哥的一辈子都毁在他手里了,却没想到会毁得这么彻底,这么惨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