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笑着,一手挽起一个。“我总是跟孩子们说,长大了要成为你们两个这样的人,你们是我们芳草的骄傲。走吧,去看看那些一直吵着要见你们的孩子们吧!”
带来的礼物很快就被孩子们一抢而光了。看着布置得节日气氛十足的教堂,穿着新衣服的孩子们,沈却倚在墙角边一语不发,微微有些失神。
“在想什么?”向熙帮一个小女孩吹起了一个红色的大气球后,好整以暇地凑了过来。
沈却瞥了他一眼,头转向另一边懒得理他。教堂外的雪昨晚就停了,今天阳光正好,倒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孩子们在院子里互相追逐嬉戏,有的甚至拿着铲子堆起了雪人。这里年龄最大的男孩家浩在外面朝沈却使劲招手:“沈叔叔,过来玩嘛!”他正举着一把玩具手枪,有模有样地对着目标射击。
沈却微笑着朝家浩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你们玩吧!”向熙没有说话,眼也不眨地望着这一切。
看到所有的孩子们都开开心心地投入到玩乐中,两个男人十分有默契地踱到育幼院的后院。后院不大,不过有一个用木竹盖起来的小亭子,以前他们常常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跑到这里来聊天。
“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向熙掏出手帕拂干净长凳上的雪迹和泥渍,交叠着双腿坐了下来。
沈却面无表情地在他对面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也不管上面脏不脏。忽然有种抽烟的冲动,摸着衣服口袋,掏出里面的香烟和打火机。
烟雾袅袅升起,很快又被灌进来的凉风吹散。沈却抽烟的时候习惯看着烟圈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地扩散、消逝。看着它们,会让他有一种所有的往事都已被时光的洪流全部卷走的错觉。
“你下个星期就要回华盛顿了吧?”向熙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忽然显得很不真实。“这件案子一结束,里昂那边会不会召你过去?”国际刑警组织的总部就在法国的里昂。
沈却眼神一凛,嘴唇抿得很紧。进入国际刑警组织总部,是他从事这份职业的毕生梦想。待在华盛顿当然也能实现他查尽一切毒贩罪行的愿望,可是……总部那边的舞台会更大一些吧!
向熙神态自若地望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同情。“你被绑住了吗,Ken?是不是终于遇到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你安定下来了?”这么多年的漂泊,也该厌倦了吧?
他斜睨了好友一眼,神情有些复杂。“不要说我,你呢?你老头死求活求地要你回台湾接管他的事业,你考虑好了没有?”他没有任何拖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向熙呢?他跟他不同,他还有一个算不上富可敌国,却也在台湾呼风唤雨的父亲,以及那一群红着眼防备着他回去瓜分家产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
向熙稍稍一愣,随即嘲讽地一笑。“回去,当然要回去,他对我和我妈无情无义,我又怎么能便宜他们呢?只不过……我会选择一个最适当的时间回去。”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浑不在意,可是了解他的沈却明白,这番话里藏有多少难以磨灭的情仇爱恨。
“你要回台湾的话,我恐怕就不能帮你什么了,兄弟。”沈却喑哑着嗓子,一边笑一边感叹。
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没吃过苦是不可能的。像向熙,从婴儿时期就被送进孤儿院,被歧视、被欺负是家常便饭。他小时候比较瘦弱,而且五官白皙俊秀得像个女孩,曾有变态社工常常背着人暗地里猥亵调戏他,如果不是被后来转进来的沈却发现了这件事,并疯狂地按着社工狠狠暴打了一顿,还不知道这种事多久之后才会被孤儿院发现。
虽然院长是好人,但这并不代表育幼院里所有的人都是好人。
向熙仿佛也想起了什么,眼眸里有某种阴霾一闪而逝。沈却没有说话,只是唇角一扬,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
忽然院子前面传来一阵好大的叫声和笑声,他们俩循声望去,只见五颜六色的气球被放上了天空,孩子们拍着手心不停地蹦跳和尖叫。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亭子外,仰头望着在天空自由飞翔的气球。
气球啊,你可不可以把人类的痛苦与烦忧一并带走,让每个善良的人能真正地释放自己,获得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开新坑啊,纠结~
☆、爱的心结
节日应该是喜庆热闹的,圣诞节犹该如此。身处在大街上的唐希,热闹是感觉到了,但是喜庆却一点也没感觉到。
从餐厅里跑出来(最近似乎老做这种事),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发现自己居然无处可去。打手机给程芊,电话是接通了,可是那边的气氛让她完全失去了聊下去的勇气。
“喂,薇妮吗?”
“喂,凯伦,找我有什么事?”手机那边传来的是一阵嘈杂的背景音乐和各种交谈的声音,不时还夹杂着刺耳的尖叫和笑声。
“你……”她稍微迟疑了一下。“你在哪里?干什么呢?”
“哦……我在一家酒吧……”程芊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好像在跟人嬉戏打闹。“昨天西蒙从新加坡赶来美国看我了,我们现在在一家很棒的酒吧……你要不要过来?”
她眼神一黯,抓紧手中的机身。“不用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只是不放心,打来问一问。”说完就挂了电话,也不管程芊那边还说了什么。
她垂着头,两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这件母亲亲手为她设计的衣服穿起来很暖和,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却不敢迎视他们的眼神,怕在那里面读出自己穿得光鲜漂亮却为何如此寂寞的意味。
大街上基本全是出来庆祝圣诞节的人群,有的拖家带口全家出动,有的是手牵着手的甜蜜情侣……总之很少有像她这样孤身一人在街上晃的女子。她原本不怕的,不怕这种本该跟家人共享天伦,却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自己独自一人度过的情景。在过去的日子里,她几乎已经习惯了,母亲的特殊职业让她一次又一次地从失望、怨怼到认命接受,再到安之若素地习惯。
唐仙妮总说她是她的乖宝贝,乖宝贝?她讽刺得想笑。唐仙妮以为她真的天生乖巧,不闹不争吗?她以为她真的如表面所说的,完全理解母亲的职业吗?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希望她退出国际服装设计师的舞台,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陪她、照顾她?她知不知道自己曾经多少次心怀嫉妒和毁灭一切的冲动——在从电视或报纸新闻上看着她站在T型台上一脸自信和骄傲地接受掌声和嘉奖的时候?如果不能像别的母亲那样,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那又何必生下她?
唐希靠着墙壁,觑着玻璃橱窗上自己的影子。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