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卑职在北门楼子上望了老半天都没看到人影呢。”袁南山一脸的委屈,他是江苏的官员,山东、山西、河南发生大灾原本和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的,万万想不到朝廷把灾民全部驱逐到了这里,这算个什么事?
“那就等着吧。”索额图气定神闲的翘着二郎腿,徐徐的吹着茶末,一脸笃定的挥了挥手,又道:“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放心吧,本钦差计划周密的很,你把差事办好了,有你的一份功绩。”
“谢索大人提携之恩。”袁南山心里舒服了一些,便起身告辞:“那卑职就去四门巡查了,大人安坐。”
索额图点了点头,放袁南山去了。
袁南山出了府衙,带着几十个皂隶直奔北门,沿街到处都是巡视的绿营兵,全城戒严,使得街面上一个百姓也看不到,店铺也都关了门,袁南山急匆匆的赶到北门城楼,登上城墙,只看到北门之外黑压压的到处是人,已经挤到了墙根,有哭叫的,嘶喊的,大骂的,呜咽的,实在惨不忍睹,袁南山探回头去,心里更是忧虑,北门的守备过来给他见礼,他都恍若未觉,只觉得在地狱之间游走了一番。
袁南山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北门守备站在自己身畔,不由得怒道:“为什么不放箭?城门若是被挤塌了怎么办,叫人放箭,所有人不许贴着墙根。”
“大人,不可啊,若是放箭,恐怕城下的饥民要闹事了,还是忍忍吧,卑职已经调了一棚人马守在城门,就算城门有失,也不会让一个流民进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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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四百零七章:百万流民过长江
下饥民的怨气原本就已积蓄到吃人的地步了,再放箭反了,袁南山无奈的摆摆手,下了城头,正要往南门去,突然城墙上传来一阵欢呼声:“援兵来啦,援兵来啦。”
城头上的绿营把饥民当成了乱党,看着城下黑压压的饥民,早已吓得胆寒,如今见到有大军自北而来,自然觉得是援军来了,自己得救之类。
袁南山心里一松,嘎登嘎登的又登上城楼,举目北望,果然看到一支骑兵举着长刀自北掩杀而来,就连城楼都感觉到马踏的震动,流民们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抱头难逃,就连城下的流民也开始舍弃通州向北逃窜,这绝对是一场极为震撼的场面,犹如遍地的羊群,被一群饿狼追逐一般。袁南山看到眼里不由得心里一松,连忙吩咐守备:“尔泰将军来了,速速开城,带火铳队出去助尔泰将军驱赶流民。”
“喳。”守备打了千,急匆匆的下令大开城门。
袁南山在一队衙役的拥簇下下了城楼,坐上蓝尼小轿往府衙里赶,城外喊杀震天,城内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恐的眼睛自门缝中向街上望,只看到知府的轿子从街面走过,形色匆匆。
片刻功夫,袁南山到了府衙,小跑着奔进去,看到索额图仍在大衙内坐堂:“钦差大人,尔泰将军的人马到了。”
“这么快?”索额图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旋即站起:“升起狼烟,知会驻守在南通、安泰二府的各棚绿营开始按计划行事。”
袁南山楞了楞,想不到钦差大人还有这一手:“什……什么狼烟?”
索额图轻笑一声,他是钦差大臣,主管着百万流民的迁徙大计,当然是殚精竭力处处布防,不单是驱逐流民南逃的满蒙骑兵,还设置了几十棚从直隶带来的绿营兵星罗密布地二府的野外,只要稍一联络,各处的棋子一齐出动,方能将这件差事办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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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之间。南通城楼燃起了狼烟。整个通州、泰安二府仿佛成了猎场。豺狼一般地满蒙骑兵高雾着马刀时停时追。沿路上血迹斑斑。流民们四散逃开。不妨两边又突然杀出一队队地绿营。除了南面还有出路。其他方向皆是豺狼虎豹。狰狞地咆哮。
长江北岸已经聚集了无数无路可退地流民。这条曾经地母亲河如今成了可怕地天堑。一道阻隔生死地屏障。河水踹急地自西向东奔流而去生生不息。阻隔了所有流民地希望。
无数地哭喊声响成了一片。泪水悬挂在毫无希望地脸上渐渐干涸。最终变成了麻木。流民们开始在江北岸越聚越多。长期地饥饿掏空了他们地身体。为了活命剧烈地奔跑十里、甚至数十里已经消耗了他们最后一丝体力。他们唯一能坐地。就是或坐或趴在这河床上。听着河水拍击水岸地震响。听着一声高过一声地哭喊。
汇聚在北岸地流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队队绿营自后掩杀而来。将他们驱逐到河岸极小地空间。整整十里河床。如今已成了人间地狱。
我们只是些搓尔小民。求地不过是一方立足之地。要地只是一口并不香甜地糙米饭。只求一件可以遮蔽身体地衣物。为了这些。我们努力地为地主耕种。强忍着烈日完成官府地摊派徭役。我们种出十亩地粮食。愿意奉献给地主老爷们一半。还愿意满足官府地克扣。农闲十分。我们被朝廷征发去做河工。去修精舍。我们要地实在太少。做地也实在过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一点点地恩赐都不愿意给我们。一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在长江地对岸。哨岗上地明兵们看着对岸地场景。先是一阵发愣。以为是清军有了动作。接着手指已深深地划刻起火铳地手柄。怒目地看着眼前地一切。犹如一场生动地灾难电影。既是心酸、又是兔死狐悲地悲伤流露。可是他们知道。这不是演戏。更不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触地电影。一切都是活生生地。从配发地单筒望远镜可以看到一张张衣不蔽体、面黄肌瘦、满是惊恐地人。他们地神情或许各异。但是有一点是共通地。那一双双眼睛。一双双透视人心地窗户。如今已呈现灰白。没有任何一丝地光泽神采。
“杀到江岸去。”一个哨岗上传出一阵怒吼。
“杀过去,杀到江岸去。”周边工事里的明兵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有人拿起火铙朝天开火,砰砰的发泄着心底的郁闷。
越来越多的明兵走下了哨岗,从工事中探出了头,不约而同的走到南岸河床,远远的与北岸的百姓相互呼应。
“守备大人,咱们杀过去吧?”
“对,杀过去,杀鞑子。”
一些明兵将守备官围拢,纷纷的请愿。
守备官息怒停的注视着江对岸一个个人影,怒吼道:“没有船,怎么杀?难道游过去?”
“我游过去。”说话的是王大牛,他扯下军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穿着一条马裤往河床走。
“王大哥我也去。”
“我也去。”
“他娘的,要死一起死,杀一个鞑子够本。”
更多的人将胸口的怒火化作了动力,化为了一去不复返的决心。
“有船来啦,是南洋水师的旗号,有船来啦。
”突然,在长江的下游此起彼伏的传来了一阵阵欢笑声,接着长江南北两岸一齐传出了欢呼,南岸的陆军一直对水师看不起,和水师之间隐隐有着暗暗较劲的心思,可是今天,这些卫戍在南岸的明兵第一次感到了水师的重要,有人在高吼:“水师万岁,水师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