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她——
是他不好,没有救下她——
宁儿呵!——
“四哥——”胤祥看着胤禛的脸色,“怎么,头很痛吗?”
胤禛点头,然而又摇头,虚弱不已,“朕,朕心里很乱——”
“到底出了什么事?”胤祥觉得有些不对劲。
“朕,朕想——”胤禛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似的,踌躇了许久,抬眼看着他,“朕想见见她——”他看着胤祥,他知道,胤祥会懂他的意思。
胤祥只是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半晌,缓缓的说,“你想好了?——”
胤禛垂着眼睛,好一会儿,点头,“想好了——”
“你难道不会像对雅桐似的,再辜负她吗?——”胤祥摇头,“这不公平——”
胤禛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朕只是想再见见她——”
122
122、 释误 。。。
“去吧,别怕——”胤祥握着宁儿的手腕,隔着衣袖,只感觉到她手腕细若竹竿。
宁儿看着胤祥,眼中有千万般的不情愿。
“没事的,他问什么,你说什么就是,”胤祥劝慰道,“他是有分寸的人,你不必太担心——”
好容易,宁儿才松开他的衣袖,一步三回头的跨进了胤禛的房门。
胤禛心里嗵嗵的跳着,仿佛燃烧着一团剧烈的火焰,他努力的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假装平静,“坐——”
宁儿心里也在激烈的挣扎着,她脊背上一阵阵的凉飕飕,她莫名其妙的觉得冷,忍不住哆嗦。
她远远的坐着,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她心里多恨他,恨他夺走了她的一切,甚至叫她连哭都没有声音。
他坐起身,费力的笑一笑,“怡亲王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的很像朕过去认识的一个人——”
宁儿摇头,眼睛始终只盯着自己的衣带。
“那人叫朕想了很多年,念了很多年,最后也是朕守着她,眼睁睁看着她身子变冷——”胤禛看着她,“算命的,说她命不好,活不过二十岁——”他黯然摇头,“是朕害的她,是朕——”
他低头很久没说话。
宁儿看了看他,一直沉默。
“她走的时候一定恨朕,恨朕害了她,谋杀了她每一次幸福的机会——”胤禛沉重的说,“朕太自私,但是朕没得选——”
宁儿看着他,目光依旧很冷很平静,夜色中幽幽有些发蓝。
胤禛打个寒噤——这目光叫他似曾相识,不寒而栗。
“朕已经走的太远了,没法更改,没法后悔,只能一如既往的坚持下去——朕不能叫那些已去的,白白牺牲——”他再次看着她,勉强的笑笑,“朕说的,你一定不明白——”
说完他一阵疲惫的眩晕,歪一歪,扶着枕旁的床柱一阵骇人的咳喘。
宁儿瞧见了桌边的药碗。但是她不动声色。
他害死她身边所有爱她的人,甚至,也害死了她自己。她不再有机会心软。
胤禛自己下床,有些艰难的扶着几案,端起了药碗,然而手抖的厉害,药液摇晃着溅出碗沿。胤禛手把不住,豁朗一声,瓷碗落地,溅起一地的碎渣。
“皇上?”胤祥在外紧张了许久,听见响动忙进来,只看见这一地的狼藉,胤禛摇摇欲坠的扶着桌案,宁儿却远远的坐着,不动声色。
“你——”胤祥有些不能理解,皱眉呵斥道,“他这样你怎么也不知道过去侍候着呢——”
宁儿只是不吱声,低头跟在他身后。
“你究竟是怎么了?”胤祥回身扳着她的肩,很认真的看着她。
宁儿抬一下头,又埋下头——她最近已经越来越爱低头了。
“你那么讨厌他吗?——”胤祥察看着她的脸色问。
宁儿推开他的手,不回答。
“我教你去,只是希望,你还能给他一点点安慰,”胤禛恳切的说,“他已经被他自己折磨的够难过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他,假意也好,真情也好,给他一点安慰,好不好?”
宁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低头轻轻的替他理一理衣带,又抬头望他一眼,拾起了他的手,覆在掌心,十指交扣。
胤祥霎时就愣住了。
“你不是——”他有些结巴了,“你不是不愿做王妃么——”
宁儿摆手不许他再说下去,在他手心轻轻地写,“我不想再进宫去——你帮帮我——”
胤祥被她这忽然的暧昧弄的心慌意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我——”胤祥支支吾吾,“我说的也不算啊——”
“帮我——”宁儿继续在他手心写,靠他更紧,目光直逼他的心窝。
胤祥看着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好吧好吧——”
他说完就逃走了。
他其实根本没什么办法,可是如果再不答应她,真的就要失控了。
次日下午,果然又有诏叫胤祥进宫,胤祥心想明明就是刚见过的,他根本就是想见她而已。“走吧——”
宁儿紧抿着嘴,阴沉着面孔。
胤祥看着她的表情,回头跟贺永禄说,“我马上就来——”
“你,先不要去——”胤祥把宁儿按回到椅子里。
宁儿看着他,渐渐生出感激。
“怎么你——”胤禛果然望着胤祥的身后,有些惊讶。
“她不来了,以后也不会来了——”胤祥很简单的解释,“你要是想说什么,还是跟我说吧,我比她更懂你的来龙去脉——”
“我——”胤禛沉默一会儿,“我有说错什么吗——”
“不是说的问题,”胤祥很严肃,“你不该对她说那些,你已经做的太多了,现在你想要这个丫头做什么呢?”
“你误会我了,”胤禛静静的看着他,“我没想过要什么,我要的,此生只怕谁也给不了了,我只是,心里有话,想静静的说,说给一个不会反驳的人听而已——”他有些苦涩的笑笑,“至于她是谁,长的什么样子,——其实不重要。”
这下轮到胤祥说不出话了。
“我对不住你,”胤祥看着宁儿把整串的茉莉花别再他的衣襟里,他顿一顿,还是说了出来,“你就当是为我,可怜可怜他,听他说说话吧。”
他握住宁儿的食指,不许她在掌心写下反问,“只是坐着,听听说话而已——是我们从前多心了——”
宁儿良久没抬头。
“你同意了?”胤祥如获大赦似的,瞧见宁儿轻微的点了点头。
宁儿抬头,委屈的皱着眉,眼睛有些湿润。
“委屈你了,”胤祥抚摸了一下她后脑浓密的头发,“你若是不想去,就告诉我,替你推推——”他摸过之后有些恍惚,——这不像是自己啊!打定了主意不碰这丫头一下的,结果现在倒越来越像是自己的女人了。
“朕叫他们给你换了张软椅,可以坐的不太累,”胤禛又指指桌案上的茶壶茶碗,“你若要茶,就请自便,朕听说你是通书的,你若不爱听,看书也是可以的——”
宁儿看着案上五花八门的一样样,体贴的让人有些生畏——他真的只是想说说话么?宁儿始终不敢松开心防,她不能忘记,他是她此生最大的怨怼,然而却又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