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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2 / 2)

宁儿开玩笑在他辫稍打结的时候。

宁儿赤着脚靠在他身旁的时候。

………

他陷入一种自我的幻觉,无数闪光的回忆连成一条片段飞速的光带闪过他的眼前,他浮起一个长久的微笑。

但是回忆也就只有这些了。宁儿的冷眼和拒绝,其实才是他生命的绝大多数。

他勉力回忆,却越发记不起她的言笑。

他攥着枕头,恨自己不争气的记忆力——又徒劳的挣扎着想要把那些美好的拉的再慢些,再长些。

甘草和茉莉渐渐浓密的湮没他,带着疲惫的挣扎和零星的微笑,他昏然睡去。

“下来歇会儿吧——”陈砚君撩起车帘,伸手扶宁儿下车。

“车子出了点问题——”陈砚君看了看车子的底部,过来抱歉,“恐怕晚一天上路了——”

宁儿只点点头。

“吃点东西吧——”陈砚君指指前方一户人家,拉着宁儿的手领她上前去。

宁儿挣开了他的紧握,矜持的跟在他身后好几步的距离。

“你放心,我绝不会害你,”陈砚君顿一顿,顾自上去敲门交涉。

“这个给你——”临睡前,陈砚君忽然敲门又替她抱来一床被子。宁儿摆手,可是陈砚君不由分说替她垫在了下面。又将带来的干净床单铺好抻平,解下随身的荷包掏出几星沉香锭压在枕下褥角。

动作娴熟的活像个丫头。

“早一点睡吧,明早或许可以多睡一会儿——我修好了车子就来叫你——”

宁儿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弄出宫来的?

她躺在枕上,嗅着有些久违的味道——胤禩身上曾经抹不去的香气——她知道毓宁已经死了,她还活着,那么胤禩——

会不会也还活着?

她心里嗵嗵一阵狂跳。如果,这是胤禩的计划,那么,他们一定有一天会见到——

她几乎喘不上气来了,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惊愕。

可是如果不到了最后,又怎么可能把那些信物交给她?

胤禩是死了,一定是的,不管她愿不愿相信,他今生不会再跟她相守了。

宁儿趴在枕上哭起来,却只有急促的喘息,哭不出一点声音,她抚摸着喉颈的那道伤疤,哭的昏过去。

“来,陈大人吩咐给的药,趁热喝吧——”自打出城,每天早晚陈砚君都会想方设法给她按方子煮上药,亲自捧来给她。这天傍晚,又烧了药汤来。

她摇摇头,不肯再喝。

“怎么了?”

宁儿在他手心写,“苦——”

“对你的伤有好处——”陈砚君很包容的笑笑,“现在伤情还不很稳定,一路上又辛苦,陈大人怕再有意外——”

宁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用树枝在地上写,“我哥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陈砚君接过她手中的树枝,缓缓的写,

——你想知道什么

——他叫什么,在哪里

——江南,陈砚君言简意赅。

——我呢?我是什么人?

陈砚君沉吟一会儿,——那要看你想做什么人

宁儿揉了揉眼睛,伏在膝上啜泣着。

陈砚君犹豫了一下,扶了扶她的肩头。

——等你找到亲人,想做什么都好。

陈砚君在地上飞快的写着。

“皇上?”贺永禄看胤禛歪在案旁,用力的揉着太阳穴,拼命的克制疲乏和痛苦。“歇一会儿吧——再过一会儿就要上朝了——”

“朕就快看完了——”胤禛擦擦额上的汗,指指桌上最后一摞折子。

“皇上!您这样会累坏的呀!——”贺永禄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哀求。

“退下!——”胤禛只撇给他两个字。

看着贺永禄退下,胤禛觉得一阵空茫。这么多天来,唯有一刻不停的批写着奏折,才能集中全部的精力,才能麻痹一种悲痛——深切的悲痛,宁儿带走了他一半的心肝,痛不欲生。

“四阿哥,求您了,别再这儿跪下去了——”

“不关你的事——”弘历跪在宗庙里,面无表情,“皇阿玛让我跪,我不能抗旨——”

“今天朕不用膳,不必传了——”临下朝,胤禛只跟贺永禄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这怎么能成呢!”贺永禄一惊,“您已经连着三天只睡一两个时辰了,还不用膳进补,这——”

胤禛不理他,径自走进了书房。

贺永禄看着胤禛的神情,忽然记起,当日是初八,宁儿去世整整一个月了。

看着宁儿彻夜明亮的灯,知道他在那里素服枯坐。

钮祜禄氏咽下一个无法言说的悲哀,她知道此生,那个曾经的四爷,永远都不能再是她的了。

“三天后,我们就到南京了,”隔着车帘笼,陈砚君轻声跟宁儿说。

“不再往南吗?”宁儿递出一张条子。

“我在这里有个朋友,我们可以暂且安顿下来,一边打听消息,也等你的伤都痊愈了,我们再继续往南。”

——好,都听你的。

“你看,陈大人的药还是很管用的,这些天,伤口淡了许多了——”陈砚君背过身去一边熬药一边跟宁儿说。

宁儿轻轻掀起衣领,轻轻搽着药膏,的确,不仔细看,脖子那道很深的刀伤已经淡的接近皮色,不仔细看,几乎觉察不到。

宁儿想,太医院的确是有许多奇方,这样深的一道疤痕,居然可以调理的这样好,她挽起衣袖,看了看自己原先割破的手腕——那里的暗红色刀痕也淡多了。

宁儿掩好衣裳,忽然记起,多年前,韩元复曾经用药替她脱去了额上的那粒胭脂痣;调养出她不需脂粉的好脸色,教她用茶油把头发梳顺,教她如何说话才既不违心又不得罪人——

——总之,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年的样子了。

她早已不复那个懵懂而有些傻的丫头,她被许多人爱过,又最终不得不为每一个爱的人送终——然后,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继续生活。

她的一切过去都是可以抹去的——

她要活下去,就不允许有过去;哪怕一点点的回忆,都会要了她的命。

陈砚君一切安排的很周到,他托朋友租到一个静辟的小院落,经过收拾,也还称的上干净敞亮,吃也简单,两三碟小菜,早晚有粥,中午有饭。但是宁儿似乎从未介意,粗茶淡饭反而让她格外的平静——彻底的忘记过去,对她,是一种生活的必须。

关于她哥哥,消息很微茫,宁儿回想着陈砚君照顾下淡如流水的生活,——或许,胤禩曾经想过的日子,就不过就是这样的吧!他也许只是把她继续当作妹妹继续爱护下去吧,虽然他不是没有过非分之想,可是若不是她先被逼到绝望而彻底抛弃原则,他也许到死都守着自己的秘密。

她低下头。认真的在纸上落下笔——她的画仿的极像,几乎可以乱真。她从前没想过,这一点点从哥哥那里学来的小技巧,可以让她在未来成为一线生机。

117

117、 困局 。。。

宁儿梳顺了头发,有一点不太熟练的挽着辫子,咬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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