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可满意了吧?”钮祜禄氏向一边的宁儿笑道。
宁儿愣一下,笑笑,“嗯,多谢嫂嫂费心,还惦记着我这点小心思——”
钮祜禄氏一笑,忽然起身道,“你且听着吧,今儿四爷要请客,我去瞧瞧他们准备妥当了没有——”
“嗯——”宁儿点头。
一时唱完了,几个人当时领赏谢恩要走,宁儿忽然道,“喂,你,等等——”站起身朝那个扮柳梦梅的喊了一声。
那人一见宁儿如此,装作不知道忙不迭的躲闪。
“你躲什么!”宁儿不高兴他这样,一面朝雪樱喊,“雪樱,你去跟他们老板说,我要留他一会儿!”
雪樱一愣,觉得不大妥当,可是见宁儿坚决,便答应去了。
“格格——”那个人只管低着头盯着他自己的靴尖。
“你抬起头来——”宁儿有些生气,这样命令着。
那个人不答言,只是一个劲的把脖子躬的更深。
“我有那么丑吗?!”宁儿扬起脸,“丑到没有办法抬头看?”雪樱在旁边偷偷笑。
“格格,奴才不是那个意思——”他唯唯诺诺的答着。
宁儿直接用手抬起了他的下颌。
两人同时一惊。
他又忙忙的低下头去。
“雪樱姐姐,去打一盆水来——”宁儿不由分说的道。
“干嘛啊——”雪樱不明白。
“给他洗脸啊——”宁儿看了她一眼,“哎呀,快去——”
“格格——不要啊——”那个人彻底惊慌失措了,抬头恳求宁儿,“求你放过奴才吧!”
“我并没有要把你怎么样啊?”宁儿眨巴着眼睛,“不过是洗个脸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雪樱端了水和手巾来,放在一旁。
“洗吧——”宁儿朝他点点头。
“格格——”那个人苦苦哀求着。
“有那么难么?”宁儿皱眉,站起身来,将手巾打湿,直接托着他的下颌,替他擦去脸上厚厚的脂粉。
那人完全愣在那里了,任凭宁儿摆布。半晌,才夺过手巾,自己俯身洗起来。
好一会儿,擦干了脸上最后一点粉黛,那人缓缓的抬起头来。
宁儿和雪樱,同时一惊。
雪樱惊的是,不曾料到,浓墨重彩后面藏着这样一张绝世俊美的脸。
而宁儿的惊,是因为那张俊美的脸是这样的似曾相识。
“你叫什么名字——”宁儿几乎是叹息的问着。
“回格格,我叫董琳——”
宁儿看着他,好一会儿,点头,“你走吧——”
“喂,你掉了东西了——”雪樱从地上捡起什么,追过去递到董琳手中。
董琳一愣,接过来,道了谢。
“今儿那到底是什么人啊——”雪樱憋了一下午,终于能问宁儿了,“你那么大动干戈的折腾了一番——”
“什么都别问——”宁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谁问也别说——”
雪樱第一次看到宁儿这样的一脸深沉,想再说些什么,终究说不出口。
“董琳——又写什么呢——”旁边一人瞧见董琳在纸上写东西,便凑过来看。
只见满满一张纸上只反反复复抄了一首范仲淹的《苏幕遮》。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那人深为纳罕,不知什么意思,“没事儿吧你——”
董琳不理他,只管在那张纸上反反复复的写,字压字,直到涂成一片乌黑。
“她这是怎么了?”胤禛进门见宁儿愣愣的坐在回廊下,手边的喷壶倒在那里,水早已淌尽。
雪樱摇头,“不知道,都两天了,一直这样,不知琢磨什么呢——”
胤禛坐在宁儿身边,伸手在她脸前晃晃,“愣神儿呢?”
宁儿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是胤禛,笑一笑,又靠在柱子上发起呆来。
“到底是怎么了?”胤禛捏着她的下巴,笑,“你这个样子会让人家以为你中邪了呢!”
“我挺好的——”宁儿推开他的手。
“哟,”胤禛有些惊讶,看了她一会儿,心里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想你哥哥了吗?”
“唔?”宁儿愣一下,看他一眼,摇摇头,“没有——”见他还是盯着自己,又道,“真的没有——”
“好吧——”胤禛点点头,他看得出宁儿没有刻意瞒他,“那我就不问了,你就自个儿愣着吧——”
“我让你打听的事儿有消息了吗?”宁儿夜里问雪樱。
“我已经跟周晋说了,他明儿出门,大概就能有消息了——”雪樱叹气道,“真是不明白你究竟想怎么样——他不过是一个戏子——”
“不许你这么说他!”宁儿干脆的打断她。
“好吧——你们究竟——”雪樱说了一半又打住,“我不问——可是你要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啊!”她真正感觉到了宁儿正在预谋的事情的危险性,打心底替她担着惊吓。
“打听到他住哪儿了吗?”雪樱掩上房门问道。
“有了,就是这个地方,”周晋从袖中取出一张小条。
“这次多谢你了——”雪樱将一个小荷包递给他,“这是赏你的,”周晋伸手刚要接,雪樱又道,“不可以告诉别人——你爹也不可以——”周晋点头,“这是一定的。”接了东西去了。
“格格呢?”胤禛进来不见宁儿,随口问道,又寻雪樱,也不见。立即觉得有些不对。
“格格人呢?”胤禛立即叫周通。
“奴才一早起来听报北边角门已开,奴才觉得有异,已经查过了,不见了格格——”周通没等胤禛发话,又抢着道,“奴才已经叫人出去找了——”
“混帐!”胤禛又惊又怒,“为什么不早报?!”
“奴才因为没有打听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起初以为只是在院子里逛逛,见爷还睡着,就没敢惊动四爷——”
“立刻叫上所有人——给我把京城翻遍了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胤禛怒道,“愣着干什么!现在就去!”
“是!”说着周通要走。
“回来!”胤禛又吼道,周通忙又折回来,“要秘密的搜,敢把风声走漏一点儿,甭想要脑袋!”
“格格,就是这里了——”周晋又看了一眼纸上的地址,“真要进?”
“为什么不进!”宁儿抬脚就进了屋子。
“哟,董琳,你今儿哪去了?你可是来了贵客了——”
“我能有什么贵客!”董琳苦笑道。
“怎么没有,”老张头儿啧啧道,“你今儿算是见了世面了,你小子怎么就有这样的命——”说着又感叹起来,“那可真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啊——”
董琳愣一下,不知所云。半晌,方问道,“来的人长的什么样子?”
“哎呀,真是——”老张头儿点点头,正不知如何形容呢,忽然抬头瞧见董琳案头的一幅画儿,“喏!就同这画中的一样——”
董琳腿一软,跌坐在椅中。
“你小子真命好啊——”老张头而拍拍他的肩,“人家还替你把欠的房钱都给垫了——啊呀呀,可真是——”
“哎呀,格格哎——”周通领着一帮人正手忙脚乱呢,忽然宁儿早回府上了,忙赶回去,迎面碰上宁儿就道,“您这是要做什么呀!可把我们急坏了!”
“我不过出去走走,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宁儿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那您也该事先说一声啊,”周通长吁一口气,“这要是找不着您,四爷不定得急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