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
“……我不要了不行吗,全都不要了。你不是最干净利落的吗,现在就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从没见过安涣正翻脸,徐泽北不由愣住了。仅仅一句对不起却让对方这么大反应,他不由意外了。
不单他吃惊,安涣正喊完自己也后悔了。他垂下眼睑收起一抹冲动的伤感。恨不得掐自己两下。
事到如今还发什么火!像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似得。只是以为有点机会,却仍然听到最不想听的三个字,一时控制不住极度失望的心情。
以前勉强自己收下那些根本不想要的东西,不管是私心里希望能拿着跟他保持一点点联系的东西,还是想要让他舒服点为这段过去画上完美的句号,亦或者两者都有……
可既然都已经做到了,何必在最后的一刻让大家不开心?
他冲动过后,缓缓的垮下了肩,为自己的奢望难过。
徐泽北凝视对面那张漂亮的不像个男人的脸,他微微颤动的睫毛难掩起伏的心情,双手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什么紧紧的交握在一起,连指节都泛白了。样子看上去比没翻脸时更可怜。
不由温声安慰:“我没跟人说过道歉的话。对不起这三个字并不是敷衍的。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觉得你在敷衍。”
“那……”
安涣正一扬手制止他继续说:“都算了吧……”
“……”
“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又何必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开始就是我自己求来的。你还拒绝过,呵。……在一起的时候快乐过。就算分开了,你也没有任何可以让我怪你的地方。我……收回那句话,分手礼物我收下了……以后我们就……”
徐泽北握住那只微微出汗的扬起的手,眸色晦涩。
“徐泽北,最后一个问题……”安涣正强迫自己摆出笑脸,“我们……算谈过恋爱吧?是不是?”
“……”晦涩的眸光变得温柔。
“……那就当你默认了。”安涣正呼出一大口气,“就这样吧!我们不点饮料,白蹭着座位会被骂的,走吧……阿沁他们应该也回来了……”
他自顾自带头走出咖啡座,觉得身心一松。一回头,那个人却依然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徐泽北?”
徐泽北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凝眸静坐。
安涣正只好走回去:“走啦。”
“安娜……”徐泽北低声说。
“……什么?”
“我欠你一句谢谢。为了帮我演戏,硬撑着每天穿紧的要死的女装和踩高跷一样的高跟鞋、战战兢兢的上女厕所、大热天也要穿着假胸衣、说话提着气、再不喜欢也坚持化妆做头发……其实我都知道。你一直没有真的抱怨过,虽然是银钱两讫的合作,你也是我合作过的人里最尽心尽责的……”
“……”安涣正跟着他回首起悲催的异装岁月,脚差点抽筋。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我的伙伴。不过我可以确定,与你的合作是我的荣幸。你很出色。”
徐泽北把夸奖说的像是授勋似的,安涣正倒有点羞涩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分手的情绪又被弄得乱七八糟。
“可惜以前我没有说过这些,我以为安娜不需要感谢。她只是我安排的一个角色,我要她是什么位置,她就在什么位置。我要她是女人她就是女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
“……”
“然而你说要跟我在一起……其实我觉得我不懂你。虽然你会离开,我有所预料。可在你走了以后,我却发现原来我弄错了。安娜不只是一个角色,他……是你。会生气会不开心有时候温柔有时候骄傲……有时候会不告而别,有时候会让别人为你担心……”
虽然语言很流畅,可徐泽北漆黑的眼眸却没有光彩,只静静的望向外面。翠绿的林荫下透进来的阳光给热的发烫的街道镀上金边。
日光炎炎的夏季,却在徐泽北的话里透出凉意,他像是诉衷肠的话语让安涣正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全身都像凝固了一样。
“可我除了谢谢,只能再对你说声抱歉。你让我明白,人不是可以随便拿捏利用,想要就要,想丢就丢。我要谢谢你,那些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道歉?”安涣正冰冷的脸上一点也没有收到致歉的释然,“就算你知道感谢和道歉,你还是不懂。想丢就丢……”
徐泽北把视线移过来,认真的看着他:“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没丢你。”
“……”安涣正冰冷的表情裂开一点。
“我不会把你丢掉。以后你在我心里,就跟阿萨一样,我会一直……”照顾你。
这句话把所有松动的情绪全部紧绷起来,安涣正愤愤的一把拽住徐泽北的衣领:“谁稀罕做你弟弟!你会跟弟弟上床吗!”
第六十六章
一个小疏忽
徐泽北倚在车外抽烟,等了没一会儿,丙仔便一个人回来了。
徐泽北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路边的垃圾桶,问:“阿沁呢?”
丙仔摇了摇头:“他说没脸回来。”
“那就让他出去长长脸吧。”徐泽北转身上车,“陈律师已经在等了。”
……
他们的目的地是河坊律师事务所。徐泽北要把修车行授权给安涣正,因为这一次没能由他本人到场签字,所以正式转让还得授权给律师代为执行。
办完这件事,徐泽北便再没有来这里的必要。
不知是意识到这一点有点怅然还是性格使然,车子行进的过程中,徐泽北和丙仔都沉默不语。
徐泽北习惯性闭起眼睛靠在椅背,脑海中却不禁闪现出安涣正刚才在咖啡座拂袖而去的样子。
……
“你不记得我们谈过恋爱吗,怎么可能分手了再当兄弟!照顾我?怎么照顾?难道你想以后结婚了还请我当伴郎?生了孩子请我当干爹?”
“……”
“你打算像对阿萨那样,定时汇笔钱,给买房子、车子、公司?还是包我结婚的聘礼?……阿萨有丁几也所以不在乎,我有什么?你能找个丁几也给我吗……”
“……”
“当然了,你不能。我告诉你,你当成宝贝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稀罕。让我假惺惺的当做没事发生,跟你称兄道弟当朋友?我又不是阿萨。既然不爱我就放了我。何必一直给我希望又摧毁它!我不是非你不可!”
“还有那些对不起……我谢谢你了,全都还给你吧!”
安涣正噼里啪啦说完这些话,也不顾徐泽北越来越发黑的脸色,扭头就走。
……
在平缓行驶的车厢里慢慢回忆到这里,徐泽北睁开眼睛,眸中一点气恼也没有,只余黯淡一片。
安涣正说这些话时的每一个表情都历历在目,白皙的脸庞因为气恼而涨得通红,似乎那些话也是压抑已久的真心所想,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全部说了出来而已。他们认识至今,安涣正从未如此疾言厉色。
这一次可能真的伤到了他。
与其说永远照顾的承诺激怒安涣正,不如说是那一句把他当成和阿萨一样的定位戳到了安涣正的痛处。这样否定他的位置,连同道歉的这一声对不起彻底完结了他最后一点的期待。
道歉什么的,徐泽北知道,有时候说比不说更加伤人。
本意是要委婉的好聚好散,却每每在安涣正身上都会弄巧成拙,让这最后的见面都不欢而散。
这么狼狈的分手经验,让徐泽北不由扶额,叹息一声。又和预计的脱轨了……
“徐少,你醒了?”
“……到了吗?”
“还要十分钟左右。”丙仔看一眼导航,“可以再休息一下。阿沁说你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了。”
“不用。”
“……徐少,等会签完授权,您是直接去机场还是……”等阿沁一起回去呢?
“到那里再说吧。”徐泽北想起自己这个闹乌龙的保镖,真是哭笑不得。分一次手连贴身保镖都分丢了,真是史无前例的经验。
“徐少……有几句话不知道说了您会不会生气……”
徐泽北会心一笑:“你想帮阿沁说好话?”
丙仔一顿:“他不是成心的。您不是知道吗,他就是头脑简单过分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