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伸手去兜里摸烟,想到要开车,彦叔又把手收回来,敲了敲方向盘,男人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看,房子,还有车子,当然还有票子——哈,我是不是很土豪?”
丛泽收回视线,转头凝视着彦叔。他不是很理解这个人类想要表达什么,他只能感觉到彦叔的低落情绪。
男人眸色凝沉,静静看了那栋别墅半晌,忽然嗤笑一声:“我爸妈离婚后,我妈就要了这么一栋房子。我妈那个人——”摇摇头,彦叔叹了口气。
这个人类现在很难过——对的,很难过。这种低沉的情绪波动。
丛泽看着彦叔,想了想,探头过去。少年微凉的唇瓣在男人脸颊上一触即离。
彦叔被这个轻轻浅浅的吻给弄的愣住了,他随后听到少年那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不要不开心。”
转过头,对上丛泽那双安静而明澈的眼瞳,彦叔扬眉:“嘿,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丛泽语气平淡地陈述:“我吻了你。”
这种被叫做亲吻的动作,含义无比亲昵,丛泽慢慢翻捡着脑海里的记忆,很快另一个象征着更加亲密举动的词语进入丛泽的视线里。
丛泽微微睁大了眼,他看着面前的人类,想了想,还是伸出了双手。
捧住彦叔的脸,丛泽把自己的唇印到彦叔的唇上。
在这种太过接近的距离之下,四目相对。
彦叔在感觉到唇上柔软微凉触感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傻,不过他没想到这个吻就真的是嘴唇碰嘴唇,像是刚才落在脸颊上的那个吻一样,一触即离。
在彦叔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抬手按住了少年的后脑,把对方重新按了回来,再次品尝到那柔软而微凉唇瓣的时候,彦叔破罐破摔,索性加深了这个吻,来了个热辣滚烫的法式湿吻,亲了个爽。
直到少年呼吸都有些不稳,彦叔才放开他。看了一眼少年有些红肿却更显诱人的唇瓣,彦叔老脸微红,默默转开视线,发动了车子。
丛泽也没有说话,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唇,低着头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在车里的空气都快要因为这种沉默而凝结成固体的时候,少年清亮声音响起:“这是初吻?”
彦叔只觉得老脸发红,他咳嗽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初吻哈,我小学二年级就把初吻送出去了哈哈哈——”卧槽他在说什么!
丛泽声音依旧平淡:“凌溪觉得初吻是很珍贵的东西,要送给自己爱的人。”
彦叔心头狂跳,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刚才说的是凌溪不是丛泽。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一时误会而心脏砰砰跳,彦叔在心里哀嚎了一声,老天爷,捡了个精神病后他自己精神状态也不好了么?!
彦叔就听见少年继续说道:“你救了我,我把很珍贵的东西给你。这叫感恩?”
彦叔嘴角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气沉丹田,酷炫狂霸拽地开口:“初吻可不够。我现在想要的是你这个人。”
丛泽:可是我不是人类啊……
说完了彦叔自己都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心理素质真是强大,这个精神病小鲜肉恐怕连同性恋是什么都不知道。淡定地把刚才那个误打误撞的亲吻翻过篇,彦叔开始纠正丛泽的词语辨析错误:“这叫报恩,不叫感恩,知道不?别瞎用词。”
上了高速,车程就无聊了。丛泽自始至终端端正正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彦叔开车开的都光想打哈欠,丛泽还是那一副清醒无比的样子。
到了地方,家长已经等着了。远远的透过车窗就能看出那是一对斯斯文文的夫妇,两个人都戴着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书卷气浓浓。
一通客套话在所难免,寒暄过后,彦叔谢绝了凌氏夫妇热情的邀请。他看了一眼站在母亲身后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点担忧,他可是还记着丛泽那些话,这孩子不会被家人送进精神病院吧……
不过他在这儿瞎操心有什么用,世界这么大,估计以后也见不着面。彦叔在车里向他们挥挥手,缓缓摇上车窗——啧,再见咯,精神病小鲜肉。
丛泽目送那辆汽车绝尘而去。
回到家里,丛泽便躲进了房间里。
太吵了,太多起伏波动的感情让丛泽不喜,人类对于死亡有着巨大的恐惧,也因此对于存活下去有着异乎寻常的热切——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一点。
坐在书桌前,丛泽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类,目光淡漠的好像在看任何一件什么东西。
有熟悉气息在接近——少年转头望向窗外。
一瓣精致雪花从开着的窗户落进屋内。尽管现在这个时节不可能下雪,丛泽看上去也没有多惊讶,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一瓣飘飘摇摇的雪花。
雪花泛出点点白光,这些细碎光点纷纷扬扬,却是最终汇聚成了一抹纤细小巧的身影。
银白长发,发丝根根晶莹剔透,一双同色眼眸纯粹至极的干净,半透明肌肤让来者看上去身形虚幻,眉心那个玄奥血色符文有些诡艳——眉眼天真,周身却流转着使人为之臣服叩拜的气场。
“风精灵丛泽,见。”丛泽站起身,行了个礼。
来者回礼:“雪精灵牧流。”礼毕,半空中的牧流看着下方的人类少年,神色肃穆到严厉:“丛泽,你违背了规则。”
丛泽不回应它,反而询问道:“你是被唤醒还是化身死亡?”
牧流身形下落,站在了桌角:“我的化身被枪杀。我感知到了你的气息——你不会不知道违背规则的后果。翎舞已经被永远禁锢在了人类体内,你呢?你不想返回精灵域了么?”
丛泽摇摇头:“禁锢?我没有翎舞那么虚弱。就算被禁锢了又如何?牧流,沉睡的时间太久,让你忘记我们是被流放到人类世界的么。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少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同类:“我不会那么愚蠢。人类寿命如此短暂,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想亲眼看一看。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你,牧流。”
牧流只是沉默。
丛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拥有视力的感觉真好。”他看向牧流,“人类有种东西叫做初吻,你有没有听说过?”
☆、麻烦
牧流重复了一遍“初吻”这个词语,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对人类文明并不了解,你知道的,我只有在化身死去的时候才会醒来。”它评价道:“在我有限的一点认知里,人类复杂善变,他们是很矛盾的一种生命,比如说他们亲自订下了规则,在行为处事间却又以违背规则为荣。我不喜欢人类。”
丛泽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他只是开口陈述道:“人类拥有的时间十分短暂,我现在使用的这一具化身死亡后,我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保持清醒状态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可以使用这双眼睛六十五年。”
牧流不置可否,它深深地看了人类少年一眼:“希望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你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它化为一瓣雪花飞走,声音却还响在丛泽耳边:“务必隐藏好你的气息,不要被灵隐者发现,更不要随意使用禁忌灵术。”
丛泽望着那一瓣雪花飞出窗外,消失在视野范围里,他感觉到人类剧烈波动的情绪,回过头,看见一张惊骇欲绝的小脸。
站在门口的是凌溪的表妹,安晴,12岁,读初中一年级,长相可爱性格乖巧成绩优异——以上全部信息由丛泽整理得出。
丛泽看了一眼小女生,后者正紧紧抓着门把手,应该是刚刚推开门,她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神情慌乱仍旧强自镇定:“你是谁!你把我凌溪哥哥怎么了!”
少年面无表情地回答她:“我是丛泽,凌溪已经死了。”看到小女生一脸惊恐,丛泽想了想,又开口道:“如果很难接受的话,你可以理解为双重人格。”
安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瞪着眼睛,站在她前面不远处总是笑嘻嘻的表哥,这时候却脸色漠然。安晴眼睁睁看着表哥把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放到了窗台摆着的一盆水仙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