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知道。”说完对燕青微微一笑后走了出去。
等了很长时间白总编还没有回来。燕青有些忐忑不安,他暗自在心里宽慰自己,长嘘了一口气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
房间里摆放着很大一盆树木盆景,这是一种燕青不熟悉的南方植物,有着虬曲苍老的根和浓绿稠密的叶,上面长着一簇簇豆粒般大的火红果实,活泼泼散发着盎然生机,燕青忍不住低头仔细看着,不知不觉中颈间的玉坠悄悄滑了出来,轻轻荡在一簇红豆之间,阳光下玉坠游移闪烁着温润的光,燕青顺着丝线慢慢将它滑进手里看着……恍惚中,他感到自己沉浸在波光荡漾的海水中,犹如一只阳光下嬉戏的海豚,高高跃起,落下……
“我可以看看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总编已经回来,他站在燕青身前看着那块玉微笑说。燕青一楞,然后轻轻摘下来递给他。白主编托在掌心看了一会,又慢慢还给燕青,抬头对他意味深长说:“花容生病的时候,我在病房里看到她也有一个。是一对?” 燕青点点头。“有消息了么?”他一边将玉坠重新挂在脖颈里一边问。
“没有。”白总编若有所思的样子说。“她住在报社的集体公寓里,我刚电话联系过,她现在不在,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说完他看着燕青。现在他确定眼前的年轻人就是花容的男朋友。
“会不会已经出国了?”燕青焦急地问。
“不会吧,有人昨天晚上还看见她。应该不会。”白主编说。“就是走的话,她也该说一声。”他站在屋里来回踱步。“不过花容也许会悄悄走,这个孩子总怕给人添麻烦。”说完他看着燕青。“你在这里等等看,一会报社里人到齐了,我再问问,肯定有人会知道她的去向。”
燕青点了点头。沉默中他心中一动,随之马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白主编桌前拿出笔在台历上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对白主编说:“有消息麻烦你给我打手机,我先出去一下。”说完不等白主编说什么就跑了出去。
出了门,燕青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去禄口国际机场。越快越好!”上了车,还没等门关好他就对司机大声说。
还有多远?汽车跑了半个多小时后,燕青焦急的问。快了。司机看了他一眼说。很快汽车跑出了车流滚滚的南京市区,开进了一条宽阔平坦的高速公路。还要跑多长时间?燕青问。最多一刻钟。司机自信说。话音刚落汽车里隐隐传出手机的铃声。燕青和出租车司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是你的的电话。司机说。燕青赶紧手忙脚乱打开背包,显示的电话号码很熟悉。他没细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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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却没有声音。在疑惑中等待的燕青看了司机一眼,司机马上会意地将正开着的音响关上。现在汽车里除了沙沙沙的奔驰声就只有燕青自己的心跳声了。“喂,你好。”燕青小心翼翼地问候,似乎怕惊吓了谁。
“你好,燕青吗?”过了一会,一个女孩说。燕青马上听出是花容的声音。车外路两旁的护拦刷刷在眼前飞过,他呆呆看着,心怦怦跳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手指下意识地顺次在膝上轻轻敲打着,象一匹在草原上奔跑的小马。“是我。花容。”他说。“你在机场是么?”
“你怎么会知道?!”花容微微有些吃惊,但声调依旧平静。 “你在上班?”
“不,我在南京。刚才我突然看到你站在飞机场的候机大厅外面,穿一身白色的上衣。” 燕青说。在白总编屋里的时候,他真的恍然看到了在机场外徘徊着的女孩。现在,他庆幸自己拥有这种神奇的预感。
“啊?”花容快乐地惊叹说。“在哪里看到的?”
“心里。”
“心灵感应?”
“我想是的。”
“怎么可能?!”女孩难以置信说。
“生命就是一种奇迹……”燕青头扭到一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悄悄涌出。“什么都有可能。”他的声音有些颤,面孔有些变形,象一个慢慢被抽掉空气的橡皮娃娃。
“是。你就是奇迹!”花容说。“没想到临走还能见到你,本来我想打电话告诉你。”说着女孩突然轻轻抽泣起来,她不想让燕青听到,可是她控制不了。“你怎么会到南京呢?”
“我前天偶然见到了杨松,是你原先的围棋教练吧?”燕青说。“我们谈起了晚报杯,才知道小时候和我下棋的小女孩就是你,而且,我还知道根本就没有花荣这个人,那照片是别人的。”燕青说。“所以我来见你。”
“对,那个小女孩就是我。”花容说。“因为我觉得那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女孩终于控制不住哭了起来,她说:“而且……花荣是存在的,他一直陪着我。现在,他就是你,我早就想告诉你,你总算知道了,不晚呢……”花容说。“认识你以前,我什么也不怕。生命不永,快乐与痛转瞬即逝。但爱上了你,我又开始害怕,真的怕,怕失去你,更怕突然离开你的时候,你受不了……”花容轻轻抽泣着。“所以……我需要活得很长很长……”
“你当然会……”燕青说。
很快,汽车开进了机场。从车里出来的时候,燕青泪眼朦胧,模糊中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孩正向自己走来,他赶紧揉了揉眼睛,他看到花容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衫,身材修长象溪流边挺拔的白桦,头发却比原先更短了些,两只细致的耳朵象森林里的精灵一般好奇地探在发外。
“是你?”他看着她不相信地问。
“是。”女孩说着慢慢走到燕青身边,表情如雨后的彩虹,转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象在梦里一般。”她仰头看着燕青喃喃说。
“比梦好多了!”燕青说。“真的爱我?”
“当然!”
“有多爱?”
“我爱你。”女孩说。“比你爱我更多一些。”
“不可能,是我更多。”
“不!”女孩肯定说,她两手扶在了燕青的肩上郑重说:“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看着女孩苍白的面孔,一种感动让燕青不能自己,他极力控制着,可还是不行,泪水不争气又悄悄流了出来……他一扭头擦干。
“你为什么总是要不辞而别?”
“我不希望别人记得这世上曾经有我,甚至是你。”花容微笑着说。“假如我突然不在了。”
“你不在了。”燕青将怀里的玉坠轻轻拎了出来,轻轻在女孩眼前摇晃说。“我也就不在了。”他直盯着女孩说“我们是一体的,消失会一起消失。”仿佛是誓言。说完两人都不禁一怔。
“不!”女孩哭了。“你不会消失!我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