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QQ里如晨曦里睡醒的鸟儿骤然鸣叫起来。花荣终于上网了。
“燕青,你这混蛋怎么才现身了?你在上海忙什么?怎么走那么久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抱歉,当时我走的比较匆忙。我在上海刚给公司完成了一个球场设计。今天就坐火车回去。想顺路到南京玩一天,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过了很长时间花荣没回话,似乎有点犹豫。
“假如没时间就算了,反正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聚。”燕青感到十分失望。
“怎么会没时间呢!我当然欢迎,你蒸发了一个多月,现在又突然可以在现实里见到你,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那我就放心了。大概火车晚上11点到南京。”
“我去接你吧。不见不散!”
……………
燕青离开网吧的时候,已经快到火车发车时间了。他径直向火车站走去。
火车上,燕青一想到就要见到花荣,睡意全无。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南京站。走出站台,虽近午夜,南京的天气依然比上海闷热许多。他很快找到了那家肯得基快餐店,先进去买了一杯冰镇可乐,然后按约定好的见面方式,从店里出来站在肯得基大叔旁边等候花荣。
这或许是个比较醒目的位置。不时有穿着裸露的女郎如同艳丽的热带鱼一般乜斜着眼神从燕青身边来回游曳。让他眼花缭乱又无处躲藏。燕青等了很久还不见花荣的身影,不自在中微微有些焦躁。
过了一会,远处路灯下,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目光紧盯着他走了过来。在离他只有半步远的地方才停下。他夸张的象是受了惊吓一般后仰着身子,她一头短发如清水挂面般打理的很好,…看上去身材苗条,但个子并不算太高,女孩稍稍上仰着素面无妆的面容注视着他。燕青感觉如果把手揽在这个清纯如水般女孩的腰上,那就是标准的探戈舞造型。当然这仅仅是一个念头如飞鸟掠过。他并未这样做,何况,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可乐杯子。
这时的燕青无缘由的感到与女孩似曾相识。所以他并不回避女孩的目光。但女孩仅仅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而去,她刚刚离开了燕青至多两步的时候,燕青竟鬼使神差一般傻乎乎的跟上了至少半步,所以当女孩又突然转身的时候,她的鼻子几乎要碰到燕青的下巴,慌忙中燕青手中的饮料杯子几乎落地。女孩又回头对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了一次,继续转过身去,当然她没有象上次一样立刻离开,而是背对这他喊了一声:“浪子燕青!” 这一次燕青真的吃惊不小,可乐纸杯失手落地。女孩又回转了身子,燕青狼狈的样子似乎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对燕青仅仅是微微一笑,立刻折转身子,向最初来的地方走去。燕青顾不得多想,跟在她的后面大声的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女孩并不答话,她走的更快了。燕青只好无奈的继续跟在她的后面。
出了车站,女孩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车门并未关上,她坐在里面俏皮的歪着头对燕青笑着说,上车吧。燕青略一犹豫,便坐进了车里。他感觉别无选择。当然,他似乎也喜欢这样的别无选择。
六
汽车在车流涌动的南京市区缓慢地行驶着。女孩静静坐在燕青的身边,依旧保持着沉默。城市的灯光照在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燕青喜欢这种如同配乐散文一般的感觉。朗诵在短暂的间歇,而音乐却没有停止。所以,朗诵还要继续。
“你是谁?”一个声音突兀地从燕青的嘴里跳出来,仿佛是他意识更深处的问话。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人,有时是控制不了好奇的,所以也永远控制不了自己的语言。
“我是花容。”
“哦?花荣是你?” 燕青并没有惊讶。因为这不是事实。
“是花容月貌的花容。小李光花荣是我男朋友。他的网名是取了我名字的谐音。我是正版,他是盗版。”
“原来是这样啊,可他从没和我说起过你。”
“或者他感觉没必要吧。”女孩的脸转过来对着燕青说。“不过,他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起过你。让我感觉你似乎成了他的一部分。” 说完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不过那给燕青的感觉却象一只顽皮的松鼠从大树后倏忽探出可爱的头。
“怪不得他虽然是水浒兄弟会的帮主,不叫宋江,却称花荣呢。原来是你的缘故。” 燕青看着花容说。“花荣呢?他为什么不来?我们说好了的。”
“几个小时前。他被报社紧急抽调出去搞一个采访。于是让我来替代他接你。并向你转达他深切的歉意。” 花容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满意了吧?”
“万分的失望。” 燕青的样子象语言一样夸张,不过,他真的有一点失望,当然,仅仅是一点。
汽车在一片高层住宅楼前面停下。花容下车的时候看了看表,说声不好。拉着燕青的背包带就开始奔跑。你急什么?赶飞机啊?燕青在后面不情愿的嘟囔。
“电梯快关了。再不赶紧点我们要爬楼梯了,我可是住在24楼啊。”花容一边跑一边说。
进了电梯,花容仰靠在电梯角落里长吁了一口气,好危险啊。就差一分钟电梯就关了。她用手拂开额头上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偷偷打量着电梯灯光下的燕青。燕青突然低下仰望着的头看着她。这女孩难得的露出了羞涩的表情。燕青感到那样子很熟悉。心里微微一动。
走出电梯,花容摸黑打开门。拉开灯后闪在一边,右手一划做出一个侍者的动作说,请进,先生。
一进门燕青就看到了客厅的餐桌上插着一瓶新鲜的白百合。同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花香。他刚想走进一点,就被女孩止住了。
“换鞋”她从门后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燕青跟前说。
“没大点的么?” 燕青试着穿上拖鞋,感觉有点小。“花荣的脚不会这么小吧?”
“谁进我的屋也得穿小鞋。”花容理直气壮的说。“这是规矩。”
“哈”燕青点头遵从着穿上鞋。白色的瓷砖似乎刚刚拖过的样子,微微有点湿。他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7…15
七
客厅里的长沙发上躺着只笑眯眯的布袋熊。花容走上前将它拿起来抱在怀里。坐吧。她象布袋熊一样笑眯眯地对燕青说。
“花荣什么时候回来?”燕青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
“说不准,他去采访抗洪的解放军了,去年也是他去的。今年的汛期早,而且洪水比去年更汹涌。”花容将布袋熊和燕青的背包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背对着他说。“他说好了,一忙完马上赶回来,你们兄弟还能坐在一起叙叙。”
“今晚我就住这?”燕青有点不安。
“是啊,怎么你还有意见?”
“不是,我觉得太打扰了。也不太好。”燕青打量着四周,他看出这是个一居室的房子,只有一个不算太大的卧室。“这是花荣的意思?”
“当然是他的意思了。不然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收留你?”她将一杯冲泡好的茶放在燕青跟前的茶几上,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和燕青说。
“花荣说你们家乡曾经出过世界上第一号的君子,那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不是?所以估计你也不会是坏人。但愿他没看走眼。”
“呵呵……”面对这样口齿伶俐的女孩,燕青感觉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许他没和你说过,我们家乡还出过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土匪盗跋呢,是柳下惠的后代,也叫柳下跋。”
“哦?这到是个新情况,是个怎么样的土匪?”花容故做紧张的样子问。
“估计是个农民起义领袖一类的吧,我想不会是那种劫财劫色的小毛贼。”
“对啊,盗亦有道嘛。”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充满了孩子气。“你先去洗澡吧。水早烧好了。”
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违背主人的要求。不过他总感到有点不自在。最后还是慢吞吞的走进了卫生间。洗完澡,燕青感觉徒然轻爽了许多。他把换下的衣服卷起来放进背包。吸了口气。大大咧咧的样子走了出来。
“真舒服。” 他大声的说。但花容似乎并没有听见,她正在客厅旁的厨房里忙着什么。他慢慢走回客厅,坐在餐桌旁,那几枝香百合的散发的香气是他喜欢的。从小他就爱摆弄花啊草啊什么的,不管看到怎么样的植物都会细心的观察一番。
“吃吧。” 正当他轻轻摆弄那瓶花儿的时候,花容端着一碗面走了过来说。“花荣说了,你们夜猫子要吃夜宵的。饿了吧?”
“太麻烦你了。”燕青站起来把碗接过来。其实他并不太饿。不过一闻到食物的香气立刻就有了食欲。花容将椅子上的背包放在沙发上,抱着布袋熊做在燕青的对面。透过百合花,燕青看到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燕青,你喜欢自己的工作么?”
“喜欢。”
“花荣说,你这一辈子不下围棋,真是可惜。他说其实很多职业高手也未必是你对手”
“我到不这么感觉。我这人平时下着玩还可以。一比赛就完蛋了。或许我的心理素质太差。”
“也许,不过我感觉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了的。你该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其实我们都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是啊。”
“为什么喜欢现在的工作?有趣么?”花容摆弄着布袋熊的短耳朵。她低垂的眼神不时抬起来看他一眼。仿佛移动着的晨光穿越树叶照在身上。惬意又安宁。
“或者是我喜欢青草的味道吧。”
“这到是比较有趣,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不过你不可能每天都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