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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1 / 2)

>第一次参加营队的小朋友而言,分离这件事十分难以接受。

“大哥哥大姊姊跟我们玩得那么开心,好像大家可以一直都在一起……”

“开心归开心,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嘛。”吴侑学安慰道,话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隔天,在下山的巴士上,他非常庆幸接下来马上到了年假,可以南下返乡。就算爸妈分居,住在他们其中一个人家里,也好过那间空荡荡的公寓。

可惜事情发展总是不如预期。他除夕当天坐车回家,还没过午夜就又搭上了回台北的高铁。

除夕夜是一年当中唯一一次全家三口一起吃饭的机会,老爸老妈却在饭桌上又吵了起来,吴侑学忙着劝架,整桌的菜没人动到筷子。调停失败的后果,母亲气冲冲拎起手提包冲了出去,老爸则是勉强坐下来夹了两口菜就说没胃口,上楼讲电话去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吴侑学还是可以待在父亲家里过完年假。但家门口的电铃在稍晚响了起来。他去开门的时候还以为老妈气消了回心转意,没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有点面熟的女人,印象中是父亲公司里的同事。

他坐在楼梯间听音乐,耳机开得超大,觉得客厅传来的笑语声异常刺耳。

其实既然已经签下离婚协议书,父母要不要保持联络,想跟谁来往都是他们的自由。可是随着父母亲各自开始拥有新的生活,甚至新的交往对象,吴侑学发现自己跟他们的联系也日渐淡薄,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每月固定汇进帐户的两笔生活费用。

赌气也好,理智地想替老爸保留私人空间也好,过往的家庭生活就跟婚姻一样,已成为被遗弃的废墟。他不能停留在这里。

想去朋友家住或者打电话诉苦也不行,大过年的,这样太没品。

于是寒流来袭,家家户户吃团圆饭的大年夜,他又回到了台北公寓大门前。扭开门锁前吴侑学许下新年愿望,希望一开门看到苏禹纶靠在沙发上翻书,就像之前无数次打开门看到的那样。

结果还用说,门里当然什么人也没有。

倒是沙发上有件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迟迟挪不动脚步。

老师说,没经过同意拿别人的东西就是不对的。可是他没打算偷走,只是想借一下,而且只借一个晚上就放回去。反正对方这几天也不需要用到,不会造成任何损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站在原地挣扎,考虑很久,最终抵抗不了诱惑,把苏禹纶的外套顺手带进了自己房间。

那是一件适合秋冬之际外出穿的大衣外套。苏禹纶回家过年,只带了防寒羽绒衣,还有气温回暖时可以穿的薄夹克。平常惯穿的外套来不及洗,随手挂在沙发椅背上。

吴侑学捧着那件外套,关紧门后才抓起来嗅了嗅。

直到深夜抱着苏禹纶的外套陷入沉睡之前,他都感觉自己实在是糟糕得要死。

但这绝对不是他所做过最后一件、也不是最糟糕的事。

年假将尽的时候,苏禹纶打了通电话给吴侑学。

来电答铃响了好久,就在他猜想吴侑学大概没空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

另一边的嗓音听起来懒洋洋的,跟平时不太一样,又没办法准确说出是哪里不同。

苏禹纶瞄了眼墙上挂钟,凌晨十二点多。

“喂,你睡了吗?”

“没这么早。”句子跟句子之间,呼吸声很明显,“你打来有什么事吗?”

“跟你拜个晚年。”

“喔,新年快乐,寒假过得还好吧?”

“差不多,再过几天我就回去了。”苏禹纶越听越觉得对方的声音不太对劲,“你感冒了?”

手机里一阵沉默,苏禹纶以为收讯有问题,接连问了好几声:“听得到吗?”

“嗯,台北这几天比较冷。”

“注意保暖。”苏禹纶皱起眉头。该不会是发烧吧?

“……好,”吴侑学又是隔了好几秒才应声,声音软绵绵的,“你也保重,没事的话就先这样。”

苏禹纶还没反应过来接话,通话就被切断了。

吴侑学把第二次响起来的手机塞进枕头底下,终于可以不用再压抑沉重的喘息。

他一只手遮着眼睛,另一只手在身下缓缓套弄,耳中只剩下苏禹纶低柔好听的声线,和自己混乱的呼吸。

──‘你睡了吗?’

──‘听得到吗?’

──‘注意保暖。’

光是听到声音就兴奋不已,真不知道这通电话算来得不巧还是来得太巧。苏禹纶这个时间不晓得又在做些什么,假设自己正在做的事让他知道,就算他再怎么处变不惊,也一定会露出扭曲的表情。

怀着自虐的想法,吴侑学加大了力度,轻易就达到高‘潮。

他拿面纸清理了一下,又去仔细把手洗干净,才回来把床上那件外套拿到门后钩子上挂好。当初下定决心只借一天的想法,现在完全被抛到脑后。

“原来我是个禽兽。”

吴侑学有点烦恼地喃喃自语,然后把脸埋进外套衬里蹭了蹭,深吸一口气。

苏禹纶回来的时间比预计早了两天,劈头就问吴侑学手机怎么了,感冒好了没。

吴侑学当然不可能坦白承认自己干的好事,可是也没心思编藉口圆谎,装傻笑着说跟沈长宁约好要打球,快迟到赶时间有事回头再说,一溜烟跑了。

关上门前他看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用讲他也知道苏禹纶提早回来是因为他没接对方的手机,而且他心虚的样子一定超明显。

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明明没见面的时候想见得不得了,等到室友真的回家却只想逃跑。苏禹纶站在玄关放下背包向他打招呼的时候,惊喜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就被紧张盖过。

他努力控制让声音里的情绪符合情境,就像他迎接的只是普通室友,而不是他暗恋并且疯狂想念的对象。害怕自己的表情泄漏太多,担心无法克制越过底线的冲动,连表现出狂喜的资格都没有,那除了躲之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走进安静的楼道,才发现心跳声大得不可思议,心脏搏动的力度像是随时会从胸口跳出去。这就是喜欢到快要爆炸的感觉,只是见个面就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这种深陷其中身不由己的被动感很让人烦躁,却又无能为力。

他开始认真考虑在家里装一片单面玻璃,虽说看得到吃不到,好歹还可以尽情意淫。

到学校时沈长宁已经在场上了,借了一箱球对着铁丝网练高手杀球。看见他,弯腰捡起一颗丢过来。

“干嘛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管我。”吴侑学接过来,顺手抛高,对着铁丝网就是快狠准的一记。

整面网子都在颤动,金属摩擦震荡的声响在球场上回荡。

沈长宁下意识缩了一缩,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真的心情不好?”

吴侑学没回话,转身拿起另一颗球。

铁丝网的另一面,两三对情侣在长椅上牵着手有说有笑,亲昵到四周围都快飘出粉红气泡,阳光筛过叶隙,旁边还有小孩子在拿树枝戳蝴蝶尸体,多么光明又美好的画面。

沈长宁还在唠叨:“心情不好要说啊,你不说我怎么有八卦可以听,不对,你不说我怎么有办法帮你呢是不是,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不用客气。”

“谢谢你喔,”吴侑学咬牙,“不用操心,我真的很好。”

又一颗球杀出去,不远处的小朋友吓得哭了起来。

之后几天,家里的气压低得能召唤强台过境。

吴侑学到家生硬地说了句我回来了,就低着头一言不发去浴室冲澡,再迅速躲回自己房间,好像客厅埋着地雷一样。吃饭时候也变得规规矩矩,废话不多说一句,比苏禹纶刚搬进来那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状况如果摆在新室友身上叫做相敬如宾,摆在相处这么久的两人之间,一看就知道出了问题。

苏禹纶看起来很淡定,不代表他没脾气。莫名其妙被疏远谁都会火,而且热脸倒贴冷屁股这种事情他这辈子总共也没干过几次。

所以几天之后,他终于在沉默中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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